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两岸,人家几处,烛光怜怜。清风扬,柳丝舞,波涛荡。夕阳残红映江阔,单帏不眠。
三两篱笆,几许土木,筑贫居户户。未晨渔鱼,高月难归。茅屋炊烟,只等篓蓝。
芳舟行,歌舞升,佳人伴,玉食衣锦,灯火煌煌。昼游青山夜观星,徐徐速速,何意光阴?
天宫仍在,农家依旧。富贵小姐,寒舍怜童。缘生无悔,天虹搭桥。今生来世,相等相知。
在凌矶宫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程成便收到了裁缝张老头亲自送来的衣服。那是一套灰白相间的衣服。由于是量身定做,所以程成穿起来甚是合身。许多日子没有穿新衣服,此时突然换上一套,别有一番新鲜的感觉。
程成换上了新衣,然后和童老吃了早点,之后童老便带着他出了门。不多时,便来到了昨日来过的那个有着三座宫殿的大院子。不过,这次童老没有再往那宫主所住的宫殿去,而是直接穿过了园子,来到了那两个较小的宫殿的其中一个之前。程成知道,这是童老要带他去找那位什么“小姐”南宫彧去了。童老花了一些时间给程成说过一些凌矶洞的事情,因而程成知道这个南宫彧便是凌矶宫宫主的女儿,而自己以后的身份就是这个南宫彧的侍童。
刚踏进小宫殿,就来到了一个大厅,接着程成便闻到了一股清香。这清香轻轻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程成嗅着这淡淡的香味,打量着这偌大的大厅。他看到一些玲珑剔透的物饰装扮在大厅四周,因为大多自己都没有见过,心里好奇着,惊讶着。在各式的柱子或墙壁上,雕刻着多姿而又深动形象的花草或动物。这些雕花仿佛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群芳争艳;而那些动物似乎都争先恐后的欲跳出这可恶的枷锁,一展自由的气势。然而,这又是徒劳的。枷锁太过牢固了。它们仿佛不甘寂寞,愤怒不止。仔细一看,好像它们的脸色都变了。程成看着这些,心中思想着。
突然,大厅另一边中,“哧哧”的声音将程成的眼神带了过去。程成一直跟在童老的身后,被他的高大的身影给挡着,一直没有看到大厅另外一边有什么。这时被声音吸引,他便横移半步,探出头来,正见到:一个扎着一个小辫的一袭白衣的小女孩,手持一柄宝剑不停的在那儿舞动着,发出些凌厉的气势。她的动作既飘逸又灵动,像一股活水在无意的流动着一般,潇洒而自然。程成看着,眼睛都直了。因为那小女孩显然正在投入的练着剑法,而剑法便是武功,也正是程成所想要学的东西。因此他看着,惊讶着,羡慕着。
在小女孩练剑的一旁,站着一位大概二十岁样子,身着一袭淡白色衣服的极为美貌的年轻女子。女子细眉带笑,双眼清澈透亮,脸色白润,一头披肩长发似在随风轻扬。她清雅月兑俗,站着那里,仿佛不似在人间。她左手提着一柄通身青色的长长宝剑,注视着小女孩的动作。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当童老和程成更近两步时,女子便已经发现他们的到来了。她微微行了两步,来到童老的跟前,微笑着问候道:“童老,您来了。”童老笑着点了点头,便看着练剑的小女孩。似乎他不想打扰到那小女孩,所以与这女子交谈。女子也是此意,所以问候了一声后,便也不再说话。忽然,她看了一眼童老身后一侧的程成,脸上不忧不喜,心里想着:“就是这个孩子吗?”原来,宫主南宫绝已经把程成的事情给这个女子说了,所以此时她便留意了一下,然后又回头去看小女孩练剑了。
好一会儿后,小女孩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转身走了过来,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看到童老后,不由高兴的笑着快步跑了过来。她的笑,像是一轮圆月一样,明亮而清晰。将程成的眼睛完全吸引了过去。仿佛,正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直视,导致了小女孩立刻便发现了他。