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槿见黄彪应承了下来,当下略一沉吟,问道:“黄兄,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此次来延庆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办吧?”
黄彪见张槿并未询问具体办什么事情,不由松了一口气,爽快的应道:“正是。还有一个问题。”
“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帮人马到此?我指的是不是你这一方的人。”
“可能吧,但我并未与他们谋面,因此不敢妄下断语。好了,两个问题问完了,该我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张槿既已打定主意要加入锦衣卫了,当下便也不再隐瞒:“我的身份很简单,就是这延庆府普普通通的一个混吃等死的小民而已。”
“休要骗我了,普通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厉害的身手?黄某向来自负,但自问在你手下还撑不下二十招。如果小民都是你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显得我们锦衣卫太过窝囊了?”
“黄兄不用妄自菲薄,在下确确实实只是一介升斗小民。不信的话黄兄让锦衣卫查证一下便知,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锦衣卫想知道而不可得的事情吧?至于我的功夫,只不过是当年年少的时候和一个云游四方的道人所学,为了防身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黄彪见张槿语出自然,没有丝毫破绽,当下不由得信了七八分,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一定着锦衣卫在延庆的密探好好打探一番。当下便也不多做纠缠,继续问道:“好,你的身份暂且不提,那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张槿听罢一阵激动,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比郑重的说道:“很简单,我和黄兄甚是投缘,所以……我想加入锦衣卫!”
‘哐当’一声,黄彪直直的从坐着的椅子上跌落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槿,待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以后,这才抚着额头说道:“你认为这可能吗?”
黄彪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所以张槿当下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缓缓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敢想敢做,就有成功的机会,黄兄你生下来也不是锦衣卫,不是吗?”
“我确实是靠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才得到今天的成绩的,所以我才说你不可能,先就不说你不清不白的身份,但就你寸功未立,与锦衣卫没有丝毫贡献,你凭什么加入?”
“凭我高于黄兄你的身手,凭我比黄兄你更善于伪装自己,凭我比黄兄你更善于观察对手,还不够吗?”张槿知道语气必须强硬,否则的话自己的机会将会更加渺茫。
似乎是张槿的话起了作用,黄彪低头沉吟了片刻,并没有立刻拒绝。张槿也不催促,这样的事情并非等闲小事,必须的让黄彪考虑清楚了,否则日后他一旦反悔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黄彪抬起了头,神情严肃的对张槿说:“我很欣赏张兄,如果有朝一日能和张兄你共事,黄某自是求之不得,但兹事体大,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所以请张兄宽限起我三日,我向上边请示一下,三日后成或者是不成,你我还在这里相聚,我自当给你一个答复,如何?”
张槿见黄彪提出拖延三日,情知他是要查探自己的底细,但这也无可厚非,全大明最大的情报组织,是不可能会允许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贸然加入的。于是也不多做勉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定下来以后,俱都感觉无话可说,当下略一寒暄,黄彪就先行告辞了。张槿又独坐了一会,将茶水喝的见底,也起身下了楼。
来到柜台前,张槿正准备付账,却被告知茶钱刚刚已经被黄彪付过了。虽然只是小钱,但张槿感觉不管三日后成与不成,黄彪此人还是不错的。
出了茶社,没有目的地的张槿,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在大街上瞎溜达。‘王记’所在的这条怡红街是延庆府最大风月场所,天色近晚,各个青楼的门前都站了一群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她们不时的向过往行人招呼着,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拉拢着生意:“这位爷,进来玩玩吧,我们花满楼的女子包你欲死欲仙。”
“哎呦,李爷,你可好长时间没来咱风月阁了,今天是让小翠还是小红陪啊?”……
见此张槿不由得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恨不得想把自己一口吃进肚子里的女子。左躲右闪的行了好半天,终于走到了一段还算清静些的街道,张槿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比和黄彪谈判可累得多了。模了模肚子,发现自己有点饿了,张槿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突然听见面前的两个人交谈到:“听说没,今天‘怡新坊’的花魁妙玉姑娘出阁,啧啧,我要是能做了她的入幕之宾,让我少活两年我都愿意。”
“就你?得了吧,人家妙玉姑娘可放出话来了,想要做她的入幕之宾,非得有钱有才,缺一不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也不就是说说嘛,要我看啊……”
两人渐行渐远,后边的话张槿没有听清楚,不过也够了,张槿当下决定先不吃饭了,去瞧瞧那个花魁妙玉姑娘怎么个美法。虽说自己对这些风尘场所没有什么好感,但看看美女还是愿意的。
‘怡新坊’坐落在怡红街的西段,虽然不是延庆最大的青楼,但是里边女子的姿色却是整个延庆府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今天花魁出阁,门前自然是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把老鸨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张槿随着人流进入到‘怡新坊’,只见整个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在正中间摆了一个约一人高的台子,四角各站了一个彪悍的大汉,中间的部分用轻纱遮起,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里边的事物,想来妙玉姑娘就在其中了。
张槿捡了一个靠近台子的空桌坐下,正待点些酒水,却发现周围的人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张槿四处瞅了瞅没见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正待抓住就近的人问一问,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就是一阵低沉的男声道:“这位置是我定下的,你怎么鸠占鹊巢了?呵呵。”
张槿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身边,此人年约三十余岁,剑眉星目,皮肤有些黝黑,但不怒自威,甚为气宇不凡。张槿见来人说话甚是礼貌,当下顿生好感,客气道:“这位仁兄请了,在下并不知道这是阁下早已经定下的,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说罢,拱手一辑便要起身离开。
“呵呵,不知者不罪,无妨,既然已经坐下了,就别再起身了,相逢就是缘分,你我共坐一桌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尔。”张槿听罢也不再推辞,顺势再度坐下。
跑堂的龟公见男子落座以后,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殷勤的说道:“黄埔将军,您来了,您看喝点什么酒?”
男子一指张槿道:“问他便可。”于是龟公又忙转向张槿,谄媚的望着他。张槿见男子让自己点酒,当下也不推辞,随口说道:“两壶竹叶青吧,再来两个清淡些的小菜。”
待龟公离开,张槿这才开口道:“恕在下眼拙,阁下可是游击将军黄埔杰黄大人?”
“正是,不过今日你我有缘,别在乎那些俗套的东西,小兄弟要是为此而拘谨了那可就不美了,哈哈。”
张槿见眼前之人果真就是延庆府最高军事主官黄埔杰,不由肃然起敬。倒不是他阿谀权贵,只是黄埔杰此人确实令人敬佩,以一介小兵的身份从军,历经十余年的战场厮杀,年仅三十三岁就坐上了正三品的游击将军之位,前途无量,不可谓不传奇。眼见黄埔杰如此的豪爽不拘小节,张槿便也收起了敬仰之情,笑呵呵的说到:“那好,今日小弟我就斗胆称你一声黄兄,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不可不可,今日我可不能喝醉,不瞒兄弟你说,老兄我今日可是为了妙玉来的,喝多了可就不能抱得美人归了,嘿嘿!”黄埔杰说罢,还向张槿丢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张槿虽不好此道,但有感于黄埔杰的真诚,便也应声附和道:“呵呵,是兄弟我唐突了,差点耽误了黄埔兄大事。来,你我共饮此杯,一则小弟我为了失言赔罪,这二嘛,自是祝黄埔兄你马到成功,如愿抱得美人归!”
黄埔杰依言端起酒杯,与张槿碰过以后一饮而下,正待讲话。忽然周围的人群沸腾起来,大声喊道:“妙玉姑娘要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