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幽兰沉沉不语,面如寒霜,巫凡似乎心情大好,“怎么,怕你日后入了神宫,也不能获得长久专宠?”
“神的专宠,我一个凡女,无福消受,谁喜欢,自己留着吧,当日你不也听见了,你那伟大的父神都说我不是玉瑶花,放心,我成不了你继母。你喜欢谁做你继母就继续找去,别来烦我。”月幽兰觉得自己实在难以面对巫凡。
虽然,她内心已经把巫凡看做可以拉拢的对象,但是,她无法接受他轻视那些被他父神玩弄的女子,无法接受他视人命为草芥的如魔心性。
她起身,“三皇子,这里,幻尘公子就是半个主人,有他陪你即可,民女还有事,就告退了。”
凤挚从来没有看见过谁敢这么和巫凡说话,尤其是还当着他的面。
“三皇子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走了不太好吧。”巫凡凉凉说道。
“看我的?为何看我?哦,谢我当日救你吗?不必了,那日,你也被我吓了够呛,就算扯平了,我不喜欢与皇家啊,官家啊,神宫什么的扯上关系。”月幽兰对着凤挚福了福身,“三皇子福大命大,宁悦却很可能是福博命薄,还是不要深交,还是各安天命的好。”
凤挚的脸慢慢红了,连眼眶都有些红,他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心思竟被月幽兰感受到了,却被这样直截了当不带一丝感情地拒绝,他的心莫名痛了,冷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想要亲近这位他本来最该避而不见的姑娘,但是,或许是对母妃家族的思念,或许是对玉瑶花的同情,或许,是宁悦的倔强防备的眼神让他莫名熟悉,又或许……凤挚为自己找了无数条理由,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总是幻想这位有着神秘笑容、明媚笑容、温柔笑容的女子有朝一日能够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边。
他明明可以对着父皇冷静分析着宁悦姑娘,权衡着得失,但是,一看见她,心里就雀跃着,整个人都似乎从往日因为防备而产生的麻木中活络起来。
她为什么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他呢?
她若是玉瑶花,她也许因为父皇对宣平王府的杀戮而恨他吧,但是,瑶琳姐都不恨他,她为什么会如此呢?她难道不知道他也是她的亲人吗?
凤挚就这样脸红红的,眼眶红红的,傻傻地望着月幽兰,月幽兰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凤挚,一个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严酷的宫中争斗的皇族人,竟像个痴儿一样,对她展现了莫名情意。
巫凡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在推波助澜,把她引向月家不成,便将她推给凤挚,让凤挚去做她抵挡巫神的挡箭牌。
月幽兰狠狠瞪了巫凡一眼,“幻尘公子,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你跟三皇子胡说什么了?”
“不干我事,那日他便说了想让你入他王府,你忘了吗?他的意思你难道以为只是当你是表妹?”巫凡又抿了一口茶,然后还故意啧啧出声。
凤挚的脸更红,他失魂落魄站了起来,“宁悦姑娘误会了,本王今日来只是单纯探望,也想看看瑶琳姐,没其他意思,姑娘的意思,本王明白,本王绝对不会不识趣的。”
凤挚说完就往外走,巫凡上前拉住他,“不是说要看瑶琳姐?怎么往前走?”
巫凡真是个不看人脸色的绝对自我的家伙,怪不得玉瑶琳说这天下,也只有巫神能让巫凡畏惧几分。
“你们看看她也好。”月幽兰缓了语气,“但拜托,不要刺激她了,她心里够苦的了。”
月幽兰带着他们到了玉瑶琳的房里。玉瑶琳哭得眼睛肿了,人极度虚弱,躺在床上,手捂着肚子,宁达在一旁,也神色凄然焦虑。
“怎么啦?大哥?嫂子情况很糟糕吗?那快去让人找郎中啊。”月幽兰一见玉瑶琳这样,便知玉瑶琳可能要流产。
玉瑶琳前阵子大病,之后又被掳进神宫,为宁达悬心,如今,又受了巫神身边之人有意刺激,身子精神一起垮掉了。
“我这就去找宫内女医官。”凤挚说道。
“我跟你去。”巫凡说道,“我不放心你,你心急火燎的请女医官,容易予人口实。”
巫凡与凤挚匆匆走了,玉瑶琳对着宁达挥了挥手,“你去外面守着,别让那些人靠近,让他们离得远远的。”
宁达点头,眼里隐隐有泪,他说了声“你也别太在意,别胡思乱想,即便没了孩子,我也是一样的喜欢你”便低头出去。
宁达一出去,玉瑶琳便示意月幽兰到她身边,“我有几句话,一定要对你说,不说,怕以后没机会了。”
“嫂子!”月幽兰握住玉瑶琳的手,“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如此痛苦,可是嫂子,我真的不是玉瑶花,我倒希望我是,你也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了。”
“别说这些了,我命该如此,我争过了,结果输了,又落入了他的圈套,他时刻都在利用巫凡寻找我们,也利用月家对他的不满,如今,他仍然如此,他害了我,又害欢颜,今后也许会害你,他根本就是个魔鬼,他操控人心,玩弄权术,愚弄世人,只为了他自己享乐。”玉瑶琳双眼瞪得大大的,说着憎恨巫神的话,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丝。
“别说了,嫂子,你需要静养,你需要绝对静养啊。”月幽兰低喊,为玉瑶琳擦去唇边血迹,她眼看着玉瑶琳就要失去月复中孩儿,怎么能不为月幽兰惋惜。
“静养?他根本不想让我生下他。”玉瑶琳说道,“你知道吗?今日,春兰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月幽兰问道,这个春兰,巫凡就没有恐吓她几句吗?
