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的画面没能持续多久,蒋骆提议带无名回寻风堂看看,这好歹也是曾经王朝的延续,如今事业的起步点。无名没有拒绝,又见大家伙都还没有吃饭,而且在刚才的混战中又经过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便给蒋骆打了一个招呼,说中午把寻风堂的兄弟们都集中起来一起吃个饭,也好看看现在寻风堂的实力如何。
回来的路上王兴的改装马六打头,蒋骆的东风标致紧随其后,紧接着是面包车、泥头车组成的一个另类车队,浩浩荡荡的向沙河街寻风堂总部进发。在这一路上可谓是拉风到极点,所有行驶在道路上的车辆、行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车队。有甚者更是掏出手机拍照发微薄,想要把这个拉风很鸡-巴的车队和自己的网友分享。
经过十来分钟的行驶,车队便在寻风堂台球吧的地下停车场停稳,一行二十来人有说有笑的向大厅里面走去。一进门蒋骆分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余闲杂人等全部礼貌的请出寻风堂,然后将所有兄弟全部召集回来,整个寻风堂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瞧着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得意样,甭提多得瑟了,兴奋得就跟快要洞房的新郎官一样。
蒋骆招呼着几个生强体壮的小弟将七八张台球桌一字排开,腾开一大块空地,然后让猴子和钱通宝到街对面去把钱大叔家那一套摆夜市大排档的烧烤装备统统借过来,就地搭起一个夜市篷子。
钱通宝的老爹在听说他们找到了无名之后,顿时老泪纵横,当即让钱通宝和猴子将冰箱里面那五十斤羊肉统统拿去,就当他为寻风堂迎来这样一位领头人接风洗尘。这几年来寻风堂做的事情他和其他街坊一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要提到寻风堂的那帮小子,整条沙河街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竖起大拇指道:那可是个顶个的好孩子啊,都是好样的!
“通宝,替我给你爸问好,谢谢他的心意了!这一千块钱你拿去给你爸,老人家,挺不容易的!”无名在听说那五十斤羊肉是钱大叔免费赠送的时候,当即拉过钱通宝,将一沓红色伟人头像递给他。后者见状,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倔强的看着无名。
“通宝,大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是不拿着,以后就不要跟着大哥混了!”蒋骆见状,一脸怒气的盯着钱通宝,将无名手中的钱一把塞到他的手里。
本来钱通宝还想坚持的,可是蒋骆的眼神已经义正言辞的给出了答案,他只得小心翼翼的收着,拉耸着脑袋去张罗烧烤架子去了。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脸落魄萧条的背影,无名和蒋骆相视一笑,并排着像密室走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知道这五十斤羊肉对于一个生活在棚户区,靠买烧烤来维持日常开支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推开密室大门的一瞬间,无名心里顿时被一股深深的念旧情结感染得无以复加。整个密室的摆放,完全保留了当年地下王朝的原样,睹物思情,那尘封在无名内心深处的情感瞬间被激发出来。正对着密室大门的墙面上挂着“寻风堂”三个镏金打字,熠熠生辉;靠左边的墙面上挂着的是无名当年的手迹《生于忧患,死与安乐》: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全文介于颜柳二体,字里行间,笔触隽秀中尽显气势恢宏与磅礴豪迈。
整个密室中的一桌一椅、一笔一砚、一书一画全部都是当年蒋骆拼死从老马家手里抢回来的。只有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心安,才会觉得风哥一直都在他身边看着他,从来未曾离开过。
“阿骆,这些年,苦了你了!”良久过后,无名终于从深深的回忆中抽身回来,拍了拍身边的蒋骆,有些愧疚的望着他。
“大哥,不苦,不苦!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蒋骆一个没忍住,眼泪唰的一下又喷了出来,就跟尿崩似的。
无名没有说话,拉过蒋骆的双手,使劲握在手中,过命的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两双打手紧紧握到一起。
“大哥,骆哥,快出来吃肉,可香了!”猴子一边跑一边吼道,手里还拽着一串刚才从钱通宝手里抢过的羊肉串,美名期曰尝尝熟没,实则是这馋虫爬上嗓子眼的家伙实在是忍受不住那发出醉人香味的烤肉串了。
“大哥,走吧!”蒋骆胡乱擦了一下眼泪,拉开密室的门,让无名先行。
当无名重新来到大厅的时候,顿时让现场的火爆气氛给惊倒吸一口凉气:嚯!好家伙,那么大的排场!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与对往昔生活的追忆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面对如此情景,不禁将无名的思维拉回八年前:遥想当年,一个懵懂无知的农村山野娃身无片甲的来到这座城市,凭着一腔热血和两个拳头愣是一步步爬到这座城市的权利巅峰。而在这个过程中就少不了一大帮子围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场面,那种发自内心的豪迈与放荡不羁,才是真正值得人向往和追忆的。
就在无名和蒋骆下到密室的时候,钱通宝就和猴子带着十来个兄弟到通宝家将七八张摆摊的桌子全部扛到寻风堂,围成一圈。无名老远就看见了手底下的兄弟们围着桌子坐定,屁嗝侃天,上衣全部月兑来扔在台球桌上,露出他们那刺龙画虎的精瘦脊背。在他们旁边还围坐着几个小太妹,估计是这些小子的马子们,远远看过去,低腰裤下一片雪白。正从男孩子们的裤兜里掏出香烟吞云吐雾,嬉戏打闹,不时发出夸张的尖叫和肆无忌惮的笑骂声。
“这帮狗日的兔崽子,没大没小,看我不打断他三条腿。”蒋骆似乎也发现了现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当即恶狠狠的低吼道,跟着一个纵步向前冲去。
“阿骆,算了,年轻人,让他们疯去吧!”无名一把将蒋骆拦下,淡淡的笑道。
“额,大哥,过来今天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帮没大没小的兔崽子。”见无名发话,蒋骆也好在说什么,只是那怒火中烧的眼神差点没将那几个小子给杀死。而远处的小弟们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跟着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那两只原本在尽情揩油的咸猪蹄也很不甘心的从女人的雪白中抽离出来。
“唰!”
