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猛尤丰恃强走启翼白逸仙获灾遭攻杀
孙帧将路记得清清楚楚,一路在前,带着尤丰众神奔向乾阳宫,众神怎察出孙帧用意,径直到了乾阳宫。进了宫,钱策一拉孙帧,低声道:“你还想行在前面。”孙帧吓得一缩脖,退在尤丰身后。尤丰也是许久未到此宫,眼下成了个空宫。进到二殿,望见瑞法元帝木像,尤丰跪在像前,行过君臣之礼,起身径奔后院而进。众天将正行着,忽听背后紧蹙脚步之声,众神回头看去,见跑进两个仙童,一穿青衣,一穿绿服,两仙童一见是尤丰等天将,吓得站下,不敢贴近。尤丰见是两仙童,转身便往里行,那穿青衣的童子胆量稍大些,忙对尤丰道:“天将来乾阳宫做甚?”尤丰边走边道:“能做甚,来拜拜瑞法元帝。”仙童急道:“拜瑞法元帝只在此殿中,那后殿始横天师吩咐过,是不让进的。”孙帧听这两仙童欲加阻拦,忙道:“天将既来了乾阳宫,为何不让看看,难道只许你进,就不许天将进入。”两仙童不知说些甚好。青衣仙童忙对绿衣仙童低声道:“你快去报与天师。”绿衣仙童飞快跑出殿去,青衣仙童只得跟着尤丰等神进入后院。
到了后院,孙帧用手一指角楼道:“天将你看,那楼门开着,莫非魔头走了不成。”这话一出,惊得尤丰忙举镔铁虎头神刀,汪苦飞众天将也紧握兵器。等得片刻,未见动静。尤丰缓缓向门移去,一脚踢开两门,向楼中望去。尤丰知道启翼所镇之处,急拢眼神,看向当中的石柱,见一青面露骨之神,仍被捆在石柱之上,这才放下心。尤丰一手提刀,走了进来,六天将也跟进。
尤丰对孙帧道:“去池中弄些水来,怎容天庭养这魔头在此享福。”孙帧与钱策一同退出,到了前殿,寻到一楠木所制水桶,孙帧拎起水桶,跑到莲花池边。钱策分开藕根,露出清水,孙帧道:“拣些混水灌那魔头,用清水倒便宜了他。”钱策听罢,就将水搅得上下翻腾,浑浊起来。孙帧看准水流,一桶扣将下去,翻手提起一桶混水,与钱策返回后院,进入角楼中。尤丰接过水桶,一桶水向启翼头上泼去,水流猛地击向启翼。泼罢,尤丰见桶中还残留些水,尤丰看准启翼双眼,用上十成力,将水击出,飞出之水如射出之箭,打在启翼双眼之上。只见启翼双眼紧闭一下,过得片刻,慢慢睁开。众神见启翼睁开双眼,如两只虎豹之目,泛着凶光,吓得孙帧与钱策忙向尤丰身后躲去。启翼双目如电,向眼前众神扫过一遍,认出尤丰来,开口道:“你这骑狗的畜牲,那蓝衣老道在哪,让他放了我。”尤丰听魔头开口叫骂,真是气裂肝胆,纂得手中虎头神刀嘎嘎直响。原来尤丰未成神前,是游猎出身,家中无马匹,常骑只狗玩耍,尤丰生性蛮凶,因此地上常骂他是骑狗的畜牲。自从做了天将,谁还敢提此浑号,就是身边六天将也未听过这浑号。气得尤丰大声呵道:“魔头,不用瑞法元帝来,我就结果了你。”尤丰话落,手起刀落,镔铁虎头神刀足有万斤之力,直奔启翼头骨劈下。当的一声,只震得角楼摇颤几下,一道闪光,猛从启翼头上射起,将尤丰劈下之刀给弹了回来,震得尤丰险些撒手扔刀。闪光过后,再看启翼,脸上身上丝毫未损。启翼眼瞪尤丰道:“小畜牲,还轮不到你来动手。”启翼说罢,一口气运进腑肺,身子发出清脆咯咯之声,百骨措动,只见启翼身子一挥动,背后石柱怎禁得住这般神力,噼噼啪啪坍倒下来。启翼一声长啸,身子一蹿,从角楼顶跳将出去,将穹顶给掀翻,身带铁索,跳到空中。
