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并非魔,众人确之,非魔亦魔。
妖并非妖,万物唾之,妖便成妖。
天地造化,众生平等。阴阳有度,日月循章,其乐堪无?
凌矶妖魔,生灵之所,运运糟糟,凭何辱之?
地有此府,幸甚悲甚?大方空明,鸿鸿其道。
沃域仙花,孤朵尽艳。漠漠少童,也在其中。
从痴怨魔湖往东南进入大山,约飞行顿饭工夫,便来到了一处巍峨的大山之前。
童老带着程成飞身而下,落于大山脚下。童老落地的那一刻,仿佛感觉轻松了许多。一来,他带着程成飞行了三日,也颇耗费些功力;二来,程成一路上都极为沉默,让他感到有些沉闷。因此,当两人落地之后,童老是稍微有些轻松的。
程成见自己前方,有着一个很大的洞穴。这一点从那洞口便可看出。这个大洞穴洞口,大概有三丈宽,两丈高,所以确实显得很大。大洞洞口两侧各有两个黑色紧衣短装男子站立着,腰间各悬着一柄剑。由于还是冬天,所以他们穿的衣服也都很厚,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他们的干练和庄重。在洞口的两边分别有两根巨大的石柱,仿佛是将整个大洞给支撑起来,又像是将这整个大山都给支撑起来一样。简单,却高大而厚重,精美而大气。
程成一看到这,便好奇起来。他听童老说过,这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凌矶洞了。好奇心开始涌上来,程成便胡思乱想着。他一会儿想:“这里有多大?这里有多少人?”一会儿又想:“这些人都是住在洞里吗?那吃饭睡觉都该怎么办啊?”一会儿再想:“……”
童老离开凌矶洞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回来了,心里有着踏实的感觉。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便带着程成往洞内走去。还未迈步,便见守卫中的其中一个人跑了过来,双手抱拳向童老行了一个礼,很是恭敬的说道:“童老回来了!我马上去禀报宫主。”童老淡淡的轻“嗯”一声。那守卫随即转身离去,并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头身边的小孩。不过,他也仅仅是限于疑惑罢了。像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是无权过问童老这样的人所带来的人或物的。童老也不管那守卫往前去通报,只是带着程成往里面走去。他在前面走着,程成就跟在后面。走到洞口的时候,剩下的三个守卫立刻向童老行礼。童老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径直走进洞去了。
程成跟在童老后面,刚一进入洞内,便觉得一股凉爽的和风吹来,十分清爽。本来,这大冬天的,应该是寒风相接,而并不该有清爽的感觉。可是,程成偏偏感觉到了。因而,他十分诧异,也十分惊奇。这洞里虽然有风,但是却不似外面那样寒冷,反而温度较高,颇为奇怪。程成想着这些怪事,只是感叹,也不向童老询问。
大洞里面,每隔一段距离,在两侧的石墙上便有插着火把。这些火把燃烧着,将整个洞道照得通明,就像是在外面的白昼一样,完全感觉不到黑暗。火把上不知是涂着什么火油,燃烧起来,发出阵阵淡淡的清香,像是在烧着香料一般。程成稍稍呼吸,便能够感觉到。
程成随着童老走过一段洞道,前面豁然开阔起来,是到了一个很大的大洞厅。程成见到此大洞厅,也不住的感叹。此洞厅很大,虽然比起其在终山误入的大洞内所见到的那个大洞厅要小上一些,但是也十分的巨大了。约莫估算起来,大洞厅大概有五六丈高,四五十丈长宽。若是在外面,也算是个大的广场了。而在这洞里,更显得罕见。