小女孩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弯弯的两只眉毛下面,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半响没有移动。她好奇的看着这个比他高上少许的小男孩,一副好奇又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程成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但是又模糊得让他理不清道不明。仿佛,就像是流星划过天际一样,一闪而逝,难以琢磨。特别是这个女孩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她那可爱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以前在村子里和他一起玩耍的个小女孩。仿佛,程成一下子便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童年之中。不,他此时仍然是在童年之中。不过,那样的童年早已离他远去了。或许,他已经不会再有那种生活。可是,现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已经不能再回去了的从前。
小女孩怔了一下之后,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拉着童老的手道:“童爷爷,这个小哥哥是谁啊?”小女孩问着,眼睛偷偷的看下程成。程成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心里却已经起来许多层波澜了。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让童老无尽怜爱,他眼里闪现着慈祥而怜爱的光芒,笑着道:“他叫程成。是童爷爷这次出门偶然遇到的,所以便给带回来了。你说,让他做你的玩伴好不好?这样,在宫里就不会没有人和你玩了。你说好不好啊?”小女孩兴奋地跳了起来,笑着道:“好,好啊……”童老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由笑道:“我知道你天天嚷着宫里不好玩,这下好了,有人和你玩了。”小女孩高兴的道:“谢谢童爷爷!童爷爷对我最好了。”童老满意的笑着,用手轻轻抚模着小女孩的头,对程成道:“这个就是我们凌矶宫宫主的女儿南宫彧,你要叫她小姐。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个地方,是彧儿的侍童了。这位是凝云堂的荣凝荣堂主,你就跟着彧儿叫她凝姨吧。”程成恭恭敬敬的对南宫彧叫了一声“小姐”,然后又对荣凝叫了一声“凝姨”。南宫彧可高兴坏了,拍着小手忍不住的点头,两只大大的眼睛盯着程成眨巴眨巴的。荣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荣凝,二十岁,凌矶洞凝云堂的堂主,也是凌矶洞六堂中最年轻的堂主。也是南宫绝十分重视的下属之一。在十几年前的正邪大战中,凝云堂的上一位堂主不幸身死,之后便一直没有选下一位堂主。而荣凝,是在三年前才接任堂主之位的。
这时荣凝开口道:“童老,我听宫主说,这次去您大陆上走了一趟,还带回来了一个孩子,就是这程成吗?”童老点了点头,说了一下偶遇程成的经过。荣凝听着童老说着,好奇的看着程成。等童老一说完,她便笑着道:“看样子,我们彧儿以后可不孤单了。”童老亦笑道:“荣堂主天天陪着彧儿,这下子可以松松气了。”荣凝看了看南宫彧,摇摇头笑了笑。童老突然问道:“我看彧儿现在剑法提高了不少啊!荣堂主花了不少功夫吧?”荣凝笑道:“彧儿天资聪慧,是除了宫主外,我见过的在修炼武功上最有天赋的人。至于她的武功剑法,我哪有资格教授啊!只是宫主太忙了,又忙于恢复身体,没有时间教她,只不过让我替他指导一下罢了。同时也好陪一下这个小丫头。彧儿虽然贪玩了些,不过练功还是挺正经的。加上有天赋在这里,我也没花什么功夫。不过,我倒是担心自己成就不高,指导不好她。要是宫主能够亲自教她,估计她会更加受益的!”
