第93章
叶倾澜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才七八岁模样,背上围着大毛巾坐在小马扎上,弯着腰让姆妈给自己洗头。姆妈在烧开的水壶里兑好凉水,然后提起水壶仔细冲洗她的头发。温热的水柱缓缓穿过发丝,流进木盆之中。姆妈温柔的手指像春风一般拂过,轻轻摩挲她的发根,耐心地一缕一缕分开洗净。
好温暖,好舒服啊……她享受地发出小小的呜咽声……
不对!不对!
这不是梦!确实有热水不间断地浇淋在自己头发上,也确实有一双轻柔的手在摩挲她的头皮!
叶倾澜猛然从梦中惊醒,神智在一刹那完全回复。她记起自己昏睡前是坐在布加迪跑车上,接下来……不用十秒钟她就推理出此时在自己头上忙碌的那双手是属于谁的!
叶倾澜不禁有些慌乱。这,这也太,太离谱了吧……
清洗完头发,那双手拿了块柔软的大毛巾包住她的发丝擦了擦,然后一只手臂伸到她腿弯下,将她抱了起来。属于年轻男性的体息顿时沁入鼻腔。
叶倾澜闭着眼睛,脑海里飞速思考着。她决定先假装依然昏睡,免得面对此刻的尴尬处境。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放置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座椅上,很快地,吹风机特有的嗡嗡声响起。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再忍耐,可是,那双手吹干了头发还不罢休,竟然一心一意玩耍起她的长发来。一边摆弄,一边还发出忍俊不禁的低低窃笑。
忍耐终于突破了极限,叶倾澜用力睁开干涩的双眼,发现自己坐在一面硕大的梳妆镜前,镜子里除了她自己,还立着一位玉面含笑神采奕奕的俊美男子。
而她的头发……!
叶倾澜暗暗咬牙,也不多话,默默地将自己头上造型滑稽古怪的数根小辫子一一拆散,梳平。镜子里的某个做坏事被抓包的人顽皮地吐了下舌头,却又按捺不住,终于小声笑了出来。
叶倾澜看看自己身上,她现在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丝质睡袍,心中疑惑,便清了清嗓子整肃面容,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晓雾山,又叫梅山。”原容与好不容易收住笑,表情正经了一些,“你高烧烧到40度,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
叶倾澜闻言愕然,居然过去两天两夜了,她竟一无所知!原来她是昏迷不醒被原容与带到了他的住处。
“你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因为重感冒,加上劳累过度,所以才昏睡这么久。好在没有转成肺炎。”原容与赶紧说了些宽慰的话。
“既然你醒了,再量一□□温吧。”
叶倾澜从他手里接过电子体温计置于舌下,过了会抽出来看了读数:“基本不发烧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可能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她感觉有点头重脚轻,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但大脑完全清醒了。
“你不是喜欢吃久香斋的粥吗?我每天都叫他们派人送过来,一直热着呢。”
叶倾澜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张小圆桌上摆着一个大号食盒,跟以前在原容与病房看到的类似。她两天没吃东西也就没客气,径自走到圆桌旁的矮椅上坐下开始吃粥。原容与也陪着吃了一些。
吃完粥,她放下小调羹,看着原容与说:“这两天谢谢你照顾我,让你费心了,真不好意思。我也该回学校了。医药费麻烦你算一下,我改天还你。”
“干嘛急着走?你病还没好呢!”原容与不解道,“虽然不用挂水了,可护士每天都要来给你打针吃药,再过三小时又该来了。等养好病再回去也不迟啊。”
叶倾澜迟疑了一下:“那等护士来了,让她把处方给我,我自己去校医院打针。”
原容与挑起一根眉毛无奈地瞪她:“你怎么这么固执,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有人在等你?”
叶倾澜一下子怔住了,是啊,还会有什么人等她回来?那个应该等她的人……此刻恐怕正沉浸在温柔乡里,早将她抛之脑后了……
原容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放软:“我看你出了不少汗,要不要去洗个澡?”
叶倾澜简单地冲完澡,重新梳理头发时,她对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说:叶倾澜,你不能让人看轻了。不要再想那个男人,至少暂时不要想,只当他不存在,给自己放个假吧!