大洞各处的岩壁上,插着许多火把,整个洞内如同刚才那洞道,也都十分明亮的。这大洞厅和走廊洞道一样,每隔一段距离,都站着一些守卫。他们敬岗职守,神情极其严肃,一丝不苟。
大洞厅十分广大,在前面有并列的三条洞道出现,左右两侧也各有一个洞道。因火把照明,所以都能够一一看得清楚。
童老一直走着,没有停下,直接带着程成往对面三个洞道走廊中的中间一个走去。走了顿饭工夫,前面又出现一个大洞厅。更令程成惊讶的是,这个大洞厅居然比起前面那个更大一倍有余。而且,在大洞上方,有几个小洞,似乎是直通外面的。因为,那里有着自然的光亮透进来。因此,比起之前的那个大洞厅,这里可以算是一个大的石洞殿堂了。十来丈高的空间,近百丈的方圆,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而且,最为特别的是,在那大洞厅的中间,有一处冒着白雾的水池。水池不大,但是极其特异。有它的存在,在加上洞顶一些小洞透进来的光芒,这个大洞厅仿佛顿时有了生命一般,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也不再黑暗。
程成跟着童老一路走着,也一路叹息着,好奇着,惊讶着……
大洞厅的正面有一座高台,上面有一把椅子,显得独立,却高高在上。高台的左侧,有两条洞道,而右侧却只有一条,但是较左侧的洞道要宽大一些。这时,童老又直接朝着右边的那个洞道走廊进去了。
这次走了更长的时间。出了石洞走廊之后又见一个大洞厅。不过,此处的大洞厅,便小了许多了。大概只有三四丈高,十来丈方圆。程成见到这个洞厅,已经不再惊讶了。这一路走来,惊讶太多,都已经习惯了。不过程成除了惊讶这大洞的奇特,也还对另一件事情十分的好奇。那就是,每当童老经过有守卫的地方,那些守卫总是向他恭敬的行礼。而此时童老却什么都不管,连头都懒得向这些守卫点,只顾走自己的。这样的童老,给程成一种很是威风感觉。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有那种当官的人,其跟随的手下,才会对他们这样恭恭敬敬。因此,程成便好奇这童老在这凌矶洞内,是不是当了一个很大的官,不然这些人怎么会这样的毕恭毕敬呢?他想自己以后一定会知道的,所以此时只是在心底里淡淡的揣摩着,更不会直接去问他。
这个大洞厅有着七八条通往各个方向的洞道,一时看得程成眼花缭乱。他看着这些通往各处的洞道,也不知道童老又会从什么地方进入。正当童老和程成进入到洞厅之中时,之前那个去给宫主通报的守卫从一个洞道里走了出来,见到童老后,快速迎上来了。来到童老跟前几步后,守卫行了一礼,恭敬的用一本正经的声音道:“宫主知道童老回来,让童老直接去宫主殿。”童老又是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轻“嗯”。那守卫又是一礼:“属下告退。”说着便退了下去。
童老迈步之前,眉头一张,不知道在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程成,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往前走去。程成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在意。见他又开始走了,立刻继续跟上。童老朝着刚才那守卫出来的那条洞道走廊进去了。
这次又走了好长一段洞道,经过了两个十字岔洞,又走了一段路程,眼前又开阔起来:白日青天浮云驻,夕阳染色层层金。
楼兰雄殿气势聚,小池浅水映琼亭。
翠树飞花风中乱,趣鸟振翅巢相鸣。
昭昭洞隐倾天幕,不似梦境胜梦景。
这里已经不算是洞,因为其与外天相接,接受着外面的世界。只是由于被周围陡崖石壁所环绕,成了一处孤立的存在,也还是洞。
这一处空间,比起之前程成所见的那些大洞厅,更是广阔了好几倍。这,无疑是一个洞中的新天地!