正在此时,空中来了天师元持、邱弘济,两天师奔到启翼面前,忙双手张开,呵道:“昆仑王留步,休要离开天庭。”启翼怎还理会这些,一头横撞过去,撞得邱弘济倒退几步,脸现痛苦,拦阻启翼的手抬不起来,硬给撞断。启翼驾起一道狂风直奔南天门,尤丰众神随后赶追。启翼奔到南天门口,守门的四门神刘驭坤、刑国晋、梁有祯、陶国洛握住兵器齐拦启翼。启翼猛地伸手,右手陡然如长出三尺,抓住刘驭坤刺过长枪,向上一撩,将大力天君甩向后去,压倒刑国晋、梁有祯。
这时正赶上始横归来,元持见启翼已逃出天庭,一转身子,面色铁青道:“是谁放走启翼的?”眼神直盯尤丰,这顶天立地的天将尤丰,见元持锋利眼神,也是吓得一缩头道:“是他自己拱翻石柱,迸碎锁链,逃出去的。”元持神态严峻道:“他怎有这般本事,迸开锁链。那锁链已被瑞法元帝施得*,启翼神力再大,也破不开。”孙帧知道一切起源皆因自己所为,倘若追究下去,绝难逃月兑,孙帧忙向前一步道:“天师,启翼也是修得法力,他被困千年,必是参透瑞法元帝*,跑了出去。”元持气道:“还不快去追杀,待魔头会与地上众妖一起,还等他们杀上天庭不成。”尤丰心中亏理,不再顶嘴,对六天将道:“看来地上的罪还未受够,天庭非是你我处所,这就随我下天庭吧,追杀启翼。”
待尤丰等离去,始横从地上爬起,叹气道:“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这启翼一出天庭,他匿藏四方的余党必会趋之若骛,难免又要搅乱天下。”元持又对南斗六星君道:“你六星君到东方搜去,但有诡异妖神,一律斩除。”元持转身又与始横道:“这启翼反出天庭,非同儿戏,我且亲去查查,天师你守在天庭,听我回音,如要告急,再发天兵。”邱弘济对始横道:“天师,那上清山之事怎个办?”始横道:“众童子丢失之事还未察明,这突冒出个启翼,不易再惹怒多方,你我都是修道的,少有拼杀神功,只有叮嘱那上清山地界的山神,暗中监察山上老道的动静。”元持心里还惦记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始横道:“地帝现在何处?”始横沉吟片刻说:“地帝已被我留在了东方,地帝和他的家人都被我稳住了,不会兴风作浪了,天师还是先想法镇住启翼。”元持见始横矜持状,知道始横有些细节不想再告诉自己,不再多问。
元持与天神告辞,先返身回嵩明殿。进了门,智方仙人正等在这里。元持一拉智方道:“这几蠢货怎闹到如此地步?”智方道:“我本想借尤丰之手,杀掉启翼,以便激起地上众仙恼怒。他们再相互斗起,好助天师你总揽天庭大权,却不知为何这启翼破了元帝道法,逃了出来。这般看来,却也是件好事,这元帝*并非独一无二,无甚惧怕的。”元持对智方点点头道:“以后之事且勿妄动,免招得天神疑心。还有,老天师始横说已扣住了地帝,想地帝的道法,与始横不相上下,怎会轻易被扣住,看来地上也好天上也好,还有很多厉害的神灵在暗中助着始横,还不知有多少你我不知晓的机密,看来这些都是元帝早已安排好的,我们西南仙灵要多加小心。”智方点头,隐隐退走。元持与家丁交待后,风风火火奔出南天门。
