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兄弟们之间的心思各异,绘麻这个扰乱一池春水的始作俑者却毫无自觉地一夜香甜无梦,并在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上,兴致勃勃地和祈织凑在一起看这些天拍的照片。
北欧的一草一木本来就自成风景,祈织这个文艺青年的拍摄水平也不同一般,定格而成的画面都别有一番意境。而在镜头中出现率极高的绘麻也配合地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素质,使得生成的照片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北欧风情写真。
她毫不脸红地选了几张拍得最好看的传到了手机里,准备混在那些风景照里传给某个人欣赏一下。
想到昨天那通电话,淡定如她也不由地在唇边浮现出一个略带甜蜜的微笑,然后闪到了眼睛的众兄弟不动声色地各自施展了小动作,把这两颗紧挨在一起的脑袋给分了开来。
“祈织,过来帮我抓一下牌,我去上个厕所。”要自然而然地起身,语气像是随手抓壮丁。
椿迅速抓住这个机会挤到绘麻身边,不顾其他兄弟意味不明的眼神,笑眯眯地指着火车外的景色,“看,那边有个瀑布。”
绘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惊讶地发现那边似乎有个人在跳舞。等列车缓缓靠近后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穿民族服饰的靓丽少女,像是一个树精灵般在瀑布边旋转着,眼神魅惑。
光在一边解释,“据说每到夏天,这边就会有精灵出没,专门诱惑男人。”顿了顿,又说,“其实只是吸引游客的噱头而已。”
果然列车停了下来,让大家用五分钟的时间下车合影拍照。
绘麻颇感不公,“怎么没个男精灵来诱惑女人?”
靠在座位上补眠的风斗冷不丁插了一句,“大概精灵的师傅也和他们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吧。”
然后被绘麻随手扔过去的水瓶砸得嗷嗷痛呼。
弗洛姆和居德旺恩只有一站的距离,火车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一行人照旧是先去住处放行李,然后发现这次的住处不是宾馆,而是一幢红色的小木屋。
屋内有个等候已久的老太太,和光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后就把房子的钥匙给了他,随即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绘麻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十八世纪时期的木屋,屋内的陈设古老而富有特色,墙上有狮子、鹿、狐狸和野兔等动物图案的装饰,看上去神秘非常。推开窗紧挨着一排有房屋两倍高的树木,树后则是一条水势略急的小河。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总觉得好像到了童话世界里。”
侑介抓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在啃,随口道:“白雪公主与十三个小矮人?”
昴自觉身高过关,迟疑道:“十二个?”想了想不能把枣拉下,连忙改口,“十一个。”
椿不服气地又扣掉自己和梓两个,“明明是九个。”
“八个。”
“七个。”
“”
最后就剩高是硬伤的风斗在那跳脚,“明明是一个!一个!”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自己的弥天真问:“哪个呀?”
“”风斗一脸便秘样。
弗洛姆在挪威语中意为“险峻山中的小平原”,周边被群山环绕,果园和房舍交错分布,景色十分优美。
收拾好行李的众人沿着屋外的那条小河向内走,他们住的地方离弗洛姆教堂不远,但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停下来拍个照打个架什么的,愣是走了一个小时多才到。
这一路走来他们去过的教堂也不少,虽各有特色,但也没什么新鲜了,纯粹是对所到之处的景点打个卡而已。
绘麻的态度却不轻忽。她并不信教,只是这第二次生命让她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抱有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便对着教堂内的雕像认真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琉生注意到这一动作,“绘麻信教?”
她笑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回答:“反正没有人能证明那不存在。”
“那以后绘麻结婚是想要西式的还是日式的?”要听到了一耳朵,便过来凑了一句。
绘麻怔忪了一下,“这个随意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要表情稀奇起来,“居然没想过这个么?女生对婚礼应该是很憧憬的吧。”
她沉默。
上辈子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似乎也曾遐想过,不过那时候的心情她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也不太想去触及。至于这辈子,即便她心知自己对福山昌很有好感,也不曾有过结婚这个念头。
结婚对于她来说,是个太遥远的名词。
“在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之前,应该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婚姻对梦想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吧?”要有些刨根究底。
绘麻看了他一眼,发现周围的兄弟不知不觉中都在关注他们的对话,虽心底有些不耐烦,到底还是平静地开口。
“如果决定要结婚的话,那就必须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家庭与工作之间平衡好,与其应接不暇,不如按部就班地做好当前的事。而且”
绘麻扫视身边的这群兄弟,满不在乎地一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不结婚难道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么?”
雅臣突然点头,认真道:“是呢,下次妈妈再催我的时候,绘麻可要帮我这样劝说一下。”朝日奈家的长男表示,至今未婚的他在每次面对逼婚的老妈时都很有压力。
众兄弟:“”
绘麻囧然。大哥,不要一脸找到同盟军的表情啊,她还未成年,你都三十多了呀!