走出浴室时她已经完全收起先前黯淡的神情,甚至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谢谢你啊,洗个澡感觉清爽了不少。”
“你还真客气。”原容与见她还是穿着原先的睡袍,便将她引到卧室的一扇门前,“这里有换洗衣服。”
叶倾澜推开门,当即愣住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气派的衣帽间,足有三四十平米,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宽敞。款式考究的衣橱摆满四壁,中间是鞋柜,墙上镶嵌着数面高大的穿衣镜。衣帽间里的衣物倒不是很多,也就十来套。她随手翻看,全部是女装,而且都是她的尺寸。
“按照你身上穿的衣服尺寸临时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原容与站在门口,笑着补充,“先凑合着穿,以后再买合适的。”
叶倾澜有点惊讶地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人神情不变:“我先回避,你换衣服吧。”顺手替她合上衣帽间的门。
叶倾澜为难地重新看向那些漂亮的时装。尺码虽是她的尺码,风格却是原大少的风格。淡粉,鹅黄,浅绿,藕色,湖蓝……满目缤纷,全是娇女敕系的颜色。她留意了一下衣服商标,对于她这种只知道大众名牌的人来说,几乎一个也没听过。
在十几件异常精致华美的女装之中挑来拣去,叶倾澜终于找出一件看起来相对比较“朴素简单”的换上。拉开抽屉想找找袜子,然后,她再次被一大堆蕾丝花边给惊到了——
竟……竟然……连内衣都准备了……
原容与单手托着下巴,绕着一身新装,却略显忸怩的美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
不知是丝是棉的高级面料,紧贴肌肤的感觉非常舒服柔软,叶倾澜心里却十分不自在。她明智地没提还他购衣费的问题,她知道,别说全部,就只身上这一件,恐怕用上她所有的存款也买不起。
呃,她怎么忘了,现在自己的银行账户已经基本清零了……
“你是想继续休息,还是想到处参观一下?”原容与征求她的意见。
虽然只到过卧室浴室和衣帽间,叶倾澜已经发现这房子年代很新,而且装潢非常时尚漂亮。出于建筑设计师的职业本能,她当然有兴趣看看全貌,于是答道:“我现在感觉还可以,就请你带我参观一下吧。”
“好啊,咱们先从外面看起。”原容与当即笑得春光灿烂。正要往外走,忽而又想起外面的气温,便拉着她再次走进衣帽间,自己动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淡绿色的开司米大衣,帮她穿好。又打开抽屉,找到同款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再一一替她穿戴齐整。
叶倾澜几乎哭笑不得地任由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大粽子”。原容与觉得万无一失了,自己也换上外套,兴高采烈牵着她的手出了前门。
两人站在大门外,仰头观看。只看了一眼,叶倾澜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栋地处山腰的三层别墅,以白色为主基调,设计非常大胆,极富想象力和现代感。白色房子在绿树青山的环抱之下,仿若一只轻盈灵动的大鸟,振翅欲飞。叶倾澜不禁想到了那句话——“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一栋没有生命的建筑,却能给人一种流动的,跳跃的,活生生的韵律感。
这肯定不是无名之人的作品!
“觉得怎么样?”
“神来之作。”她由衷赞美。
听到夸奖,房子主人的眼中满是自豪:“是不是感觉有点眼熟?”
经原容与这么一提,叶倾澜才意识到,果然是有点眼熟,她第一眼就生出这种莫名的感觉,好似故地重游。
她疑惑起来:“确实眼熟。可我应该没来过这儿,难道,有什么玄机么?”
