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厅中人头攒动,看着老人和小孩心满意足地嚼着西瓜冰、桃冰,大勺大勺地舀着刨冰,舌忝食着五颜六色、冒着丝丝冷气、还有淡淡甜香的冰激凌,甘林感受到了一种成功的快乐。
从找硝石,到把冰制出来,在手机资料上也就不到千把字的记述,但自己和身边的一干兄弟却付出了很多。甘林不愿用“艰辛”这个词儿,他觉得这多少有点自我精神贿赂的嫌疑。但诸如“一波三折”、“来之不易”之类的词还是担得起的。
纵有后世的理论支撑,但无论是军用的“三千斤大砲”,还是民用的冰块,把它们从文字还原成实物,无一例外,都是枯燥、乏味的“苦差事”,但这却恰恰成为了自己快乐的源泉!
或许总是被乡愁笼罩得密密实实,甘林习惯性地在生活中捕捉着每一丝快乐。或援手助得一个天性善良却误入歧途的人,或在不经意间又交得几个痛快朋友,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都让甘林心头涌起浓浓的快乐。
我不创造奇迹,我只搬运奇迹!
借用后世的一句广告词,甘林此刻对快乐又多了一重理解。他觉得,快乐其实渗透在这种搬运和再创造的每个环节,从源头到过程再到成果,关键是自己用造福大唐,回报苍生的心态去还原奇迹,总是能从中感受快乐、品味幸福。
没有大唐,没有大唐这些纯朴的百姓,自己纵有万千能耐,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要不是几个老帅护着,指不定自己早就被当成妖物给扑杀了,还候爷个东东。
回头看看三个老帅惊愕加赞赏的表情,再看看甘氏团队诸员干将一脸的自豪,甘林知道,他离开连锁店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长安城文酸秀才多,最讲究脸面,你得在请柬多上下下功夫”
叔宝元帅似乎看出了甘林的心思,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轻声提醒了一句。
“找魏硬脖,这时候不伸把手,可就糟蹋了他那手好字、好画!”
尉迟元帅早有主意。
甘林冲着两位门神爷深深一躬,咱大中华的两位门神爷最是疼小护犊。
程知节元帅来文的不行,武的也有好点子:“有接了请柬不给面子敢不来的,他的客,就由老黑请了,换到兵部大营让他吃香喝辣!”
“哈哈哈,知节,看今天这阵势,只怕是五百份请柬也打不住啊!”
……
幽静的中书令府书房跨院,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亮丽和温暖。
长安的夏天,满眼是浓浓的绿色,偏这大唐中书令、御史中丞魏征又最是喜爱侍弄个花花草草什么的。这不大的跨院内,也就种满了各色绿植。
错落有致的花墙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修剪的,高大的落叶乔木下没有一片残叶,最抢人眼的,还是从南方移来的那几丛湘妃竹和藏在屋檐雕梁下的几棵盘旋如龙的虬松,它们也见证着魏征在宦海中的起伏人生。而小池塘中几枝亭亭玉立的荷花,更彰显着主人的清雅和节操。
凭着自己的双手,魏征把原本荒废的小院拾掇成了一个充满江南风韵的小园林,这也是他的精神家园。
小憩过后,魏大人此刻正在书房中挥毫泼墨,勾皴点染中,中华家山的秀山灵水、大唐勇士的铿锵豪迈已跃然纸上。
魏征停下笔,惬意地闭上眼,左手叉腰,仰头活动着俯身画了一个多时辰而名符其实的“硬”脖……
他最喜爱的“同年”,一头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小毛驴“墨点”此刻也学着他的样,在背后摇着晃脑地活动着长脖子。
身后门“吱呀”一响,“墨点”还未回头,嘴里已经被塞了一把加了碎冰的黄豆粒,闻着香,嚼着脆,索性闭上眼大嚼了起来。
“不用看,能不禀报就直接进咱老爷书房的,除了老爷的儿子,就是那个善解人意、驴意的甘候爷。”
“墨点”的心中满是得意,它和这甘候爷也是不打不相识呢!
甘林自打头三次让这“墨点”大脚给直接开到了门外,从此就长了记性,每次总有香甜开道,果就一路畅通,竟还和这驴成了朋友。
“墨点”此刻也盘点着自己的心得:“哎,每次不是料豆就是糖,弄得怪不好意思滴。‘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说起来头三脚很重要,你得踢开,踢开了就有好吃的!”
果不其然,事实如此!
