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叠翠,碧空如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牡丹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不禁感叹‘花中之王’的魅力。幽望山下,翎王府的布局尽收眼底,大到让人震惊,轻雾薄发下的亭台阁楼犹如话中仙物,美得不可思议。
站在翎王府后的高山山腰,项云晚却没有心情欣赏那画卷般的风景。青丝长发绾成公主头,额头上散落的发丝被汗浸湿紧贴着额边,有些凌乱。宽大的袖子被她不优雅的挽在手肘以上用一根绳子绑住,裙摆被卷到膝盖处绑成一个结,美美的装扮彻底被她颠覆。
拉起长袖便往额头上抹,项云晚皱着眉头双眼半眯着,手拿一把短臂斧头,目光悠悠的看着山下的景象,表情有些闷。
楼台亭榭都笼罩在薄雾之下,依稀可见那闪着光芒的琉璃瓦跟红艳艳的牡丹。项云晚的目光望向王府的中心区域,波光粼粼的湖水随风飘摇,湖面上泛着小船,小船儿轻摇着,一晃一晃的朝湖岸飘。
“小幻,你不觉得宽叔是没事找事嘛?”这么大这么豪华的王府,一看就很有钱,怎么可能用得着她们在这儿拼命的砍柴火?蒙人的吧!
比起项云晚的狼狈,小幻倒是顺手许多,头发没有一丝凌乱的绾在脑后,齐刘海下清澈的双眸透着坚定。在听见项云晚奇怪的问题后停住手中的动作,右手上的斧头转向左手,然后伸展着五指站直身体,抬眸看着项云晚,疑惑。
“我的意思是,王府这么多沈王爷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我们在这儿砍柴什么的,他明明就可以去买嘛,干嘛要使唤我们受苦!”
不爽的丢下斧头,项云晚拍拍**转身走到大树下坐下,背靠着树放松的转动脖子,不满的咕哝。
“这两天没睡好,天知道我这落枕有多严重,宽叔竟然不近人情的不肯放假,每天除了砍柴就是砍柴,瞧我这双掂花黏草的手都长满了厚厚的茧子。”
心疼的看着手心,人家都说十指连心,以前就算干苦力也都只是起一两个水泡,现在倒好,才到这儿七天,手心指月复都长了茧子,还能再折磨她多一点嘛?
小幻低头看看被项云晚丢弃的斧头,然后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三四条树枝,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
“姐姐,管事跟文管家根本就没有指望我们能砍到全府人要用的柴火,这差事,其实是用来教训做错事的丫头仆人的,王爷的膳食或是沐浴,根本就不会用到我们的柴。”
“什么?”她没听错吧?用来教训做错事的丫鬟?
小幻看了看项云晚,然后抿唇落寞的低下头,“翎王府的规矩看似松懈,其实不管是文管家或是宽叔甚至是账房都是很严格的,特别是文管家,几乎是不能看见一处缺点,只要犯了错,就一定会被贬到膳房当烧火丫头。”
项云晚皱眉,目光悠悠的望向小幻,不解的问,“那,你是犯了什么错,会被主子狠心的贬到膳房来?”
小幻抬眸看了项云晚一眼,随手将手中的斧子丢到地上,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两个月前,我因为不满拂清姐姐而说了一句话,就被送到膳房了。”
一句话?
项云晚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身体侧脸看着小幻落寞的表情,不免有些惊讶。这几天日日夜夜的相处不难看出小幻是一个恬静的女孩,为人善良老实善解人意,双手敏捷灵巧,屋子无一处不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上能绣花下能砍柴,人长得也秀气漂亮,这般美好的姑娘她早就该知道小幻不会跟她一样一进来便是砍柴丫鬟,只是没看出来,小幻这丫头竟然这么的有志气,敢跟王府第一丫头抗衡,嘿嘿!
“小幻,你该不会跟拂清吵起来了吧?”那可是王府最劲爆的事情啊,身边的丫鬟吵得水深火热,那沈王爷不被气死!