却说启翼跃出南天门,四下望去,见南天门下的泰山,苍莽披雪,浩淼无声,正是残冬之际。启翼心下顿生惆怅之感,回想困在天庭许久,不知这是何年何岁。启翼将最后记忆思索一遍,是喝了五色道长重昆子的浓酒后,在蒙山地界,被瑞法元帝与元持天师一同出手拼杀,自己与兄弟白逸仙许旌阳同躲到蒙山的谷坳之中。自己酒劲上来,朦胧之际,听到许旌阳呼喊道:“山神走了风声。”睁眼见瑞法元帝、元持天师、六司七元同围过来,共施法力,压住自身,之后就记不得。启翼心道:“事推根究,我还是先返蒙山那中谷,寻个根源。”想到此,启翼不再看眼前残雪枯景,驾起狂风直奔蒙山。
进到蒙山地界,启翼在空中沿山周转一圈,见此山也是白雪叠落,有一簇泛青的松柏林子,正冒起缕缕青烟。启翼再仔细四周看看,未见有人烟所居之所。启翼轻轻落下云头,隐身奔青烟所起处行来。原来地上正值腊月二十一,年关之际。启翼飘入林中,见是山上一群山神、土地、守山灵王、护道小仙,约有二三十口,正在山神庙前,备着年礼,做着年货。大小毛神,淘米的淘米,搬酒缸的搬酒缸。又有山神婆、山姑贴红挂绿,封向扫房,好不热闹。那青烟起处,是几大力山神翻炒年饭。启翼已看出是过年的光景。众神中立定一老者,启翼认出,正是最后见过一面的蒙山山神。启翼又将白逸仙许旌阳所呼的“山神走得风声”忆起,正是这蒙山山神透露自己与许旌阳躲藏之处。启翼转念一想,人家是天职山神,说与元持天师又有何错。想到这,启翼暗念一声,将身子又隐得深些,落到众山神所居神庙侧墙,听听这些神灵说些什么。
众仙不过说些过年的事情,又说些哪村献的典礼多些,哪户年饭做得香美。启翼听得无聊,要离去。忽听一大力山鬼模样的,对山神道:“山神老爷,今年那压妖除孽庆典需搞得狠些,听说山前山后,阴气盛起,山下百姓少上山来,今年年货也少了许多。”山神道:“咱这地界也不过阴气盛起,我听说五大神山更是诡异不断,想必又要乱将起来了。西北昆仑山山石突然坍塌,过往昆仑山的神灵说,深夜常闻山石嘎嘎之声,问周边神灵,都不知此声因何而起;秦山的山神说,夜夜听到鬼哭之声,强壮的禽兽无因而亡;年丘地界,方园万里,撅井无水,地表龟裂;歧山之上的千万生灵,大到罴猊豹獐,兔狐猿鹿,小到蚁雀虫蛇,成群迁移,落得山荒草败;淮河之水忽泛血色,流经百里而不断,淮河龙王惊叹,不知何故,四周的山兽也惊得逃亡;西方敏山怀中,阴气旺盛,天上飞鸟,大到苍鹰,小到蜚虫,如石沉东海,坠下而亡;东方元山,夜现奇光,冲破高天,山神以为是山火所致,过了夜,却未见何变异。有一夜行人,路过天母女娲之庙,闻内有叹惜之声。西南一凡间庄上,一日飞来千万禽鸟,落于庄头四面,久久不去,待到夜半,忽庄中起火,烧死雁鸿鹰鹫、鹊鹕鹃鸾,不计其数。”这山神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大力山鬼不理这些,道:“山神,后日就是压妖除孽之日,你只吩咐,咱山怎个做法。”山神道:“也不外乎多备些刀箭,多预明火猛料,将气势做大些罢了。”
