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对弈,慧贵妃心头一震,最近虽然暗中调查佟佳玉罗的死因,刚有点眉目,这关头赫舍里缨容死了,怎么那么巧,不过慧贵妃此刻心下更是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想没错,杀佟佳玉罗的另有其人。
弘历眉宇间有些怔怔的模样,慧贵妃瞄了眼,微微叹气率先起身,眉眼低垂,言词端谨道“皇上可随臣妾去趟永寿宫?”
弘历心里虽有些难过,却摆摆手,慧贵妃抬头深深看了弘历一眼,笑得有些苦楚,正要转身离开,弘历却在身后说道“卿妃她定然心里难受,浅吟你帮朕劝着她些!”
慧贵妃心下了然,却多少有些为缨容失落,陪着这个男人身边这些年,她看了许多,懂得了许多,就是当年享尽万般恩宠的嘉嫔也不得他对卿妃这般用心。
待慧贵妃赶到永寿宫锦云轩时,缨敏仍旧站在雨中,倾盆的大雨打在她纤弱的身子上,应言在身边给她打着的伞却被缨敏扔着一旁,仿若这些雨水能冲刷她内心浓浓的哀痛,应言急的只一个劲儿地在边上劝念,慧贵妃有些疼惜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走上前却迟迟不做声。
缨敏侧目看到是慧贵妃青丝主仆两,心下一动,更是放心地痛哭起来。慧贵妃上前一步,轻声劝慰“我懂你此刻的心情,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身子原就羸弱,就算你淋雨病倒了也于事无补,你姐姐想必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缨敏听慧贵妃提到姐姐两个人,此刻哪里还站得住,身子一晃就跌坐在全是雨水的地上,慧贵妃随她蹲下,青丝只紧紧把油纸伞撑在缨敏和慧贵妃的头顶上,自己站在伞外,未一会儿就淋得浑身湿透,但是眼中仍是一眼坚毅。
慧贵妃伸手把缨敏脸上被雨水打湿的黏住的头发捋起,深深看了眼她悲痛的神色,叹气淡淡说道“随我进去吧,好好为你姐姐穿戴番,现在到了暖春,这尸身怕是不宜久置啊!”
应言忙附声倒“贵妃娘娘说的对啊,主子,容嫔娘娘的尸身还孤零零地躺在里屋,容嫔娘娘见了您这幅模样定会伤心的!”
缨敏倒是把她们二人这番话给听进去了,由着应言把自己扶起来,回到房中,应言忙使了锦云轩里的一个宫女去储秀宫取身干爽的衣物来给缨敏换上,慧贵妃喊住,让青丝过去取,未多时青丝就利索地把缨敏的衣物拿回来了。
应言怔住,惊讶道“青丝姑姑好快的步子,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
慧贵妃给青丝使了个颜色,青丝会意退下。
话说纯妃遣了金蝉来锦云轩,遇见娴妃,忙作揖行礼。娴妃含笑让金蝉起身,又一脸关心询问“你家主子近来身子可还好?”
金蝉不紧不慢恭敬垂首回答“回娴妃娘娘的话,主子她身子比原先好些!”
缨敏在里屋听见二人在外堂说话,冷笑一声,待换下湿了的衣裙,领着应言出来,见着娴妃等人似在这锦云轩叙旧,馨宁坐在一旁只是不说话,心里更是对馨宁有几分心凉。声音不由冰冷啐道“缨敏真是没想到娴妃娘娘与纯妃娘娘的感情那么好,在这锦云轩与纯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有说有笑的,可是娴妃娘娘不觉得在今儿这个时候很不合适吗?”
娴妃知道缨敏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说缨容刚死,自己便和金蝉在这里肆意说话不尊重缨容,心里虽是对缨敏万分不屑,可面子上仍装出一副悲容“看看,卿妃妹妹误会姐姐了罢,这本宫也是想着在容嫔妹妹生前没有好生和她亲近亲近,心里很是遗憾,见着金蝉这丫头,想起纯妃身子也不爽快,便关心问问。不过,这容嫔妹妹也真真是想不开,虽说与端淑贵妃那恩怨已深,又将贵妃她……欸,可这事情没查清,她怎么就心虚想不开了呢?”
应锦听到娴妃这么拐着弯儿编排缨容,心里自是怒意满满,脸上还挂着泪,也没做多想,愣是噼里啪啦顶撞上去“我们家主子没有害贵妃,娴妃娘娘莫在这瞎说!”
应言连忙拉住应锦跪下,缨敏冷冷看着娴妃看着应锦的眼神有种蚀骨的寒意,娴妃刚欲发作,慧贵妃这会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娴妃见了慧贵妃,少不得把方才那股杀意掩下,恭恭敬敬给慧贵妃行了礼。
慧贵妃看了眼一直在边上垂泪无语的馨宁,顿时有些迷然。收回眼神,看了眼娴妃,默默的语气不带半分感情“娴妃,莫不是代管着广储司的那起事还是闲着无趣?这么说的话,本宫倒也是不会只专心于佛了,倒是把那起子事拿回来让娴妃你乐个真的松闲才好罢!”
娴妃一听慧贵妃的话要从自己拿回掌管广储司的职权,心里自是不乐意的。纵然有再多的心思,此刻也少不得忍了去,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是臣妾不懂事,贵妃娘娘莫气,对了,想起瓷库那头的总管还有事要禀告,臣妾这就先告退了!”
待慧贵妃冷冷应了声娴妃这才行礼退了出去,金蝉又上前给慧贵妃作了揖,复走至缨敏的身边,福了个身子,正色道“卿妃娘娘,纯妃娘娘她身子也未好全,方才听着容嫔娘娘没了,心里更是伤心,竟是步子也发软,便遣了奴婢来看看,若是有什么要帮手的,尽说无妨!”
缨敏也只听着,全未往心里去,这会是纯妃说的话,那太阳也会打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