童老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武功的修炼,主要还是看修炼者自己。一个好的老师,只是帮助他克服修炼上的一些常规的困难,而真正的困难是要修炼者自己去克服的。至于那些精髓的东西,更要修炼者自己去领悟了。不管是宫主还是荣堂主来指导彧儿,她想要在武功上有所成就,还是要看她自己的。不过,荣堂主也不必过谦,你也算是宫主亲传弟子,对其剑法也有着极深的领悟,也是宫主极为赞赏的人,来教这个小丫头,是绰绰有余的。”
荣凝笑了笑道:“童老谬赞了。童老在剑法上的修为,那才是深不可则。在凌矶宫中,在剑法修为上,除了宫主外,晚辈最佩服的就是童老了。童老若是为彧儿点拨一番,会令她更有所成的。或许,受到童老的点拨,这个小捣蛋鬼,也不会在那么贪玩了。”荣凝说着,还故意朝南宫彧挤眉弄眼一番。南宫彧听她说自己是小捣蛋鬼,又贪玩,一个小嘴撅得老高。逗得童老和荣凝的笑了起来。
程成也看着南宫彧,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对于他们的谈话,倒是没有怎么注意。从童老那里,程成知道南宫彧也是五岁,比自己要小上几个月,所以将其当成了一个妹妹来看待。此时见她提着一柄短剑,又嘟着嘴,完全没有了刚才练剑时的气势,露出了孩子的气息,程成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这种暖意,是在遇到了同龄人才会出现的。虽然如此,但是程成的脸上仍是冷冷的、木木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仿佛像那冬天里的冰,凝固着,冰冷着。
在凌矶洞中,荣凝是六位堂主之中最年轻的。她的功力虽然不是六位堂主中最深的,但是剑法却是最好的。当然,六位堂主中,也有不使剑的,不过这不使剑的两位,武功比起荣凝来,又要差上一些。荣凝的剑法是南宫绝亲自传授(名义上荣凝不是南宫绝的弟子,但是实际上却算得上是),深得南宫绝剑法的精髓,修炼有成,所以也可以说,南宫彧跟她练剑,受她指点,也算是在跟着南宫绝学习剑法。当然,南宫绝安排荣凝来教南宫彧剑法,自己也不会放任着一点都不会管,偶尔的时候,他也会亲自私下传授一番的。而荣凝和南宫彧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师徒,也可以说是最亲密的朋友。她既像是一个阿姨一样,照顾着她的生活,也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陪着她,关爱着她。
童老和荣凝被南宫彧逗得大笑一番,半响童老才道:“彧儿以后可不得了。这调皮嘛,倒是凑合凑合。哈哈……”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旁边的荣凝还没收住声,又给逗笑了。南宫彧可不依了,大叫道:“不理你们了,哼!老是说彧儿……”童老和荣凝看着她的样子,相视一笑,随即不由都收住了笑声。他们可不想把这个小大小姐给逗生气了。程成一旁看着,见童老这个老人此刻完全投入到了享受这种乐趣中,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来,随即一时黯然。
几人又说笑了一回,童老道:“我还有事要办,程成就就交给荣堂主了。宫主让他来给小姐做侍僮,麻烦荣堂主给他在这安排个住处,顺便也可以指导一下他武功。”荣凝道:“是宫主安排的,我自然会照顾好他的。宫主也和我说过,要传授一些武功给他,我会好好教他的。哦,对了,童老,这孩子有武功底子吗?”南宫绝给荣凝说了程成的事情,也吩咐她要教程成武功,但是具体的很多事情,像程成会不会武功,有没有底子等,南宫绝就没有说了。
童老看了看程成,道:“没有。不过他好像误吃了什么东西,奔跑的速度很快。”荣凝有一点吃惊,疑惑道:“哦,有这种事?这么个小孩子,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旁的南宫彧马上接口道:“童爷爷,是什么东西啊?我也要吃。”童老不禁一乐,道:“好好,下次我遇到这种东西一定给你带来。”荣凝见南宫彧嚷嚷,也不禁莞尔。
程成听见童老又一次说自己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让自己的速度快了起来,心中也十分的疑惑。但是他细细的想起了,确实是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东西,能够让自己的速度变快了。从此那次从洞里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也发现了自己奔跑起来,速度确实快了许多,因此心里一直都疑惑着。但是不久之后,便不去想这件事情了。有时,他只是暗暗替自己高兴。高兴自己突然提升了这速度,才在那大黑熊的追赶中支撑了这么久,以至于被童老所救。不然,性命早就丢掉了。因此,程成便把这件事情看成是一件好事。至于是好事,也不太多的在意了。