准备寻找餐厅解决午饭的朝日奈一家刚走出教堂,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甜蜜到掉渣的“欧尼桑~”,发音略有不准,却不阻碍声音中表达出说话者的兴奋之情。
绘麻抚了抚手臂,回头果然见两个少女手拉手向他们跑过来,正是之前在船上遇到的李秀贞和金慧珠。
跑到他们面前气还没有喘匀的李秀贞就用英语叽叽喳喳道:“哥哥们真的来了呢,本来我们今天就想要离开的,幸好没有走,不然就见不到哥哥们啦。真要这样的话我可是会遗憾到哭起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金慧珠被如此直白的好友弄得有些尴尬,红着脸扯了扯她的袖子,鼓起勇气开口:“哥哥们今天住在这么?”
朝日奈兄弟们心情有些微妙。绘麻来到朝日奈家也快一年了,平常虽然也“雅哥”、“京哥”的喊,“欧尼桑”、“欧尼酱”这样的亲昵称呼却是从未有过。现在突然冒出来两个韩国妹子一口一个“哥哥”,让之前并没什么感觉的他们突然有些遗憾起来。
视线在表情平淡的绘麻和面带羞涩的两个少女之间徘徊了一下——
要是能换一下该多好啊!
雅臣轻咳了一声,担负起大哥的责任温和回答:“是打算在这边住下的。”
李秀贞雀跃的表情几乎毫无遮掩,“打算住几天呢?能一起行动么?”
对此无应对之力的雅臣给了要一个眼神后光荣退场,一直都没有主动搭话的要有些无奈,顺便怨念地看了右京一眼。明明还有个二哥,为什么要跳过他直接交棒给自己?
浑然不觉自己的形象被定为成怎样的要扬起一个笑脸,对两个异国妹子和善道:“如果能行程相同的话,当然可以一起。”
风斗在一边吐槽,“当什么好人呀,直接说不行难道会死么?谁要和南朝鲜的人一块玩啊,一股泡菜味!和北朝鲜的胖子们一块玩不行么?”
绘麻先是眨眼,然后忍笑做出一副姐姐样,拍拍他的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刻薄之言。
看来风斗不仅在家里是个小刺头,也是个日本的小愤青。日本的年青一代里,对韩国的观感并不太好,尤其是近年来韩国的狂妄之言越发多了起来,让被流弹袭击到的日本也颇为不爽。
听不懂日语的两个韩国妹子并不知道刚刚被某个外表极其出色的少年给讽刺了一通,犹自开心着。
“那接下来是要吃午饭了吧,一起吧。我们在这里两天也知道了一些不错的地方,可以推荐给你们。”
要内心叹气面上微笑,“那就非常感谢了。”
风斗又在旁边“切”了一声,嘟囔道:“我可不要吃泡菜。”
雅臣和右京也看不过去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清楚两个妹子的目标是谁了。
李秀贞直接挤开要坐在了光身边,各种夹菜倒水凑近乎,光笑容淡淡,并不大理会她,即便如此也没能挡住她的热情,差点把自己直接贴到他身上了。比起外放的同伴,金慧珠就腼腆多了,只是那躲躲闪闪的视线,还是表露了她的心意。
众人了然地望向琉生,而后者正把自己面前的黑胡椒酱挪到绘麻面前,并贴心地帮她浇在牛排上。
绘麻也察觉到了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小动作地戳了戳旁边的人,“琉哥,艳福不浅哟。”
琉生歪着头想了下,“确实。”
“诶?”这么坦然?
“能和绘麻坐在一起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竞争激烈,压力很大啊。
绘麻目瞪口呆地看着琉生。
刚刚说话的是他吧?这个画风有些不大对呀!
金慧珠也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不难发现两人的亲近,便细声细气地说:“琉生哥和绘麻的感情真好呢。”
吃饭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大家的名字,金慧珠喊琉生哥哥喊得非常自然,虽然知道韩国对比自己年纪大的都要哥哥姐姐这么称呼,绘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有种平白多了个姐妹的感觉。
“物以稀为贵嘛。”绘麻无意和对方多解释自家的具体情况。
金慧珠却开始和她攀谈起来。
“绘麻现在还在上高中吧,是几年级呢?”
“三年级。”
“那快要高考了吧,日本的高考应该也很辛苦。”
“还好吧。”
“这次出来是散心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过两天就回去。”
金慧珠声音轻柔,虽然羞怯,话语中却不乏关切,使得因经常应付记者而不喜欢别人探究自己的绘麻也耐心回应着对方,但随着对方的问题越发深入,开始说到了平常的生活喜好之类的话题,她就不太想配合了。
瞥了眼身边的琉生,绘麻暗自失笑。面前的少女毕竟女敕了一些,即便目的性藏的很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想先跟自己打好关系,再借着梯子往上爬呢?
无意和个小女生计较,绘麻却也不想做那个梯子,她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拿这个借口磨蹭了好一会,等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她敏感地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李秀贞的目光虽然还围着光打转,却不再粘着他,而是时不时用韩语和金慧珠说着什么。金慧珠却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其他兄弟面色如常,只有风斗一脸快意的模样。
等吃完饭两边分开行动,绘麻还在奇怪她们怎么没有跟上来,风斗唇角微翘地凑到她身边咬耳朵。
“刚才你去上厕所的时候,琉哥说他不喜欢南朝鲜的女人。”
=口=!绘麻惊呆了。琉生!你的画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