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鸢见秦嫣然是动真格的,便跪在地上,道:“主子也不想想如若你去了冷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办。”
秦嫣然若是被打入冷宫,那么未央宫的奴才将会调回内务府从新安排差事,没准就碰上个不受宠的主子。
“你若是为我着想就照我说的说他听。”秦嫣然转过身不再看她。
蓄鸢知道自己劝不回秦嫣然,便只能作罢,拎着画轴向龙憩宫行去。
“蓄鸢,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画儿见蓄鸢从殿内出来,愁眉苦脸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没事,主子娘娘让我送幅画给皇上。”蓄鸢无心解释,只是轻描淡叙的一句话敷衍过去。
画儿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画便明白了,拦着她说:“你这是在做离间娘娘和皇上的事情,这画送了过去,皇上没准以后都不会踏入未央宫了,把画送回去以后皇上的面子也伤了,你怎生这般糊涂?”
蓄鸢也觉得画儿说的话有道理,可这是娘娘亲自吩咐自己做的,不做又是大逆不道,无可奈何便问道:“你以为如何?”
画儿用食指比在唇边,将她拉出未央宫,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说道:“娘娘让你送你便送,只是不能就这样送过去。”
“那要怎样送过去?”蓄鸢有些迷惘的看着她。
“你不是精通书画吗?写一首诗一块送了过去就好了,就说邀皇上来未央宫里赏雪。”画儿为她出谋划策道。
“这不太好吧,被皇上知道是欺君之罪!”蓄鸢有些后怕,毕竟是皇上,何等睿智,若是知晓是她在从中作梗,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真成了,皇上谢你还来不及了,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娘娘心地善良,就是知晓了亦是不会将你推出去受苦的,你呀就放宽心,在华艺轩内殿等着我,我去被纸墨笔砚来。”画儿拍拍她的肩膀便匆忙走了。
蓄鸢见她这样说了,也只能先去华艺轩等着她来。似乎这也不失为一个能让两人重归于好的好方法,想到这些她也就释怀了。
华艺轩内,蓄鸢踱步许久也不知能作什么诗,她虽然熟读诗经,却从未作过诗,作诗是大学问,她不若世子爷那般出口成章,于是乎只能写上自己渴望的一句话语。
“写的真棒,不愧是读过几年书的才女,只是盗用他人的话好吗?”画儿在一旁看着。
“我不是什么才女,只是比你们多读了一些书罢了,管它是不是盗用,只要皇上能懂得字里行间的意思即可。”蓄鸢被画儿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画儿夺过纸张,将它折成一朵花的模样交予蓄鸢手中,蓄鸢瞧着赞叹道:“画儿姐真是好手艺。”
画儿也不自夸自擂,催促她道:“快些去吧,莫让娘娘等久了。”
见画儿催促蓄鸢含糊的说了声:“好的。”便走出华艺轩,从侧门出去,没两步就走远了。
蓄鸢将花儿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朝龙憩宫的方向而去。
去往龙憩宫需要穿过许多宫道,御花园之类的地方,路上免不得遇上些闲人,万一再生枝节怎生是好,再者说这一带经常是菱贵妃出没的地方。
蓄鸢犹豫了片刻,朝另一条道上去。
华良娣远远就望见女子怀抱着画轴,手里拿着一多白色的小花,便开口问道:“哪家的丫头?”
“好像是未央宫来的。”小宫女答道。
“呵,我当是谁呢!”华良娣受了谨嫔的气,心情不爽利,如今见是未央宫出来的,更是看着就气。
自从那日送秦嫣然见面礼被拒,然后谨嫔就处处一直针对于她,她便一直对秦嫣然怀恨在心。
先前秦嫣然正得圣宠,自己不敢得罪于她,如今她失了宠,不正是自己猖狂的时候吗?
这宫里谁得宠才是王道,秦嫣然现在是皇上不闻不问的人,是不待见的妃子,此时不报仇何时报?
华良娣见蓄鸢从自己宫门处经过,便开口道:“大胆奴才,见了本主子不请安?”