童老离去之前,又对程成道:“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了。要好好的侍候好彧儿哦!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程成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什么也没说。童老也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在意。说完后,又走到南宫彧的面前扶住她的小肩膀道:“童爷爷走了哦,下次再来看你。”南宫彧早把刚才他们逗她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对童老笑着道:“童爷爷可要来看彧儿哦!彧儿还要舞剑给您看呢。哦,还有,童爷爷要给彧儿带好东西来噢!哼!这次都没给人家带东西来……”说着,嘟着个嘴,好像是在生气。童老笑道:“好,好,下次一定给你带好东西来。”说着,他用手在南宫彧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朝她一笑。接着又向荣凝道:“荣堂主,我先走了。”荣凝道:“童老慢走。”于是,童老就缓步走了。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程成,仿佛如有所思。
童老走后,程成站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荣凝和南宫彧。
南宫彧走到荣凝身边,摇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凝姨,他怎么呆呆的,话都不说啊?”荣凝用手轻拍了南宫彧的头一下说道:“你这个小妮子啊!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啊。”说完转头看了一下程成,心里想:“说起来,这孩子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我们,可能有些羞涩,不过话确实也真少。让人感觉感觉奇怪。”想着,她又对南宫彧说道:“彧儿,你带程成去玩吧,凝姨有事出去一下。”南宫彧高兴的道:“凝姨有事啊?嗯,我会带他去玩的。”荣凝见南宫彧说话像个大人一样,别人若是听了,还以为她自己不会去玩呢!于是不由一笑。接着又道:“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走了。
南宫彧在后面道:“彧儿不忙的,凝姨回来晚点也不要紧的。”荣凝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彧,瞪了她一眼。南宫彧朝她做了一个鬼脸。荣凝摇头笑了一笑,便走了。
两个小孩中,程成的个头稍微的高那么一点儿,但是身体看起来却不是那么结实,显得十分单薄瘦弱。南宫彧却不一样,她天天都锦衣玉食的,身体虽然纤细,但是一点都没有瘦弱的意思。仿佛,她的皮肤似乎都在发着光泽,与程成有点的皮肤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这时荣凝已走,只剩下两个使唤的奴婢在旁边待侍。南宫彧跑到程成的跟前,笑眯眯的对程成道:“小哥哥,你叫程成是吗?我叫南宫彧哦,我可以叫你小哥哥吗?”说着,她仿佛又在自言自语:“哦,不,还是叫你成哥哥好了!我能叫你成哥哥吗?”程成很平静地道:“小姐叫我程成就行了。”在来之前,童老就告诉他,对南宫彧必须要叫她“小姐”。因为南宫彧身份特殊,而且他和南宫彧之间是主仆关系,所以这样叫是最恰当的。同样,童老是外人面前,也是这样叫南宫彧的。只是和南宫彧在一起的时候,才称呼她为“彧儿”。程成根本不懂什么是主仆关系,听了童老的话,一头雾水。于是童老又给他解释一番,他才明白了大概。不过,他知道了这些后,便觉得自己叫她什么都可以。而此时,南宫彧要这样叫他,他也只是淡淡的说着。
南宫彧见他言语平静又冷淡,便板起了小脸,道:“我不管,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我就要叫你哥哥。”程成只好无奈地说道:“小姐怎么叫我都行。”于是南宫彧便笑了起来。在整个凌矶宫中,谁都让着她,甚至包括她的父亲南宫绝。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丫头的脾气。她虽然有点顽皮,也有点较真和任性,但是却不霸道,也没有大小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威风,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因此,她也就成了凌矶宫的宝贝。
