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肋骨手术,前后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在家里躺了两个月。这期间大国、二狗子和二利经常过来看我,二利也和我说了他的苦衷。
原来在认识我之前,二利因为替人出头,把铁西华哥的人打成重伤,被华哥抓到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华哥比较赏识他,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还托熟人到派出所帮他免于治安处罚,二利也因此感觉欠了华哥一个人情,一直没有机会偿还,毕竟对他这种刀口舌忝血的人来说,钱好赚人情难还。
也正因为如此,在我溜回白城被二利发现之后,他思前想后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无法确保我安全的,就找到了华哥,希望他替我出头,华哥开始是不答应的,但是听二利说我的死党二狗子爸爸,是北城公安分局肖局长之后,就爽快的答应替我出头了。并说只要把我交给他,二利的人情就算还清了,这也就有了前面的故事。
听了二利述说前后曲直,我才明白这里最精明的不是我,不是二利、更不是大国和二狗子,是华哥!这人真的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为了自己将来在北城的动作,费劲心思的把我作为筹码,来换取和肖叔叔亲近的机会。因为他相信凭着我和二狗子额交情,肖叔叔绝对不会不管,就算是不管我死活,至少也要把他儿子搞妥帖(平安)。他这是明显的兵行险招的赌博,因为如果肖叔叔不救我,他就会因为我和北城大哥大憨树敌,这明显不合算!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成功了!但至于肖叔叔和他将来如何相处,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我只是和二狗子说,注意华哥这个人,绝对不是善茬儿(好人),二狗子对此也挠头,说他爸爸从来不听他说的,这也没办法也就罢了。
对于二利我心里全明白了,只说一句话,二利你永远是我的哥们,值得我信赖的兄弟!至于大国,我还是心怀感激和愧疚,我和他并没有过命之交,为了我出钱出力,将来我一定会把钱慢慢还给他!大国听我这么说,还是那副diao样的对我说:“你孙子就是个穷鬼命,我来了这么多次,每次和我说话就是钱钱钱的,离开钱就不能当兄弟了?”说话间还是扔给我一只老毛子(俄罗斯人的俗称)的烟,自顾自的点着继续欠抽的说:“你看哥哥我像缺哪三瓜两枣的人吗?钱这东西啊,逛窑子、吃豆渣,该省的省、该花的花!就你们这样啊,穷一辈子的命,和你们说多了我都嫌晦气!”换来我们余下三个人一顿骂,大国你不装能死啊!就是一个土财主装b的嘴脸!
大国和二利这次看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准备明天就回87号站了,二狗子过几天也要去省会春城上学,是他爸爸给他办的,加之中午饭我不方便出去吃,大国就趁着妈妈上班不在家,主动去饭店买了饭菜,第一是自费给他和二利、二狗子饯行,第二是和兄弟再好好喝杯酒,事情是他提出来的,自然也就他主动操办,其实买单这事我们三个是不会和他抢的,毕竟要给有钱的土财主装b的机会,等饭菜摆好,大国又变戏法的从大衣里掏出了2瓶印满俄语字母的酒。还一副贱样故作可惜的对我说,这可是上等伏特加好贵的,至少值几百个个安全套,给你们几个孙子喝我都心疼!还是依然换来我们三个一顿臭骂。
酒倒好之后,大国提议让我先起一杯,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对三个人说道:“我亮子自从出事之后,要不是三个兄弟前后帮衬,今天敬你们酒的就是残疾人了!我不太会说话,只有一句,你们看的起亮子我,我就把你们当成能过命的兄弟,一辈子!”说完二两口杯的伏特加仰头干掉!二利和二狗子没犹豫也一口清杯,到了大国,他犹豫了一下,我以为他要说些让我们很感动的话,结果还是土财主的风范,叫我们被喝太急,这么好的酒还没品品就灌下去,和牲口有什么区别?大国还是这个操行,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因为这酒虽然喝的不多,平均分一个人也就半斤左右,但是后劲特别大!席间4个人都推心置月复的说了好多话,具体说什么我是记不清了。也不记得是谁提议的,兄弟四人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大国年纪最大,二利次之,二狗子排行第三,我是最小的。反正大家酒兴高涨,就真的撮土为香磕头结拜了,改口大哥小弟了。
等我醒酒已是第二天了,他们3个人早都走了。余下的日子我就自己在家静养,等到了5月份,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妈妈也联系了学校,让我继续去读书。