启翼再想听些,众山神又说些杂事。启翼心道:“我在地上之时,过年祭祖拜神,却未听说什么压妖除孽之仪。当年天神将我等地神呼做妖孽,不知这事是否与我有关。”启翼想到这,就在山神庙旁,寻到一山石坐下,挨起时辰。
转眼翻过两日,到了腊月二十三。天一发亮,就见这些山间仙长、神灵,穿得新鲜,敲敲打打又都聚到山神庙前。蒙山山神与庙中众神迎了出来,有抱酒的,有抬物的,还有架锅的,说些拜年话后同上山路,启翼隐身跟随其后。只见众山神行到一宽大洞口停将下来,洞口前是一场子,众小毛神,支锅的支锅,生火的生火,开酒的开酒,更摆下石桌石凳。看这景像,欲要在此吃喝一场。蒙山山神领着十几位有职有位的神灵,看罢小毛神摆排整齐,同向洞中走去。启翼不看外面毛神布宴,跟着这些山神也行进洞中。众神走进洞底,早有小神在洞底生起一堆柴火。小毛神见蒙山山神进来,速将手中硝磺猛料往火堆上一撒,腾地一下,一股浓烟烈火蹿将洞顶,将洞中照得通明。启翼借明光向洞里看去,见洞的尽头,是一削平的岩壁,壁正中像有个神灵身形。启翼再仔细看去,只见其身也奇怪,头、双手、双脚从山壁中伸将出来,可身子却嵌入山壁之中,被岩石挡住,看那头手还微微摇动几下。启翼再看此神的面容,怎看出个模样,被熏得黑炭般,挂满污垢,只能看出其雪亮的目光四下闪动。洞中一大力鬼道:“妖孽,可记得今日是你第几个灾日,当年你何其逍遥,横行天下,不知做下多少暴虐,有道是世道轮回,这需你年年偿还。抬起头来,我要烧射与你,再让你祸害天下生灵。”只听山壁中那神哼得一声,欲要吐言,却未能说出。启翼看得清楚,这神下巴已被山石紧紧扣住,张不开嘴。大力鬼也不想听这神说些什么,回头道:“射杀魔妖,填火焚烧,清尽孽障,永保吉安。”大力鬼话一完,那填火的几个毛神,又是硝磺,又是干油,向火堆倒下,浓烟烈火向洞壁上熏去。远离的众山神各亮弓箭,噼噼啪啪,向洞壁中这神的头脚乱箭射去。石壁中这神紧收拢眼神,也无法躲闪,任这些毛神射来。
这些毛神忙活完毕,也是玩耍得累了,收拾器具,敛起散落地上的断箭残羽,转身就要出洞。当头的大力鬼吆吆喝喝,满心欢喜,跨步出洞,一抬头望见一魁梧身子挡在洞口,吓得大力鬼停了下来。只见这脸里背外身形,头发如豪猪刺般飞炸起来,青脸尖颧。有那毛神见过其他山庙、凡间所化的这般魔头嘴脸,正是昆仑王启翼。吓得众毛神跌倒一片,有几个溜边的,已到了洞口,想顺洞边溜将出去。只见启翼将右脚向前轻点一下,喀的一声,所踩之石,如蒿草般,陷将下去。几个毛神也是腿软,顺倾斜的石板摔倒地上。后面的蒙山山神看得仔细,忙跪倒叩头道:“昆仑王饶命,你现身了,从前之事与我毛神无关。”原来启翼已听清山壁所困之神声音,正是自己的兄弟白逸仙许旌阳。启翼又惊又怒,不知已是多少年,许旌阳被这般折磨。启翼哼声道:“这般烧射白逸仙也与你无关。”山神战战兢兢,无话可说,只等个死。启翼叹口气道:“我受难的兄弟,在天下不止千万,如此杀了你,让我怎个杀完,你只将白逸仙放下,快快走开。”