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我家亲戚刚走,怎么又来了!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可以的话,绘麻真想在网上发个这样的帖子去呐喊一下,但现实是,她抱着肚子坐在卫生间,绝望地想着该让谁去帮自己买姨妈巾。
作为一个这辈子都没痛经过,且从第一次开始就一直很规律的女人,她几乎都快忘了上辈子自己也是被这种肯定是上帝用来惩罚夏娃勾走他儿子的疼痛给折磨过的,所以她刚才甚至一瞬间以为自己突发性阑尾炎了。
难道水土不服还会引起大姨妈暴动?绘麻愁眉苦眼地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下午自己大喇喇地踩在山涧里玩水的画面。
她倒宁愿和弥一样感冒发烧。
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她刚才几乎是手脚并用才爬到了卫生间,忍着痛换了衣物垫了一大摞卫生纸后,已经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了。或者说,她仅剩的力气都花在忍耐那种针扎冰冻般的痛苦上了。
好吧,就算她真的能走出这道门,她也一点都不想用这副像是被煮熟了虾子的姿态去买姨妈巾。
在这个时候她就不由地万分想念上原和也,他连自己夜间用多长的都知道。
所以说回归正题——到底该让谁帮她去买救急用品?
门外。
拿了一些水果过来的右京惊讶地看着蹲在门外画圈圈的雅臣,而后者则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神发亮。
他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迟疑了一瞬,右京还是开口问:“怎么在外面?弥好点了么?”
雅臣愣了一下,纠结了一会先回答哪个问题,最后还是逃避般地选择了后面一个。
“应该没有严重的趋势,这几天他也玩得有点疯了,估计也累到了。”
“那就好。”放下了心,右京的关注点便完全落在了雅臣此时的状态上,“那你在这是?”他记得雅哥应该不抽烟的吧。
“透透气。”不擅说谎的雅臣编了一个一点都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要不是知道自家大哥就是这个性格,右京几乎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身为律师的素质与能力。
“那绘麻在里面吧?”
从雅臣瞬间变色的脸上,右京就差不多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在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一些让他尴尬而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
垂下眼思考了半分钟,他把手里的水果盘递给了雅臣,转身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刚刚洗完澡,围着个浴巾半luo出镜的要。
无视他明显的失望表情,右京进门,找到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光。
“光,有点事,要稍微麻烦你一下。”
嘴上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的光抬起头,雌雄莫辩的脸上显出一抹讶异。
半个小时后,敲门进入的光就看到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意态闲适地翻着手中杂志的绘麻。
她很自然地侧过脸,先看了眼熟睡的弥,然后似是疑问地挑了下眉,“光哥?”
光关上门向她所坐的位置走去,在她面前几步停住,倾身凑近她的脸。绘麻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却没动,皱着眉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然后突然伸手,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将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替她撩到耳后。
“别死撑着了,嘴唇都白了。”
“什么撑着”装傻的辩驳在看到他带来的布袋子里的东西后被吞回了肚子,绘麻无言地扫了眼十几包不同牌子和型号的急救用品,木然道,“你把超市里的都扫荡回来了?”
光瞟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当然是挑我所知道的比较好用的那些。”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绘麻强忍住了即将月兑口的疑问,依旧绷着淡然的姿态微笑,“谢谢光哥,那麻烦你稍微回避一下。”
光莫名地看了眼卫生间,“不是有门么?”
“”
“赶紧去吧,万一弄脏了旅店的沙发”
绘麻猛地起身,顾不上那似乎瞬间拉扯到内脏的锐痛,咬牙切齿地冲进了卫生间。她怕再和他多呆一秒就会忍不住想要用他的鲜血来祭奠自己的鲜血。
卫生间里,绘麻翻找着袋子里的一大堆外国货,辨别着上面的英文说明,然后确定这些东西真的是经过光精心挑选的。
从不管是日用夜用还是护垫都是纯棉的就可以看出来了。
此外,护垫是超薄透气,日用的是弹力瞬吸,夜用的是超长防侧漏,居然还有两包是缓解痛经的和掩盖异味的。
绘麻一开始的尴尬渐渐变成囧然,若不是她清楚这个便宜四哥是个货真价实且心理正常的纯爷们,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了。
不过真的有哪本小说需要在写之前这么了解这些女性用品吗?她第一次产生把光其他的小说也看看的念头。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玩意?
