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停的流血,翻遍屋子没有一点止血药,喘息着用力撕开床单,将伤口紧紧扎住。衣服已被伊藤用剪刀扯破没法再穿,想起浴室似乎还有件浴袍。
踉踉跄跄返回浴室,伊藤还躺在那里,顺手从架子上扯下一件浴袍穿上,低头系腰带,无意瞥了一眼地上的碎镜片,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滚下来。
万分惊恐颤抖着蹲下,想确认刚才看到的图像,轻轻拾起那枚碎镜片,注视着镜片反射出的人影,那人影没动只是站在那望向这边,瞪着眼一侧嘴角奇异的咧到耳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难道刚才自己失败了?我握紧碎片咆哮:“伊藤,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猛的转身冲着那人影捅去。
瞬间人影消失,因为用力过猛我跌倒在门口,再回头看时,伊藤保持着刚才被击倒时的姿态躺在地上,似乎根本没有动过,难道是自己花了眼,四下寻找屋里并没有人影。手掌心传来一阵痛楚,被镜片割开了条口子,*了下血腥味让自己稍微平静,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扶着门站起身,将浴袍系好,重新看向伊藤,他背对着我躺着,这回他的腿在微微抽动并发了一声申吟。
脑袋嗡的一声炸掉,瞬间空白一片,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浑身打摆子般停不下,使劲摁住剧烈起伏的胸膛,为什么他还可以动,难道刚才的一击没有凑效,使劲甩甩头,没可能的,就算再没气力也不会差到那种地步,伊藤也练过空手道?
胡思乱想一阵,决定走上去瞧个究竟,重新*了下手心的伤口,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小心翼翼的蹲在他身边,手伸在半空始终不敢落下把他翻过来,做着深呼吸保持镇静,可心中的恐慌无情的在全身乱窜,手刚刚要落下,就看见伊藤自己转过头来,瞪着白眼珠,张大嘴巴呲着牙伸出舌头舌忝着嘴唇说:“宇酱,我们继续吧——”
“啊——啊——啊——”我嚎叫着在这头猪身上踹了两脚,失魂落魄地逃出浴室冲向外门,该死,门栓卡主了,大叫着疯狂地推拉房门,只求它快点打开。一道刺眼的光射进来门被硬生生拽开,沿着记忆中的路疯狂逃跑,拐弯处与一穿裙子的服务员相撞,想道歉可却听到她大叫起来,定睛一看,她那梳着精致发辫的头上尽然配着伊藤邪恶的脸,脸上的鼻子眉毛拧在一起十分狰狞,天啊,难道伊藤有姐妹在这儿?我怕她发现浴室里的伊藤,推倒正预上前的她,扶着墙壁疾奔。
冲下楼梯,宾馆的大门就在眼前,顾不了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直线往前冲,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朝这边跑过来,他们朝我大叫:“站住!站住!——”我哪里肯站住,我要逃出这里,更何况跑来的两人分明也长着伊藤的肥脸,我明白了,这里没有伊藤的姐妹兄弟,这些都是他的分身,日本忍术里不就有一种分身术嘛,伊藤没有中招一定是练过忍术,现在他要用分身抓我回去!
你们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八年的空手道我可是脚踏实地的练过来的,虽打不倒伊藤,但一定能打到这些分身!两记腾空踢,两头伊藤就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趁机跑向大门,身后还有伊藤的分身大叫着:“报警!快报警!602出事了,快报警……”
跑出大门,路上的行人见鬼般大叫着避开我,身后又一批伊藤的分身追赶过来,“站住——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兴许是路人也怕了这群分身,不但没有阻拦还主动为我让出一条路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明白这速度还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但不能停下,停下就要被这些分身抓住,不要再受伊藤的折磨,不要再受任何人的折磨,大脑命令着双腿“快——再快点——”
……
筋疲力尽的我跑进一条堆满垃圾的小巷子,隐藏在一个大垃圾桶里,双手捂住嘴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可以听见警车的声音,还有几个自称是警察的人到巷子里搜查,我想我应该出去,也许向警察说明情况他们会帮助自己,于是轻轻推起头顶的垃圾桶盖,可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决定,因为我看见那几个穿警服的人竟然也是伊藤的分身,他们越走越近,顿时紧张起来,走到跟前时,一个分身用手敲了下垃圾桶说道:“受了很重的伤,应该跑不远的。”
另一个接着说:“要尽快找到才行,大半夜的不能让他独自在外面。”
接着第三个说:“是啊,流了那么多血,很危险啊!”
“小鬼*子真会找事,这边没有,我们分头到别的地方找找。”第四个看似领头的人说。
于是四人急匆匆离开小巷,我松了口气,靠着垃圾桶内壁祈祷,“上帝啊救救我吧,虽然我的身躯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可请慈悲的您看在教育我的那位虔诚的佐藤神父面上,宽恕我吧!”
