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杀官记 第十五章 陷逆境陈林起心落草

作者 : 丁老石

陈林听见赵云娘声音,便不再继续纠缠着想今后怎么应对,眼前还是先把事情原委与赵云娘说清楚要紧,不然别人没找上门,自己家先乱成麻了。

理清思路,陈林强挤出笑脸来,温言道:“云娘,这事儿由不得我不发火。你道那群王八蛋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想来说动我把你卖与他玩弄,你说我能不发火么。”

赵云娘满脸错愕,一时回不过神来,过得半晌才叹气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把田地、房子卖了赔他,我便随你去做个土匪婆子。”

陈林听赵云娘这么一说,心里便踏实了许多,左右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卖了田地,正好绝了退路,去做土匪说不定还能有所发挥。

虽说想开了,但接下来的日子陈林与赵云娘却越发过得愁苦了。陈二每日下午都会送一担柴过来,接连几日见陈林愁眉苦脸,终究忍不住向陈林打听。陈林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便把事情来龙去脉以及今后的打算都与陈二说了,想看他有什么好点的建议。

陈二听陈林说完,只没口子叹气,却始终没发表什么意见。陈林听得越发心焦,便托辞有事走开。临走时却听陈二在身后道:“陈林,你是个好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都是招惹了那天杀的畜生惦记。陈二没本事,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日后你若吃官司,有陈二给你送饭,东家若要卖了田地做去土匪,陈二也跟着。我家几代受你家恩惠,我陈二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着老东家的血脉长大成人。”

陈林倒不曾想这陈二会这么耿直,一愣后笑道:“我只是打了人,大不了吃板子赔银子,该当不至于要吃牢狱饭。即便赔了家当要做土匪,也有当家的是我父亲故旧,要你拼什么命。倒是我卖了田地,却多半要害得你没了地种。若是到时新东家不肯租地给你,你又肯跟着我,我们一起便好有个照应。”

陈二道:“不管陈林你去哪里,陈二都跟着。就是帮着挑个担子什么的,也不枉东家两代对陈二的大恩。”

陈林颇有些感动,嗓子有些发酸,怕说出话来变了音调,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其实陈二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假,但陈林也没必要这么矫情。古代卖身为奴本不稀奇,若是卖到个好人家,胜似那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的日子。陈二这几日下来,对陈林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虽说做土匪说起来是个刀头舌忝血的营生,但山东历来多匪盗,平头百姓也多少与土匪有过些接触,晓得土匪也是爹生娘养,两支胳膊两条腿,没什么可怕的。陈林既然是投奔个有上百号兄弟的大土匪,去了自然不会干那送死填命的活计,跟了去,说不定还能过上几日好日子。

陈二见陈林应下了,便摇头叹气走了,隐隐约约好似在说:“为什么好人不是命短,就是……”

陈林目送着陈二离开,又想起既然惹了祸,就该早早做些准备,有道是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至少也该准备些打点的银钱才是,明代可不比他以前生活的21世纪,古代进衙门可是动不动就要打板子的,没银子打点却不是闹着玩的。好在有李三送来的首饰,虽不便拿去换银子使用,*急了也可以直接用来打点上下。还有既然有落草的打算,以前赊欠的东西也该去给人家做个了结,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陈二一路走一路嘀咕,走到门边,却听陈林在后边说道:“二叔,还有事情要烦劳你一趟。”陈二驻足问道:“啥事?”

陈林快步赶上前去道:“是这样,家里还有些布料,我想拿去卖了换些银子在身边,万一真要吃官司,总少不了要上下打点的。只是我人小多有不便,是以想烦劳二叔明天陪我走一遭。”

陈二听完,绷紧的脸一下子松了,道:“咳!我当什么事儿呢,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我来叫你。”说完出了门,再回过身拉住门环把门从外边带上。

陈林看着门合上,一面感叹庄户人家的朴素,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出门赶紧把门带上的却只这陈二,深怕使主人家为他多麻烦了那么一丁点。而当别人求他帮忙时,却又是那么的热忱,偏偏在大多数地方,最不受待见的又正是他这等人。

次日陈二果然早早前来,麻利的用担子把陈林的布挑了,一路与陈林进了登州府城。陈林是第一次逛明朝的城市,颇觉与自己想象相差甚远。城墙十分破旧,没有后世古迹的那种整洁感,大街上熙熙攘攘,摆摊的、挑担子的、过路的……杂乱中又那么井井有条,破败中却显得生机勃勃,全然不似后世那种光鲜整洁中透着冷冰冰的感觉。

