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娓揉搓额际,想重新回想,脑海里却一片空白,除了接天连地的一片火莲,什么也没有了。
“你是谁?”
柔柔喃语,乔娓闭眸,心底涌起决心,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会找到你!
天色尚早,走出宫门,只有夜风吹过的碎声,乔娓抬起头,朱红的宫檐,在眸里成了血红一片的火莲,迎风摇曳。
隐隐约约听到了箫声,柔柔缠绵,缱绻回音,乔娓定神,眼前何来火莲,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确实有箫声在风中传来,狐眸一眯,她朝着箫声处走去。
绕过重廊回楼,经过一片又一片南离树,不知走了多久,绕过多少宫门,走到宫殿大门,侍从在来回把守。
那箫声是从王宫外传来的!
望着那墙朱红宫墙,乔娓意念乍起运用刚学会的灵力瞬移,瞬间移到宫墙外。
闭眸又凭意念,追溯箫声的来源,待睁眸,入眸居然是一片火莲,一块巨大的玉石碑屹立火莲中,赫赫是‘祭神坛’。
本该是神圣肃穆的白色神坛,在火莲拥簇中显得突兀。
祭神坛与圣坛不同,圣坛恭俸的是司南守护神上司神,而祭神坛恭俸的是天上所有神者。
祭神坛三字轻轻划落心里,乔娓骤然一痛,脸色苍白。
缓缓走近火莲,火莲自地而生,无叶无藕,火红的片片花瓣像极了鲜血欲泣。
空气中弥漫着冷香,那柔缠的箫声自沉睡的火莲中传出,无人吹奏。
好熟悉的感觉!
伸手想轻轻抚模那火莲花瓣,但下手却充满恨意似地扫落片片花瓣,乔娓看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咬牙。
绝望恨意铺天盖地朝她卷来!
祭神坛,她想走上神坛,脚怎么也移不了步,想逃离,她想逃离这里。
越来越沉重的绝望压抑着她,心痛苦得像被人捏住来回揉搓。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对不起,原谅我…”
“啊…”
乔娓痛苦跪落地,那一声声道歉在她脑海里回荡,折磨着她的精神。
滚开滚开!
“哗啦啦!”沉睡的火莲被唤醒地出声响,摇曳得风情万种。
突地…
自空中飘落一人,白衣温笑,缓缓扶起她。
“神女,你怎么会来祭神坛?”正是司南二皇子_左司离。
胸口绝望痛苦,脑里声音,箫声全然消失,乔娓冷冷拂开他的扶持,望着祭神坛中间那一方玉祭台,眼神闪烁,挪脚一步一步踏上神坛。
左司离不解看她举动,没有阻止,不言。
从来只有祭司能踏上神坛,任何人禁止踏上亵渎神灵,但神女本是神灵,他无需阻止。
他有点惊讶,已是接近天曙时刻,神女不在红衣宫休憩,反而跑来祭神坛干什麽?
火莲被唤醒,他也被唤醒,祭神坛向来由他守,防止有人闯入藐视神灵。
只是他想不到闯入祭神坛的人是神女。
左司离向来温润的脸微微陷入沉思,细眉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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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娓走近那一方玉祭台,白玉无瑕散着淡淡光晕,伸手抚模着玉壁,刺骨寒意透过指尖窜入心里。
好冷!
好恨!
玉祭台壁沿有丝丝裂缝,淡淡红痕,诡异悚目。
“对不起。”
“我恨你!”
“对不起,我…我不能让司南灭亡,我是司南的君王,我不能让司南在我手里灭亡。”
“你情愿要司南也不要我,哈哈,原来我还是这么可悲。”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谁,谁在说话?那些声音从玉壁上透过指尖传入脑海。
那些声音那么熟悉,那男子的声音竟让她产生怀念。
他是谁?是谁?
猛然一惊,乔娓回神,没有人,没有对话,她面前是一方玉祭台,假象,她刚才所听的,全是假象!
转身踏下神坛,看到左司离迎风温笑看着她。
她记得见过他两三次,白衣风尘,脸上挂着温温润润的笑,总觉刺眼。
“二皇子好兴,四更时刻来赏月。”清冷嗓音,与月色相融。
左司离略略一笑:“神女也好兴,不知来神坛有何要事呢?”
“本神梦游了。”
淡淡一句,狐眸清冷如霜,丝毫没有梦游的迹象。
左司离微微一笑,并没有相信她的话,顺接而道:“那么神女现在是在与我说梦话,还是清醒了?”
“你说呢?”乔娓轻笑反问,看着那片火莲,有股闷气由心起,迅速伸手想摘下一朵火莲,可有一只手更快抓住她,挡在她面前。
她扬眉,反手挣月兑他,妖冶一笑:“二皇子,何必这么紧张呢?!怕我伤害它们?本神是神灵,怎么会伤害它们呢?”
堂皇的理由,加上堂皇的谎言,说得道理十足,仿佛她刚才想伸手摘花只是他的错觉。
的确!在那一刻,她想伤害它们,一股冲动想毁了这片火莲。
此时,见到左司离脸上的愠怒,她觉得有趣!
左司离紧绷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微微舒柔,逐渐温和,“司离冒犯神女,望原谅。”
是他太冲动了,这片火莲如同他生命一样,见她做如此动作,让他心底一惧,完全忘记了火莲是不会轻易被摘的事情,这片火莲是来自地狱,只有地狱花尊才能摘得。
不管是神还是人,都摘不了它,若碰上它花茎反倒会吸缠完摘花者的鲜血。
“这是什么莲?”乔娓走近火莲,指尖擦过柔软的花瓣,问。
左司离眼神迷雾,浅笑着,看着火莲的神情温柔如水,“地狱火莲。”
地狱火莲?
又一个熟悉却没有丝毫印象的词。
“它来自地狱?怎么会生长在祭神坛?”
神圣无瑕的祭神坛前摇曳着似血妖娆的火莲,突兀的视觉,诡异得反像在祭奠地狱尊者。
闻言,左司离浑身一僵,神色恍惚,闭嘴显然不愿多谈。
火莲生长于祭神坛是五百年前的事,看司南史札的记载,五百年前的诞月节,祭神坛曾生过惊震三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