这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院子中有划分出各块场地。每块场地间,有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相隔。而院子里,有两三处亭台栏杆独立,却又围绕这一些小池和细细流水。这里是一个花香鸟语的世界,是一个山水石亭、小桥流水、风雨有时的世界。
不光如此,在院子的左侧,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一个真真的宫殿。程成不知道宫殿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得出,这便是真正的宫殿。这个宫殿很大、很高,楼阁亭柱,飞龙雕花,屋宇琉璃,各处皆是。远远看去,其表现出来的,唯有雄壮、宏大、高贵、器宇轩昂、金碧辉煌。这座宫殿,不像这石洞是由石头构成,而是同外面世界的大街上那种大建筑的构成材料一样,都是木材砖瓦层层构筑。其屋宇之上,红色绿色的瓦都有,极为鲜明,又极为美观。
程成虽然在小镇上见过一些大房屋,但是却没有见过如此大的“房屋”。记得一次他父亲带他到镇上去卖猎物,在一条大街上有一个大府邸,就是那种很高很大,又琉璃鲜艳、气势飞展的大建筑。当时程成好奇,便问他父亲。他父亲告诉他,说那是镇上最大的官住的,是官府大宅。想起那个大宅来,程成便和这个宫殿相比,显然眼前这个“大宅”更大、更宏伟、也更气派。所以,那官府大宅与这个比起来,算是“小屋见大屋”了。
程成感叹着,便联想到这个宫殿的主人,于是便猜测他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至少,比那个当官的更加厉害。
在院子右侧,两角上分别有两个较小的宫殿。比起左侧这个大大的宫殿来说,那两个小宫殿,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稚女敕一些,娇小一些。其中一个看起来秀气端庄,而另一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由于这样,倒是褪去了一些高大宏伟、不可接近的色彩。程成见这两个小宫殿,不由又想:“这两个宫殿好像更好看一些,不像看着左边这个大宫殿,给人一种空空的压抑的感觉!不知道那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
程成进入这个大院所在的“新天地”里,瞬间便将这些收入眼底,然后在心里感叹一番,好奇一番。这时,童老依旧带着他走着,却是向那个大宫殿而去。程成见此,便心道:“难道这里就是那个什么宫主所住的地方吗?不过也是,这样大的房子,也只有他这个凌矶洞洞主才有资格住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宫主,是男的还是女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宫殿前有一道大门是敞开着的。如同那官府的大门一样,高大威猛。大门两侧,同样有守卫站着。一个守卫走了上来,领着童老进去。进入大门后,便是一个高墙围起来的小院。小院里花草纷繁,小树翠绿,随风轻摇。是在围城中,却不在围城中。童老大殿前,忽然转过身来对程成说:“你就呆在这儿。我先进去见宫主,等会儿再来叫你。这里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你不要乱走。”程成也没回话,童老说完便跟着那守卫进去了。
大殿大门打开了,又关上了。
程成见童老进去了,便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看一下宫殿,一会儿又看一下小院,一会儿又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守卫,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也似乎就只是随意看看。
大殿之内的大厅里面,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人坐着中间台阶上的那张柔软的椅子上。此时他正在闭目养神。那中年人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样子,并非身形高大,却透露着一股威严浩然而深沉的气息。看到这个,仿佛没有人会再注意他的身形和那张英俊而沧桑的脸。因为看到他的人,已经被他的气息所吸引,无法再关注其他。他就这样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却仿佛如同站着,如同是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洞察着周围的一切。这些,代表着他的地位,他的威严,他的武功,甚至是他的智慧。
这一袭银色锦袍的中年人,便是凌矶洞的洞主,也即凌矶宫的宫主南宫绝。其只有四十岁左右,便已经是大陆上少数几个武功高绝的人之一。他是一个修炼武功的罕见天才,又加上有许多灵丹妙药的补充,所以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大陆上极为了不起的人物。加上他又是凌矶洞的人,所以也是大陆上修炼人士人人谈虎色变的大魔头。这,便是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便是这个中年人的威严。
南宫绝坐在那里,很沉很静。而整个大厅,也很沉很静。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接近,他霍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下石阶。这一连串举动甚是飘逸,却又沉稳而实在,连贯迅速得让人觉得模糊不清。这时童老刚好举步迈进了大厅,看见宫主已经走下石阶,站在那里,他便马上疾步而行,到了离南宫绝二十步的地方,立刻双手一抬,行着一礼,道:“属下拜见少爷!”
