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黄色的法拉利458-peciale在夜色里切出窄窄的弧线。顾萊笙一直沿着海岸线开,风吹得很紧,天空里的云像是要被撕开。景夜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望不到边的空寂无人的大海和空寂无人的山脉。
顾萊笙从反光镜里对上景夜的目光,眼睫低垂:“听说今天有个新生跑去纪检部找你表白了?”
车子轻轻地刹住,山林风海婆娑起舞,岩壁回荡着橡胶车轮和柏油路面耳鬓厮磨的长啸声。
景夜看着玻璃窗上贴着的夹竹桃的尖尖叶片,“你知道我向来对女生不敢兴趣。”
“是,你就对男生有兴趣。”
“开门。”
“哈哈,别激动嘛,等下飙车你得助阵呢。”
景夜没有回话,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车里,顾莱笙抽了两支烟,他打开车子的天窗,今夜的风很凉,忽忽地灌了进来。
“你戒烟了?”顾莱笙突然问道。
“没,抽得少。”景夜仰着头,目光落到很遥远很遥远的一颗星上。
“这样啊。”顿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玻璃般的眼睛看着远处被城市灯火照亮的天际,“来了。”
一组摩托车队纷纷在顾莱笙的法拉利面前刹住车,队伍整齐划一地排列好。
“下车呀。”领头的人喊道。
“他人不是还没来么。”顾莱笙其实是很讨厌等人的。
“马上到。你熟悉赛道了吗,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车手。”
顾萊笙望着他,那种茫然无情的目光里面,蛰伏了什么让人心脏缩紧的东西,“是吗,那就拜托起码别叫我太失望了。”
“这你放心,相信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
“什么时候开始?”顾莱笙下了车,在寒风中掏出一支烟。
他拇指一搓打火机,第一把没亮。
“五分钟。”摩托车队里的一名戴棒球帽的男孩回道。
“看在他非要给我送钱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可不要叫我等下次。”打火机终于亮了。一簇火舌舌忝了一把烟头,火星就像毒药一样渗了进去。
三分钟后,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飞速而至,漂亮的飘移停车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华丽的刹车线。
顾莱笙没有和他打招呼,直接坐上法拉利的驾驶座,对景夜说:“系好安全带。”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么?”保时捷的车窗落下来,露出一张帅气迷人的脸。
摩托车队的领头人上前几步回应道:“就等你来了。”
“好的,他没问题的话,可以开始了。”语毕,车窗又升了上去。
他又小跑过去问顾莱笙,“没问题的话,就开始了。”
“当然。”
两辆跑车开到指定的起跑线上,赛道是绕着沿海公路跑一圈,谁最先返回这里,谁就赢了。赌金是——十万元。
随着戴棒球帽的男孩一声令下,扬起的旗子唰地落下,顾莱笙所驾驶的法拉利自起点处飞驰出去,一转眼,已经和在后面穷追不舍的保时捷拉开一小段距离。
眼见就要迎来第一个弯道,顾莱笙过弯时毫不减速,跑车轮胎和路面强烈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你还是这么疯狂。”坐在副驾驶上的景夜,面无表情地给出评价。
他并没有因为顾莱笙的疯狂飙车而感到有一丝害怕之色,只是坐的安稳,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
顾莱笙的手握紧了方向盘,胳膊上的肌肉隐约地凸出来,“坐稳了,好戏现在才开始。”
路段只剩下最后一个弯道然后进入直线冲刺的时候,他把油门一踩到底,打算全力驶回起点,可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保时捷竟然一直跟随在他后面两个车位的距离,时刻准备着在某个过弯的好时机超车。
“看样我得发挥发挥才能赢。”顾莱笙挑眉一笑,突然减速,保时捷见状无疑是个超车的好机会,油门猛踩,速度提升飞快,顾莱笙却是一个回马枪,车头飘移着打横倒转,路面的宽度瞬间不够保时捷超车,车速又太快,刹不住车,只能往旁边硬拐避免车祸。
顾莱笙不慌不忙地又是一个侧滑飘移,法拉利与保时捷擦肩而过,他一脚油门,嗖地,车子重新驶向前方。
保时捷花了好几秒钟才做好调整,等重新追赶的时候,对于还剩下不足三千米的直线路程已经是远远来不及了。
最后顾莱笙所驾驶的法拉利以2。59秒的优势,先一步返回起点。
“钱记得打我卡里。”他没有下车,只是放下车窗,脸上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戴棒球帽的男孩走过去,“这个你放心,我们做中间人的讲究的就是信誉。你压在这里的十万,到时候会一起返回给你。”
“好,我对菜鸟对手长什么样实在没什么兴趣,如果他下次还想送钱的话,你们再给我打电话。”说着,顾莱笙又升起车窗。
景夜回过头看他,说:“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你都叫我陪你一起,”安全带松开的声音类似一声关节的脆响,“我对赛车又没兴趣。”
“你对什么有兴趣?除了看书和画画你还喜欢干嘛?”顾莱笙点燃根烟,瘾君子般地大口吸着,“吃宵夜去,麻辣龙虾怎么样?白送的钱不花白不花。”
景夜摇了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我自己往前走走,这里离桓城河很近了。”
“拉倒吧,走过去起码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我开车咱们一起过去。”顾莱笙说着再次发动了车子。
待景夜重新坐好系上安全带以后,法拉利嗖地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