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情况如何?”我急忙问。
那探子说:“外面传言是死了,实际上被孟夫子藏匿了起来,正在养伤。”
“哦?查到刺客的来路了吗?”范莶问道。
“查到是九江王手下的‘猫头鹰’带人干的。禀大王,我们的人还查出背面的韩信军在彭城北不到一百里驻扎了下来,不向前推进了,派往我们这儿的是他的‘田鼠队’。西路和南路进军很快,大队距离我们已不足500里。”
吴丁代我传令道:“下去休息,再探再报!”
我与范莶、项讬、肖黎、关山月一起连夜商议,定下计划:一、 派十名老子弟兵带领吴宁兄弟的原部下继续开铁矿、晒海盐,扮作普通商贩,不再打项羽旗号。
二、 由关山月领本部人马,加上两组“飞行兵”和一组“幽灵兵”,带足银两取道东海滨北上,在泰山——彭城——梁一线分散隐蔽,密切注意韩信军的动向。
三、 由范莶暂代“幽灵队”队长,带领“幽灵队”按原来的训练科目继续速训幽灵兵。
四、 项讬带领十名“幽灵队”中的顶尖杀手潜入九江王部,全力追杀“猫头鹰”,并伺机刺杀九江王英布,阻止南路军前行。
五、 肖黎带领十名“幽灵队”中的间谍潜入彭越军中,伺机刺杀彭越和他军中的大将、谋士,阻止西路军前来。
单说项讬一行十一人扮作小商贩向南进发,白天慢行观察情况,夜里展开轻功速行赶路。一路上不停地思索着:虽然自己学的与教给幽灵队员的都是一些穿墙越脊、飞刀掷针、撬门开锁、化妆改扮、油嘴滑舌、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使奸耍诈…………但真正潜入一个国家心脏或一支部队内部,谈何容易,一个陌生的面孔就是一个难以隐藏的招牌。如果夜里硬闯,敌人的明哨、暗哨、流动哨,地面哨、房顶哨,路边哨、墙角哨等等,要想一一清除而不声不响,莫说幽灵队员,就是他项讬也不一定能做到。
“怎么接近目标呢?”项讬焦急地思索着。
接近了英布的大军次营,但他们无法更加接近,也更没有办法见到英布,甚至英布手下的重要军政官员。因为是在挥军北指征战,军事部署与指挥所保密和守卫工作是相当的严谨,生人哪能靠近半步。项讬毕竟是古灵精怪的“小儿神”,首先他想到了吴丁兄弟的旧主与英布的关系,便派人秘密打探,亲朋联系亲朋、熟人联系熟人的可能利用的关系网。同时,看到九江王军中采购的伙食兵常出入集市,便又派出两个精明的幽灵兵扮作小买卖人,专做起军中必用的东西的生意,伺机与英布军中采购兵卒搭讪拉关系,用尽结交拉拢之能事,用钱用物甚至用娼伶美女。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幽灵兵小孟观做燃料火种生意时遇到一个英布军中营里的火头兵,他是代他叔叔来采购火引子的。小孟观没话找话,降价、赠送,用小巧的手段与这个火头兵攀谈接近,一来二去,有了些交情。
小孟观拉那人到里间僻静处说:“官爷,你放心,我做生意多年,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您是一位和善有本事又有福气的人,您到我这儿买东西,放一百二十个心,待会儿我派我的伙计把您要的东西送到军营里去。”
“别扯了,那可不行!军营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让你的人进去?”
“那是那是,就给您送到军营外,军营外,省了您受累不是?您坐下,咱喝两盅!”
“不不不,我可不敢耽搁功夫,公差时更不敢饮酒。”
“哦……您军中还有这么大的规矩?看来你们的九江王爷一定是一个治军有方的人。”
“那是!我家王爷不仅治军有方,带军打仗那还是一等一的高手呢。这次北伐势如破竹,哪有项王的什么军队?我说根本就没有项王了,就是有几个剩下的楚兵楚将也早闻风而逃了。”
“是啊是啊!三面合围,铜墙铁壁呀,过江的项王哪里受得了,再有本领也坚守不住,更何况哪里在这短时期内招来许多兵将去?”
“所以吗,九江王这也是没有办法,接到汉王的进军命令不能不带军北上。”
“您看啊,官爷,我是真心诚意地想结交您这个朋友,我这小买卖人哪里不愿意找个大主顾当靠山呢?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我可不是什么大树!我只是代我叔叔出来采购,我叔叔有些别的事……他也只是个中军伙食长。”
“伙食长不大,但,大的就是这中军,皇帝身边没有小官!中军伙食长不就是食粮饷后勤部的长官吗?……反正在生意上能照顾小人的,他就是我们生意人的上帝。您或者您的叔叔只要来小人这儿买东西,给您最低价还不算,另外有……红包,就算是回扣给您的好处费奉送,怎么样?”