绘麻捏着手里的一包东西,刚想去看英语说明,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赶紧收拾收拾走出洗手间,看到雅臣和右京也进来了。
她下意识地把弯着的腰挺直,随即痛得一个哆嗦。
庆幸的是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当做没有看到,以维持她那虚荣的自尊心。
雅臣用手探了探弥额头上的温度,又伸到被子里去模了模他的身体,感觉热度还维持在正常的范围,便稍稍放心,脸上却还是布满忧色。
“弥这样都是我没照顾好。”他又一次自责,不等周围人安慰他,他转向绘麻,诚恳道,“今天就让我在这照顾弥吧。”
“诶?”不是只订了七个房间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右京解释道:“你睡我和雅哥的房间吧,我去其他房间挤一挤。”
绘麻再傻也知道他们是在给她找个体面的理由来照顾她了。她不由地失笑。这群男人,怎么可以体贴得这么可爱——忘了说,光除外。
于是她便不做推辞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雅臣立刻催她赶紧去休息,并仔细叮嘱,“你是女孩子,也要注意别受凉,你现在还小,更要当心。待会冷的话就开空调,水一定要烧热了喝,别急着洗澡,那个小心被弥传染了。”
最后一句显然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绘麻笑着一一应允。
回了房间绘麻便立刻睡下了,只是月复中的疼痛一直没有缓解,搅得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也不只是痛的还是捂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细碎的光芒继续刺痛了她。再三眨了眨眼睛,她才确定眼前的情景并不是在做梦。
漫天的星辰像是奢侈的女王随手在纯黑的天鹅绒上撒了一把钻石,不知何为收敛地闪烁璀璨的星光。倒悬的天河既浩瀚弘大,又有一种随时会倾泻而下的岌岌可危之感,让人想逃离,却又忍不住深深地迷醉。
她隔着透明的天花板与星空彼此凝望,几乎觉得时间在此刻变为了永恒。
等她终于将涣散的思绪收拢回来时,惊喜地发现肚子似乎没那么疼了。不由的感慨,看来大自然的美不仅可以治愈心灵,连大姨妈痛都能缓解。
她下床洗了个澡,想去看看弥现在的状况,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了,估模着雅臣应该也睡了,便不做打扰。
一时间也没有睡意,她随意地披了一件厚厚的毛线衫,拉开落地窗走上露台,靠在栏杆上仰面欣赏夜空,然后震惊地发现,居然能看到银河。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银河这种传说中的存在。
突然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受。绘麻随即被自己这种伟大而神圣的念头给逗乐了。
“看个星星都能娱乐到自己?”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把绘麻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左右看了一下,与两边的房间公共的露台上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别人。她反应过来,上前撑着栏杆往下看。
果然见到坐在草坪上的祈织一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用另一只手和自己打招呼。
绘麻又好气又好笑地嗔道:“这么晚还不睡觉,在这吓人。”
祈织很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是你吓到我了好不好,一个人坐着突然听到上面有女生的笑声,真的很恐怖诶。”
想象了一下他说的那个场景,确实有点毛骨悚然。
“那我们就算抵消了呗。”她很干脆地抹平这把账,然后调侃道:“我们的文艺小王子,面对这浩瀚的天河琢磨出了什么人生道理没有?”
“那你呢?刚才自己乐什么呢?”祈织狡猾地反问。
绘麻不满地敲了下扶手,“我先问的,你先说。”
“好吧。”祈织率先妥协,似乎觉得这样向后仰着说话不舒服,便转了个方向,面向她而坐。他仰头微笑着,楼上楼下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以星空和轮廓模糊的原野远山为背景的他,看上去就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精灵王子,周身围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我在想,那亿万光年外的庞大星球,从我们眼里看都这么渺小,那如果从那些星球来看的话,我们甚至是不存在的吧。”他打了个比方,“对它们来说,我们是比夸克还小的物质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的话,就觉得很多困扰自己的问题都变得无关紧要了。”祈织的语气似乎有些释然。
他有很多困扰着的问题么?脑中首先飞快地闪过这个想法,绘麻奇怪地问,“为什么会变得无关紧要?”
“唔如果我们眼中的蚂蚁居然也会有喜怒哀乐这些情绪,不会也觉得有点可笑么?”
“但是蚂蚁说不定反而会觉得我们可笑呢。”绘麻歪着头笑了起来,“像是‘愚蠢的人类你们懂什么’之类的。”
祈织也笑了,“这样不是更滑稽么?”
“可是我们觉得滑稽也好,可笑也好,对蚂蚁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吧。它们又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就不去喜怒哀乐了,在它们看来,我们的存在应该还不如一个饼干碎屑来的重要。”
祈织理解她话中的意思,“所以说,你是觉得我在无病□□?”
“没有。”绘麻从身边的花坛里采了一朵紫红色的小花扔了下去,祈织伸手要接,却没对准,被正好砸中了脸。
“我只是想说,何必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而否定自身感受的意义,毕竟‘自己’只有一个,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你觉得有价值,就没有人能否定你的想法。”
祈织从脸上拿下那朵紫红色的小花,认出这是挪威有名的虎耳草,捏了半天才开口,“即便周围的人都认为你的所行所思是错误的么?”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错的只有两种情况。”绘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要么是你的想法和行为会伤害到他们,要么,就是会伤害到你自己。”
他怔怔地没有说话。
绘麻心中了然,便继续道:“没有人会对无关紧要的事认真,如果你和我没关系,那我又何必去管你的想法正确与否呢?”
他想了半天,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露台上百无聊赖地揪草捏花的少女,“有没有人说你很敏锐,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已经开始纠正我了。”
“我可没有纠正你,我只是在说明我的想法,如果你觉得自己被说服了,那就证明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说完,她又补充,“说我敏锐的还真不止你一个。”她依稀记得那个方块脸枣也说过,不过那时候他是为啥说句话来着?
“才不是。”祈织断然否定,接着笑道,“只能说明你对自己的理念无比坚定,以至于稍微有些动摇的人就容易被你洗脑。”
绘麻满不在乎地点头,“你就是在说我很自我嘛,这个我也承认。”
祈织做出一副被她的厚颜所打败的表情。
两个人相视一笑。
旁边的一扇落地窗突然被拉开,椿一脸不爽地从里面大步走出来,冷冷地看了眼下面的祈织,难掩火气道:“你们俩个演罗密欧和朱丽叶演够了没有,演够了明天就给你们去找教堂找神父去,现在可以安静点让我们睡觉么?”
另一边的房间里也亮起了灯,要和光双手环胸靠在窗边,明显不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绘麻愣了一下。
这种被捉奸成双的荒谬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