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张”这时已经退在战团之外很远,身边几个得力卫士守护着,警备地环视四方,显然也在提防有暗箭偷袭主帅。
“天王张”脸上洋溢着打胜仗的喜悦,向他身边一个贵公子献殷勤道:“王公子,弟兄们这一战打的这么漂亮,仗的全是你的洪福啊!”
他身边的王公子面色阴沉,附庸风雅摇着纸扇,遥指山寨恶狠狠道:“捉住那个臭小子,我王家一定不会忘了知府大人和张将军的好处。”
“天王张”义愤填膺道:“这小子他妈的无法无天,简直是畜生不如。有道是人死为大,他就算跟你王家有天大仇恨,也不能去动令兄的阴宅啊……更可恨的是,居然……咳咳,逮住了他,全由贵府处置,我担保州中绝不过问。”
王公子阴狠的脸上,闪过无限杀气,冷冷道:“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这王公子府上,竟然就是李客口中的对头。而李客割的死人头,竟然就是这王公子的令兄阁下。难怪这王公子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要活拿李客,看他这架势,只怕是挫骨扬灰也难消其怒。
王公子一家能打听到李客,自然是因为李客掘墓的那些作案工具,以及那张遗留在现场,号称蜀山派的“解土醮墓箓”。
李客打的主意本来不错,割了头后,远走高飞,活活气死王家的人。为了做到没有破绽,他买的工具和纸符,都是流浪到百里外的城镇购买的,买了之后再潜回老地方做案。没想到,王家神通广大,竟还是通过他们广阔的人面,以这些东西查出凶手真相。
经过当事人一番描述,李客年的轮廓已经依稀暴露在王家的调查前,再加上王家聘请的画师手艺不是一般的好,竟将李客的眉目勾画的十分真切,如此一对质,就完全锁定在他身上。
再加上侦察高手和猎狗的帮助,终于将蛛丝马迹不断牵引到这个强盗窝里,据情报调查,外加重金收买,终于得到一线资料,李客这小子就在山寨,而且是来投降入伙的,引荐人是山寨的三当家周山,跟这小子还沾亲带故。
情报战结束,开始展开政治上的拉关系,经济上的贿赂,军事上的补贴,于是州中以剿匪为名,派出了王牌军,并请出了州中第一将“天王张”统帅全军。
有钱收,有面子给,粮草供应补给,武器装备等等,全都是王家掏的钱,这样的仗,你不打才怪呢!况且还是稳操胜券的行动。上可表功,下可愚民,同时还有白花花的银子装进私人库藏里,何乐而不为?
冤的是山寨这帮无辜兄弟,就因为一个还没入伙的兄弟,害的他们浴血奋战之余,还要遭受灭顶之灾。可笑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遭遇这场围剿,为什么要拿起劣质兵器,与装备精良的王牌军作战。
眼看全军覆灭在即,大当家仰天长啸,慨叹命运不公,做强盗也做的这么背运,当场大声道:“张断张将军,请出来说句话!”
大当家多少是会家子哩,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漫山遍野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战局竟当即怔了一怔,停了下来。
眼前已经不能算是攻坚战了,而是歼灭清除战。
天王张听大当家指名道姓喊自己,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当着手下的面,还是不能退缩,当即走上前去,冷笑道:“贼强盗,是要投降么?”
大当家不卑不亢道:“成王败寇,我既然输了,怎么说也由得你。你肯饶我手下兄弟性命,我立刻解散山寨,让他们自己找活路去,并且献出隐秘库藏。”
天王张上下打量了大当家几眼:“就你这匪气十足的家伙,老子连你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大当家道:“当然是凭我山寨丰富的库藏,你天王张未必见过那么多财富。”
天王张听到财富,眼睛一亮:“哦?只不过我如果攻下山寨,要取什么东西,还不是我说了算,难道还要来问你么?”
大当家冷笑道:“山寨机关百出,库藏又是分批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我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用干这打家劫舍的活儿了。”
天王张迟疑了:“你这么讨价还价,是要本将军饶你一条性命么?”
大当家道:“出来混,老子早把脑袋提在手上了,还会怕死?只要你放过手下弟兄,老子自然是跟着你回去,作为匪首,让你邀功请赏。”
天王张突然觉得这大当家有意思,点头道:“你他妈的说话倒是爽快,也懂得规矩,看来混这一行不是一天两天。”
他看看王公子的脸色,自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有十分的把握,王公子是没理由阻人财路的。
但王公子就是这样的驴脾气,不等天王张开口,就回绝了:“钱算什么东西,我王家多的去了。张将军想要多少?先让他们把那小子提出来再说……”
天王张心里嘀咕了:“你王家为富不仁,钱是多的,可老子不信你能多过人家做强盗的。人家做的可是不要本钱的生意,得一分就是一分的利润……”
大当家不解道:“你说哪个小子?”
天王张打圆场道:“那个带着人头上山的臭小子李客,这小子无法无天,竟然敢……”
他见财神爷王公子脸色不好,显然不愿意他当场把丑事说出来,因此立刻识相的住嘴了。当然,作为官兵剿匪,他们也绝对不会声称是为了捉拿这小子而大动干戈,虽说那也是师出有名,但剿匪毕竟更好听一些,功劳也更大一些。总不能说主要目标是拿那小子,顺便剿剿匪。这主次关系做的是一套,上报的时候,自然又是另一套。
李客被带上来了,下半身还湿漉漉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吓的尿裤子了。但这湿法,显然不是尿裤子,没有谁一泡尿能尿到这份上,下半身湿透,除非是连尿十天裤子而不换……
王公子恶狠狠要吃人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鄙薄和嘲讽,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李客大老远就看到仇人,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同时已经提前给自己做了宣判,最多不过一死,死也不能认输,不能在仇家面前露出没出息的样子。
现场的情况十分尴尬,原本战成一团的官匪两家,竟好象站到了一边,来共同欣赏王公子审判李客哩。天王张也觉得有必要先办理完敌人的投降手续,再处理私事,但王公子根本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天王张有点动气了,心里觉得这年轻人冲动不懂事,不知道深浅,仗着几个钱,就不将朝廷将领放在眼里,他决定摆摆谱,挥挥手,喝道:“先将投降的人都一发绑了,要放谁要拿谁,等会儿再计较。刀斧手伺候着,哪个反抗,家伙就往他身上招呼。”
毕竟天王张是军队的老大,军令如山,一言即出,手下立马执行,王公子虽然觉得削了自己面子,也只好将气吞进肚子里去,否则刀斧手一个不小心,往自己身上招呼,那可就不太对劲了。
已经没了斗志的强盗们,只有束手就擒了,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骂骂咧咧的,还是一一被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