学校?当我听到我要去学校的时候,心里突然对学校这个词很陌生了,我差点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一个高一学生。
我所在城市有九所高中,最好的是市一中,最差的是蒙语高中,我就读的高中是市三中,位于城市北城区,一个升学率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高中,不过每年高考总有几个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这也就是很多家中因为孩子中考没考进市一中、和市二中,就到处跑关系的往市三中挤,我能进来并不是因为我成绩好,是因为我是军人子弟,市三中有拥军传统,招生有政策倾斜,我才得以进来就读。
从我捅人、跑路到康复,前后已经四个月没去过学校了,妈妈找了校长很多次,从孩子小不懂事,一直说到校长不支持“双拥”(拥军、拥属)的政治高度,校长才同意让我继续读书,已经是给了很大面子。
可是当我背着空空的书包,站在三中大门口的时候,看着早上按时到校的学生们蜂拥而入,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进去还是不进去,一直在纠结!自己觉得还是再等等吧,适应一下再进去。想毕就在学校大门口的花坛上坐着抽烟,看着这些进大门学生。
时间到了8点,学生基本都到校了,学校要关大门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大门口花坛坐着。有一个值班男老师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对我喊道:“哎!同学,就是你!抽烟的!你是我们学校的吗?”我看见是喊我,连忙掐灭烟头,走过去对老师说是。值班老师得知我是本校学生,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大声的训斥我:“学校规矩你懂不懂?今天是星期一升旗仪式,你的校服呢?你是几年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老师是谁?这么小的年纪还抽烟?你家里人知道吗?”连珠炮的问话搞的我晕头转向。我都忘记学校还有这个规矩了。我只知道我是高一(6)班的,班主任是一个40多岁的老女人,姓张,具体叫什么早不记得了,因为我一直经常逃课,基本没在班级里待多长时间。同学都没认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沉默应对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见我对他的问话得不到一点回应,气就更大了。过来抓住我衣服就往教学楼里拖,一边走一边发飙:“这tm什么学生,和我找校长去!”
这个老师一路拖着我跌跌撞撞的走,路过的同学看见了还有偷偷议论的,我感觉很没面子,就用力甩开老师的手,对他大吼:“别tm拽我!我自己会走。”值班老师见我这样,脾气更大了,一个耳光就抽过来,“啪”的一声打在脸上火辣辣的。见我低头捂着脸没反应,他就更来劲了,对我继续训斥:“我当教导主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什么玩意儿!有娘养、没娘教育!今天我替他们教育教育你!”
听到他竟然含沙射影的骂我爸妈,我彻底怒了,出事之前别人打我,我可能只会躲、只会跑,可是自从捅了人之后,我发现其实打架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运动,打赢并不是靠体格,而是你有必胜的信心,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手,让对手从心底里害怕你才行。
别人骂我我不在乎,但是只要有人骂我父母,我必怒!听到教导主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我实在忍不住了,从后腰掏出携行弹簧刀朝他狠狠的刺过去,教导主任反应倒也快,一脸惊恐一个箭步跳到两米远,然后转身撒腿就跑。然后发生的故事就在学校一直被流传,多年之后我回到母校看望老师,很多人还能回忆起当时一幕。
一个学生拿着一把弹簧刀满操场的追着教导主任,当时操场正在举行升旗仪式,学生们已经列队完毕了,麦克风都打开了,校长已经准备开始讲话了,刚准备开口就被由远及近的“救命啊!杀人啦”的叫声打断了。
校长、老师、学生都被惊呆了,整个升旗仪式的严肃气氛瞬间就消失了,上千学生好像看耍猴的一样,看着我拿刀追教导主任,口哨声、喝彩声、起哄声充斥整个操场,校长的脸色和猪肝一样,表情也难看的要死,直到几个老师把我控制住,这场嘉年华狂欢似得升旗仪式才不欢而散。
随后我就被带到了学校保安室,验明正身之后,把我送到了校长办公室,开始了我从返高中的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