“嘿嘿……你小子会来事,会做生意,我要是全在你这儿拿军中伙食用品一两个月,你小子就发了。”
“那当然了,要不就说您是小人的衣食父母了吗?”
“最低价?所有的东西都最低价给我,你小子说话算话?”
“您尽管放心,讲求诚信,小人要是给您的不是最低价,您打听到同样的东西还有比我卖的便宜的,那小人就是这个……”小孟观说着用手比划成一个乌龟形状。
“好!一言为定。……可不准向外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能漏!”
“那是自然,这规矩小人还是懂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走了……”
“哎哎,官爷,别急吗,伙计们还没有给您整理好呢,不喝酒,咱们可以再聊会儿。”
“聊什么?”
“聊你们军中的事,比如你们大官长呀,九江王呀,那些小人赶兴趣,小人的平头小事,什么生意经了,保证您官爷不会感兴趣。”
“我可不懂生意,干瞪着眼看你们赚大钱。我们官长都是带兵打仗的,有什么好聊的?”
“那你们王爷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这些您总知道吧?”
“这还能不知道?……”
就怎么着,小孟观从那伙食代办兵口里得知九江王英布有几大癖好:一是喜爱自己下河下湖捉八胡鲶鱼吃,无论冬夏,而且吃必五斤以上的鲶鱼。二是喜欢灯下与人对弈,虽然棋艺一直一般,但乐此不疲,兴致上来时无论何时或何地都要找人下一盘。
项讬接到汇报心中欢喜,重赏了小孟观,让他继续经营生意作掩护充当联络员。每每战斗用间谍,无论是刺探还是暗杀,必先掌握对方的习性,也就是生活规律、习惯及爱好,这些往往就是该人的弱点,有可乘之机。抓住了人的弱点又有可乘之机,自然就易于置人于死地。我的朋友!请不要忘了,你的长处也是你的弱点。
九江王又一次带领三百人的王室卫队去太湖抓鱼吃了。遇此机会,项讬何等的兴奋?先做了一番周密的计划,刺杀分三步:第一步在英布去湖边的途中狙击,不成功,便进入第二步,在湖底利用水鬼队员水下刺杀,又不成功,第三步便是,在英布去湖边后,派人在其归途埋下炸药,争取爆破凑效。
“少王爷,孟观可是说的九江王出猎要带三百人的卫队啊!声势浩大,又有他的大军在附近,就我们几个人,纵有斗破苍天的本领也接近不了呀!”
“谁让你拼杀去呢?巧夺,巧夺智取,懂吗?”
“智取,怎么个智取法?”
“少罗嗦,少王爷肯定是胸有成竹了。你……你小子莫不是怕了?”
“我怕了?呿……都到这份儿上了,谁怕谁?我怕啥?”
“别吵吵,听我布置任务。我带一小组实施狙击,程小明带第二组水鬼队在水滨潜伏随时出击实施水下刺杀。章梧桐带第三小组隐蔽在去湖边的路旁,等卫队全过去后伺机埋下炸药。现在咱们出去湖边观察地形,寻找实施各步计划的最佳位置。”
这一带蓬草连天长,极其繁茂,高不仅过人,有的达七八米之高,藏人不成问题,藏马也不会被发现,只要别有嘶鸣或喷嚏声。附近确实没有看到去湖边的第二条路,但项讬观察到了实施狙击的不良因素:一路上平平坦坦又曲曲弯弯到湖边,没有制高点。
“少王爷,这……这里虽有高而密的杂草可藏身,但发枪发弩的高地可一处都没有。就是站在马上,也难以射杀被高头大马队伍围住的九江王呀!”
“没有制高点连看也看不见队伍中的英布,看来狙杀是不可能了。……走,去看看湖里。”项讬有点儿气恼。
“少王爷,咱们先在水边密草里藏着,伺机下水,在水下刺杀应该是可行的。”
“可行是可行,怕的是英布老奸巨猾,在他自己下水之前先派水中功夫好的吴中健儿下水围成圈,既有保护又能赶鱼。”项讬思想得缜密。
“不会吧?下水捉条鱼还搞得那么隆重?”
