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们的身侧,一圈木制栅栏从他们的两翼,向绵延的青山,伸展而去。
文时雨忽然想起,成释天曾经告诉过她,天皇山附近,有一个皇家猎场。
被算计了!
文时雨瞬间反应过来,那些人定是收买了她前来探查路线的探子,再在假赛道上插上旗,为了让自己坚信不疑地走上这条错路,甚至安排科尔娜在自己面前做了好一场戏。
只要科尔娜在回程的时候,把旗子拔走,那么,她就算知道真相,也拿她们无奈何。
擅闯皇家猎场,是死罪。
文时雨悄悄地,往后退着。
但,这群人分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的。她的身影刚出现,就已经落入他们的视线。只是故作不知,好等着她真正踏入围场,在难。
现在,她竟然想一退了之。
那些侍卫怎肯。
其中一位统领打扮的人,立即大声呵斥起来:“前方何人,竟敢鬼鬼祟祟觊觎皇家猎场!来人,给我拿下!”
一句话,就将文时雨的行为定了罪。
雪亮的弯刀,擦过空气,散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嘴里说着拿下,实际上,却是招招致命,绞杀之心,简直路人皆知。
时雨纵身一避,用脚尖绷着脚踏,借力夺过一名兵士的长枪,在马背上舞了开来。并抽着机会,放出了遇险的信号。
一道着长鸣的黑**烟,蹿上了天空深处。嘹亮的鸣声,借着回声,山谷里传向远处。
暗卫们站在羊肠小道上前,看着那道狼烟,皆是心里一惊。
尤其是此次负责时雨安全的暗卫小统领。他十分清楚,这条小道的尽头,乃是皇家猎场,也知道,时雨陷入了怎样的危机。
他拦住了想策马前行的手下,吩咐道:“来不及了,恐怕时雨小姐被人陷害闯入天皇山猎场,赶紧命人飞鸽传书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妃殿下。其他人,跟我步行前去,记住,隐藏好身行和踪迹,切不被军士们现,我们只能暗中援手,保护小姐。”
科科尔草原上,李素素正在喝着马女乃酒,和周围的贵妇们,翘首以盼第一名的出现。
手下的婢女,忽然送上来一封迷信。
李素素打开一看,惊得手中酒杯都摔落了。顾不得失态,连忙命人出书给三皇子,要他进宫,去找金浔。
大战在即。
大冶肯定是派文将军出战。
文时雨若是在猎场中丢了性命,或是受了什么重伤,文将军绝不会轻饶她和成释天二人。
更何况,文时雨现在是她的贴身女官,执掌王妃印玺,乃是王妃的脸面。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又是谁,敢出手陷害文时雨,置她的脸面于何处?让她以后如何收?何收服这群命妇贵女,母仪天下!
李素素怒极反笑。她来时,五哥也是为她准备了不少人手,现在,是该她出手的时候。
“来人!拿本王妃令牌,前去天皇山猎场。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妃的人!”
另一边。
天皇山附近的官道上。
一路大军浩浩汤汤的开了进来。
成释天坐在马车上,看着兵书,谋士在他身边,露出无奈何的笑来。
在经过谋士的一番劝阻之后,成释天也觉得,这样贸然结束会议,的确不妥。于是——
他命令手下的将军和兵士们,开拔到天皇山猎场,分队演习,将军们提出的那些方案。
“既然列位将军,都认为自己的策略最好,那么,我们不如将士兵分队,进行演练厮杀,看谁的策略最好。”
众军尉纷纷赞同。
再然后,成释天就称心如意的,被他们就拱卫着,朝天皇山跑来了。
眼见着就要到了猎场,成释天正在琢磨,接下来以什么办法月兑身,偷偷去看时雨的比赛,就接到了暗卫们的飞鸽传书。
当知道时雨的险境,他几乎怒得要目眦尽裂。连忙命大部队加快脚步行进。
天皇山猎场边缘。
面对眼前的刀光剑影,重重杀机,文时雨再也顾不得掩藏自己的身手,直把一杆长枪舞的密不透风,并坚持着,绝不踏入猎场栅栏的范围内。
而她挑选的那匹老军马,此时也显示出了非常的战力。
若是别的马儿,看到眼前的情景,早就被杀气吓坏了胆魄,是这匹马,却格外地兴奋。它嘶鸣着,眼里绽放着灼人的热血和战意。配合着时雨在刀剑里穿梭闪避,还时不时用蹄子,踹翻踩踏几名军士,为时雨解围。
不愧是服役多年,还能从战场上,全须全尾活了下来的老军马。对敌经验十分丰富。它不仅能自己躲藏杀机,还能完美的配合文时雨的出招和闪避。
暗卫统领带着手下,躲在树下。时不时用气劲,或是树叶打偏对方的刀剑。除此之外,他们只能暗中不动。
因为,袭击守卫皇家猎场的军士,是重罪。若只是文时雨一人,还以说是误会,暗卫们要是也跟着出手,那么,这罪责就是相当于谋算天家,造反了。
时雨大病未愈,虽然身手了得,但是持久的战斗,终是难以支撑。
渐渐的,露出破绽来。
一个眼花,竟被猎场统领钻了空子,拽住长枪,直接把人拽下马来。
“嘭——”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文时雨的后背,传向了五脏六腑。脑仁磕的一蒙。好在,前世多年征战养成的本能还在,她就地一滚,弃了长枪。
数把利刃,紧跟着她的滚动,急急砍下。
“叮——”
“叮——”
“叮——”
数把大刀,接连砍空,击在山地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千钧一之际,忽然出现一队军尉。这队人马中的统领在眼前搭了个凉棚,朝这边看了一眼,喊道:“宋统领,你在干嘛呢?”