“她说她离开神宫时,国师大人让她传话给我,说他对我念念不忘,他日得闲必定登门来抚慰我。”玉瑶琳咬牙切齿,“抚慰我?他是来威胁我,逼我死!”
“不会!当日他既然放了你,又何必再要你死?”月幽兰摇头,“你有孕在身,太过焦虑,想得太多了。”
“你哪里能想到他的可怕之处。”玉瑶琳仰天苦苦一笑,“他以为我会为了孩子,会为了宁达,去哀求他,但是我没有,他便派了他的人来,结果我还是没有屈服,他怒了,他今夜,会来这里的,他一定会来的,就像当年一样,我爹不同意妹妹去神宫,他突然降临宣平王府,进了我的闺房一样。”
原来事情是如此的不堪!
巫神为了玉瑶花竟然无法无天,不管不顾,到底,玉瑶花凭什么让巫神如此青睐,青睐到疯魔一般。
既然如此看重,怎么会又让玉瑶花月兑离了他的掌控呢?
“我去告诉巫凡,我去求月家……”月幽兰说道,“如果,他非要,那么我……”
“不,没用的,在他确定不了你到底是不是瑶花之前,他是不会碰你的,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绝对不能因为我泄露了你是月家女儿的秘密,你要发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玉瑶琳反握住月幽兰的手,呼吸急促,“快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月幽兰看着玉瑶琳越来越灰败的脸,心一点点下沉,“我答应你,你别死。”
“幽隐让你做瑶花,一定是有用意,我虽不明白,但是知道那一定是为了对付巫神,我与幽隐谈过了,他说他恨透了巫神,迟早,他会筹划好,将这巫神送入地狱,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可怜的孩子甚至等不到出生。”玉瑶琳见月幽兰答应了,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声音都飘渺起来。
月幽兰急忙掀开被子,见那褥子已经是濡湿一片,泛着血色,她大喊:“女医官来了没有?怎么还不来?”
宁达风一般进来,看到那血,也抱着玉瑶琳痛哭失声。
终于,巫凡与凤挚带着宫内的女医官来了,女医官把了脉,只匆匆看了看,便出来,摇头叹息,“保不住了,这位夫人身子也太过虚弱,要好好调理,不然也熬不过几天,我写方子,照此方抓药吧。”
巫凡接过方子,想要看一看,却被宁达一把扯过,“你这回满意了吗?你害死她了,你满意了吗?”
巫凡脸色发青,似乎没有料到宁达这么大胆,敢对他冷语相向,他欲言又止,愣愣看着宁达。
“回去问问你的好父神,他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还会悲悯世人?”月幽兰冷冷地看着巫凡,“欺世盗名,不过就是个恶魔,总有一天,天必诛之。”
巫凡似乎被月幽兰恶毒的诅咒吓住了,“天必诛之?你知道?”
月幽兰要照顾玉瑶琳,转身就进了房间,而宁达则是愤怒地将巫凡与凤挚驱赶出玉家别院。
夜色,降临得太早,月色,如此明媚,似一个婴儿般纯净的眼睛,即便见了丑恶,也无法言语。月幽兰不安,想起玉瑶琳说巫神会来,她想要守在玉瑶琳身边,若巫神一定非要知道些什么,那么她就告诉他,她是来自于不同的时空,是来自几千年后的现代,这个答案,也许能让巫神放过玉瑶琳。
可是,玉瑶琳不要她陪,她说她要跟宁达在一起。
那个秋兰,死气沉沉守在月幽兰身边,月幽兰几次让她去睡,她都不肯,月幽兰骂她是狗腿子,她还笑,“日后都会是姐妹,你也会成为狗腿子。”
月幽兰索性不睡,来到院中,她倒是要看看巫神会不会那么无耻。
当夜风将一缕含着腥甜的香气送到月幽兰身边的时候,月幽兰感觉毛骨悚然,更感觉这世上只要有巫神存在的一天,就没有真正的阳光。
月幽兰迎着那越来越浓的香气,仰天望着,手拿着兰花簪,指着天,默默念道:“你敢来,我就刺死你!”
一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抱住,“回你房间,如今的你,什么都阻止不了,玉瑶琳自己不想活,谁都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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