“先不告诉你。”他喜形于色,却卖起了关子。
原容与将大门的指纹锁如何使用示范给她看,又不顾叶倾澜反对,把她的指纹输入安全系统里。然后带着她绕到了屋后。
原大少的确有他自豪的理由,除了美轮美奂的小楼,他还同时拥有毫不逊色的花园。花园依山而建,规模自然不能跟原家大宅的花园相提并论,而且风格也和横平竖直井然有序的传统花园迥异。很显然,此处的设计者秉持的是“返璞归真,贴近自然”的原则。
古朴的岩石做成矮墙隐藏在浓密的树影之间,透过绿叶,可以窥见攀伏于矮墙之上的白色玫瑰花娇俏的身影。园子里的植物貌似无拘无束地生长,实际上却经过了细致的考量。这里几树花,那里几丛草,看似漫不经心,但作为内行人的叶倾澜马上发现,设计者显然很熟悉花期,经过精心的搭配调色,保证每个季节都有美景可赏。
地面没有用寻常的草坪,而是别出心裁地铺了一层绒毛般细软的绿苔藓,落脚时感觉异常柔软,令人油然生出褪去鞋袜,赤足玩耍的冲动。一只硕大的石龟卧于苔藓之上,乌龟壳被茵茵绿草分割成一个个小方块,盛开着各色小花,随风轻曳,野趣横生。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都巧妙地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皆可入画。
原容与领着她绕过几株雪松,视线所及,刹那间夺走了叶倾澜的呼吸。
他说:“还记得一中校园那棵木兰花吧?当年可是你的最爱。”
她说:“现在也是。”
叶倾澜站在木兰树下,痴痴地抬头凝望一个个杯盏大小,缀满枝头的粉色花朵。世上一切代表美好事物的词句如万流入海般涌上心头,她却在这一刻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花儿浑然不知赏花人心中怜惜,怡然自得地在春风中轻轻款摆,时不时抖落几瓣,飘落在地。
粉色木兰的旁边是一株白玉兰,此时也缀了满树的花苞,似绽非绽,欲放还羞。微风拂过,便如同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随风漫舞,清香直入人心。
原容与微笑地让过一旁,让她看个够。
距离木兰花不远,是一棵高大的紫荆,此时也正值花期,紫色花串沉甸甸坠在枝头。旁边栽了几株柠檬树,可惜还未到结果的时节。再往前走,又见木兰花开。叶倾澜驻足赏玩片刻,继续向前。
一处小型瀑布沿着嶙峋的山石涔涔而行,汩汩有声。下有浅塘,睡莲荡浮水面,绿叶团团,青萍点点,似有银鱼逡巡其间。
往深处走,一座下方架空的翘檐小楼,藏于林深隐约之处。和主体建筑一样,也以白色为主。一走进,迎面凉风习习,满室皆是花木清芳。
原容与介绍道:“这是一间茶舍,可以和朋友闲谈品茶,也可以自个儿图个清净。”不知他按下了哪个开关,一股强劲的气流自下而上冷不丁冲出地面,叶倾澜猝不及防,惊得轻呼一声,这才留意到地板砖上隐蔽的排气口。
看到她的反应,原容与大乐:“我这空调装在地下,很有创意吧?特别是夏天,穿裙子的女士被风这么一吹,哈哈!”
叶倾澜脑海中顿时浮现玛丽莲梦露在《七年之痒》中身穿露背白裙站在地铁口,用手压住被风吹起裙摆的经典画面,不由瞪他一眼,骂声:“猥琐!”被骂之人不以为耻,笑得越发灿烂。
离开了茶舍,原容与提议道:“如果不觉得累的话,咱们再走远一点?”叶倾澜兴致正浓,当然点头。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晓雾山秀丽清新的景致像画卷一般在叶倾澜面前徐徐展开,这里远离都市喧嚣,空气仿佛也和市内的不一样,分外清冽透明。一路走来,很少遇见行人。转过一个山坳,远远地,便望见一片红云。定睛再看,竟是半山的梅树。
看到叶倾澜写在脸上的惊叹号,原容与得意地笑起来:“现在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梅山了吧?”
这片梅花不是单色的,而是红梅与白梅间杂而种。红的灿若云霞,白的晶莹剔透,相映成趣。叶倾澜看得入迷。
原容与有些惋惜地说:“你来晚了,现在花已经不是最好的时候。”
“这样就很好了。”她很是知足。
她在花中行,他在树下望,她在看景,他在看人。清风吹起枝头碎花,粘在黑亮的秀发间流连不去。佳人微微而笑,人面桃花。原容与忍不住掏出手机,悄悄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我怎么不知道e城附近还有这么好的去处?”叶倾澜信手捻起一把地上的花瓣,随风放飞,欣赏它们旋转飘落的妙曼姿态。
“晓雾山基本都是别墅区,不对外开放。”
“呵呵,有钱人。”真自私,把这样的美景圈起来独自欣赏。
看完梅花两人回到别墅,原容与开始逐一向她介绍各个房间的功能。别墅共三层,一层有厨房,餐厅,宴会大厅,健身房和室内游泳池。
其中叶倾澜印象最深的是宴会厅。足有两百平米的大厅灯火辉煌,除了华美到令人咂舌的大型吊灯之外,墙壁上镶嵌的壁灯也极具特色。这些壁灯形如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仔细看去,灯内居然没有灯泡,而是某种导电胶体,通电之后发出晶莹柔和的白光。
宴会厅的地板是一种特殊的防滑玻璃,叶倾澜刚踏上两步便吃了一惊,她踩过的地方,浅绿色的玻璃地板竟形成酷似水波的波纹,一圈一圈不断向外扩散。不仅如此,玻璃之下几朵白色的“莲花”乍然绽开,她讶异之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根据重力感应原理制成的莲花灯。
原容与粲然一笑,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雪白的“莲花”第次绽放,浅绿色的波纹层层荡漾,竟生出一种“行波踏浪,步步生莲”的感觉。
“很有趣吧?”原容与滑出一个标准的探戈舞步,硬是带动她转了两圈,随即笑道,“这里还没举办过舞会呢。等你病好了,咱们好好办个party如何?”