正在绞杀文时雨的宋诚,手上的弯刀一顿,没好气地回答:“杀贼!吕统领,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哎哟,宋统领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我同受皇恩,护卫猎场。怎么我来帮你抓贼,就是多管闲事呢?
对了,我刚收到三王妃的手谕,说是有名参赛的女官,因不熟悉端漠地形,走丢了。我得看看,你别误会了人家,砍伤了三王妃的女官。”
吕有道打着哈哈,策马走进了战圈。
见他这番态度,宋诚也不好再下杀手,只得命手下住手。
文时雨连忙起身,走到吕有道身边,长揖一礼:“奴婢文时雨,正是三王妃走失的那名掌印。见过吕统领。”
“哦,文掌印,你是王妃女官,怎么会变成窥觑猎场的女贼了呢?”
“此事纯属误会。吕统领,宋统领,请明鉴。奴婢只是求胜心切,走错了赛道。当现前方就是皇家围场后,奴婢立刻策马后退,并未进入围场,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宋统领。”
吕有道赞赏地点点头,然后扫了下地上的足迹。
的确如时雨所言,她从未踏入围场,哪怕被人围攻。
“看来,果真是误会。文掌印,你速速退回赛道吧,王妃殿下为了找你都快把天皇山翻了一遍。”
时雨点头,正准备翻身上马离开,被宋诚示意手下的兵丁拦了下来。
“且慢!”宋诚挡在了时雨面前;“此事大有蹊跷。这女贼是不是擅闯围场,觊觎天家,必须交给陛下定夺。”
时雨的心中一紧,原来,此事竟是陛下的手笔。
看来陛下,为了除掉成释天,真是不择手段。
释天,你知道吗?你的父皇有多么愚蠢狠毒吗?
当得知时雨被俘的整个经过时,成释天的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如果这是父皇的手笔,那么,时雨这次必定凶多吉少。再也不顾谋士的阻拦,他坚决要和时雨,一起进宫。
少女被五花大绑着,押进了御书房。她着烧,脸色惨白,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头,让她的头粘腻的,粘在脸上。
她看起来如此怜,是却一分一毫没有打动成伽罗的心。
“文掌印擅闯皇家猎场,打伤猎场侍卫,拉下去廷杖四十!”成伽罗说,眉眼里带着微不查的喜悦。
当一个人铁了心要除了你的时候,你有再多的理由,再充足的准备,都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意。
四十廷杖,足以要掉一个健康人的命,何况文时雨正在病中。
成释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断地磕着头。他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御书房里,受过多少次伤,被父皇用茶杯砸的,自己告罪磕头磕的。是哪一次,都没有这样悲伤过。
整个人都麻木了。空了。
如果,把头磕破,把血流尽,能换回文时雨的平安,那么,就算成伽罗让他立刻自尽,他都肯。
“父皇,儿臣求您了。她是我的命啊,我的命啊!”
为什么,为什么母后还不来?
“啪——”一记板子,落在了文时雨身上。
“不,住手!”成释天嘶吼起来,他想冲出去,护住她,却被金瓜武士按住,不得动弹,只能跪在御书房内,眼睁睁地看着,一板子又一板子,落在了时雨背上。
“一、二……十”
在他默数到十时,皇后金浔终于出现了,她的身后还带着李素素。
成伽罗以不给成释天面子,却不得不给金浔,还有李素素面子。
“哥哥,你没事吧?”李素素一语双关地喊着。
成释天摇摇头。自己扶着膝盖,站立了起来。而后非常冷静地,像皇后和成伽罗施礼:“儿臣先行告退。”
他的双瞳犹如一片漆黑的深渊,既看不见欣喜,也看不见任何愤怒。
他抱起文时雨,晃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太子府。这次,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直到回到府中,关上门,眼前再无他人,他才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不傻,金浔本立刻前来救下文时雨,是她没有。因为她觉得文时雨太有能力,她既要时雨承她的情,又要提醒时雨她对她生杀之权。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亲情吗?这和在大冶,当一个处处受到压制的质子,有何区别!
皇位皇位皇位!
没人注意,少年的眼神渐渐生了变化,他轻轻地抱住时雨的手,吻着她手上的伤口。
“时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愚蠢害惨了你!但是我以后不会了。皇位,我确实不想要。但是,我能不能当皇帝,要不要这个皇位,却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我自己!”
“从今天开始,我要成为端漠最有权势的人,决不让任何人,再欺凌你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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