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公务员记事 第21章 阴谋与捉奸

作者 : 贫道跑龙套的

所谓诗以明志,李芳泽用了贾雨村的那首中秋诗,也是向在场的人表明了自己的不甘平庸志向。

当然,本来这首诗是贾雨村做的,因为贾雨村在红楼梦中的形象不佳,所以人们鉴赏这首诗来,只道贾雨村是个名利心颇重且野心很大的人。

然而此时李芳泽念出这首诗,在场的人只会认为她有青云之志,将来必定飞黄腾达非蜗居小县之人。

于是,有心人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与热切。

费宏是个官员,但古代官员首先是个文人,所以往往喜欢聊文学谈哲学扯历史。费宏老大人见俗不可耐的宴会上陡然出现一个不同俗流才子,于是忍不住与之详谈起来。

费宏是谁?二十岁就中了状元的怪胎,其文学水平可见一斑。所以李芳泽与之应对起来,初时十分心虚,生怕自己的几点墨水不够侃大山,被小瞧了。

可喜的是费宏所谈的都是历史,非关经文。李芳泽历史专业出生,勉强称得上通晓古今了,是以从上古尧舜禹说到先帝弘治皇帝,一点也不费力。

虽然如此,但她心里知道,费宏这是故意在考校他。

明清以八股取士之后,大部分学子只读四书五经,把朱子的注解翻了又翻背了又背,咬文嚼字,不知终日。所以能通晓古今历史的,虽有,却不多。

此番费宏只说史,就是想试探李芳泽是不是只会道子曰的。

可巧的是歪打正着,李芳泽就是个学历史的,对应起来真实行云流水,不带喘气的!且分析问题,个个说道点子上。

于是费宏颇有点被折服了的赶脚,不是说他不如李芳泽,而是心中十分惊叹李芳泽年纪轻轻,学识便这么丰富,而且……言论十分……犀利。对,犀利。

“纯阳。你业师是何人?”

古代士子的老师并不只有一个,在考场中清点你上榜的,叫座师,科举考试好几场,所以座师好几个。亲身指导学习的,叫业师,一般只有一个。

不过李芳泽么,情况很特殊,业师一堆,从幼儿园老师到研究生导师,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于是只得做感叹状,胡诌道:“小子学问,全赖家父一至交好友,姓纪讳晓岚,如今已不在世矣!”

费宏表示深感遗憾,道:“可惜可叹!想必尊师也是博学之人,未能闻达于世,必是有意隐逸于山林,其志高雅,吾所仰望。”

最后,费宏捏着下颔三寸胡须,对着李芳泽,赞道:“纯阳,汝有经世之才,日后必能入阁拜相也!”

当下,堂中士子乡绅小官员们啧啧称奇,又道日后李芳泽若果真应了费老的话,今日之事,必能传为仕林佳华,广为流传。

不过,费宏行事也有分寸,如今江西地界朱宸濠的党羽众多,他不能对李芳泽表现的太过热情,所以就没有如一些人所想,收李芳泽为学生。

酒也喝了,诗也做了,话了聊了,考虑到费老年纪大了需要早点休息,于是宴会也到了终点。

待一些人离开后,李芳泽也打算离开,却被一个小厮叫住了。

“李大官人,我家少爷另设了小宴,请您一同过去。”

李芳泽挑眉:”你家少爷是哪位?“

那小厮面带得意:“玉儿巷陈家大少便是。”

“时间不早了,不去。”

“诶!”小厮拉住李芳泽的袖子,“我家少爷说了,这宴是专为您设的,您不去,如何使得?我家少爷又说了,您若不去,日后定要后悔!”

明知道是故意引诱,李芳泽却不得不乖乖上钩,谁叫人都有好奇心呢?

宴会地点没变,还是在知味斋,只是从二楼改到了三楼而已。

里面的人李芳泽不陌生,都是刚才见过了的,要说他们的行动也真快,就这么一会功夫,又齐整地上来了,且人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人相伴。

其中便有名流钟桃儿。

哪有士子不风流的?想来刚刚为了在费宏面前维护形象,所以宴会内容清汤寡水,此时在场的都是同道中人,所以粉色气息颇为浓重。

陈景站起身,朝李芳泽施施然一揖,又立身道:“费阁老久经宦场,目光如炬,他老人家说李兄日后能成大器出阁拜相,定无错矣!我等皆为同乡,李兄日后勿相忘啊!”

他虽说的一口恭维话,神色却甚为倨傲,好似嘲讽。

李芳泽也知道这些人没有和她真心交好的,当下真想来个拂袖而去,还显得霸气潇洒,可是终究好奇这些人到底想给她使什么绊子,所以也不得不留下来。

“李兄,这边请。”陈景礼数齐全,又对钟桃儿道:“三姐,还记得李兄么?昔日李兄挥墨为红颜,当真精彩,如今已传为风月场中的佳话了呢!”

钟桃儿起身朝李芳泽柔柔地拜了个万福。

“从来才子配佳人,三姐,今日你就在李兄跟前伺候吧。“

钟桃儿低声道:“奴家敢不从命?”遂轻移莲步,朝李芳泽款款而来,而后入座到她的左边。

接着,众人皆搂着身边的姑娘,聊趣事,唱小曲,打谜语,胡天乱侃。这些在卫道士看来,实在有伤风化,可对场中公子哥来说,这是风雅之事。

李芳泽到底是个女人,自己没人理,和钟桃儿倒也说了几句话,但行为举止却是十分文明的,与场中其他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心人见了,于是忍不住来找茬。

一人笑问李芳泽:“吾观李兄文质彬彬,容颜俊雅,有闽人之风,敢问李兄仙乡是否是福建?”

