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城络,天地始晓。西方摇摇,知首为方。大雁飞高,似低宏墙。护河深深,东西不过。街宽道延,高房柳绿。车众马猖,商驿满满。行人止步,贩叫客嚷,易换荣融。
昼夜市复,天明灯晚,长声萧萧,鸟欢人趣。文气厚厚,艺技浓浓,书生出篇,武者画道。开耳可闻,富贵天天,闭眼犹见,贫贱处处。繁城纤市,何关大小,皆皆凡尘。
一路上,程成都不太言语,依旧是一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样子。
雁玲和李护法开始以为,程成只是一时这样,可后来发现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便渐渐地习惯了。
坐在马车之中,雁玲不停地问东问西。尤其,她特别对程成失忆的事情感兴趣。程成对她的提问,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毕竟,这些问题,很多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回想起来,程成觉得这次的救人行为很是走运。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来相助他们,刚才确实听到有许多马蹄声到来,才叫那中年贼人停手的。对于褐衣男子的当时做出的表现,程成有些不解。因为,他不知道当时褐衣男子是没有听到远处来人的声音的。
程成听到了远处有人来了,这是建立在他潜意识地运用了武功听声的原因。凡是武功修为越高的人,当然能够听到更远处的,或者更细小的声音。这是一件糊涂而又有趣的事情。而就目前来说,程成是不知道的。
李护法这次从络城出来,大约带了有五六十人的样子,此时他调派了大部分人对盗贼进行追剿,而回城护送的,只是少部分人。
马车缓缓的在前往络城的道路上行走着,远方的络城渐渐清晰起来。
发生抢劫的地方本来离络城就只有二十里的样子,所以,一行人花了小半时辰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络城。
马车上,雁玲还在说着什么,程成也正认真的听着。
“哎,你能够叫我雁玲,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呢?”雁玲似想到什么,突然对程成道。
程成听了,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他真不知道该叫自己什么才好。因为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了,现在却又要突然找一个名字来代替,一时他也想不出来。
“既然你也想不出来,那我给你取个名字,你看好不好?”雁玲见程成也不知道叫什么才好,于是急忙说道。
程成点头道:“好啊!”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有一个名字也好。让别人称呼起来,也更加的方便些。
以前他是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名字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于是他便没有注意这些。但是现在不同了,跟别人相处在一起,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叫自己,取一个名字是很有必要了。见雁玲要给自己起名字,程成也就欣然同意了。
“玲儿,怎么能够随便给别人取名字呢?名字可是父母给的,外人怎好更改!”一旁的李护法听到雁玲要给程成取一个名字,马上微微责怪道。
“可是,不给他取个名字,我们叫他什么啊?总不能一直都‘他他他’、‘喂喂喂’的叫吧?还有,他也同意了的啊,我可不是执意要给他取名字的。”雁玲立刻辩驳道。她依理说理,仿佛有理。
“没什么的,谁给我取名字都一样,那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程成抬头看了看雁玲,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说道。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这话说得很对。看来,我是太执念了。”李护法摇摇头道。他说着,还轻轻地笑起来。仿佛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有着喜欢,有着感悟。
他笑着,看了看坐在一侧的程成,点了点头。
一旁的雁玲可不管两人说些什么,她已经开始在思考该给程成取个什么名字了。
“我知道给你取什么名字了!这个名字正适合你。你看,你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那就姓冷吧!还有,既然你又失忆了,那名就叫忆吧!以后,你就叫冷忆是了。”过了一会儿,雁玲高兴地道。
说完,雁玲作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似乎为别人取了一个名字,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一样。
程成嘴里将“冷忆”这两个字的念叨了两遍,突然笑了起来,点头道:“这个名字很好,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冷忆!不错!”程成一边说着,一边又仿佛是在欣赏。
“你笑了,你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嘛!干嘛一直冷冰冰的呢?”雁玲突然盯着程成,惊讶地大笑道。
这不由让程成有一丝的尴尬。他心里想:“我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可是我不觉得啊!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李护法听了雁玲的话,在一旁摇了摇头,轻笑起来起来。他感觉,这个雁玲的说话,一向是很乐人的。