山神忙叩头道:“都说昆仑王义气冲天,真是小神愧对白逸仙,不过白逸仙是元持天师所设此法,困在石中,我要能放出白逸仙,白逸仙早已逃出了。”启翼听山神说得有理,道:“你等出去。”跪在地上的毛神小鬼如逃命般,连滚带爬,从洞边跑了出去。启翼见众神皆离去,冲着空洞中喊道:“兄弟我来救你。”声音响罢,启翼双袖一摆,一股力道挥向洞中,只听喀喀断裂之声,洞壁被劈砍下来。就听洞中又一声长啸,一个白影从洞底飞出,掠过启翼,腾出洞外,启翼忙回身赶将出来。洞口的山神一指,对启翼道:“白逸仙奔向山下的淄湖。”启翼知道许旌阳最是清高,怎受得这般千年玷污,这是去湖中涤濯。启翼忙向湖中看去,只见许旌阳浑身穿得雪白,正是与自己分手之时的饰衣。许旌阳一头扎进冰封湖中,将水搅动起来,湖上被激散的冰花,如飘飞的雪花般,从湖中四溅而出。
过得片刻,许旌阳掠出水面,飘向山来,那些山神小鬼早已吓得四散而逃。启翼迎上去,一把搂住许旌阳冰冷的身子,兄弟俩抱头痛哭。许旌阳哭罢,对启翼道:“这时光过得千年,哥哥你怎才来,你在哪里?”启翼擦把泪道:“一言难尽,我被瑞法元帝锁在天庭,才逃出。你可知你嫂碧花仙子和你妻叶一菁现在何处?”许旌阳摇头道:“只知道在东山方向,被尤丰所领天兵围困,我冲出来呼你,未曾回去。”
两神正说着,只听空中一厉声呵道:“背后说我尤丰又怎样?”启翼与许旌阳抬头看去,正是尤丰与六天将追杀到这里。原来尤丰与六天将寻了几日,也不见启翼去向,这日正寻着,忽听蒙山如崩塌般轰鸣,正是启翼劈开洞中壁石之时,尤丰才奔此追至。启翼一看尤丰,知道许旌阳不是他等对手,拉起许旌阳迎上空中,一甩手将许旌阳抛向山后,自己迎着尤丰冲上。尤丰未看清被启翼抛的是谁,只认准启翼,手中镔铁虎头神刀劈下。两神就在山间斗杀起来。
尤丰刀耍得雪片般砍向启翼,又怕启翼逃走,恨不一刀,将启翼砍倒。启翼先是左右躲闪几下,看准尤丰刀砍下,瞬间右手忽地伸出,长有五尺,长臂一伸,一把抓住尤丰刀柄,尤丰忙向回拉扯。两神就在空中滚打起来,同夺柄刀。启翼世称力神,力气在尤丰之上,启翼双手握住刀柄,如旋风般将尤丰旋得翻腾。尤丰身子横空,双手紧握刀柄,在空中飞转。两神身上旋出的疾风,如刮起旋风,将山坡积雪横吹起来,搅得满天飞雪。尤丰急一挺身,双手松开,身子打一滚立定。启翼双手握刀劈将过来,尤丰忙摘背后之弓,囊中抽出一箭,看准启翼射去。一道金光扑向启翼,启翼一侧身,还是未躲开,此箭正射进启翼右肩,尤丰所射之箭正是其宝镇天元箭。这次尤丰却未拔错,正想动此神箭一举结果启翼。只见启翼一歪身子,神箭法力贯入,将启翼身子如狂风卷落叶般一直向西方推去,转眼消失在天际。孙帧忙拾起落到山间的虎头神刀,递与尤丰,尤丰道:“快去看看启翼被射到何处。”六天将转身奔启翼飞去方向追来。尤丰索性在山顶坐下,喘着粗气,等众天将归返。