蓄鸢一个激灵,赶忙跪在地上,道:“主子饶命,奴婢因走的慌,未瞧见主子,还请主子饶恕贱婢不长眼。”
确实是没看见,华良娣站在宫门后面一点,不仔细瞧确实瞧不见。
“手里拿的什么?给本主子好生瞧瞧。”华良娣见她死死拽住手中的花,便知道定是有猫腻。
蓄鸢见她要看,捏的更紧了,花朵模样的宣纸被挤压的有些变形。
小宫女见她不肯,一脚将她踢到,硬是将她手中的宣纸抢了出来,递与华良娣手中。
“吾愿,为君朝政,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1,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盼君归,共赏银粟2观日落月升。”华良娣仔细斟酌了一下字里行间的意思,大概也知晓一二。
她虽是武官家室出身,可“举案齐眉”是何典故她还是知晓。
这个典故的来由还得从萧皇后说起,那时皇上不待见皇后,于是皇后便写了一封书信,信里内容被宫人传出来,世人传诵,才有了今日的“举案齐眉”。
至于当时信的内容是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将纸张撕碎,洒在地上。
碎纸夹杂着雪纷纷扬扬飘向各处,蓄鸢跪在地上,伸手去接住这些碎片,可却什么都没有捞到。
真可恨,为何偏偏要走这狭长小道?蓄鸢后悔当时便不该犹豫这么些许时日,结果还挑了一条是非路。
“把画拿来本主子看看。”华良娣见她懊恼的模样,心里瞬间好受极了,她今日偏偏就是故意找她麻烦。
蓄鸢见她看向怀中的画,便死死抱住,防备她抢去。
华良娣见她如此模样,一把夺过画卷,打开一看,笑了笑:“念妃也不过如此嘛,我倒看不出哪一点有本主子好看?”
“是呀,我们主子才是最美的。”身旁的小宫女看了一眼话,昧着良心说道。
若比起来岂是华良娣能比的?只不过自己在她手下当差,不说些好听的话没准回去又是一顿好板子吃。
华良娣看完便将画卷起来,丢在她身上,说:“将她拿下,带去贵妃娘娘宫中,本主子可是捉了一个梁上君子,得记一个头功。”
“主子误会了,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奉我家娘娘之命将画交予皇上。”蓄鸢跪在地上求饶道。
她本就胆小,在宫中的岁月还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如今一出未央宫就冲撞了主子,只希望不要连累了娘娘才好,如今信也被撕毁。
交予皇上?莫非是念妃想要向皇上示好?这可不能够让她得逞,好不容易才等到念妃失宠的日子!
“既然如此你便随本宫进来吧,换身干净衣裳,好体体面面的去见皇上。”华良娣立马转换了张嘴脸。
“不用了,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交差,主子好意奴婢心领了。”蓄鸢只进去必有故事要发生,所以并不上当。
“你还以为念妃是先前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娘娘?她现在不过是差一步就被打入冷宫的人!什么货色,主子说的话就是命令,还有你拒绝的道理?”身旁的小宫女推搡着她进到华安宫。
蓄鸢眼里积满泪水,被拽着进到华安宫内。
谨嫔见华良娣带着蓄鸢一起进来,也只是撇了一眼,并不做言论。自从那次从未央宫回来后她便请命搬来华安宫,不为别的,就为能好好逗华良娣玩玩。
不是她刻意针对她一个人,是这宫中再也找不到这样愚蠢又好玩的人了。
华良娣见谨嫔坐在亭子里,也不理睬,径直走入常蜀轩内。
蓄鸢见到谨嫔便舒了一口气,那日见她来未央宫找娘娘唠嗑,想来也是极熟稔的,便自顾自走上前跪下请安道:“奴婢未央宫宫人蓄鸢给谨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华良娣见她如此本想拦住,谁知晚了一步,便只能上前说道:“姐姐好闲情雅致,妹妹就不打扰你喝茶的雅兴了,蓄鸢你不是还急着去见皇上吗?走吧。”
“哦?华主子等着你呢,快些去吧。”谨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经意的说道,难得她今日好心情不与华良娣计较。
可蓄鸢却顿觉晴天霹雳,她难道没看出自己是被胁迫进来的吗?还是见死不救,不应该呀,她和娘娘不是很要好吗?
“念妃娘娘说这几日天气甚好,难得赶上下雪的天气,未央宫的梅花亦是开得娇艳,请主子过去瞧瞧。”蓄鸢还是不死心,现在她就如同置身******之中,而谨嫔就是慢慢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
“姐姐邀我去看我定是要去的,”谨嫔放下茶杯有些欣喜。
蓄鸢亦是高兴万分,可谁知谨嫔突然站起身,说:“哎呀,我想起贵妃娘娘使唤我去一趟,这样吧,你先和华主子去忙事儿,我一会回来和你一起去未央宫。”
她突然想起了菱贵妃说有个女红的事儿还得请教她。
谨嫔先前未册封之时本就是司绣房的宫女,手灵巧的很。
蓄鸢见她如此慌张,也不像是假话,但愿她所说的一会儿不会是太久时间,便跪安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主子回来定要来找奴婢,否则娘娘等久了定是要着急的。”
“去吧!”谨嫔扶她起来,微笑着为她整理好衣襟。
注解:
1实则就是举案齐眉的出处,大概意思就是平常夫妻的恩爱,只是稍作修改。
2银粟是雪的别称。
凡书中涉及的古诗句,特殊词语等多是百度内容,小妖才疏学浅,只会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