在凌矶洞中,唯有敢称南宫绝为少爷的,就只此一人,便是童老。童老外表看起来不过五六十岁的样子,其实已经有八十多岁,乃是与凌矶洞副洞主和四大护法等少数几个有着高寿的人。而童老从小便在凌矶洞长大,与凌矶洞上一代洞主,也即南宫绝的父亲,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而现任洞主南宫绝,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因此,他在凌矶洞虽然是一个下属,却也相当于是南宫绝这个洞主的半个父亲,是凌矶洞的大管家,所以地位极高。而“少爷”这个称呼,本来是上代洞主还在的时候,童老对南宫绝的叫法。后来南宫绝当上了洞主,童老要改口,但是南宫绝自己坚持,所以童老便没有改过来,一直叫到现在。由此便知,童老和南宫绝的关系非同一般。
南宫绝见童老施礼,忙双手一扶,笑道:“童叔,不必多礼,请坐。”童老走到左侧的椅子旁,等南宫绝回到椅子上坐下后,他才坐下。这时有两个下属上来看茶了。童老喝了一口茶,问道:“不知这些日子,少爷的伤怎么样啦?”他知道南宫绝在上次大战中留下的伤一直都没有好,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疗伤。因好些日子不见南宫绝,便问他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南宫绝叹了口气,道:“都是老伤了,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恢复中,现在也都恢复了**分了吧。不碍事的。”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本来这次的任务是交给蝎游堂的,可是他们正在执行别的任务,我手下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才让童叔跑了一趟。如今大家元气都尚未恢复,以至于我凌矶宫竟然无人可用,悲哀至极!我不顾童叔有伤在身,派你去打探单护法的消息,也是无可奈何,实在不该!还望童叔不要见怪?”原来,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童老受了很重的伤,不过相对于极为伤重的副洞主和两位护法来说,倒是轻了许多。
童老见南宫绝如此说,急忙道:“少爷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也是凌矶宫的人,少爷有什么事,凌矶宫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这是属下的职责。何况如少爷所说,现在宫中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未恢复过来。办起事情来,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再过几年,我凌矶宫人员齐备,大家伤势恢复,必定会更加强盛的。至于我的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碍。”像童老的伤,是积郁的内伤,恢复起来十分的缓慢。或许再休养两年,也就差不多能够好了。而宫里的其他受了内伤的人,大多也是如此。
因两人有聊到凌矶洞的一些事情,便在这里说一下凌矶洞的内部结构组成。凌矶洞有正副宫主各一人,洞主是南宫绝。他是上一代洞主的唯一儿子。在上一代洞主死后,便由其继承了洞主位置。而且,历来也只能是南宫家的人担任凌矶洞的洞主。副洞主由能者担任,现在在此位上的人是刁林。他因伤势极重,只恢复了一半的实力,所以仍旧长期在休养中。洞主享有凌矶洞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力,管理整个凌矶洞,是凌矶洞的首脑,是最大的集权者。副洞主也有很大的权力,但是受到洞主的节制。在洞主和副洞主的下面,有四大护法,分别是郁、单、杭、洪四位护法。他们的地位低于正副宫主。其职责是保障凌矶洞的安全,起到护卫凌矶洞的作用,保障凌矶洞的长存。凌矶洞另设六堂,分别为蝎游堂,堂主为女子,叫尤蝎儿;凝云堂,堂主也是女子,叫荣凝;赤雷堂,堂主罗霸惊,男子;烈火堂,堂主丘焰,男子;神风堂,堂主任意,男子;玄冰堂,堂主屈杰致,男子。这六堂直接受洞主副洞主的管辖,虽然四大护法的地位较高,但是他们并不听命于四大护法。六堂的每一堂,都有各自的特点,大多时候从事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在六堂之下,又各自管理着许多的人员。而凌矶洞还有许多人,是没有编制在六堂之下的。至于这些人,便是凌矶洞的普通人员。比如有护院的,做饭的,打扫的等等。除了这些人外,童老又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可以说,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的管辖。他只听命于南宫绝,因而地位比较特殊。
