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推开椅子,要站起。
手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一抹冰凉的触感紧紧抓住。
力道并不大。
但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指月复的冰凉,触着她的皮肤,淡淡的,却十分清晰。
她回过头,却对上那双正望着她的棕眸。
“柒,我是不是很没用?本来想英雄救美的,结果没当成,反而……”
带着自嘲的一句话,略微透着几分嘶哑的颓然。
是疲倦,也是累极。
却故作出一副轻松而幽默的姿态,掩去心里的一抹尴尬和失意。
这一切,苏言柒看在眼里。
她重新在床边坐下,笑着俯:“要是没有林大侠,小女子现在可能已经被撕……”
票字还未出口。
已被一声严肃的嗓音扼住。
“不会
苏言柒一愣,视线触及林木深变得愈加的深郁的棕眸,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的一抹深意,却又像是拐了许多的弯弯拐拐,分不清晰。
心,下意识地后退。
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柒林木深撑起双手,想要从床上坐起,却无奈气力不足,指节因为用力而紧紧地扒着床面。
一些东西,似乎一触即破。
苏言柒弯着嘴角,递过一只枕头,垫在他的身子之后:“我知道,林医生最喜欢仗义扶贫的。不过,我可希望你,下一次千万别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好吗?”
佯装打趣。
轻而易举地将那股子里的不平静,彻底地拂去。
其实,躲避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
林木深的眉淡淡皱起,但很快便抚平,恢复了平静,他勾唇,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遵命
好。
她不想提,他也绝不会去打破。
他所想要的,只是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地过下去,而不是背着负担,在压力之下一直被压抑着。
她受的苦,已经够多。
两人聊了一些家常,苏言柒抬眸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道:“木深你今天是留在这里过夜么?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听她说要回去,林木深掀开被子,想要去送她:“这么晚了,我送你
结果,一阵敲门声有规律地响起。
就在咫尺之间。
“我说,哥,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不管死活?”斜倚在黑色烤漆玻璃门前的,还能有谁。
林木詪一身黑色劲装,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似是有意无意地掠过苏言柒的脸上,更仿若留下了一些冷冽的情感。
不屑与厌恶。
苏言柒淡淡地勾起嘴角,拂去一切的不平静:“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转过身,倾向前去,伸手将林木深的被子盖好,被角也被仔细地掖好:“你就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林木深拧着双眸,想要说的很多,但却在触及她眼角的那一抹坚强之后,渐渐地被自己压抑下来:“好
千言万语,只成了一个字。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这间房间里,耳边仔细地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台阶之上。
门口,依旧站着一抹身影,嘴角噙着的是没心没肺的冷笑。
他最熟悉。
“木詪,你不要对她这样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棕眸集聚起的一抹情愫翻腾覆海,却终究为能溢出。
靠在门前的林木詪,只是勾唇,冷笑更甚。
他冷笑着,并不走近,隔着如此一段距离,望着坐在床上的熟悉脸庞——他的哥哥,亲哥,林木深。
“呵,难道你不知道,于她而言,你根本算不上什么?”字字珠玑,却字字刺耳。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完全无害,而吐出的一个个字眼,却足以刺中那双棕眸深处掩藏着的那股情意。
林木深将枕头放平,淡然地躺下,只留下一句话,仍在房间之中回响。
“她开心就好
她开心就好。
对于林木深而言,当年突兀地闯进他世界里的那个小女人,早已在一点一滴的生活之中,逐步占据了他心底最最重要的那个角落。
已经满的,挤不进任何的人和事了。
她开心,他也便开心。
何必要得太多,逼着她,给她太过压力,逼得她没有一点留念。
站在门口的林木詪,脸隐在黑暗之中,一双琥珀色瞳仁却如猎豹一般,划过一抹狡黠的冷意。
许多人,想的并不是同样的道理。
走下楼时,苏言柒意外地没有在大厅之中看见任何的人影。
一个也没有。
她淡淡地撇去心里的那抹怪异,这样也好,不必碰见,也不必多横生出半点的尴尬来。
寂静,平静。
这才是她想要的,一直躲避着的喧嚣,她扛不起,也不想再去面对。
推开大门时,她却愣住了。
看着几步之外的院子里,正点亮的车灯照亮了她脚下的这一条漆黑的路,也照出了那抹斜倚在车身之前,独自吸着烟的伟岸身影。
他似乎听见了开门声,所以视线跟了过来。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只是淡淡开口:“上车吧,我送你
没有过多的矫情。
也没有过多的勉强。
他知道,她是不会留下的。
她也知道,他是会坚持自己的主意到底的一个男人。
所以。
她温顺地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上,掐灭了已燃到尽头的烟蒂,抬眸望了一眼后视镜里衬出的那张静寂的面容。
踩下油门。
昂贵的跑车,开始拐弯,发动。
黑色的轮胎,划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也碾过了在黑暗之中寂静留下的一堆烟蒂,早已灰飞烟灭,融入深邃的黑夜之中。
“再见。开车小心点
跑车的速度,总是比意想之中的快一些。
这就是区别,无形之中区别出来的差别。
推开车门,她站在车旁,透过半敞开的车窗,望着那张在黑暗之中冷峻不禁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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