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雨兮 第十九章晚风眠

作者 : 著手成夏

“与你何干,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的刀不长眼。”为首的刺客似乎不想与慕容希多加纠缠,直接砍向萧澈,招招致命。

“无关?你们动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么。”她的唇角凝着莫测的笑,身上的气息也顷刻起了变化,强大而慑人。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历练才有的气魄。

“扶疏,他们就先交给你。”扶疏自幼跟在慕容希身边,自然也懂些医术。她脸色不变的为他们做着简单的止血。

慕容希足尖轻点,起身至半空时,抽出怀中的软剑,凌空挽了个剑花,软剑在月光下,闪这泠泠的清光。她出手极快,毫无迟疑,亦无虚招。那些刺客甚至还没看清,她已经手起刀落,正中要害。

一个个刺客缓缓倒下,溅起的鲜血像樱花花瓣飘飞。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她的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却无故的让人感到几分寒意。

与这样的人为敌是危险的,与这样的人拼杀是无望的。那些原本没有将慕容希放在眼里的刺客,在这一刻,有过恐惧。他们是一流的杀手,都是舌忝着刀剑过活的人。却在她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这是一场人数悬殊的决斗,也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决斗。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三百招。她便以一敌十,将他们一一制服。他们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体内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普通人只怕修炼个三五十年,也到不了她的程度。

到最后只剩一个活口,慕容希的白色衣衫纤尘不染,嘴角一抹浅笑妖异而诡魅。她点了那刺客的穴,剑刃抵着他的脖子。

“说出谁是幕后指使你们的人,我就让你死个痛快。你该知道,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没有料到的是那些刺客此前已经服了致命的毒药,不管任务是否完成,他们都必死无疑。

江湖上究竟有哪个组织这样狠毒,她未曾听说。看武功路数,也甚是陌生。只是他们所服的毒却出自月满西楼。而西楼的毒药,都是她与云墨研制,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江湖人都知西楼明着开qing楼,其实是一个集情报、暗杀一体亦正亦邪的组织。若这次王爷有何闪失,朝廷只怕要怪罪到西楼。

待她把那些刺客都解决了。扶疏也正好给扶摇上完药,包扎好伤口。

上完药的扶摇又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只是打架打输的她心情很是低落。她低垂着小脑袋,声音闷闷的说:“公子,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那几个小喽啰都搞不定,还得连累公子出手。”

“嗯,所以呢?”慕容希知道对扶摇而言没有什么比打架打输了更让人羞愧的事。尽管那几个算得上是一流的杀手,而扶摇还需顾着王爷的安危,无法专心应战。打输亦是情有可原。

“我会好好练功。往后每日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还有……”她仰着脑袋,掰着指头,很认真的一一罗列。

“咦?不是应该多做点好吃的讨好本大爷,让本大爷保护**你么。”慕容希顺势挑起扶摇的下巴。一脸**良家妇女的轻佻模样。

“才不要。扶摇不要拖公子的后腿,我要变得像扶疏一样能干。”

“据说扶疏的针线活做的很漂亮。你?”她想起了那条没有送出,没入池塘的手帕。也是,那样差的针脚,傻子也看得出并非出自扶疏之手。他早就看出那个蹩脚的谎言了吧。

“这……这种事交给扶疏就好啦。我可以在武艺上下功夫。”某人很是心虚。

“对,这种事让我们扶摇去做,简直是大材小用。”说罢,她的眼角升起一抹促狭的笑。

“扶疏,你说是吧。”

扶疏看了眼已陷入昏迷的王爷,扶额喟叹,颇有几分无奈,这两人玩闹起来就不管不顾。

“公子快别闹了,王爷的伤势复杂。扶疏不敢妄自用药。”

“呀,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都怪你们俩,也不早点提醒我。”慕容希收起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神色凝重的给萧澈检查伤口。

“你们两先回去。若是我哥他们问起来。就说……唔,说爷吃坏了肚子,在上茅房,谁也不见。”慕容希见扶摇很是疲惫,脑袋一点一点的在钓鱼。就吩咐她们回去。也免得引起哥哥们怀疑。

“公子,扶摇不困。留在这儿陪公子。”

“我们走吧,公子自有他的思量,别误了公子的事。”扶疏明白了慕容希的想法,便一边解释着,一边拖着扶摇离去。

偌大的王府,空荡荡的。可以听见凉风拂过窗外那一簇玉竹的飒飒声。

她替萧澈掖好被子,专注的给他上药。冰凉的指尖带着药的苦香拂过他的伤处,在月光的映衬下,萧澈的肌肤更显得苍白通透。可以看见皮肤之下的毛细血管。薄唇紧抿,唇下泛白,好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若只是刀伤,还不至于疼成这样。只是他前些日子服用了三竺草。骨骼的新肉长出,那般的痛才是撕心裂肺,无法言喻的。可他竟也不说,就这样忍耐着。