凌矶洞大概有四五千多人,比起天下第一正派的天云门都还要多。若是说起来,倒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派了。凌矶洞有着许多极为厉害的高手。这一点让任何一个单独的正派,都不敢小视。所以,所谓的正邪之战,便是由凌矶洞单独的一方,对以天云门为首的正派一方。
凌矶洞的四五千人虽然各各都会武功,但是也只有少部分能够飞行。这一点,与其他任何门派都是一样的。因为,一个人要将武功练到飞行的程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凌矶洞中会飞行的人,大概也就四百人左右。虽然在会武功的人中,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只是其中的少数部分,但是这样的数字和比例,放到大陆上,也是极为的恐怖的了。各正派人士,其能够飞行的人全加起来,也不到千人。当然,各派分开来看,就更加的少了。所有大派中,在飞行的人数上,唯一只有天云门可以和凌矶洞相抗衡一下。不过,他们也只有三百人左右能够飞行。与凌矶洞相比,也是少上一些的。
虽然所有正派中会飞行的人有近千人,但是他们却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所以这样的组合和统一的凌矶洞比起来,实力也才相当。这也是为什么千年来,诸多正派加起来的实力和凌矶洞的实力一直都是在同一个水平上,很少有呈一边倒的趋势。也才导致了这上千年的正邪之争一直没有一个结果出现。每次正邪酝酿的大战,双方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没有哪一次可以说是某一方能够真正占上风的。同样,十几年前的大战,也是这样的结果。双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恢复那大战带来的损伤,却也都只恢复了七八分。而对于一些正派中的较小的,且也卷入了正邪大战的派别来说,要彻底的恢复过来,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了。
对于这种双方都得不到好处的大战,正邪两方都不想参与,深深忌惮着。因此,就算再过几年他们能够恢复了全部的实力,也都不会再轻易的酝酿这种层次的大战了。毕竟,这种伤害是难以估量的,而且这种伤害的恢复时间,又是如此的漫长。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可以消灭对方的前提下,他们都是不会再轻易大战的。而积累足够的实力,也是一件极为缓慢和极为困难的事情。若是哪一方有足够的好运,或许便是另外一方遭遇灾难的时刻了。
凌矶洞的实力仍然在恢复中,所以出现这样的短缺人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这次连童老这种级别的人,都亲自出洞办事了。不过,寻找单护法,也是一件足够重要的事情。也只有这样的足够分量的事情,南宫绝也才会派仍然有伤的童老前去。
听着童老对凌矶洞的未来充满前景,南宫绝大笑道:“童叔说得是!只需要再过几年,何愁我宫不振呢!哈哈哈哈……”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童老又道:“此时天云门那些门派也都没有恢复元气,想来比起我们也不会好。他们应该也都在暗暗的恢复着实力,运筹着其他的事情吧!”南宫绝收了笑容,眼中透出一丝冷芒,道:“哼,凌矶宫大损元气,他们岂能够好!整天的想着要怎么除掉我们,不如好好想想他们自己吧!”南宫绝说着,透出一股森然的气息。他的话语里,也满是愤怒与不屑。
