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出于直觉一般。
他眉一挑,一手搂着她,另一手伸出挡在她的身上,心念微动,手又迅速移下数分,那匕首便在他的掌心拖曳出一道鲜艳刺眼的痕,红色的液体溅出。
面前,赫然站着一道身影。
巷子极黑,但他就着月光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就在刚才,他还和他交过手。
只是,韩訾墨万万没有料想到,这几个混混之中,竟然有这样的智慧,竟然在一窝蜂的一群人快速离开之后,留下了一道埋伏。
漏网之鱼,差一点。
他几乎难以想象,如果他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些,如果他一直背对着她。
就差一点。
连回想都变得有些吃力。
韩訾墨轻蹙了眉,手指已挟住刃身,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只觉手上一紧,匕首抽拔未出,顿惊,慌了神色。
韩訾墨冷冷一笑,把怀中的苏言柒一把推至身后,动作并不算狠,抬腿扫上对方的膝节处。
未待那人倒地,他五指握,攥了他的领子,又数拳挥了过去。
那人顿时被击昏在地,血,腻了一地。
发出猛的轰隆一声,在静寂的巷子里回响着。
可见,韩訾墨使出的力道有多么的狠绝。
他冷眸锁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眸中带着深深的冷冽。
念及刚才那险些扎落她身上的匕首,这几拳,一分力,他也没有留。
冷眼环着黑暗的街落,沉了声音。那入骨的酷冷,弥了生杀之息。
“真不怕死,就尽管来。不管你究竟是谁的人,她是你们碰不得的,回去告诉你们的雇主,敢动她一下,飞鹰社的上上下下绝对不会放过他
阴影里传来微微的骚动,他冷笑。
冷眸看着地上的男人,吐了几口血,连滚带爬地逃离。
韩訾墨转过身,深色的衬衫被他撕开一道口子,随手绑在了手心的那道刀口子上。
划得过深,血迅速染红了深色的布料。
颜色,染得过于鲜艳,也有些刺目。
他侧过头,将她从地上攥起。
“上车这话却是向着苏言柒说的。
苏言柒怔怔看着他,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
为了她,他。
心里是不想的,不想再有这么多的纠缠。
但为何,事实总是不会放过彼此,就像一圈又一圈的九连环,明明彼此隔得极远,却至始至终都牵扯着。
怎么攥也扯不开。
清眸静默地在寒风之中变得愈加的清冷,视线落在他绑着布的手心,那抹血红以飞快的速度渐渐地在深色的布料上弥漫开来。
他的话,她置若罔闻,脚步无法,移开半分。
淡淡的,他迎上她的目光。
为心里簇生的想法微微一惊,随即自嘲一笑。剑走偏锋,宁肯用掌心的数寸殷红,也绝不会让半个人伤她半毫。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惊险至极,那震撼还没从心里散去。刚才一刻的真心,孰真?孰假?为爱,抑或,只为感激?
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很多事情像洪水一般,源源不绝地朝他奔涌而来。
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喘息和犹豫的半点机会,他开始感觉到心里的一种莫名的感觉。
会在深夜时,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喝酒,他向来是千杯不醉,但却一次次在酒醉之后头疼地醒过来。
她却以一个骄傲的身份回来了。
多次,警告他,一切都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缠半分。
呵。
她说得如此轻巧,而事实呢?
他却越陷越深,在她浅浅的笑靥中。
而。
此刻,他的手渐渐地伸出,抚上她的眼角。
指尖触及冰凉的一滴,他勾起薄唇,静默地看着她:“上车吧,林木深的伤不轻
这一句话,又使得苏言柒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正在前面走着。
她却早已跳过他,跑向了车子前,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黑暗之中。
身上的血,涌出,手上的伤势不浅。开着车,他想,他不在乎。
而,隔着一排车座,他仍旧能够听见她细细密密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激烈而恐惧。
她很着急。
频率不平的呼吸声,已彰显出她的心情。
曾经的她,也是如此,向来是一张白纸,什么表情什么情绪都会直接表露在外面。
“他不会有事的修长的手握紧了皮革的方向盘,他恍若不觉得疼,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眼。
他韩訾墨真是愈发的好心了。
嘴角的冷笑,更似自嘲一般的讽刺。
在后车座上。
苏言柒一直用布料紧紧地贴着林木深月复部上的一道伤口,紧紧的,不敢松懈半分。
但,指缝中,不断感觉有湿润的液体往外涌,她的心跳得很急。
在方才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叫喊林木深的名字,想把他叫醒,但他却一直紧闭着双眼,只有微弱的呼吸从发白干裂的嘴唇浅浅的呼出。
他如果果真为了她而受伤,而发生什么。
她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眼圈通红,手触上他的臂,苏言柒猛地抬眸,望向前座的那道沉稳的身影,急切地问道:“他,他会不会有事?从一开始就一直昏迷着,怎么叫他都没有醒过来
嗓音很急,带着几分沙哑。
她关心的事,从来如此。
而。
这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之中,却显得有些刺耳。
韩訾墨不得不承认,他厌恶她对这个男人的关心,这种关怀不管是出于何意,都过了头。
望着后视镜,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她急切的脸上,呈现出的一片苍白的印记,只不过,他抿紧了薄唇,顿了一刻。
方才开口:“不必担心,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苏言柒这一回听出了一些差池,她愣了一下,暗笑自己怎么会丢下颜面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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