“少王爷,少王爷……”一个传令兵来找。
“干嘛干嘛?你怕敌人不注意我们是吧?有事不能小声些?急慌得像啥似的……”
“我带来小孟观的最新消息,九江王不会来这里了,他已经接到汉王令拔营起兵奔长江岸而去了。”
“什么?……白忙乎了!让老小子多活几天。哎,那小孟观是不是也得跟去了?”
“不能啊!少王爷,您想想,他一个开店的,立即跟从军队换城换地儿会不引人怀疑吗?”
“哦……也对!我们要想得到英布的信息还须另想办法。”
来到江岸,没有更好的接近九江王军队与指挥部的办法与机会,项讬他们只好采取“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不分昼夜地轮班藏在江边守候。
嘿!有时候笨法子也是好法子,不几天还真的让他们给等着了。九江王英布站在一艘大船上穿好了水衣水靠,分明是来下江抓鱼的。
可是,等项讬他们看到船停下来,盼望着英布下水时,却看到的是一排排穿水衣水靠的军卒扯着大网先下水了。一排十人扯一长网下在一面,四排四面四十个人四张网,围成了一个大方形。显然,这些个谙熟水性的兵卒,加上四张大长网在水下构成了铜墙铁壁。九江王下到方形阵内去抓鱼会又安全又容易好多,真是一个绝妙的方法!
项讬他们干瞪着眼,明知不可为了,当然这么几个人不能强行,不能自往敌人刀枪上去撞,自寻死路。其得是吹胡子瞪眼,正好像眼瞅着高墙内熟透了的鲜葡萄而就是吃不着的狐狸,心里憋屈极了。
走在街上,项讬带着几个人松松塔塔溜溜达达,苦想着办法,怎么进得军营,又怎么接近英布或英布的高层军政官员。
“咣……咣……咣……”
“哎……九江王招募能工巧匠了,能文的、会武的、拿动刀的、握起笔的,铁匠、木匠、石匠、泥水匠、画匠、书匠…………工资高高,待遇高高,吃得好、住得好!名额有限,快来报名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九江王这是要建王府了!”“听说项羽被刺杀了,天下平定了,没有与汉争锋的了。”“我还听说汉王回到故乡大摆宴席,席上还唱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在招募人才、礼贤下士呢!”
项讬这下高兴了,“天助我也!”找来十名杀手,依据特长分别应招。……
“不行不行!你太小,还是回家再吃两年女乃吧。哈哈哈……”项讬气坏了,招募的不要他。“哎!你别隔着门缝看人好不好?我长得显小,实际年龄不小,再说,我力气大,不信咱俩比比。”那个招工人长得高大粗壮,黑铁塔似的,项讬与他站在一起那简直是骆驼与羊。他这么一说,引来周围人的一阵哄笑。这时走来一位文职官员,像是门客,也就是参谋,王府或将帅的谋士。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闹哄哄的。”
“呦!是您,焦先生。这有个小孩儿来参加招工,我们不要他,他还耍嘴皮子。”那招工人打着哈哈说,低眉顺眼地挺讨好。
“我看看,是你吧?到底几岁了?”
“啥几岁了?我都二十了。”
“呵呵呵……你都二十了?你有二十吗,黄嘴唇还没退完呢!”
“你才小鸟!不信?你们问我爹去。嗯……问不了了,我爹死了。这样吧,你们再问我好了。”
“哈哈哈……”“呵呵呵……”
“你小孩儿真逗!行了,这个小孩儿我带回王府给王爷背琴去,王爷正缺个琴童。”
项讬是暗自庆幸,一路上八哥似的讨那个姓焦的谋士的欢心。“你叫啥名字?”
“我叫功业,建功立业,我爹望子成龙吧!”
“呵呵呵……名字大器。你到底今年多大了?”
“嘿嘿嘿……其实我也没虚报几岁,我十五了。”
“哦?还没虚报几岁呀?哈哈哈……”
进入九江王府的第五天,项讬打探清楚了这次要剪除的“猫头鹰”被调到韩信军中,已不在这里。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天黑风高。项讬已踩好了王府上下的兵力部署,特别侦察清楚了暗哨的位置。决定开始行动,定点清除,先拿焦、韩两个谋士开刀。躲过暗哨来到韩谋士的房顶上,对面是焦谋士的住房。项讬发现韩的房里没有灯光,而焦的房里亮着灯。有四名兵士守在门前,为了躲雨都站在了门里,门开着,一扇门上靠了两个。项讬准备先刺杀焦,回头再杀韩。“用什么法呢?”眉头皱一皱,计上心来。掏出弹弓和一个内有点燃熏香的小竹筒,把小竹筒上的盖子松了松,装在弹弓上。他不直接射向房里,而是射向相反的方向,房门正对着的一根柱子。“啪”的一声,熏香筒击在柱子上反弹进房门里。四个守卫一齐向门外走去,什么也没有,而进门的小竹筒,他们正好没注意听也没注意看。力道之准,时机之妙,把握得恰到好处。如果竹筒直接进门,声响在门里,守卫可是不能不细看的嗷!