说完之后,南宫彧就拉着程成的手往后院跑去,边跑边说道:“成哥哥,我们到里面去玩啊!”一旁的一个侍婢见此,便急忙喊道:“小姐,把你的宝剑给我吧,免得割到身体。”南宫彧朝她嘻嘻一笑,把宝剑递给了她,转身拉着程成便跑了。
南宫彧从来没有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起玩耍过,此时程成在此,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东西。见无人在管着自己,便要放肆的和程成一起玩乐了。
程成亦只能跟着南宫彧的脚步,同她一道跑去。两人穿过厅堂的之后,便来到了后院。这个院子完全像一个孩子的乐园一样,里面不仅有秋千在那里飘荡着,地上也有一个可以前后摇动的木马,以及其他好多程成没有见过的玩物。程成的一些玩物,也都是父母或者爷爷给做的,不多。因此此时见到这些东西,只有一两件是他见过的,而其他大多数的,他甚至听都没有听过。看到这些,程成便感觉应该是很好玩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童趣。
院子不仅是一个乐园,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的海洋。院子到处,各种各样的花儿争先开放。有的仿佛是刚刚露出头来,深怕别人抢在自己之前绽放,大有争先恐后的意思;有的却早就已经开放,伸展着美丽的身姿,艳丽无比;还有的仿佛有着羞涩的心思,偷偷地躲在某个角落里,暗暗的散发着芬芳……有许多多彩的蝴蝶款款而飞,绕花寻香,漫天飞舞。花丛中又夹杂着许多珍奇的小林木,层层点缀,错落有致。一弯静静的流水环绕着院子,浅浅而清澈的水里,许多红色的、白色的、灰色的鱼儿追逐打闹着,好不欢乐。甚至,有的还跳出了水面,迎风摆尾,似乎渴望游戏天地。各种植被、流水、以及乐园,相互构成一个园地,相互映衬着,犹如皓月繁星当空,仙女乘风而舞般月兑俗而自然。而凡尘尽去,独剩幻姿。
院子里的羊肠小径曲纵交横,别有一番优雅之境。程成站在里面,仿佛有种如入仙境的感觉。特别是洞里的清风一吹,更有飘飘欲仙的意思。
两人来到此处,南宫彧便带着程成一会儿观花,一会儿看树,一会儿戏鱼,一会儿追蝶……累了之后,她又坐在秋千上,让程成就在后面推着。不一会儿,又让程成坐着,自己推着。玩了这个,又去骑木马,骑过木马后,又继续去玩其他的。一时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嘻嘻哈哈之声响彻整个院子。惊得树中的小鸟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而一旁的两个侍婢也被逗得掩嘴而笑。在她们印象之中,南宫彧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痛快的玩乐。虽然和大人在一起也有开心的时刻,但是却不像和同龄人在一起那么自然,那么自由。两个侍婢见南宫彧玩得高兴,自己也甚是开心、欣慰。
程成陪南宫彧玩乐,开始还有些拘束。不过后来见南宫彧玩得兴起,而自己对这些玩物又十分的好奇和喜欢,所以渐渐地放开约束,自然起来,到后面直接尽情的投入进去了。而南宫彧的“嘻嘻哈哈”的笑声,也将程成给感染了,因此他也不自主地跟着快乐的感觉,笑着,欢乐着。
这是普通的一刻。这也是不普通的一刻。
等两人都玩得累了,南宫彧坐在水边,光着脚丫子在水面上拍打着,嘴里不停的在说着什么。而程成也坐在水边,看着水面。不过他没有月兑鞋子,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南宫彧的诉说。他半天插上那么一句话,也大多是回答南宫彧的问题。这个情景就像是一位唠叨的大姐姐在训斥着小弟弟一般,而这个小弟弟却又十分的听话,认真的听着,从不反驳。时间慢慢的过去,仿佛在流逝,仿佛也停顿着。
好一会儿后,荣凝出现在两人的身旁。其实,她早就回来了,不过因为看到两人玩得正开心,便好半天才走过来。这时,她来到南宫彧的身旁,笑盈盈的道:“彧儿,玩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咱们再继续练剑哦!”南宫彧一听,光着脚丫子马上就站了起来,拉着荣凝的手撒娇道:“凝姨,彧儿天天都在练剑,爹爹都不让我玩。你看我现在又都那么累了,哪里还有力气练剑啊?成哥哥第一次来,就让我带着他玩嘛!”荣凝假装冷着脸道:“第一,你爹爹什么时候不让你玩了?哪次你求你爹让你用练剑的时间来玩耍,你爹最后没有答应啊?第二,你今天不是都玩了很久了吗?也是时候该练练剑了。第三,我看你和程成一起玩,不像是你带着他玩,而好像是你自己想玩吧?你这个鬼机灵!”