看着这驴一脸的享受,满面的无良样,甘小子甚至怀疑现在再加把碎冰,让这货照着魏大人的肥腚来上一记壮蹄想必也绝无问题!
真是个毁“三观”的长毛恶少!
魏征听到脚步声响,看也没看,依旧眯着眼做着绕脖运动,右手的画笔在面前空中画着圈:“前几天楚隧良跟我斗字胜了,狂得没边,哭喊着要教我如何着色。不过还别说,隧良一代写家,作画也是别有风味,甘小子看我学得的习作如何?”
甘林伸手接过,不禁眼前一亮,字如其人,这画也如其人。但见翰墨淋漓、气韵雄浑中,将自己引入了一个热血激荡、精神升腾的丹青世界。这里,凤鸣马奔,虎跃龙翔,鱼腾鹤舞,刀明剑利。呵,在苍鹰的眼神里,甘林读到了磐石般的坚守;在傲立的青松上,感悟着壮士的凛然风骨;在顶天地而立的群峰中,似可见年轻而英俊的虎骑军仗刀临风……
一点点的品读,一笔笔地体味,甘林不禁被魏征的灵动妙笔带入铁马冰河的梦境。
看着画首的题跋,原来画的是李二在渭水便桥忽攸颉利的故事,画面的主体却不是李二,而是千百万与四围群山连为一体的大唐虎骑军勇士。
“呵,好个《渭水退敌图》,拔鞘中剑以伏妖魔,升水中月得照九州。收放自如,擒纵由我中情掣毫发、力透纸背,尽显我大唐大气象!”
甘林月兑口赞道,这几句词儒雅得体得让自己都觉得诧异。
“嗯,魏大人所作设色工丽雅致,层次感突出,神韵独出啊。小子钦服!唉,看来,恐怕这辈子甘某与绘画无缘啦。”
甘林由衷地发着感叹。
“哼啊……”
甘林的耳边忽然喷来一股带着草腥味的热气,还有一声从鼻腔中哧出的不屑之声,回头一看,小毛驴“墨点”正攸闲地摇着脑袋,冲着自己呲了呲牙,样子很邪恶很猥琐!
“墨点”的黑蹄由于品种所限,不能分叉,不然实在是想对甘林竖起中指: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直接上来就自抬自价,跟我家老爷相提并论。魏府的毛驴小爷喝的墨水都比你多,哼!
“驴兄,你如果再精通绘画,还让不让其他人活啦?”
甘林拍了拍“墨点”的大脑袋,嗔怪着。把小毛驴吓得打了个响鼻:不想知音却是他?!看穿了人家的小心思咧!
甘林伸手上前帮魏硬脖揉着肩膀,魏征舒服地哼哼着,身后的“墨点”踩着高跟脚“得得得”地快步到了院边墙根。
“哗……”
听那动静是尿了。
“犬子说你上午弄了些什么食冰甜酱,把西市半条街都给掀了个底朝天,连神策军都出动维持秩序了,怎么现在有空到我这来了?”
“魏大人,那可不是‘甜酱’,那叫‘冰激凌’,您说的‘食冰’,那品种就更多啦。小子已经给您各带了一些过来,刚交给老夫人,请您尝尝咱的手艺如何,聊表晚辈的一点心意!”
甘林轻轻拍着魏征的粗脖子,心中对这个倔老头充满了敬意。
魏征睁开眼,回头看了看甘林。他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年轻人,能说出这画中意境的人,心中必也是有着一股子报国的豪情……再着说,那天在灞桥要不是这甘小子,皇上早撒鸭子开溜了,还敢忽攸颉利。
小子,你才是这画中真正的英雄!
“大人,小可今天过来,是想把手头设计好的请柬劳烦大人过过目。”
甘林说着,将手中的纸和请柬亮了出来,那上面正是他构思的请柬内容。
“嗯,我大唐以武立国,也素重文风。这请柬别看是掌中方寸之物,却小中见大,最考功力,可马虎不得!”
魏征一脸严肃,十分认真。谁都知道甘小子正给皇上办大事呢,没看见皇上把腰间的钥匙解下来给了这甘小子,嘴上的大燎炮立马下去了么?
哎,魏征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舌忝了舌忝自己嘴边的三个黄豆大的水泡:呆会瞅个机会咱也把左右府库的钥匙塞给这甘小子!
嘿嘿,就这么办!
不是俺硬脖偷懒,谁不知道有那“三大家”当道,要想在长安把生意做大做强,这个,确实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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