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翅膀飞快的滑掠,一个个圆滚滚的旋转球体从身边呼啸而过。突然眼界看到湛蓝的天空,悠悠闲闲的几朵白云,往下,绿茵茵的一片生机,不由得人见猎心喜。一个迟钝间,这个小球体在视野里不断变大,不可遏制的向下牵引力像蛛网般向人缠来,直接拖坠而下。“啊”的一声,床板一震,一个黑幽幽的身体半坐了起来。
“又做噩梦了吧?”
只听到粗粗的呼吸声,惊魂未决的人完全没回过神,。
哼,懒鬼,打扰老子的清修。说话者摆摆身子,继续静坐。
半卧的人已无丝毫睡意,额角渗出的细汗在窗棂透过的月光下晶莹闪烁。竟然这么恐怖,张云暗自揣摩,我站在一个球体上,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这个球体很不安分,明显就是一个灵体,不知这个球体上有没有其他的人?怎么可能,我也是做梦而已,这绝不会是真实。难不成我的梦会像那些大神通者筑造某个小千世界不成,张云苦笑着瘪瘪嘴,身为一个儒门修习者,虽然不成器,至少还脚踏实地生活着,懒是懒一点,别人晚上修习,自己却睡觉耽误功课,现在也只是练气初期,要是勤奋点,不然也和室友一样进入练气顶峰。自己因为是忠烈之后,天赋异秉,从不懂事就被抱上山。张云糊涂得很,就算忠烈之后,和天赋超人有什么逻辑联系。连家中双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们纵然是龙,何由相关?别看师兄弟们刻苦努力,绝大多数寿元就是百年出头,就算侥幸到了筑基期,也不过不到两百,天天枯坐的人生那又何必?哪怕室友,没有天大机缘,能突破到筑基期那是镜花水月。结丹,大周朝也只有几十个,他们要么一城之主,要么国家之肱紘。元婴及化神大神通真人,那是通天须弥山或者九天上的存在,不知多少纪元,天换地换圣灵不换,只听说过谁下来传道统,没听说过谁加入他们那个队伍,他们高不可及,虚无缥缈,让四方大陆,八方大洋稳定如元初。那些修佛者说,命都是定的,干嘛起心没事自扰,还是继续睡觉吧,一声长叹已,月儿已靠灌木丛,一宿更无他话。
儒门山的早晨一如既往,浓浓的灵雾把人包裹的密不透气,沉沉的气压让周身别扭着不自在,正是辰时练功时,看看旁边眉头紧蹙盘坐的岳超群,张云戈的一下爬起来,拍开门就往外走。早上真是好时候,靡靡芡草上堆着簇簇大太阳花,这种在东胜大陆再普通不过的花澄黄澄黄,在同样再普通不过的绿色芡草的映衬环绕下,黄的近似土色,倒是花瓣顶端跳耀着一颗颗晃晃的水珠儿,一个闪腿儿,就有些冒失鬼儿就顺着花叶溜进花蕊,花蕊被浸得水灵灵的,蕊丝泡在水中泡着澡儿,花叶一宣,洗澡水倒进了一个薄薄的嘴唇中,满是痴迷的鼻孔发出一个促促的鼻息囱入花蕊——厚郁的内脏腐息。
“师门不幸”,自我陶醉中的张云闻声不由一惊,只见前方两个身影,一个飘须峨冠博带的年长老儒,脸硬似刀;另一个一身青布明衣,白白净净的中年儒生。
“师门不幸,出你这种败类,儒家弟子礼仪丧失殆尽。岂有此理,嘻神乱性,污我儒门门楣,”年长来者大袖一甩,扭头就走。
另外中年来者连连摇头:“看看你,这幅德行,洵夫子专程来教化与你,被你气走,怎么办?你们一发上山,就你后进,现在可好,帮都帮不上手。”
张云满是羞愧,呐呐无言。
中年来者正是本门掌教张君子,掌教是儒门日常事务主管。儒家等级森严,筑基道家叫真人的,儒家只能称真君子,真君子之上就是上人,君子之下皆小人,练气期儒生的看到高等级别的儒喜欢自称为学生也有自称为小人的。有资格收录学生的真君子,就以夫子自称,以示谦恭,至于没资格收录学生的真君子,就没有谦虚的称呼来着。
“你就不能看真君来了,庄重一点。”张君子继续教育张云。张云一喜,“那真君没来时,我就随意些好不好”
