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奕鸣背后刀上极深极重,连肩胛都几乎被砍成两半,程灵素一个人忙活到现在,才总算把血止住,正在敷药包扎。
迟鸿野便来给胡斐医治,他眼睛上中的血矮栗毒性极大,虽然先吃了程灵素给的解毒丸,也只能是缓解毒性,迟鸿野又给他服了一颗灵犀丸,然后用银针依次扎过头上十余处要穴,又打来清水,化开药丸,给他清洗双眼。
胡斐疼得浑身是汗,仍然咬牙忍住,不吭一声。
洗完了眼睛,迟鸿野又给他医手,薛鹊的毒砂掌是用彩虹菌练的,胡斐跟他对掌之后,掌心上都长满了透明的小水泡,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一碰即破,淌出红黄色的脓水,流到其他地方,那里也会中毒,生出同样的水泡。
他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用药水给他洗手,那些水泡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破裂萎缩,胡斐痛得全身打颤,牙齿咬的咯嘣嘣地响。
片刻之后,拿出右手,用清水洗干净,再涂上药膏,这回清凉一片,胡斐坐在地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波敌人很快就到了大门口,迟鸿野看他们各自从袍袖里面拿出铁弩,不免吃惊,弩箭在历朝历代差不多都是禁物,满清为了防汉人造反,想方设法地削弱他们的实力,谁家里要是有一把铁弩,差不多就离满门抄斩不远了,这些人竟然有十几把之多,很显然是大有来头。
“敌人太多,又有弩箭,咱们先把伤号弄进屋里,再看看情况。”
迟鸿野小心地抱起凤奕鸣,程灵素带着胡斐,避进屋里。
苗人凤还有一个女儿,名叫若兰,今年才五岁大,躲在桌子后面,大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外面,迟鸿野二人在这住了好几天,跟她也熟悉,一看见二人进来,便过来问:“胡斐哥哥和弈鸣哥哥怎样了?”
迟鸿野把她抱起来:“若兰乖,他们被人打伤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事不对。”程灵素打来清水洗手,担忧地看着外面,“敌人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让我师姐在前,这些武林好手在后。”
“不用担心,他们就算拿着弩箭也不是苗大侠的对手。”
“他们当然打不过苗大侠,只不过我担心他们还有后招。”
“不会吧……如果不是我们俩碰巧回来,这里已经全被他们给摆平了。”迟鸿野看她沉默不语,只是往外看,也觉得不妥当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这第二波人,虽然也都是练过武功,放到江湖上也算是能打架的,但在苗人凤面前,跟不会武功也差不多,他们分成三队,一队发射之后立即后退上弦,二队继续发射,然后三队跟进,竟然是三段式连续射击。
这种射击方式用在大规模群体作战上,自然是威力无穷,但是用来对付一个顶级的武林高手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苗人凤褪下长袍,不住转动将飞射过来的弩箭绞住。弩箭用机括发射,连木板都能射穿,若是旁人用这招拦挡弩箭无异于自己找死,然而苗人凤内力深厚,真气鼓荡之下,长袍甩动时蕴含开碑碎石的力道,弩箭要么穿在衣服上,要么被崩飞出去。
苗人凤一手挥舞长袍,飞步从正门退回屋里,紧跟着从一侧窗户窜出,先向左疾奔数步,然后迅速飘向右边,弩箭在他身后嗖嗖连射不停,只是没有一支能够打到他的身上。
他声东击西,迅速闯进对方阵型,挂着弩箭的长袍先卷住了站在前面的倒霉鬼,抖手一甩,两人就飞出四五丈之外,紧跟着飞起双腿,砰砰砰,又连着踢飞四人,长剑过处,对方手里的弩箭全被砍碎成了零件。
对方来时就知道他的威名,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来捋虎须,仗的就是三段式的连射弩阵,本想乱箭一发,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得当场射程刺猬,却忘了苗人凤不但武艺高强,临敌经验也极丰富,转眼之间就把他们的弩阵打得稀里哗啦。
苗人凤收剑而立:“你是田归农的弟子,他的本事,可也学到七层火候啦。”
那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苗大侠饶命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师娘想念若兰小姐,派我们来请,我……我……”他正说这话,忽然身子抽搐,嘴里流出黑色的血来。
苗人凤一惊,再看其他人也都纷纷瞪大了眼睛,伏在地上手刨脚蹬,嘴巴鼻子里不断涌出毒血。
迟鸿野从房顶山窜下来,伸手连点那人胸前数道大穴,左手按住他的背心,右手托在他胸口,内力突出向上托动,将他进了胃的毒血*吐出来,又塞了一颗药丸在他嘴里。
这些人中的毒药非常厉害,他只来得及救过一人,其余的就都相继气绝而死。
他拍着那人的嘴巴:“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还有什么布置?”
“我说了,你带我走……白向明不会放过我的。”
“好,你快说!”
“不必说了!他们已经来了!”苗人凤持剑望向远方,“好家伙,有三百多人,难道是官府?小兄弟,你带着阿斐他们先走,我先抵挡一阵!”
迟鸿野知道房间里还有两个病号一个小孩,要想一起走很显然不可能,他又提着这人进了屋,从后面穿房逃走。
很快,一伙官兵来到校园门口,散开来四下围住,为首一个武官大声说道:“官差办案,捉拿前明余孽和红花会叛党。”指着门口那些尸体,“贼人凶悍,弓箭手准备,但有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三百多绿营兵齐声答应,刀出鞘,箭上弦,一起对准院子里的苗人凤。
苗人凤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端着茶壶,自斟自饮,对他们视而不见。
这些官兵也都知道他的威名,先把门口的尸体抬出去,然后大声宣读苗人凤的罪状:“私造弩箭禁物,又杀害这么多的无辜性命,更是前朝李闯余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却只站在门口咋呼,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