再说天庭五明宫中,始横、邱弘济、太白老星都聚于此,正焦急等候元持回音。众天神只觉宫中桌椅摇晃一下,大殿外牌匾啪地摔将下来,落到青石板上,砸得粉碎,惊得始横手中杯子也落下,始横心神一动。太白老星、邱弘济忙向始横看来。始横摇摇头对众天神道:“是这地上动静震动昆仑山上那擎天的天柱。元持天师还未归来,众天神这就与我到西边昆仑山走走。”始横、太白老星、雷部毕德、庞一尤、陶先雅、张无疾四雷公,随始横离开五明宫,行出南天门,直奔昆仑山。
众天神靠近昆仑山,见一擎天巨柱,矗在昆仑上,根压地角,顶接天边。峭崖阻云,陡壁遮日。高过千峰,险*万壑。就在这天柱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黑影吊在柱上。始横众天神忙飘近览看,这黑影正是启翼。一支雕翎箭将启翼钉在天柱之上。启翼双眼紧闭,却未理会众天神到来。雷公庞一尤一见启翼,挥手一个霹雳向启翼劈去。轰鸣一声,霹雳击在天柱之上,震得群山颤抖。再看启翼仍是闭目冥神。陶先雅再欲劈雷,始横忙拦住道:“伤不到启翼,休要毁了天柱。”陶先雅只得停手。这时元持也查知昆仑山方向惊动,赶将过来。元持一看,对众天神道:“是尤丰的镇天元箭钉住启翼这魔头,看来这魔头再难逃下。”始横道:“只怕地上众神灵见这当年万神之王的启翼现身昆仑山,会趁机聚来,扰乱天下。”元持道:“想千年前那些反妖多已铲除,剩下一些压到各山界当中,倒成不得大器。众星宿已四下巡捕,但见诡异神灵,必当除尽。”始横道:“眼下元帝已没,天庭又未有降住地仙之力,只有等真帝法力炼就,再驯服众地仙。”
再说那袁、钱、孙、汪、瑞、何六天将也奔昆仑山而来,远远见始横、元持围在天柱左右,吓得众天将却未敢近前,见启翼被钉在天柱之上,又急急忙忙驾着疾云,返回蒙山。众天将落到山顶,寻到尤丰,钱策对尤丰道:“天将大将军,你那镇天元箭却是绝伦,一箭就将启翼一直推到西边昆仑山上,遇一擎天山柱,钉在那石柱之上,我看启翼挣扎几番,却难落下。”尤丰听罢,冷笑道:“还与我尤丰动手,也不想想,长了几个脑袋。”孙帧忙道:“天将,还不趁热打铁,赶到昆仑山上,砍了启翼。”尤丰道:“你所不知,启翼是不死之神,刀枪兵器奈何不得他,不过他也难逃我神箭,钉在那荒山野岭间,等寻到灭这魔头之法,再去结果了他,总比留在天庭强些,真是万事大吉,看世上还有谁敢反天庭,反我尤丰。”孙帧道:“天将,这般说来,我等却是因祸得福了。”尤丰哈哈笑道:“哪里来的祸,我还怕甚灾,不过我神箭已用了两支,真是可惜,你我也别返回天庭,再去找找那只火凤凰现落何处,得将我那支神箭索回。”尤丰与六天将欢欢喜喜,吆吆喝喝又奔东南。
再说刚逃出的许旌阳,见启翼被尤丰射飞,想跳起追赶,就听草棵中有声音低声道:“白逸仙,且勿动怒,你不是尤丰的对手。”许旌阳看去,正是蒙山山神,也不知与这山神打了多少交道,知道他所说是理,未动。待等尤丰与六天将离去,山神跳出草棵,身后跟着大力鬼,两神双膝跪在许旌阳面前道:“多年折难神灵,我等好胜愧疚,今也无可报答,我只说与你,你妻冰侠女叶一菁现压在东魁山下,你快去救她。望白逸仙重招众地仙,再去搭救昆仑王。我闻神灵中传言,当年你那众多兄弟,压在四方的千万神灵,虽如你般受罚受煎,且都保住了性命。这千年已罢,要遭灭顶之灾。现地上众多凶相已显,大难却要临头,我等小神也难免此难,你救了众神灵,也是救了我这等小神。”山神说罢,大力鬼从草丛中模出一把剑递与山神。山神又道:“白逸仙,这是你当年所用的利剑,被我偷偷藏将起来,现还是归还与你,望大仙保重。”山神说罢,遁土而去。许旌阳望望西方,刚见一面的启翼转眼却不知被射到何处。许旌阳目中流泪,驾起云,奔向山神所说的东魁山。