“胡闹”,张君子轻喝一声,心里不知怎么一抹,脸色也没那般紧了,“人前人后一般样,才是我儒门弟子为人正直,表里如一的个性作为。”
“罢了,你也是英门之后,也该勤加练习我儒门心法,如你师兄岳超群一样,成为本门之梁柱,这次我带他进入内门,听夫子上课修习,秘传儒门上等修炼心法,你一人独处,慎独慎行。”
张云一凛,手一拱:“学生一定上进。”
这张君子竟然难得笑笑,像似见到什么玩物,不免生起提点之心,“你若肯进步,我也亲自来接你入内门,只是见到我们这些大儒,再不可这般无礼,洵夫子专门来考察学生,这般气走,你被洵夫子记掂住了,以后不知多少阻碍。”
张云浑然不知自己已闯下了滔天大祸,被掌教说的头上雾淋淋的。张君子见他愚钝,也不再理会,径直忙自己的去了。留下张云在院落里谔谔的不知所以。老半天记起忘了问问自己的身世,我来自哪里,怎么来的,还有小时候的事,记事就五六岁了,自己跟在别人后面爬山下坡,领黄粱,领长衫,学着煮粥,再后来,浑浑噩噩就长大了,除了门派丢了一本书,然后就是去跟着别人到藏书阁认字看书。看来糊涂已成了习惯,今天一糊涂,倒是误了大事。太阳慢慢起来了,路过的儒门师兄弟三三两两,不免戳戳点点,竟是张云得罪夫子的故事漫天飞了。儒门别看桌面上严谨有序,不得废话,私底下今日传这个的故事,明日传那个说了什么不妥帖的话,这些倒不在意,不到半日,这些好笑的话整个门都串遍了。
说憨人有福不是白的,像张云这样的憨人不知轻重,扭头回屋还想个上进。不知是被岳超群激的,还是掌教的话提醒,拿着本门心法就研究去了。
“引浩然正气从祖窍而下,在丹田孕育丹田之气已到大成……”儒门基本练气功法和佛道其他门派基本相似,也就是引气入体而已,张云曾经有空翻阅过各门心法,只是说法有区别,做起来都是那回事。儒门有点好,提倡博览群书,藏书阁倒是人人可进,只是藏书阁的上面几层藏经阁就不容易进了。至少张云现在想都不想。还好这些年杂七杂八的闲书看了不少,虽练功缓慢,正经说起来,也没怎么荒废大脑。吃过自己做的黄梁稀饭,张云也如那岳超群一样,枯坐存正气了,也不知能坚持几天。
少年心性,十七八还是孩子,丹田之中攒了些气,就闹腾了起来,像烧开的水,张云的心也扑腾起来,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也不知自己的小周天走通了没有,反正耳朵的脉络一定是通畅了。
待到出得门来,那几个同年的青年们正论个不休,很是热闹,看到了张云,人群立马冰静下来。“哟,不是花痴来了”突兀的一句把人群又带向*,大家哄笑起来,倒是张云自顾自的站着,不知怎么接下话,还没等他想好招呼的话,人群中一个熟识光一起长大的青年王某人朝他拱拱手,张云回回礼,“张云有爱花之屁好,我等自愧不如”,才说完,人群笑的更大声了,张云讪讪的手不知收起还是放下,还好大家互相瞧瞧,似乎心有默契般的,不忘露出鄙视的神态后,一哄而散,也不等张云说个什么。
几天没出门,谁料一出来似乎大家都不认识了,这真是山中修炼岁月长,人心变换快啊。自己折损自己一回,想想可挽回什么,又觉没什么挽回的必要,还是去领粮煮粥实在些,张云回身拿了条袋子,就向山下场子走去,那是大家平时集中和领取物品的地方。
下山的路至小就反复走过,也没什么凶险不凶险的,要是那些城里的少爷们,怕是害怕的,从小都没怕过的人,长大了会怕吗?寂寞习惯了的人,会怕寂寞吗?虽然心里不免还有有些气闷,走一走,看看沿路绿绿葱葱的景致,不免忘了一切,挂在心里的事,却是一件也记不起来了。还好,知道自己没梁吃饭,就会饿肚子。小鸟飞过来飞过去,调戏一下还不会法术,在修真这条路才起步的他,忘事的他心胸也放开了,哼着小曲,顺溜的飞快跑起来。儒山上君子不少,自然不允许妖兽的生活。不然在其他的穷山恶水,小命能否长大都是个问题。
他如何知道,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