此时南宫绝的气势忽然一变,整个大厅也都像是刮起了大风,凌厉起来。童老见此,心中也是一惊。他也知道南宫绝对这些正派人士有着难以改变的深深仇恨,简直是深恶痛绝的。所以每次提到他们,他都会不自主的发出这种凌厉的气势。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情况也渐渐的改变了。因此,再听到或是提到正派的一些事情,南宫绝也不会产生极大的气息波动了。今天这种情况,倒是十分罕见。童老猜测,定是南宫绝想到了凌矶洞这十几年的隐忍的痛苦,想到了凌矶洞元气大伤的事情,想到了众人恢复功力的痛苦,所以愤怒。
一会儿后,南宫绝的愤怒而凌厉的气息便散尽了。这也是在童老的意料之中的。所以,开始见他不自主的爆发出那种气息,童老也不在意。
南宫绝稳了稳气息,道:“我前些日子收到了你的传书,知道了单护法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形究竟如何?”童老见他谈到正事上来,便道:“单护法现在在熊城中养伤,身体也已经好了大半了。他因说有些小事要处理,所以要晚几日才会回宫。让我给少爷请示一下。”南宫绝道:“单护法没事就好。至于他要办什么事情,便办完在回宫不迟。单护法当年为了替我挡了一击,因而深受重伤,慌乱之中不知去向,如今知道他的消息,我也十分欣喜。等他回宫后,我定要去好好的去看看他,感激他一番。”童老笑道:“单护法听到少爷这些话,定然会很欣慰的。”南宫绝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半响过后,南宫绝突然问道:“对了,童叔,我听弟子来报,说你带回来一个小孩,是吗?”童老马上面带笑容说道:“少爷,我正要禀报这件事情。此次我从熊城赶回来,偶然遇到了他。我见这个小孩颇有些意思,才决定带他回来的。”“哦,”南宫绝有些惊讶:“愿闻其详。”童老接着道:“这个小孩是我在终山南边的山林中遇到的。当时,我正从那里飞过,忽然发现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一只大黑熊正追着这个小孩。让我十分惊讶的是:这个小孩逃跑的速度奇快!”南宫绝听到这里不禁轻“哦”一声。他听到童老说了一个“奇”字,便知道有些特别,所以惊讶。毕竟,能够让这个大陆少有的高手说出这个字,这里面定然是有些内容的。
童老继续说着:“那只大黑熊每次差一点便能够追上这个孩子让其丧命之时,这孩子脚下又突然加速,险险避过。一直快到山顶时,他被石头绊倒,差点入了熊口,于是我一道剑气下去,救了他的性命。我见这个孩子的速度奇异,于是便去问他一些事情。哪知这孩子不爱说话,问了几句都冷眼相对,没吐几个字。几番询问后,我才得知,他的家人都被怪兽杀死了,自己也没有了亲人,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武功,自己也没有学过武功。最让我有兴趣的是:我问他要不要跟我到一个好地方去,他不答应,说是除非我教他怎么在天上飞,教他武功,他才跟我走。我知道他是想要学会武功,以报家仇。但是他却以谈条件的方式向我提出,这倒是让我很意外。”
童老说着,仿佛是在讲一些故事一般,恢复了童心童趣味。南宫绝听着这个孩子的故事,也不由诧异。
童老还在说着:“这两天才知道,这孩子叫程成,只有五岁。他家所在的村子好像被什么怪兽给袭击了,他的父母也为了救他而被怪兽杀死了。全村里,就剩下了他一个活着。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孩子便离家出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终山南面山林里迷了路,走不出去。又被大黑熊追击,幸好被我所救。我好奇他为什么会有如此的速度?因他说自己没有师父相教,也没有学会武功,我便猜想他可能是误打误撞的吃了什么奇妙果子,才有了一身这么快的速度。这孩子身子骨很瘦小,也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我也暗暗的试了一下,发觉他确实不会武功。我想,他所说的那些事情也都是真的,于是便把他带回来了。这孩子身子骨虽然瘦弱,但是脾气倒是有些倔强。话也不多,像根木头。不过,他对大多的字,都会读会写,也算是有些文字气息。我见他思维敏捷,很是聪明。心想要把他留在凌矶洞,以后或许是个好帮手。”
童老说着,脸上浮现了一许笑容。许多年了,南宫绝从没有见过童老如此,心中暗道:“看来童叔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啊!”因道:“这孩子果然有些意思。把他带进来我看一下吧。”大厅一旁的一个下属正准备去带孩子上来,童老忙道:“还是我去叫他吧。”南宫绝点了点头,道:“也好。”于是童老便下去了。