从此,失忆的程成就成了另一个人了,他叫冷忆。不,不是成了另一个人,而只是改变了一个称呼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冷忆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络城之外,准备进城了。
冷忆从来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座大城,于是他进城之时,撩开了遮住车窗的帘布,向外面看去。
一条很宽的护城河横在络城的东大门外,像一条长龙一样盘横在那里。一座白色的平桥静静地躺在河上面,由于已经年代久远了,砌桥的白色石头都已经变成了灰白,只在很少的地方能够看出这些石头以前是白色的。
络城的城墙很高很高,大约有近十丈高。这高大的城墙,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静静地安眠在那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它们的高大,它们的结实。
有巨大的三道城门,像三块中空的宝石一样镶嵌在城墙上。中间的一道最大,两边的门较小一些。此时有许多人、马、以及车辆从大门里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却也井然有序,没有拥挤。
冷忆见此,便不住地感叹这个大陆八大城之一的络城的宏伟、高大和气派。想着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城镇,他不禁摇了摇头,叹叹气。
冷忆坐在车上,从一个窗口想外面看着。雁玲坐在另一边,也撩开窗口的帘布,也有趣地看起来。
城门两旁站了好多的守卫,一个个都威武雄壮,严密地组织着进出的秩序。他们只是往那里一站,仿佛秩序便有了。无需要对来往的人进行检查、分道,所以,进城是很是容易的。
刚进入到了城里,另一番景象出现在眼前。宽阔的街道两边,到处是层楼林立,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的商店,应有尽有,还有客栈、酒楼、茶馆、赌坊等等供人消遣娱乐的地方。道路两旁还有许多的小摊贩在向行人不停的推销着他们的商品和食物。叫卖声、谈笑声、车辆穿梭的声音、打骂的声音、吃饭的声音等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这种大城才具有的声音。各种商旅的往来,这一切便是这个大城繁华的最好证明。
李护法见冷忆从进城到现在,都在不停的观看着这个络城,似乎对这些很是好奇和新鲜,于是便问他道:“冷忆,自从你失忆后,没有来过络城吗?”
自从雁玲给他取了这个冷忆的名字后,这也就是他的对外称呼了,所以李护法也叫他冷忆。
“没来过。”冷忆摇摇头道。
“有时间的话,可以让玲儿陪你到城里转转,好好在这里玩玩。我家这个小姐,对这里可是挺熟悉的。”
“晚上我带你去玩啊,我知道好多好玩的,保证你会喜欢!”雁玲听到李护法这样说,一个劲的点头,马上像冷忆推荐起来。
“一天就知道玩,这次还差点闯到大祸,看你回去怎么跟你爹交待。”李护法突然脸上一板,责怪着说道。他语气中有着责怪的意思,但是却也不是真正在指责她。毕竟他还不是雁玲真正的亲人,所以也只是点点的责怪罢了。
雁玲一听,刚才的那些兴趣,突然就没了。她虽然不是很怕她的父亲,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她犯了错,所以会担心她父亲责怪她,生她的气。
今天,雁玲早早的起床,悄悄的带上两个熟悉的护卫,就出了络城。她正准备到林子里去打猎的,哪知竟然遇到山贼打劫。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给她父亲解释。虽然她的父亲很疼她,在许多事情上也不和她计较。可是这样的险些丢掉性命的大事,可不是那么容易不计较的。她想,这次定然是少不了被父亲训一大通。然而,雁玲最怕她父亲的,就是这种教训了。
马车在城里走了好半天,穿过了许多条街和几条小河,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冷忆坐在车里,李护法也给他说着这络城的一些布局等事情。他说这周围的几条大街,都是络城的中心地带。
于是,经过了李护法的一番介绍之后,冷忆总算是知道了络城的大概大小。知道了后,他不由心惊:这络城的确是难以想象的大!
马车停下之处,也就是一行人所到达的目的地,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有着高大围墙的府院。院门上方的一块大匾上,写着两个金色大字:雁氏。
冷忆看见这两个字,又见这府院的气势,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强盗在听到“雁氏”两字时的犹豫和担忧了。不过他心里还想:“这雁氏不是沓城雁氏吗?如此说来,这里的府邸根本不是雁氏真正的府邸,那这个雁氏到底有几个府邸?而雁氏到底有些什么势力呢?”
刚来到门前,便有人前去通报了。
一进大门,便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色泽一致的青石板铺垫起来,相衬有别,却形式生趣,美观无比。空地的两边是大片的青草,上面种上了几排小树和一些花草。
穿过空地,便进入了一个小的厅房。这厅房,是布置成的一个接待客人的地方。正上方两把椅子和一张茶桌,两边是两排椅子,中间夹放着茶桌。在大厅的两边有两个入口,应该都是通向后面的。
李护法和雁玲带着冷忆,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从左边的入口进去了。
进去后是一个更大的空地,里面种了许多树和花,此时正有一些园丁在那里修剪花草。这些人见了雁玲一行人,都纷纷行礼。
茫茫浩然,宏宏轩轩。
突入苍穹,一派巍峨,却非高山。
迷乱糊涂,左顾右及,不知所处。
络城何其之大,但雁氏犹存以方圆之众,可知其势宏力壮。天下几有如此之族也,难寻难寻!
众众之家,广而泛也。唯势之大者,屈指可数,雁氏一席之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