时间不长,四个守卫兵丁都倚在门上睡着了。项讬进了屋,在里间发现韩在这与焦对弈,此时两人都伏在棋桌上入睡了。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每人太阳穴上送进去一根针,项讬轻巧离开,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阵的乱,王府里死了两个谋士,不见伤,四名守卫毫发无损。军营里也传来消息,一位大将、四名军中参谋,还有一个汉王派来的监军都在同一夜死去,不见伤口。趁此机会,项讬联系到一个刺客,让他传下一个,一人传一个,传出口令:“军马营里的两名不要动,潜伏下来,粮草库里的两名不要动,潜伏下来,其他六名七天后的夜里各选定目标一齐行动,完成任务后想办法连夜撤离。”
六天后的夜里,项讬把改装好的九江王琴再检查调试一遍。原来他已模清九江王的习惯,九江王每天傍晚饮酒作乐,酒后要弹半个时辰琴,与早起要练半个时辰武一样,是雷打不变。项讬真不愧是小儿神,做事就透着一丝的神乎!他在琴弦下隐藏了数根毒针,而把掌握发射这些毒针的机簧装在了琴的两端,琴弦中有一根是拉线,只要九江王弹着这根弦,拉动了两端的机簧,中间的毒针就会飞射而出,正好击向弹琴者的面部、胸部,躲都来不及。
项讬是琴童,自然在一旁候着。九江王哪里抚弄几下就中了一脸一胸口的毒针,瞬间七窍流血倒地身亡。小项讬眼见九江王死去,右手从腰间拉出了软鞭,左手捏着几根毒针,一窜越过灯火通明的大厅,来到暗处一挥手,“啊……啊……”几声,几名王府侍卫中针,借此,项讬高喊:“王爷中了毒针,快抓刺客!”喊罢人已向相反的方向窜进黑暗处。路途他已记熟,声东击西,来去如风,杀伤无数名王府侍卫,项讬安全撤了出来。
等会和时,有两名杀手在撤离时与敌人拼杀身亡。项讬带着四名杀手,一行五人来到双峰山中向我交令。他的确功劳很大,出师先捷。不两日,肖黎也带队回来交令了。此次牛刀小试,大获胜利,刺杀了九江王英布和他手下的谋士五人,大将、偏将六人,遗憾的是刺杀吴宁的肇事者“猫头鹰”被韩信调去,恰好躲过了这一劫。暗算了彭越,连同他本人,军政高官被肖黎剪除掉了十一人,当然肖黎一行十一人也付出了三死三伤的代价。
初战告捷,我在双峰山大谷中摆宴庆祝,同时也祭楚旗、检阅军队。酒饮正酣,我举杯仰天大笑,突然远探士兵来报,我一看是关山月带去的幽灵兵,知道出事了。
吴丁与范莶、肖黎、项讬把远探带进军帐里问话,我自然在场。一个口齿伶俐的远探哭着说:“禀大王!出大事了。关将军昨日获得情报说,韩信营中来了一个青胡子老道,全身一律青色,青头发、青眉毛,连脸皮都是青的。那老妖道带领着几个弟子在泰山济水、汶水山谷中帮韩信军训练什么‘青鸟阵’,为此韩信还抽调出别的王公军中的狠角儿,像‘猫头鹰’、‘灰秃鹫’、‘鹤顶隼’等去当老妖道的助手。昨天夜里,关将军仅带我们五名幽灵兵和五名飞行兵去探敌人的训练基地。我们刚刚靠近基地边缘还没有看清楚,只见是鸟的世界,突然就被一群凶猛的鸟包围攻击了。五名飞行员全部牺牲,我们五名幽灵兵二死一伤,剩下我们两个,是关将军断后舍身护着我们三人,我们俩背着伤员才得以活下来。关将军……关将军……是死是活下落不明,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我心里一阵阵绞痛,我自己明白,这是我的死对头——青鸾鸟又寻来了,帮着刘邦来害我。我必须当机立断,让吴丁马上传令:“你们下去领赏、休息,随时听候调遣!”
我悄悄唤来范莶与项讬二人,命他们火速去泰山——彭城——梁一线把关山月的军队调回来,只留下几个远探就行了。另外派专人去寻找和打探关将军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必须尽快地想办法破老妖道——贼青鸾的“青鸟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