不一会儿,南宫绝正坐在椅子上想刚才童老说的话,见童老带着程成进来了。他见程成跟在童老的一侧走了进来,便用眼睛扫了过去。程成刚进来,就感觉到一双威严的眼睛盯着他。他心里一跳,感觉极不舒服。他抬头看着这双深邃的眼睛,心里嘀咕着:“这双眼睛怎么比以前爹爹在我犯错后责怪我时更加可怕啊?这人就是这山洞的主人吗?”程成虽然害怕看到那双眼睛,但是他却完全没有要收回与其相视的眼神。仿佛,他丝毫不怕。
“哈哈……有意思!童叔,这孩子是叫程成是吧?的确有些趣味。童叔,您准备让这个孩子留在哪里?尤蝎儿那里?还是荣凝那里?”南宫绝突然收回眼神,饶有兴致的问道。童老一听这话,便知道南宫绝同意将程成留下了,而且是要将其安置在两大堂主那里。于是他便道:“属下带这个孩子来,一来是看上了他的潜力;二来是想让他去陪小姐,当小姐的侍僮,做她的玩伴。”南宫绝眉头一皱,道:“说说理由。”童老见南宫绝在思考,便暗想着这事或许能成,遂道:“小姐是我们凌矶宫的宝贝,人人的疼爱不已。可是我们宫内除了小姐外,其他的几个下属的孩子,也都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一个能够当小姐的玩伴的。所以小姐至今连一个玩伴都没有。我想给小姐找一个玩伴,也好塑造她更好的性格。当时我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便由此想法了。再加上小姐练功也需要一个练手,而这孩子算是有些底子,正好可以帮助小姐提升实战能力。还有就是,这孩子的背景干净,是个合适的人选。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南宫绝笑道:“还是童叔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丫头!”说着,他又打量了一下程成,微微思索了一下,便又道:“嗯,行吧。就让这小子去当那丫头的侍僮。童叔先给他置几套衣服,洗个澡什么的,明日再带他过去吧!”程成此时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背上也都还背着那个扁扁的包裹,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像是个小乞丐一样。童老这几日都只顾着赶路了,因此还没有来得及给程成换身衣服,洗个澡什么的。
童老见南宫绝吩咐了,便道:“好,属下这就去办。”童老转身对程成道:“还不快谢谢宫主!”程成满不在乎的对南宫绝道:“谢谢宫主!”他听着刚才童老的一些话,感觉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复杂的事情。又听到自己又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做一女孩子的侍童,不由心里突突的,不知是好是坏。因而心上忐忑着。而且面对这个宫主,程成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便不理不睬的。
南宫绝见孩子果然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多想,便道:“童叔,你带他去吧。”童老拱手一礼之后,便带着程成下去了。童老离开后,大厅中依旧坐着的南宫绝轻声叹道:“有趣,也许是个可造之材。看看你以后的造化吧。”
童老带着程成出了宫主殿之后,回到进来的那条洞道走廊。走上一段之后,来到一个十字的岔洞后,便往右边的一个岔洞进去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比起宫主所在的那个院子要小许多。但是同样的,这里也是一个洞中的“新天地”。因为在洞的顶上,也是没有石壁的,其是连接着外面的天空的。此时,天已经黑了。冷风呼呼的刮着,几点星光照射下来,更显得朦朦胧胧,黑黑暗暗。不过,院子四周也都有着许多的火把燃烧,成了一个通明的世界了。
这院子边上有许多大小不等的屋舍。虽说不是宫殿,在气势和大小上也不能和宫主殿甚至那里的其他两个小宫殿相比,但却在分布格局及样式等各方面与院子中的花草树木的协调上,也颇有特色。相比于那边的那个大院子,便显出自己特点来。
童老带着程成往左侧的一片较为独立的屋舍走去。到了一处挂着黑色门帘的地方,童老没有问门,便径直走了进去。程成也在后面跟着进去了。一进屋子,里面各种各样的衣服布料就映入程成的眼睛。那些布料整齐的排列在房间的各种高低的木架之上,看得人眼花缭乱。在房间的一侧,有着三四位裁缝正在忙着赶制各色的衣物。