卖布颇费了些周折,陈林着急月兑手,自然不可能摆摊钓鱼,只能便宜处理给布匹铺子。价钱打了折扣不说,还得一件件估价,开始倒有闲心讨价还价,到后来却烦了,便由着商人开价,只留下那匹云娘喜欢的大红绸缎不卖。最后拢共算起来,还是卖了一两几钱银子,那匹绸缎倒值好几钱银子,别看只几钱,对捉襟见肘的陈林却可解决许多问题,只是他说什么也不想卖了。

布店老板付了银子,陈林又让陈二领着去米店结了欠账,毕竟当初人家肯赊给他家,就是讲了情分的,再穷也不能赖这样的钱。还了米钱,陈林卖布的钱一点也没什么剩下,还把前几日用首饰融的银子倒贴进去一钱。

忙完这一大堆事情已到了晌午时间,陈林要去饭馆,却被陈二拉住,死活不答应去吃,说要卖两个烧饼充饥,也被陈二生拉硬扯着走了,陈林只得空着肚子往家里走,直走得他两脚发颤两眼冒星才看见家门,倒是陈二浑没半点疲倦的样子,不由得陈林不感慨,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

进了屋,所幸赵云娘想得周到,早早备好了饭菜。陈林怕赵云娘责怪,把那块没卖的布偷偷藏了。回来时陈二说要走,被他强留住一起吃了午饭。

午后送走陈二,陈林也没精神打熬身体了,正要回房间躺会儿,却又有人在外间敲门。前几日想卖棺材,盼着人来敲门,如今听见敲门声,陈林却有几分忐忑。

战战兢兢开了门,见来人不是衙差,陈林心才放下了一半,定睛看时,来人四五十岁,清水脸,不是前几日来过的棺材铺蒋老板是谁?

蒋老板见陈林开门,拱手道:“哎呀,几日不见,贤侄怎的竟显露风霜之色,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却要担起一家生计。”

陈林心中藏事,也不愿与这生意人在讨价还价上费心机,开门见山道:“蒋叔再次登门,可是为买那口棺材而来?小侄是有心要卖,也不是个啰嗦的人,只是要价钱合适。”

蒋掌柜心中窃喜,但凡做生意,对方越是心急,自己越是要软磨硬泡,若是做过路买卖,把握不好倒有可能鸡飞蛋打,这上门生意,却不怕他走月兑了。

心中虽喜,蒋掌柜脸上却不显半点,慢吞吞道:“不瞒贤侄,我这次确实有好消息带来。那日出你家大门,你蒋叔我就想,贤侄小小年纪便要*劳一家的生计,着实不易,因此当晚便去了那李员外家,好说歹说,总算说动那李员外肯加价,只是这几日事忙,才害贤侄多等。”

陈林穿越前颠沛流离几经蹉跎,虽一事无成,却阅历极丰,见蒋掌柜东拉西扯半天却始终不入正题,如何猜不出他心中的算盘,却偏不与他扯这些客套话,在心里略微权衡了下,直接插话道:“蒋叔,小侄有些家事烦心,着急去处理,就不请蒋叔进屋坐了。棺材我至少要二十两现银才肯卖,若那李员外真有心要买,烦请蒋叔去与他说一声,只要付足二十两银子,棺材就可以搬去,少了一分半厘,东西我都不卖。”

蒋掌柜听陈林把话说死了,搓着手道:“贤侄,不是为叔的胳膊肘往外拐,你说这价钱,委实是要得高了,如今你家里银钱也不宽裕,何苦留着这不中用的东西。”

陈林吃不准蒋掌柜是在压价还是在说实话,却也不愿与他继续啰嗦,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作势关门道:“价钱我已说了,买不买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小侄家中确实有事,实在不能与蒋叔叙旧,还请海涵。”

蒋掌柜第一次来便看出陈林不是好诓的,断定棺材远不是随便给点钱就能买到的,因此再去李员外家时便把当时情景又夸大几分说了,又说他如何说动陈林答应卖出棺材,这才道出陈家既轻易不肯卖,想买的又不止陈员外一家,先前的价格自然很难让他动心,最起码要三十两银子才成。

陈林关门,眼看大门要合上,蒋掌柜盘算了下,二十两银子还有赚帐,东西买回去,还可以再到李员外家说动他再加个几两,一来一回,赚个十几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东西虽然比以前卖得贵了,赚得倒比先前多了,却是合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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