小幻双眸之中荡漾着泪光,看向项云晚的目光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委屈至极。摇摇头,小幻小声的吸吸鼻子昂头不让泪水滑落,“没有,我们并没有争吵,她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丫头,我只是一下下等的小丫鬟,在王府,她的身份比蝶夫人还要高,我怎么会不自量力的跟她吵。”
“你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我都听糊涂了,你到底是把她当敌人还是朋友啊?还有,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蝶夫人?”项云晚眨眨眼一脸的茫然,听得是云里来雾里去。
“蝶夫人是王爷的侍妾,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可惜性子高傲跋扈,在王爷的身边并不怎么得宠,不过在王爷未立王妃之前,她仍然是翎王府的女主人。”
“被宠坏的大小姐?沈王爷还真是闲得慌,一个拂清一个蝶夫人,左拥右抱两不误。”项云晚的唇边泛起不屑的讥笑。
这几天内多多少少都了解到了一些,原来这个东翵国是一个以孔雀为尊的的国家,他们并不是妖,而是跟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是由古猿进化而成的一样,而他们东翵国人类的祖先是孔雀,到现在为止,纯孔雀的也就只剩下东翵国的皇室,比如沈翎这只可恶的白孔雀,那天她看见的纯白羽毛,那就是他的尾巴。听小幻说,其他的王爷跟陛下都是普遍的蓝孔雀跟绿孔雀,东翵国的历史上就只有沈翎这么一只白孔雀,可见他在东翵的尊贵,难怪翎王府到处可见的是‘花中之王’牡丹。
项云晚在纳闷一个问题,既然沈翎是皇室贵族,显赫的身份,为什么不肯立王妃?连丞相的千金都只是个侍妾,那要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当上他的王妃?
甩甩头,项云晚不想再想有关沈翎的一切,管他娶谁爱谁,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侧过头看着小幻,看清她眼里的泪花,心小小的触动一下,只见她深深的吐了口气。
“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陌路而已。”小幻隐去泪光的双眸满是漠然,“曾经我们朝夕相处,现在,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我越听越糊涂了,小幻,敢情你之前说的那位姐姐,指的就是拂清?”项云晚皱着眉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疑惑的抬头,“我身上的这身衣裳,也是拂清穿过的?”
“嗯。”小幻点点头,然后面带愧色的低下头,“对不起晚姐姐,拿别人穿过的旧衣裳给你。”
撇撇嘴,项云晚无所谓的朝小幻挥挥手,“没事,刚好嘛,加上你到账房那边帮我拿的两身,换洗什么的也很方便,我挺喜欢这身衣裳的。”
“可是,姐姐不介意那是拂清姐姐的衣服嘛?”小幻抬头,奇怪的看着项云晚,“她虽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但总是眼前,等王爷立了王妃,别说是她,就连蝶夫人也要后退三分,到时她可能会被贬回这儿,若是她知道姐姐穿了她的衣裳,以她高傲的个性……”
“这不是还没有到那时候嘛。”项云晚撇撇嘴,看了看小幻。站起身拍拍**,抬头看看天边的落日,扯扯嘴角,伸伸懒腰,“又是一天,嘿,完工,回去洗澡睡觉!”
身后的小幻见她如此不顾及形象不禁疑惑,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姐姐的家乡一定是个没有束缚的地方,就像你刚才的小动作,要是被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被谴责,这几日却见姐姐天天犯困,一犯困就伸懒腰。”
“那是,在我们那,只要不触及法律不违背道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就下厨房自己做,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真美好啊。”
项云晚骄傲的看着小幻,唇边噙着的笑容很是真诚,真实中却带着点点落寞哀愁。她思念二十一世纪的一切,那儿的电器用品,手机电脑什么的,有问题上百度一查就有答案了。最最主要的是,她好想念她的花店,那个静逸美好的小店,她想念那些花儿的触感,以及装饰花朵的乐趣,她真的好想念,虽然才是几天!
“那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家乡?我看姐姐不像是被生活所迫的样子。”
项云晚闻言后侧过脸,看着小幻那一脸的疑惑,没有说话。久久之后,项云晚轻笑两声,微笑着张开双臂与空气相依,闭上眼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安静。
“我也不想的啊,但小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不是所有的事情想要按着自己描绘的路线走它就会按照那条路走,有很多事情,就算很想逃避很想躲开,终究也还是要面对。”
身边的小幻似懂非懂的看着项云晚的侧脸,眨眨双眼,学着她的样子面向山下,闭上眼深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些。
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她不想面对,但残酷的现实让她学会了坚强;父亲走的时候她想要逃避,终究也还是被现实打败,只能流着泪看着父亲仅剩的坟;现在,来到东翵国她亦是希望这只是幻梦,但她还是得面对一切,努力的找到回家的路。
她不想像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爱上另一个时空的人,爱上了,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