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众人见龚自珍不再纠缠,好戏自然也就看不成了,不禁有些失望。可老者这一句话无疑给大家打了一针鸡血,够劲!
这一下参战人数提升到了三人,龚自珍还未开口,老鸨便不依不饶的叫嚷了起来:“我说你这个老头,真个是不知好歹,我好心帮你说话,你倒好,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反倒辱骂于我。老娘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是吧,那好,老娘我今天破着生意不做了,倒要好好看看龚大爷怎么收拾你这老泼皮。”
龚自珍眼见老鸨都这么说了,情知没有了退路,当下便也不再言语,一脚就向老者踹去。
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反应倒是不慢,轻轻地一侧身就避开了龚自珍。龚自珍见一击落空,当下闪过一丝惊奇的神色,不干再贸然出手,开口道:“老不死的,倒还有两下子嘛。怎么,就知道躲,不敢和我动手啊?”
老者鄙夷的憋了龚自珍一眼,轻蔑的说道:“一则你不配,二则动手有辱斯文。”寥寥数字,当真是高傲至斯。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张槿从座椅上走到老者跟前,开口说道:“呵呵,先生心直口快当真是性情中人。但一味的逞口舌之利,不免叫众人看轻了先生,先生何不略显一二,以堵悠悠众口,岂不美哉?”
“你又是何人?老朽说过了,就凭他还根本不配我开口。”
张槿似乎早就料到老者会有此举,当下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道:“在下张槿,一小民耳。既然老先生认为龚兄不配您亲自出手,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先生成全。”
“何事?”
“在下恳请老先生允许我代替您引玉砸砖,不知可否?”
老者见张槿是要代替自己去会会龚自珍,当下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道:“张小兄有心了,但普天之下能代替老朽之人怕是还未出生。”话语虽是客气,但那种高傲却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槿见老者如此的自负,心里不由的有些恼怒,正想撒手不管,却正好看见黄埔杰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瞬间刚才黄埔杰交代自己的话语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张老弟,这个老者是我的一个故交,性情有些自负,是断断不会和龚自珍拼比的。我怕再闹起来他不免吃亏。但我的身份又不适合插手,所以我想请你上去帮他一把,能替他拦下就拦下,实在不行就激他自己出手便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张槿看着黄埔杰希冀的眼神,便也不着急下去,笑呵呵的开口道:“先生张口不配,闭口有辱斯文,但就是不肯略下一二。依在下看来老先生也不过就是一个沽名垂钓之辈罢了。”
老者并没有张槿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神情很是平静的说道:“你也不必激我,没有用的。你是黄埔杰派来的吧,麻烦你下去和他说一声,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就不劳他多费心了。”
张槿并没有依言下去,反倒笑吟吟的说道:“既然是老友有心帮您,老先生何必如此冷却故人之心呢。不如晚辈作一首诗,看是否能入得您老法眼,再做决断不迟,不知可否?”
老者见张槿似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再者他也不想太过驳黄埔杰的面子,于是沉吟一下,说道:“如此也好。”
张槿见老者答应了下来,缓缓地踱了两步,开口吟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张槿本想吟两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无奈太不和氛围了,只得作罢。但这诗也一样能达到效果了,老者要是还不满意的话,那他不是自大到脑残,就是真正的狗屁不通了。
老者果然还是能够分的清好坏,待张槿吟罢,老者仔细品味了片刻,神色郑重的对张槿说道:“小兄弟高才,老夫适才太过鲁莽了,还请见谅。”说罢,还认认真真的对张槿鞠了一躬。
张槿见老者虽是有些自傲,但能如此的洒月兑,拿得起放的下,不禁也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当下连忙扶起老者,说道:“老先生太客气了,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晚辈不过是借老天之光罢了,当不得您如此大礼的。”
老者顺势起身,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怀才而不自傲,当真是少年俊杰,人中龙凤。不知小兄弟可曾考取功名?”
“老先生谬赞了,晚辈不曾参加科考。”
“习得文武艺,贷与帝王家。小兄弟有如此学识,埋没市井未免太过可惜,何不参加科考,以小兄弟的文采,他日定能金榜题名,也好上孝天子下泽万民。”
张槿见老者对自己如此的欣赏,不免有些飘飘然,但一想自己肚子里的这点墨水,还是不要误民的好。当下连忙开口道:“非是晚辈不愿意报效朝廷,实在是有一些难言之隐。还请老先生多多谅解。”
老者还不死心,继续说道:“小兄弟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讲无妨,老朽定当帮你解决。可是银钱不够,还是……”
张槿见老者越扯越远,连忙开口道:“多谢老先生好意,但在下实在无意此途。咱们现在还是先把正事干好吧。”
老者的心思全放到怎么说服张槿身上,闻言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正事?还有比我跟你说的还重要的事吗?”
问完以后老者还准备继续做张槿的思想工作,突然抬头看见在旁边被当了很长时间空气的龚自珍,这才明白张槿所说的正事是什么。
许是见才心喜,老者倒也不顾的和龚自珍计较了,对着龚自珍丢了句:“你的诗确实是砖。”便不再搭理他,拉着张槿就向黄埔杰行去。龚自珍没想到老头走了走了,还没忘讽刺自己一句,正准备追过去,但看到黄埔杰起身迎向老者,当下忙缩了缩头,瞬间就软了下来。
黄埔杰等两人落座以后,各给他们倒了杯酒,这才开口道:“刘老哥你这脾气还是没变过啊,何必跟龚自珍这人等一般见识,搁到以前,他给你提鞋都不配。”
老者似乎并不买黄埔杰的帐,闻言呛到:“黄埔老弟你也知道是以前啊,现在我和他有什么两样,要不是……”
“咳咳”两声,黄埔杰赶忙装作咳嗽打断老者的话,笑了笑说道:“都是一些陈年老事了,说他做什么。”
老者看了看旁边的张槿也自知失言,当下便也不再言语。
张槿看两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有些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当下便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黄埔兄,你不是让小弟帮你做首诗嘛,你看这首看还满意。”说罢,便将刚才对老者吟的诗又诵读了一遍。
黄埔杰当真是个只懂得舞枪弄棒的将军,听罢以后只是笑呵呵说了句:“好诗,等会就用它了。”便没有了任何表示,全不像刚刚老者表现的那般郑重。
三人一边看接着继续的比赛,一边不时的碰上两杯,期间夹杂着几句老者对上场众人诗词的点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黄埔杰了。
黄埔杰站起来,故作沉思一会,这才开口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喝彩声,看来还是有识货之人的。慢慢的,一些拍马屁的或者是附庸风雅之辈也开始鼓起掌来,大厅之中响起了空前的掌声。
黄埔杰也不是傻瓜,虽说自己不明白此诗有何妙处,但见众人的激烈反应,也猜出了此诗必定不同凡响。于是,兴奋地对张槿说道:“哈哈,多谢张老弟了,今日我若是能一亲美人芳泽,老弟你功不可没,等有时间了,老哥定当好好酬谢你一番。”
由于老者的弃权,黄埔杰之后也就没人了。于是当下没有任何悬念的,黄埔杰以五千两银子和一首震惊众人的诗词,顺利的抱得美人归。
又和老者以及张槿喝了两杯,黄埔杰便迫不及待的跟随老鸨往妙玉的房间走去,一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