当无名和蒋骆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原本坐着有说有笑的小弟们全部都很有默契的分站到两边。抬头、挺胸、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在向前看,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无名见状,扭过头看着身边的蒋骆。后者摆出一个相当骚包的姿势,瞅着那模样仿佛是在说:老大,怎么样!当年的功底我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全部记在心上的呢!
“好家伙,整得跟国庆大阅兵似的!都是自己人,大家不要那么拘谨,都随意一点!”无名淡淡的笑道,那颇具播音主持的嗓门在空荡的大厅中发散开来,在配合着那招牌式的微笑,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异性眼里简直帅就是到一塌糊涂。
既然老大都发话,当小弟的就没有理由还那么拘禁,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又都是混江湖的人,讲就的就是一个豪气。这个时候,钱通宝带着几个小弟将十来个不锈钢盘子端了上来,大大油光锃亮的羊肉串散发着孜然和胡椒粉的香味,勾得一个个馋虫上嗓子眼的小家伙们不住的吞咽口水。
“酒来了!”猴子和两个兄弟一人怀里抱着两厢啤酒,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几个眼睛亮堂,脑袋灵光的年轻人见状,连忙站起来帮着将啤酒卸下。
“这点酒怎么够,猴子,去!再给老子整十件啤酒回来!”蒋骆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
“老大……”猴子眼巴巴的张望着散发出醉人迷香的烤肉串,欲言又止。他对这帮寻风堂小子在了解不过了,都他妈是一伙饿死鬼投胎的主。这买个啤酒虽然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不过,恐怕就是这眼睛一眨一闭呢,养肉串就没了,嚯!
“瞧你那点出息,放心吧,老子给你留着!”蒋骆何尝不知道猴子心里想的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骆哥,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能忽悠我咯!”话音未落,猴子便屁颠屁颠的溜得不见踪影了!
无名听到这话后,可是打心眼里替猴子感到悲哀啊!信啥不好呢,非信蒋骆这吃货,他说的给你留着,那是给你在茅厕里留着。
果不其然,猴子刚刚出去蒋骆就抓起桌上的羊肉串开动了,末了还不望落井下石没心没肺的吼上一句:兄弟们加油吃,可别留给猴子那兔崽子,狗日的吃了那么多肉,还他妈瘦得跟竹竿似的,留给他简直就是浪费嘛!
然后,只见桌上几十双参差不齐的大小手哗的一下就将桌上的羊肉串哄抢一空。当然了,无名虽然心里替猴子感到抱不平,但行动上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跟这帮饿死鬼一起吃饭,谁讲斯文就是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许是心怀愧疚的原因,王兴这个过程中都一个人呆着角落上闷闷不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其余人口中如同人间美味一般的烧烤,在他的嘴里却是味同嚼蜡。
就在无名等人在寻风堂大厅中尽情吃烧烤,喝酒屁嗝侃天的时候,一个靠拾垃圾为生的老女乃女乃在途经寻风堂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辆大红色改装马自达,当即冲动车边,挥舞着手里的铁钎拼命的砸着,一边砸一边嚎啕大哭。
终于,几个原本正在街道上摆象棋残局的老爷子们,被这边的老妪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给吸引过来。这当中就有钱大叔,一看哭泣的人正是住在巷子尾的五保户刘婶,当即关切的问候道:“刘大婶,您这是怎么了啊?”
老妪依旧哀嚎不止,颤抖着双手指着那辆大红色改装马自达。大家顿时明白了老妇人是在哭什么了。老妪原本并不是五保户,她有一个孙子五岁的孙子,可自从三年前那帮挨千刀的二世祖开始在这条道上飚车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小孙子就永远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事后,肇事者家花了一笔钱就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打那以后,就只有老妪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疯疯癫癫的生活,靠拾取垃圾和左邻右舍的接济勉强度日,其可怜程度无法用言语表示。
“走,我们去找蒋骆,一定要为刘婶讨回公道,好好惩治这帮挨千刀的短命崽!”
“对,一定要严惩肇事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