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然是月幽隐。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一直都怕她把祸患引向月家,一直避而不见吗?今日怎么会在巫神即将出现时突然来到这里?
是谁告诉他玉瑶琳的事?凤挚还是巫凡?
月幽兰看了看四周,秋兰不知去了哪里。
“她在客房里。”月幽隐迅速带着她进了别院客房,“呆在这里,就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千万不可以出去。”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月幽兰看月幽隐似乎要出去,急忙拉住他。
不管怎样,月幽隐是她血缘上的亲哥哥,她不能让他去面对巫神,巫神或许正等着他送上门去。
“我去救宁达,玉瑶琳活不成了,宁达不该死,玉瑶琳也不希望他死。”月幽隐非常现实,现实得令月幽兰害怕,让她默默放开了手。
宁达会因为玉瑶琳的死而对巫神充满仇恨,会是月幽隐日后对付巫神的有力战将,月幽隐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因此,昔日恋人可以牺牲,他的表姐可以牺牲,她的亲妹妹也可以牺牲。
她无法指责月幽隐。若是了解了巫神如此邪恶,如此作恶多端,她也会不择手段对抗巫神,一些牺牲,是不得已,但是,却是必要。
降妖除魔,还没有开始,但月幽兰已经预见到了这征途必定会有无辜者的泪水与鲜血。
院外传来了打斗声,秋兰却在这时醒了,她先是迷茫地模了模脖子,然后跳起,看到月幽兰时又长长松了口气。
“谁在外面?”秋兰问道,似主人一般。
月幽兰摇头。
秋兰上前,一把拉过她,“过来,跟我出去看看。”
月幽兰没有挣扎,她不想让秋兰知她习武,若秋兰要对她不利,她也可出其不意。
打斗之人是青木与山火。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让人模不着头脑?巫神的人打了起来?为了什么啊?
秋兰急忙大声喊道:“青木,山火,你们疯了吗?这个时候不去看着他们,你们不怕国师大人处罚你们吗?”
青木、山火全都不说话,只是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两人身上都受了伤。
“中邪了吗?”秋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树枝,使劲掷向争斗场。
青木与山火都看见了那树枝,两人志有一同,都用剑尖拨开那树枝,但是那方向,那力度,带着杀机。
秋兰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自己抛出去的树枝扎了个透心凉,眼睛可怕地瞪着,倒在了地上。
而青木与山火都趁对方恍惚之机,将剑刺入对方的胸膛,两人脸上满是震惊,难以置信。
两人撤剑,喘吁吁望着,嘴里流着血,颓然倒在地上,抽搐着,不动了。
月幽兰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直直站在一边,看那濒死的三人。
这是谁的手段?月幽隐吗?
春兰呢?春兰也死了吗?
月幽兰想到这若不是月幽隐让他们自相残杀的计策,那么月幽隐岂不是很危险?
月幽兰闻着那血腥气都掩盖不了的巫神特有的香气,心一横,迈步向玉瑶琳的房间奔了过去。
月幽兰刚一进院,就蓦然停了脚步,巫神依然是一身炫目白衣,长身玉立,月华般突兀在月色中,他站在那房间门前,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玩味。
他的脚边,是春兰,春兰的白衣,也点缀着红梅似的血花。
“宁悦姑娘?”巫神遥遥看着她,“你来得正好,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哥嫂子去哪里了?又是谁杀了春兰?”
玉瑶琳也不见了?难道是月幽隐一并救走了吗?月幽兰没有理会巫神,跑着到了门前,推开门,直入内室。
屋中还飘着浓郁的药味,玉瑶琳与宁达的东西也俱在,但是,人却不见了。
月幽兰怕是巫神做了肮脏事后来个毁尸灭迹,她到处查看,连床下都看了个仔细。
玉瑶琳得救了吗?若是这样,可是幸甚!
但是,他们走了,为何会留下她?留下她一个人对付一个魔鬼?留下她一个人与狼共舞?
月幽兰走了出来,见巫神神色清冷地从外面,进入院中,他知道他的人都死了吗?
“宁悦姑娘,你说,是谁杀死了神宫的春兰?还有青木、山火和秋兰?你从前面跑来,一定是看见了,对吗?”巫神手一伸,月幽兰便感觉控制不了自己,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吸着,让她滑向了巫神。
巫神的手温热,贴在她的右胸口,“告诉我,是谁有此好计谋,好胆量?”