她翻看他的掌心,血肉模糊,指甲都要镶入肉内。他就是用这样方式来克制钻心的疼痛的。

她自怀中掏出一瓶可以镇痛的药膏,又放轻了指尖的力度,见他的眉头略微舒展,她也跟着舒了口气。

她想起当年学武的时候,她总是怕受伤,怕疼。云墨在一旁抱臂凉薄的看着她受伤,看她疼得龇牙咧嘴。又会选在夜深,溜入房里给她上药。好容易有一次被她逮到,她质问“你在我受伤的时候不出手,这时候又来装什么好人。”

云墨凉凉的看着她,不答反问。“知道鸡蛋么。”

“知道呀!鸡蛋羹好吃,卤蛋也不错。”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慕容希单手支着下巴,黑亮的眼眸看着他,静待下文。

云墨把玩着手中为她消肿的鸡蛋说道:“它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如果你等待别人从外打破,那么你注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他揉了揉慕容希的脑袋,难得的温柔低沉的说道:“如果能让自己从内打破,那么你会发现自己的成长相当于一种重生。”

“你还小,以后便懂了。没有谁可以一直在你身旁,所以小希要学会保护自己。”云墨的眸色略黯了黯。

是的,即便他是仙,也有自己的劫数。历劫而过,他的修为便上升一个层次。勘不破,他则羽化消逝。

是以,即便是他,也不可以,就这样一直在她的身旁。

那时还小,那些道理她不懂,只听懂他也会离开,本来在他怀里已混混欲睡的她,立马清醒了。揪住他的睡袍,可怜兮兮的问他:“美人哥哥……师父不要走,你去哪里,带上小希,好不好。”

那是她刚拜云墨为师,确切的说是被云墨骗入师门。称呼总改不过来。她总觉得这么漂亮的大哥哥,叫着师父显老。

“母……母妃,不要走”

给萧澈上着的药的慕容希打着瞌睡。听见萧澈喃喃自语,似乎陷入某个梦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抬手探了探,体温高的吓人,是伤口感染,导致身体高热。

她在王府的药房配齐了药材,正想叫福伯去煎药,想起他被那些刺客敲晕了。扶疏她们俩又被她叫回去了。不禁头大恼火,想她慕容希英明神武,就是没学过怎么煎药啊。这事从来就是扶摇她们做的,那用得上她动手。

这话说出去,江湖人肯定也不信。想她堂堂月满西楼的楼主,医术高超,素有起死回,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之称,居然不会煎药,传出去肯定笑掉大牙。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人猫着腰,潜进了厨房。一阵捣鼓,只见厨房冒出了浓浓黑烟,很快的和夜色融为一体,某人自黑烟中淡定的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堪比墨汁的浓稠液体,还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浓烈味道。

“咳咳……”萧澈看到慕容希端着药向他走来,样子有些狼狈,原本白皙无暇的脸蹭了些灰,带着神采飞扬的得意,模样有些滑稽。白色的衣衫在打斗是不染纤尘,此时袖口处却乌漆一片。

“你醒了那太好了,快喝药,这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慕容希直接将药端给他。

萧澈欲起身,动了动身子,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挣扎着起身,手却受伤了,使不上力。

一向风轻云淡,喜怒哀乐不露于外的他,有些气恼。却还是单手支撑,勉强坐了起来。

他正想接过瓷碗。慕容希舀起一勺,送至他的唇边。萧澈有些诧异。他还是乖乖的张开口将药喝下去。一阵清苦至极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

“这药是你煎的?”他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对这药持何种态度。

“是的。据患者的反映来看,把药煎成这样浓稠。火候足,效果佳。我是看咱俩是朋友的份上,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一本正经的撒谎是从云墨那学来的。

“你说我们是朋友么。”萧澈梨涡浅笑,幽蓝的眼眸里常年的阴霾褪去,一丝光芒闪过。

“可不是么。改天等你病好了。爷请你上qing楼喝花酒。”

“……”萧澈嘴角抽搐。不敢苟同。

“老待在王府有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了,就朋友而已,值得这么高兴吗。

她整日和韩冽他们插科打诨,在赌场ji院胡闹的时候。见谁都说这是她朋友。改天请你吃酒,下次请你去醉仙居吃饭。这种场面话她可说多了。

当然真要她掏钱是不可能的。她慕容希出了名的喜欢装穷。

她就说说而已,谁也没当真。

慕容希一勺一勺的喂完药,他眉头皱也不皱的喝完了。

“你好生歇着。我先告辞了。”慕容希见他的病情稳定了一些。打算模黑溜回慕园,以免让人发现了。

“嗯,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没事了,不用管我的。咳咳……”慕容希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脚步有些迟疑。福伯昏迷了,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万一他病情突变,那她不是间接成了害死他的凶手。慕容希善心大发,迈出的腿又折了回来。

“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她轻叹一口气。但愿哥他们不会发现她彻夜不归。

她又随意的寻了张木凳子,依靠着他的床坐下。听着他清浅的呼吸,不免有些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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