剧烈的奔跑使得伤口一直在流血,身体越来越冷,可浑身却是冷汗淋漓,浴袍紧紧黏在身上,心脏像战场上的马蹄纷乱而狂躁,四肢的肌肉急剧收缩,双手开始发麻没了知觉,如被正在抽筋的鸡爪变形的向后弯曲。难过极了,觉得自己要死了,有谁来救救我啊,上帝啊,请派个天使来救救我吧。
必须继续呼吸,只要有呼吸就能活,现在不能死,不能死在垃圾桶里,强迫自己大口喘气,用力喘气!将两只抽搐着像泡白了的鸡*爪手来回磨蹭,希望借此来缓解全身紧张。意识开始模糊,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上帝啊,您的天使何时才能来到?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停止了一般,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连心跳似乎都没有了,开始眩晕……
一道耀眼的黄光射来,有人在喊叫:“高宇,高宇,你醒醒,高宇你醒醒——”
无力的睁开眼,自己被一个男人半抱在怀里,那人正用灯照我的眼睛,扭头躲避,他关掉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说着将唇印在我额上,“还能动吗?我送你去医院!”他的唇很温暖却在不停颤抖。
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但自己始终看不清这个男人的相貌,不会是伊藤的分身又来了吧,突然紧张的要命,推开他起身想逃却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人急叫道:“高宇——,你怎么了?高宇——”说着上前拉我起来。
用力打开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喊道:“别过来,别碰我,伊藤你这头猪,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滚开——就算你有分身我也不怕——我——”声音还没结束就被那个人紧紧抱起,用他那温暖的唇封住了我疯狂的话语。挣扎了下,忽然觉得这唇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怀念,“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瘫在他温暖的怀中喃喃地问。
“我是兰朵,我是兰朵啊!”他温柔的回答。
“兰朵,兰朵是谁?”我努力想着,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的吧,要不然为什么顿时会觉得安定呢,可为什么心中又有一丝凄冷?总觉得遥不可及似地,似乎一直在追逐这个名字,应该很高兴的可一下又觉得很累很苦恼。
我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兰朵,你一定是来抓我吧,好吧,我跟你走,我回去玩完那个游戏就是了。”
“高宇,高宇你怎么了,伊藤那畜*生对你做了什么,高宇,我是兰朵,兰朵啊,你不认识我了?”那人用力摇摇我。
“我履行协议是就了,求你不要再惩罚我,我怕疼,我害怕——”我祈求着哭起来。
“什么协议?你要履行什么协议?你和伊藤签了什么协议?”那人严厉地问。
你这个伊藤的分身怎么尽然不知道协议的事,心中有些奇怪,难道他并不是伊藤的分身,于是问:“你是谁?你怎么找到我的?”
“高宇——你清醒点——我是兰朵,我找了你一晚上,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快疯掉了。幸好有个拾荒人说这边垃圾桶里有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高宇,伊藤是不是对你做了过份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高宇——高宇——不能睡,你流了很多血,我们去医院。高宇,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你看天都亮了,你要醒着!”他一直呼唤着,可自己真的好累,好想睡。
“你是谁?你怎么找到我的?”觉得自己开始说梦话了。
“我是兰朵,是你恨的兰朵,不记得了吗?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你还没做到呢,听到没,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死,给我坚强的活着。这点伤难不倒你的,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他语气好严厉,恍惚中有水滴到我脸上,是他的泪吗?
“兰朵——你是兰朵——”冰冷的泪水似乎唤醒了混沌的心,可双眼依旧看不清这个叫兰朵的相貌,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吗?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会恨他?恨这个叫兰朵的人?恨吗?不,自己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就算是那个伊藤似乎也恨不起来,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自己的存在让很多人为难,爸爸、妈妈、族人、养父,对了还有晖、廖姐,还有——兰朵,不想再思考,脑袋像被充气般胀疼,如果死亡能让自己解月兑的话,也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兰朵——你为什么来?”但心还是不愿沉默的,于是声音微弱地问,微弱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小傻瓜,我当然为你而来!千万不能睡,否则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他吻着我的手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听说你答应了伊藤那畜*生的邀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于是到他房间找你,可还是去晚了,伊藤独自躺在浴室里,宾馆的服务生说看见你受伤跑了出去,就报了警,我跟在警察后面到处找,找了三个街区才发现你。你是个顽强的家伙,听见没?既然能带伤逃跑躲起来就不能死在去医院的路上,听到吗?”他把我抱上车,一手拉着我一手握方向盘。
“兰朵——”我轻声呼唤,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瞬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那个人问道。
“我们认识吗?”我问。
“当然,我们在上海认识的,一起看COSPLAY、一起喝酒、一起打架还一起上床,你都不记得了吗?”他大声地说。
“COSPLAY?”大脑中搜索着,COSPLAY是什么?
“对,你最喜欢的,还记得吗?有句台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为了亲人,为了爱人,如果他们需要我将奋斗到底;为了国家,为了荣誉,如果他们需要我将至死方休!”
“那是《来生说再见》里的台词。”我肯定地说。
“你想起来了——”他拍拍我的脸似乎很高兴。
是的,我不会忘记这个叫兰朵的人,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语都深深印在脑中,自己也应该是恨这个叫兰朵的人,因为他不仅带着目的来到我身边,还将我的一切出卖给了一个混*球,我应该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才对,可当看清这个人相貌时,心中一点恨意也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兰朵——你是兰朵?”不愿沉默的心像在确认什么似地问道。
“对,我是兰朵,我是你的兰朵,你恨着的兰朵——”他有点哽噎。
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啊有时真是个矛盾的有机体,我叹了口气,“没有——我从没恨过叫兰朵的人,只是恨自己不该爱上他。”
他抓紧我的手沉默着开车。
好困,想就此睡过去永远也不要醒来——“高宇——你不准睡——高宇——”
“马上到医院了,到了你再睡——高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