叶倾澜再次投去莫名惊诧的一瞥,原大少视若不见,兀自笑得开怀。
二楼设有起居室,会客室,主卧室,工作室以及两间客卧。叶倾澜所住的就是主卧室,原容与自己则睡在工作室旁边的客卧里。
主卧室宽大敞亮,有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与之相连。其中浴室是所有浴室中面积最大的,除了单独的淋浴房和浴缸之外,还有专门的水压按摩池。浴缸由一整块毫无杂色的白玉石雕琢而成,通体晶莹透明,美得不可思议。洗脸池由淡黄色琥珀所制,洗脸池下方安装了隐藏的照明,琥珀的花纹在特殊光线照射之下更为璀璨动人。
原容与神秘兮兮地看着她说:“我还有个惊喜。”
他按下某个隐秘的按钮,主卧室天花板的一角忽然打开,一架旋梯缓缓降下——原来主卧室还有这样的机关,旋梯直接通往第三层。
两人拾阶而上,叶倾澜站在楼梯口再度叹为观止。主卧室顶上也是一间卧室,面积与主卧室相仿,然而,这间卧室竟完全由透明玻璃围成,包括天花板,也由巨大的玻璃构成。不过,这些玻璃显然镀了特别的涂层,因为阳光穿过玻璃直射进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刺眼。
偌大空间里,除了一张尺寸超大的床之外,仅有一架透明的水晶钢琴,矗立在纯白色羊绒地毯之上。简单到极致的布置,却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早晨可以看日出,感觉棒极了,你一定要试一试呃。”原容与合身往舒适的大床上一倒,手枕着后脑勺,欣赏起天空的游云。
叶倾澜走到钢琴旁,翻开琴盖,信手抚过透明的琴键,揶揄道:“这钢琴是纯装饰用么?”
原容与闻言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钢琴凳旁,坐下,一首不算太复杂的乐曲从他十指下流泻而出。
“你还会弹钢琴?”叶倾澜倒真有点惊讶了。
原大少用“你就会小看人”式的眼神回答她。
“虽然比不上你那个什么欧阳师弟,可我好歹也是从4岁开始学琴,一直练了5年,直到我妈去世。”
她回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敢情都是妈妈逼的呀。
两人穿过落地窗来到露台。
“哗,简直可以直接在上面骑自行车了!”露台的巨大令叶倾澜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沿着露台的阑干,数个白色石质的落地花盆里栽种着红色玫瑰,此时开得正盛,香气四溢。
“有何感想?”原容与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活月兑月兑像个讨糖吃的小孩,一问再问。
她半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回了句:“托老同学你的福,这神仙似的日子我也沾光过上两天。”
听了她的评语,原容与略张了张嘴,似有话说,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总而言之一句话——
“有钱——真好!参观你的房子简直就是最佳励志教育,我今后还得奋发图强努力赚钱啊。”叶倾澜嘴里说着玩笑话。不夸张地说,这房子简直就是金钱和现代科技可以实现的顶级水平。
原容与没有发表意见,他说:“三楼除了这间卧室,还有书房和家庭影院,我们先去书房看看。”
露台的有门直通书房。书房布置的像个小型图书馆,高大漂亮的书架遍布房间,不过大多数书架还是空的。作为爱书之人,叶倾澜迫不及待跑到书架前翻阅起来。令她意外的是,在许多金融管理类书籍当中,居然还夹杂着好几本建筑方面的专业书籍,虽然都属于基础级用书。
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有建筑方面的书?”
原容与侧头想了想,笑得有点神秘:“因为……书里的彩页很漂亮,可以当杂志看。”
叶倾澜不敢苟同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感慨道:“比起书架,你的藏书实在少得可怜。”
原容与并不介意她的批评:“确实。你要不要也贡献一些?”
叶倾澜想起堆在自己床底下那几大纸箱子书,笑了笑,没回答。眼尾的余光无意中扫过写字台上方的墙壁,一时间,她整个人定住了。
一张铅笔绘制的建筑设计图镶嵌在精美的镜框之中,方方正正地挂在墙上。设计图右下角写着两个英文单词。
“dreamhome”她不禁小声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