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侠!”武官身后,转出一个十**岁的年轻人,圆脸圆眼,皮肤颇白,个子比那武官矮了一个头,说话清脆悦耳,穿着打扮极为阔气,手上戴着翡翠扳指,腰上悬着羊脂玉配,脑后垂着一条乌黑油亮的辫子,上面还趁着几颗珍珠。
他笑嘻嘻地跟那武官说:“张大哥,这位苗大侠的先祖就是当年李自成身边的四位侍卫之一,这些年来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密谋造反,扶保当年李自成的后人对抗朝廷。另外据我们探听,那屋里还有一个叫胡斐的,祖先也是李自成身边的侍卫,他跟红花会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是结义兄弟。你若是能把他抓住,荣华富贵不敢说,官升三级那是绝不会少的。”
那武官名叫张韬,原是秀才出身,连续数次不能中举,又逢家乡闹匪,索性弃笔从戎,奋斗了二十多年,竟然做到了绿营统领,他天生是个官迷,被白向明说得怦然心动,李闯余孽和红花会叛贼,只要抓住一个,也足以保证升官发财了,他左右看了看,命令手下一个把总:“王老三,去把叛贼捆了,回头记你大功一件!”
王把总塌了脸,硬着头皮带领十几个绿营兵一起过来:“苗大侠,委屈您了!”
十几个绿营兵一起把枪尖对准苗人凤,单独两个用铁链来锁。
苗人凤忽然扬手将铁链抓住,运力一震,那两个官兵手腕剧痛,松手后退。
王把总抽出宝刀,尖声大吼:“快刺!”
十几把长枪一起往苗人凤身上刺来,苗人凤将铁链一抖,左右荡开,把枪头都缠在一起,反手将枪捆都背在肩上,轻喝一声,足下发力,那些绿营兵合起来竟都没有他力气大,又不肯松手撒枪,被他带着往大门口移动。
王把总见苗人凤冲过来,吓得面如土色,刚抽出钢刀,就被苗人凤伸臂擒住,扬手往那个圆脸年轻人砸去。
那年轻人也吓坏了,大声呼喊放箭,只是苗人凤跟前围着十几个绿营兵,又不是上官亲自下令,墙上的弓箭手犹豫着,到底没有将箭射出来。
苗人凤几步冲到大门口,左手运力一震,担在肩上的十几根枪杆喀喇喇同时震断,绿营兵东倒西歪,惊叫连连,苗人凤抢步到那年轻人跟前,挥拳直击,对手退步横臂阻拦,苗人凤叫道:“是啦,田归农的徒子徒孙!”左手下砸,右手抓住对方脖子,擒住之后,倏然而退。
官兵们一阵混乱之后,重新站好,苗人凤已经擒捉了俘虏,退回桌旁仍旧坐下,将那人踩在脚底下,脚跟踏在背后穴道上,轻轻一碾,那人便浑身酸楚,忍不住大声叫出来:“说吧,田归农让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若兰小妹,师娘想孩子,日夜难眠,师父便派我来接小妹去暂住几日,只是怕苗大侠不肯,才定下计策,还望苗大侠多多恕罪。”
“你倒是个人物,就是那个白向明了?”
白向明咬牙切齿:“方旭这个混账,把我真名乱讲!”
苗人凤向张韬笑道:“当年闯王身边共有苗胡范田四名侍卫,我的祖上是其中之一。这小子的师父田归农的祖上也是一样,他这些年在关外执掌天龙门北宗,秘密地招兵买马,为我们将来起事做准备,你若是把他拿住,明日功劳簿上便又能多上一笔!”
本来以他的身份性格是不屑于跟官府这样说的,只是胡斐和凤奕鸣两人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走没走远,还有自己的女儿若兰,他想白向明跟绿营统领一起来,此时狡辩几句,便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谁知那张韬刚才差点被苗人凤吓死,这回站在众兵之后,大声下令:“放箭!活的要不成死的也一样,院里的贼人全部拿下!“ 苗人凤没想到这些官兵根本不顾白向明的死活,伸手一拍,方桌立着飞起,旋转着拦住东面射来的箭矢,手中长剑舞得水泼不进,不退反进,二次向大门口冲去,这次他的目标是张韬。
“放箭!快放箭!”张韬吓得慌张后退,并且让两边的士兵顶上。
这次乱箭齐发,其中还夹杂着铁弩,苗人凤到底没能冲到跟前,不得已再退回来,直到屋里,白向明早已经跑进来,冲他嘿嘿一笑:“苗大侠,咱们两家也还算有渊源,且先容我在这里躲避一会。”
苗人凤冷哼一声,听见里屋毫无动静,知道胡斐和女儿他们都已经被带走,稍稍松了口气,刚转过身,陡然听见背后风声不好,急忙回剑一撩,“叮”地一声响,一只弩箭被击飞,白向明端着特制手弩,钢箭连发。
也只有像苗人凤这样的顶级高手,才能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挡住这样强劲的偷袭弩箭,然而三箭未完,白向明又拿出一枚药丸,奋力摔在地上。
噼啪炸响,屋子里迅速充满了粉红色的烟雾,苗人凤嗅得一股腻人的甜香,脑中眩晕犯浑。
白向明冷笑:“苗大侠,你的苗家剑法,今天可就便宜我了!”从腰间解下一个圆筒,按动机括,从里面射出上百根钢针,这回苗人凤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躲闪不开,胸前中了几十根,白向明暗器上都淬了毒药,苗人凤强运真气压住,扶着桌子坐在凳上,摇摇欲倒。
白向明慢条斯理地把弩箭重新上弦,对准苗人凤*问:“苗大侠,实话实说,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苗家剑法,还想问一下,师娘头上的那支凤钗哪去了?”
“真是笑话,你师娘头上的凤钗,倒反来问我?”
“苗大侠不要否认,当年李自成兵败之时,留下一批宝藏,以作将来东山再起之用。这批宝藏的藏宝图分成了两份,一份写着宝藏的大略地点,藏在苗家,另一份写着确切地方,藏在闯王的军刀柄里。二者合一,就能找到宝藏。实际上我是知道宝藏在哪的,只不过去了之后却发现跟知晓的地方有所出入,所以想把藏宝图找到一起研究研究。”
苗人凤听他说起苗胡范田几家的故事,清清楚楚,如数家珍,震惊之余,又有些担心。
“我去找过师娘问起凤钗的事,她说当年跟我师父私奔到商家堡,被你带着若兰小妹追上,从那以后,凤钗就不见了,想必是你认为她抛夫弃子,不再算苗家人,暗中取了回去,所以我才亲自下山,万里迢迢跑来湖南,向你打听。”他轻笑一声,“当然了,你肯定认为我是个卑鄙小人,誓死不肯把藏宝图交给我的,只是不知道,是你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那藏宝图重要。”
他伸手连拍两下,从房子后门进来四个穿着绿营兵服的青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是苗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