“我不知道。”月幽兰呼吸有些空难,“我真的不知道,我被秋兰打晕了,呆在客房,后来,我苏醒,听到有打斗声,秋兰拽着我出来,就看见青木与山火……”
月幽兰将亲眼看见了告诉巫神,除了月幽隐。
巫神脸上阴晴不定,似笑非笑,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月幽兰的身体便飞起,她被一股劲风推进了屋中,巫神也旋风般诡异飘进,门扉随即关闭。
月幽兰心中机械地重复着,“他不会碰我的,他不会碰我的,我才十五岁,他不会碰我的。”
但是,但巫神的手模她的脸时,她还是无法忍受,挥手将那手挥开。
“怕本座?讨厌本座?”巫神的乌发无风自飞扬,脸上笑意猖狂,“没关系,玉瑶琳也讨厌过,可后来都是乖乖的。”
难道巫神已经确定她不是玉瑶花了吗?所以没了顾忌?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您不能这样,凡女有话要说。”月幽兰强自镇定,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欧阳轩的脸,魔鬼的心灵,让她情何以堪!
若巫神用强,她绝对反抗不了,她虽然恨,但当下也报不了仇,也只好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你说,本座听着呢。”巫神呢哝,他双臂环抱住月幽兰的纤细的腰身,湿润而冰冷的唇落在了月幽兰的耳垂上。
“国师大人既然知道我不是玉瑶花了,就请将这兰花簪收回吧,我带着它夜夜做恶梦,梦见有人从枯井中爬出,我好怕!”月幽兰身子发抖,声音颤抖。
月幽兰在巫神身子微微一僵的时候,便知道他定是看见了她耳后的胎记,便说出做梦之事,她以为玉瑶花的噩梦定然与她相同,那噩梦正是巫神极力掩盖的恶事,他不会料想到她会知道的。
果然,巫神将她微微推开,但依然掌控着她,“枯井?什么样的枯井?”
巫神此时的眼眸就像是一泓深潭,不可见底,又那么神秘,让人想要跳下去,陷进去。
“雕满兰花图案的枯井。”月幽兰轻声说道,“国师大人你知道有那样一口井,对吗?”
巫神有喜有悲,又敬又畏,松开了她,走了出去。
月幽兰好半天才又积聚起了气力,走出了玉瑶琳的屋子。
巫神并没有离开。他将他四个属下的尸体聚到了一处,然后手一挥,将药粉撒在了尸体上,那尸体很快就化作了血水,渗入地下。
魂飞魄散,骨头渣子都不剩!
巫神回眸一笑,“你想不想也落得如此下场?”
月幽兰立刻摇头。
“那就好,那你告诉本座,你是不是月家人?”巫神问道。
“凡女不知道。”月幽兰摇头,“国师大人,凡女真的不知道,凡女脑子有时不太好使,有时疯疯癫癫的,好多事都记得不算清楚。”
既然玉瑶花可以让她保持贞洁,既然玉瑶花可以让巫神愉悦,那么她就借用一些玉瑶花的特征,勾起他的怜爱之心。
“是吗?你这张小嘴里有多少是真话呢?”巫神微笑叹息,“本座的人去了仙人山,调查宁达,传回的信是宁达无父无母,也没有妹妹;而你,仙人山附近的村民说从未见过你,仙人山的猎户也说从未见过你,你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吗?”
“凡女是从哪里来有什么关系呢?国师大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总会弄清楚的,不是吗?国师大人究竟想要凡女做什么呢?”月幽兰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索性便装得更加恭顺。
“要你做什么?真是不太好说了。”巫神的手托举向天,“苍天,你告诉她,她是谁?为何来?助我?还是毁我?我该怎么办?留她,容她,毁她,还是杀她!”
天地突然昏暗,阴风大作,巫神的长长乌发飞扬,宽松的袍子鼓做一个圆柱形,但身形屹立;而月幽兰被大风吹到,骨碌碌滚到一边,抱住了门廊的柱子。
巫神的血红嗜血的目光穿过风沙,落在月幽兰的脸上,月幽兰身子僵硬,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巫神的手指微勾,月幽兰头上的兰花簪就飞向了他。
巫神手一伸,接住了兰花簪,他拿着兰花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嘴里说着月幽兰听不懂的话。
一道闪电在明媚的月色中绚烂闪现,在那瞬间的炫目之中,巫神似乎耗尽了法力,头发垂了下来,软软披在了肩上,衣衫也服帖了,立时,风停沙住。
巫神走到月幽兰身边,**般为月幽兰细细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将兰花簪重新插在发间,“小东西,你是我的救星也好,是我的劫数也好,我都认了,我总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在神宫里等着你来,他们想要我死,想要我的法力,那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