一看到童老进来,其中一个跟童老年纪不相上下的佝偻着身子老头马上上前来行礼,道:“童老怎么亲自来了?要制作什么衣服,给下人交待一声,通知我就行。何必劳您亲自过来呢?”童老道笑:“老张啊,我老头子穿衣服还有什么讲究啊?平日都不过是随意罢了。”张老头一听,忙问道:“哦?莫非不是要做衣服?”童老道:“不是,只是不是我要做衣服,而是给这个孩子置几套衣服。”张老头心里纳闷:“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啊?还让童老亲自来给他置衣服?”他虽然心里纳闷,但是仍笑容满面,嘴上轻轻“哦”的一声。
童老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说什么,接着道:“给这个孩子置个五六套衣服,你们最快能什么时候能做完?”张老头忙道:“那要看是做什么样的衣服。如果是简单一般的,明天就能做好;如果是复杂好点的,就要两三天。不知童老要做什么样的呢?”凌矶洞这样的地方,除了吃的东西不是自己种的以外,其他生活上的物品,大多都是有自己专门的制作点的。就如这衣服的制作,凌矶洞就专门配有许多的裁缝。而这个老张,便是凌矶洞里资格最老的裁缝了。
童老想了一想,道:“都做好一点的吧。你们先做一套,明日给我送过来,另外的慢慢做也行。”张老头应承着,开始给程成量身段。一会儿便忙完了。童老问程成:“你要做什么颜色的?”程成便看了看那木架上许多颜色的布料,朝着三种指了指。童老看向他所指的,是白色、灰色和紫色的布料,也没有想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喜欢的颜色。本来,程成以前都是穿白色的和灰色的衣服,对那紫色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毕竟,穿紫色衣服的人极少,程成也几乎没有见过。而经过在终山大洞里遇到那发出紫色光芒的珠子后,他却突然喜欢上了这种颜色,于是此时便也选择了这种紫色的布料。
见程成指出了自己想要的颜色,童老便向张老头道了声谢,然后带着程成出去了,接着往院子右侧的一片屋舍走去。
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只有两三间屋子,小巧而安宁。正是童老居住的地方。而在院子的另一边,又有几处小院,格局差不多,只是搭配略微不同而已。程成看着,便知道那些独立的小院,应该也是像童老这样的人居住的。看着这些虽说不上奢华,但是也十分优雅贵气的屋子,他心中叹息着。程成本是乡野猎户家的孩子,当然没有住过这种地方,所以看到了,也十分的吃惊了。而且,房中的许多的摆设,他也都没有见过,因而也十分的好奇。正当他站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感叹好奇的时候,童老去走了过来,道:“那边给你弄好了水,去洗个澡吧!”程成诧异地看着童老。童老笑了笑,带着他到另外的一个房间去了。
那房间里,一个大大的木桶放在中央,此时里面装着许多水,正冒着热气。童老又拿出了一件旧衣,一件绒毛披风,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道:“你洗了后,就先暂时穿着这件旧衣,披上这个,等会儿好吃饭。明天衣服来了,你再换上吧。”说完,童老便带上门离开了。
大木桶不高,似乎是专门为小孩子准备的。程成以前洗澡都是用的一个大木盆,所以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大木桶。不过好奇了一阵后,他便除去身上穿着的脏衣服,进入大木桶中,开始洗了起来。
木桶中的热水仿佛将程成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寸骨骼都给刺激到,而这种刺激带来的是一阵放松的感觉。这种舒服和放松袭向全身,让程成心里也平静了许多。这几日跟着童老,知道了许多以前从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他这颗小小的脑袋,颇有些接受不了,因而一直都是朦朦胧胧的,仿佛如梦中一般。不过,此时在水里,他终于将这有些混乱的知识和思绪给慢慢整理了,通畅了。他渐渐地平静下来,渐渐地接受这一切。他知道,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而自己所接触的,也将是一个新的世界。
一切都即将发生!一切都在期盼中前进!一切却也都在未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