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桓城河,人还是那么多,风筝也还是飞得那么高。
顾莱笙停下车,靠在车边点了支烟,默默地看着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想起的是曾经的某个夏夜,自己和那个人在这里背靠着背坐了一个通宵。
那天,天亮的很快,与今晚正好相反。
景夜也从车里钻出来,微风袭面而来,他有种惬意的美好。
桓城的秋天,夜晚总是像夏夜一般闷热粘稠,很少有这种凉风拂面过的感受。
“我们明天翘课吧。”顾莱笙回过头,眼神直直地刺过去。
“理由呢?”景夜的目光落得很远,并没有看他。
“翘课还需要理由?”他弹出一根烟点上,“你吃饭睡觉需要理由?”
“需要,因为没有理由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我还真找不出非要翘课的理由。”
“那就乖乖去学校。”
顾莱笙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吸烟,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慢慢合上眼。
半晌,景夜趴到栏杆上,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很轻,一出口便被风吹得破碎。
“我觉得很长时间以前我就已经死了,”顾莱笙看着他笑了,“只是我没有察觉到。”
景夜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不安,或是激动,连皱纹都没有,就好像等待跟战士谈话的指导员。顾莱笙把头别过去,目光落在一望无际的桓城河上。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说。
“什么决定?给我支烟。”景夜找他要了支烟。
“要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顾莱笙弹出一支烟递给他。
“例如呢?”把烟点燃。
“去爱一个人。”
“爱?你懂什么是爱?”
“你懂吗?阿夜。”
“和爱有关的事情,都太麻烦了,我不懂,也不想懂。”
“没关系,我顾莱笙不怕麻烦。”他把烟头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它下落的瞬间,声音里有点点自嘲,“毕竟,我本身就是个麻烦。”
“你真的认为自己现在活着和死了并没有区别吗?”
“是的,所以我需要爱。”
“爱别人和被别人爱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顾莱笙想再抽根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对着桓城河用力地大喊一声,然后趴到景夜身边的位置上,“总之,都需要一个姑娘。”
他闭上眼,笑意在嘴角蔓延,“一个漂亮的姑娘。”
秋凯仍是坚持每晚都要给戚雨歆打电话的原则,说好听点叫坚持不懈,越挫越勇;说难听点就是死缠烂打,臭不要脸。
台灯下的英语作业从二十分钟前就没有再动过一笔,戚雨歆茫然地看着英语字母在眼前散开又聚合,把注意力集中在听筒上。
“雨歆学妹,你觉得顾莱笙那个人怎么样,你倒是说说看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听你讲了这么久都还没挂你电话吗?”
秋凯嘿嘿坏笑,“喜欢上我了?”
“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这种总是把喜欢谁挂在嘴边,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轻-浮之人。”
“呃……”秋凯语塞。
戚雨歆挂电话前,对他留下最后一句忠告,“你也好,顾莱笙也好,都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还有,我以后再也不会接你的无聊电话了。”
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秋凯只能自我安慰地想,还好她说的是无聊电话,不是骚-扰电话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