此话一出口,场中男人皆哈哈大笑,女人则掩面而笑。

李芳泽双眉紧蹙,胸中怒气直往头上冲。

为何?

明清两朝,福建男风气重,搞基的比比皆是。

李渔曾在书中说:从来出在扬州,男色出在福建,这两件土产,是天下闻名的。

明清许多关于男男的小说里,男主的籍贯大多是福建。

此人前言说李芳泽长的俊俏,后面又问她是不是福建人,看似没有什么逻辑性,懂行情的却能迅速了解其中的深意。

看你长的衣服娘娘腔样,旁边坐着一个大美女还能一副柳下惠的样子,不是被吹了南风(男风又名南风,因福建在东南地区之故)的福建子是什么?

李芳泽心中怒,不是怒自己被说好南风的娘娘腔了,她本来就是个女人,看起来娘娘腔点还是很正常滴,她怒的当出头鸟的日子太不爽了,动不动就要被攻击。

不过她李芳泽不是不懂反击的人,且她的反击向来不是很含蓄。

“哦?阁下却是错了,某不是福建人。阁下开口则谈福建之事,想来吹了不少南风,我观阁下五短身材,宛若童子,可为契子矣。“

什么叫契子?喜欢走后门入旱道的壮年攻娶了童子受,这受则被人称作契儿或契子。

“砰!”那人闻言,当下摔了杯子,站起身来,似要与李芳泽干一架。

李芳泽面上含笑,端着酒杯施施然站起身,俯视对方,泰然自若。

矮子,自取其辱不是?

那人衡量了一下实力,最终还是气哼哼地坐下了,把那杯筷弄的极响,吓得他身边的姑娘噤若寒蝉。

陈景先是隔岸观火,而后排冷气,把场子又弄的热乎起来。

忽的,与朋友们说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幅画,观此画,则如身临其境,其传神之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何明德道:“哦?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陈景高深莫测道:“此画无题字亦无落款,实不知是哪位神人手笔。“

一干人等好奇非常,表达了想要观瞻的*。

“诸位莫急。”陈景微笑,“我已吩咐丫头回去去取了,应该就快到了。”

于是接着喝酒,聊天。

等过了约莫一刻钟,却还不见人来,有人便催起来。

“陈兄,你家的丫头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陈景立刻说抱歉,让跟前的小厮去催。

不消片刻,那小厮匆匆跑上楼来,冲着里头大喊:“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陈景直直立起来,问道:“什么事?”

李芳泽见了他的表情,顿感不妙。一般人听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是什么反应?至少是惊吓,恐惧吧?这是对未知不好的事的基本反应。

可是刚刚陈景是什么表情?高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演技也太差了!或许人家根本不屑于秀演技。李芳泽觉得这事有猫腻,且肯定和自己有点关系。

无怪乎李芳泽自我存在感感觉太强,实在是这场名义上为她而设的宴会,怎么着最终应该也是为了坑她的。

镜头再转向那位小厮。

此时他圆圆的小脸蛋上显现出一抹红晕,然后吞吞吐吐道:“小的年纪小,见识少,说不清,要不少爷和小的一同去看看?”

陈景不假思索道:“走,前面带路,我道要看看是什么大事!”

一群人闹哄哄地下楼。

去了哪?知味斋的后院。

随着那小厮的步伐,众人皆感觉耳边某种声音越来越响,包括李芳泽。

啪啪啪!

又近了些。

啪啪啪啪啪!

众人脚步放轻。

“达达,你再使些力……”

“好奴儿……”

“达达,好似有人来了,你听着些……”娇喘嘘嘘,好似猫叫。

“好奴儿,莫分心,待我再冲上一回!”

李芳泽无语望天,敢情是来捉奸的!

只见陈景一马当先,冲进茂密的丛中。

“狗奴才,放了主子的事不做,在这与贼汉子勾搭!”

“啊!”那丫头被陈景一脚踢的不轻,痛叫一声。

那与人勾搭的汉子见被人撞破了,立刻卷起衣服捂在身前,弯着腰往人群旁边冲去。

有人眼尖,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

“想跑,往哪跑?!”

那汉子吃痛,立马跪在地上给众人连连扣头:“各位公子饶了小的吧!小的甘愿给各位公子做牛做马!”

众人却笑着不说话,只看着陈景。

此时那女人也裹着衣服瑟瑟发抖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都说非礼勿视,可这群读书人,却看的很赤果果。

而李芳泽呢,自见了这女人后,如遭雷击,这是她的五妹妹!

陷阱!圈套!李芳泽完全肯定,这绝对是陈景的阴谋。

“贼yin妇!”陈景拉扯着五姑娘的头发,“败坏我陈家门风,该死!”

李秋浑浑噩噩地跪在地上,好似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哭喊道:“少爷,我怎么在这里,这……这是怎么了?!”

陈景一巴掌扇过去:“你做的好勾当,还装痴扮傻?!”

“够了!”李芳泽忍无可忍地冲上去。

她月兑上的罩衫,裹住李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五妹,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大哥?”李秋双目无神,却不停地淌下泪水,她问:“你怎么也在这?我这是在做梦吧?”

此时陈景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五妹……大哥?李兄,这狗奴才是你妹妹?”

众人闻言,看向李芳泽的神色便多了一份鄙夷。

什么家教!妹妹大半夜的和人野he!

瞧这厮穿的人模狗样的,妹妹却是给人家当奴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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