也该许旌阳厄运不消,许旌阳刚行过蒙山地界,就在空中迎面遇到一群神灵,正是元持天师所派的南斗六星君,于炽、夔孟南、关天玉、升斗弘、省多闵、乌山赤。六星君迎面望去,认得真切,前面一白影,正是千年前闹乱天下,群神中一员的许旌阳。南斗六星君心道:“真是让元持天师说中了,众反妖逃了出来。”南斗六星君迎上,齐围拢过来。许旌阳一见六星君,怒气贯顶,想起当年被围之时,也有此些星君,许旌阳挥剑护在胸前。
夔孟南一挥剑道:“许旌阳,你我也算有几分缘份,我师与你师同拜一门,你我自幼炼的是同一道法,可你怎这般执迷不悟,与众魔头邪怪混在一处,可惜了你的才艺。今逃出又要何往?”许旌阳竖眉怒道:“你还记我是你的师哥,当年围攻岙山,下手何其毒恨,我念你是同门放过你,你为何反在途中,伤了青原道长双目,他看在你我是同门,对你并无恶意。”夔孟南脸上一红道:“你我本是对敌,怎说我是伤他。你被压千年,今日你看看,海岳平宁,乾坤清泰,哪里还容野仙散怪逞强作祟。我劝你随我上南天门,我还念兄弟之谊,说情与元持天师,与你在天庭谋一职,授了仙箓,得一功名,也算是灾消孽除。”许旌阳闻此言,思起在蒙山朝阴洞中,求活不成,求死不终的情景,白日受山上蛇虫叮咬,深夜遭洞中虎狼欺凌,欲说个“怨”字,却被压住舌根,吐将不出,欲喊“恨”音,却鸣不得。初一十五,更受山神野鬼变花摧折。许旌阳气得手尖抖动,剑颤微微,指向夔孟南骂道:“我受尽千年不白之冤仇,却是为图今日这一功名。快闪开,休挡我路。”许旌阳说罢,抖剑与夔孟南战到一处。这两仙本是同出一门,剑法使得也不相上下,同招同式拼杀起来。许旌阳心道:“我最多能斗得六星宿中的三个,得想个法子逃去。”许旌阳偷眼向另五星君看去,见五星君一边站两位,一边站三位,像十拿九稳,松散不拘,是在等夔孟南歇下而欲同上,却在中间露出个空隙。许旌阳拿准方位,手中之剑突然变招,使出散花之法,一剑化作两剑,两剑并未使到老成,又化做四剑,向夔孟南击来。夔孟南本将自家的剑法使得精熟,心道:“我虽胜不得你,你也休想逃月兑。”夔孟南忽见许旌阳招数突变,道道寒光,眼花缭乱,顿时招架不住。许旌阳有意将夔孟南向那缝隙*来。原来许旌阳所用剑法是随其夫人冰侠女叶一菁所学。升斗弘五星君忽见夔孟南招架不住,一同上来。许旌阳一转剑锋,劈开五星君,望那露出的空隙,钻将过去,向东逃来。夔孟南这才知许旌阳用此招,却是为逃月兑。乌山赤眼疾手快,手扬板斧,望许旌阳背后嗖地劈将过来。许旌阳闻风声,一歪身,板斧击到许旌阳右背。许旌阳大叫一声,险些摔倒,捂一下右背,向东奔去。毕竟不知许旌阳是否月兑得灾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