听荣凝数落着,南宫彧立刻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怜着道:“凝姨对彧儿最好了,彧儿会很听话的哦!”荣凝笑道:“你这个小妮子啊,就知道玩,又不好好练剑……看那天你爹爹不打你的小……”这边荣凝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彧就道:“不会啦,爹爹怎么会打我呢?凝姨,今天我就不练剑了嘛?我就玩一天,就一天哦!明天我会好好练剑的,凝姨……凝姨……”
荣凝可受不了这丫头的撒娇劲儿,于是用手轻轻地在南宫彧的小脸上捏了一下,笑道:“你呀!好了,好了!凝姨就让你玩一天,不过明天可要好好的练剑啊!”南宫彧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叫道:“凝姨让我玩喽,凝姨最好喽!”然后又拉着一旁的程成,跑到园子一边,玩去了。
看着南宫彧的背影,荣凝只能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当眼睛扫过南宫彧身旁的程成时,她又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按照南宫绝的吩咐,荣凝是要教程成凌虚剑法。而这凌虚剑法,是南宫家的剑法,是极为厉害的。凌矶洞除了南宫绝以外,就只有荣凝一个人会。而此时,南宫彧所学的,也正是这套剑法。所以,对于南宫绝说要教程成这一套剑法,荣凝心中颇为惊讶。毕竟,这套剑法确实非同一般,对于所传授的人,除了南宫家的人外,有很多的要求。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忠诚。即忠诚于南宫家,忠诚于凌矶洞。荣凝知道程成的一些事情,所以感觉他应该是符合这个要求的。她知道程成孤身一人,没有什么身世背景,家人也都离开了人世,于是便挺可怜他的。程成才五岁,就远离家乡,一个人到外面漂泊,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个人独自在外面的大世界里面游荡。对于这一点,荣凝是惊佩不已的。所以,当她看到这个小孩时,便十分的留意他了。仿佛,她想从程成冷冷的外表下面,挖出些有价值的秘密。
荣凝从见到程成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便发现他十分的冷淡,仿佛就连最简单的笑,他都不会。于是荣凝便一直在想:“为什么程成这个孩子对人这么冷淡呢?难道就因为家人被怪兽所杀吗?”想着,她又暗暗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背上了仇恨,这是多么不幸的事情啊!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几个人没有仇恨呢?”她见两个孩子在园子里玩得十分尽兴,也不愿再打扰他们,便悄悄地离开了。
许多人有童年,许多人没有童年。残酷的现实和理论的真实的有差别的。而这,只是一个值得或不值得的存在罢了。
这个夜晚,是程成来到凌矶洞的第二个夜晚。他被安排到了离南宫彧住处不远的一个厢房之内。房间很大,又布置得很精心,显得别致又优雅。不过,程成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一切。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柔软的床上,双眼盯着窗外的几株小树。淡淡的一点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上,朦朦胧胧,迷迷糊糊。
静默、安宁、平静,这是夜的声音。
程成睡不着,他静静的坐着,反倒不像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那样能够睡得安稳。他没有瞌睡,心里想着许多的事情。看着屋外有月光星光照射,便想起了家乡的小村子来。他在感叹:“不知道家里的那天空中,是否也有星星和月亮?”突然,父母和爷爷平时的笑脸,以及以前一家人一起生活的场景,一一在他的眼前浮现,最后却是一个怪物的声音将这一切都摧毁,一切都变成了一堆浓血和残肢。想到此处,程成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他双唇紧咬,两眼通红,但是却没有哭,没有让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此时,屋外呼呼的寒风凌厉的刮着,仿佛要撕碎外面的天空,撕碎他的心房。夜很沉,却也很疯狂。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咆哮着,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轰轰隆隆的雷声张狂而至,暴风雨肆无忌惮的倾盆泄出,大地开始变得浑浊。山林崩塌,江河飘摇。整个黑夜变得昏暗污浊,魔鬼的大口正吞噬者所有的生灵。黑夜摇摇欲坠,又是一道闪电,“嚓”!大地瞬间被照亮了,像是白天的到来。它穿过了黑夜,穿过了大地,穿过了程成的身体。然而程成始终不倒,因为他知道他需要活着。这不需要理由,有的事就是不需要理由。然而,白昼却非真的到来。
这些或许是梦,或许是程成的想法。沉寂中,疯狂中,飘飘摇摇,腾腾兀兀。
一会儿过后,程成恢复的平静。疯狂事物只是一时之间的挣扎,大多会归于平静。程成还没有疯狂过,他曾有这种想法,可是大多时候,他是平静的。此时他也是平静的。仿佛,只有在平静中,他才会下定一个决心。或许,这只是一个信念。是这个信念让他决定了一段平凡却不平静的生活。而这段生活,将会在这个地方开始。一个新的开始。
于是程成睡觉了,安静的睡了。多少个夜晚都有血腥的噩梦伴随着他;多少个夜晚他都会全身湿透的从床上惊醒;多少个夜晚他都担心受怕着……然而这个夜晚,他没有噩梦,他也没有在害怕,他很平静。或许,这个夜晚是他离家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虽然他是很晚才入睡,但是点点的睡眠,也可为安稳铺垫上一层最好的基石。而安稳便会在这个基石中慢慢的成长,慢慢的高大。
梦的平静,人也平静。梦的安宁,人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