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时,缨敏几人到了锦云轩,刚进院里只见几个宫人聚在一起啃着瓜子好不自在,一名小宫女瞥见不远处肃然不悦的缨敏,吓得连忙跪下请安。
应锦到底还是锦云轩的头等宫女,喊来香荷啐道“不在里头伺候主子,都一个个儿在这儿躲懒,是想挨板子吗?”
香荷被应锦说的脸上有些委屈,急忙解释道“是主子不让里头伺候的!”
应锦还欲发作,但是碍于缨敏在身边,如若教训这等人太过,倒是显得有些不把她这个娘娘放在眼里。
应锦在前头领着缨敏应言二人往缨容的寝屋走去,应锦走至门前推门边道“主子,卿妃娘娘来了!”
推门而入只见眼前有东西在晃动,仔细一看竟是一双蹬着绣花鞋的脚。缨敏等人抬头一看,实实是要惊慌了。
只听见应锦一声惊呼“格格……”
缨敏身形一晃,脸色顿然苍白,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双眸顿时泛起浓浓的水意,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弄下来!!”
外头听见里屋在呼喊,都往这边跑来。几个小太监踩着凳子把缨容从房梁悬着的白绫上弄了下来,应锦率先扑了上去大哭起来“格格、格格、奴婢把去卿妃娘娘找来了,你怎么就不等等呢?格格、格格……”
应言含着泪担心地紧紧扶着浑身颤抖的缨敏,此刻怕是对缨敏的打击很大罢,应言又看了眼在地上已逝的缨容,想起原先大格格在府中的婉约娴静,更觉得万分悲切,忍不住也嘤嘤哭起来。
缨敏脚底虚浮,身子晃了两下却努力让自己站稳,眼中的泪再也是忍不住滴落下来,跪了下来,把这具已冷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中,众人只见缨敏垂着头,看不见她的任何表情。
缨容自缢的消息没过一刻便已传遍后宫,最先赶来的是馨宁,宫人都被缨敏让应言赶出去了,没人敢进来,缨敏一声不吭搂着缨容,馨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缨容姐姐……”
馨宁将手伸向缨容的脸上,哭道“缨敏姐姐,缨容姐姐真的、真的……”
缨敏一把拂开馨宁的手,哑嗓冷声“谁都不准碰我姐姐!”
此刻春雷阵阵,窗外刮起大风,把原本虚掩着的木窗哗啦一声吹开,缨敏侧目看着窗外漆黑无光的夜空,暗潮汹涌,只觉得心里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未一会儿雷电交加,倏尔天上的雨如同倾泻下来,锦云轩的外堂已哭声一片,缨敏低头看这缨容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容,再也是忍不住放下缨容冲了出去,应言紧追上去,见缨敏站在没有屋檐遮身的前院里闭目仰头大哭,应言担心欲把她拉走,谁知缨敏却死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嚎啕大哭,像个孩子,现在她不是卿妃,不是缨敏,只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孩子!
“姐姐……姐姐……”
钟粹宫那头听说缨容死了,纯妃丝毫表情没有,只打发了金蝉来锦云轩瞅瞅。
娴妃平素里与缨容也不怎么往来,明白的人都知道娴妃心里怕是嫉恨这赫舍里姐妹,只是她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在宫里呆久了的人都清楚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娴妃本也是打算遣了春风过来看看,后来听说缨敏也在锦云轩,便让春风春雨二人赶紧给自己换了素净的装束前往永寿宫。
弘历来到翊坤宫的时候恰逢慧贵妃一个人在对弈,青丝红烛在她身边侍奉,二人见了弘历来刚欲开口请安,弘历忙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退下。
烛光朦胧中一身藕荷色织锦广陵旗服把原本肤色白净的慧贵妃衬得越发红润,她正认真的执着白子在棋盘上踟蹰不决,弘历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笑道“原来也有难倒浅吟的时候!”
慧贵妃听见身后是弘历的声音,不紧不慢起身作揖。弘历见慧贵妃发髻上的玉簪有些松,不自觉伸手上去想要给她扶正,谁知慧贵妃头微微一偏,弘历的手扑了个空,这倒是让弘历有些尴尬,慧贵妃喊了声青丝上茶之后,二人之间就这么僵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弘历咳嗽一声,率先说道“许久不见你下棋了,来,看看朕的棋艺有没有些许进步!”
慧贵妃依言坐下,把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捡起,淡然道“皇上黑子,臣妾白子,皇上先请!”
弘历刚欲执子,只听见外头青丝来报说永寿宫的容嫔死了,这把慧贵妃和弘历实实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