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并不是总窝在范氏别墅里,他提出去公司里转转,不但金未央她们欢迎,范东屏也是高兴,从不在用餐时间说话的老头子,竟也当着女儿和孙媳们的面开起了玩笑,要常秀娟她们去外面看看,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上来的。
轻轻的讥笑声中,常秀娟顺手拧了一下常宁的耳朵,虽然只是象征性的动作,没有痛感只有痒,也足以让常宁垂头丧气了,聪慧而狡猾的老娘,一直用这个动作来打击他在家里的地位和权威。
几天来,他也慢慢的看出来了,只要是白天,只要是在公共场合,他就几乎被剥夺了一切权利,说什么都会招致四面八方的攻击,女人们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把他当成了政治运动的黑九类分子,想批就批,动不动的就上纲上线,万炮齐轰,让他只有乖乖挨宰的份。
不过常宁当然是从容镇定,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小半仙皮厚骨硬,小小的讽刺打击,焉能让他气馁心怯,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跟一帮老娘们一般见识。
到了晚上,又是常宁的世界,善变的女人们,一言一行突然的改变了,换上的是贤妻良母的形象,或端庄大方,或含情脉脉,私下里或妖艳开放,或手拉嘴上,纷纷让自己的眼睛里秋波荡漾,一张张缤纷多姿的桃花脸上,更是春情四溢,毫不掩饰对春雨滋润的祈盼。
这时的常宁,当然便装出大爷的架子,狠狠的刷她们一把,熟视无睹的不理不睬,装模作样的陪着外公下棋聊天,东拉西扯,采取拖延战术,全然不顾女人们招蜂引蝶的目光。
然后,他觉得他赢回了白天失去的尊严,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奔战场,他奋不顾身,他猛虎下山,他一个个的收复失地,让敌人乖乖的举手缴枪,跪地求饶。
常宁还得意洋洋的写了一张布告,贴在客厅门外的正上方门楣上,严禁任何人撕去,布告北的内容,在内地肯定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因为这是电影《上甘岭》里,某志愿军军长的讲话,只不过他略作修改而已。
《关于我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基本作战方针》
伟大领袖m主席教导我们,决定战争胜负的根本和关键,是人而不是武器。
目前的这场战争,再一次充分证明了m主席的英明论断,当我们渡过了最艰苦困难的战略防御阶段以后,终于迎来了孕育着战争胜利的战略相持阶段。
在敌强我弱的战略相持阶段,表面上的战争主动权,总是掌握在敌人的手中,这时候主动放弃一些表面阵,以赢得战争的主动权是非常必要的。
把白天的表面阵地让给敌人,我们完全可以发扬我军善于夜战近战和肉搏战的优良传统,重新夺回阵地,从而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积小胜为大胜,达到取得战争最终胜利的目标。
这就是我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基本作战方针。
……
范东屏看后,哈哈的抚须大笑,“臭小子,真要是发生了战争,你倒是个合格的作战参谋,可让你当个士兵,估计要么是个逃兵,要么就是当个俘虏。”
常宁有些庸懒的坐在沙发上,老头子办公室里簇新的装潢,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外公,我真要去当兵,肯定干得不比你差,不过我承认,我还真没从军的想法,当年变着法的参加了几次征兵体检,就是想挣点工分并噌顿饭吃。”
“呵呵,象你么,和平年代就是个烂头兵。”范东屏眯着老眼笑道,“小常,我瞧你大白天闷得慌,反正有一个月的假期,要不,再代理一下我这董事长的职务?”
“哎,免了免了。”常宁连连的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您外孙生来命贱,真要让我干上了,肯定就会穷折腾,到时候公司股票出现波动,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啊,一定又要讨厌的喋喋不休了。”
范东屏笑着问道:“我上次去京城,见到了你爷爷,我们狠狠的干了一仗,你听说了吧。”
常宁狡猾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是听说了一点,但我只当没听见,您二老德高望重,我夹在中间,档次太低,左右为难,索性就不参加你们之间的战争了。”
“哼,宁老头倚老斟老,不就比我长一岁嘛,大也大不了哪儿去。”
“那是那是,”常宁讨好地说道,“我们水洋乡的那个贾贾,今都快九十岁了,照样跟我称兄道弟,年龄算什么东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嘛。”
范东屏说道:“宁老头还说什么,你是他的孙子,将来总归要姓宁的,你的未来属于宁家……气死我了,他子孙满堂,却连你一个都不让给我,还xx党还革命家呢,整个就是顽固不化的臭老头嘛。”
“外公,您说得对,我坚决站在您这一边,要改姓,我也愿意改您的姓,您别生气啊,其实,我就喜欢住在您这里,京城那个家,我这个孙子去了,装得比孙子还孙子呢,瞧您这里,多舒服多自由啊,只要您放权,老娘放心,咱就是老大,想干么就干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您这里好,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您这里。”
“就是嘛,良鸟择木而栖,女子择人而嫁。”范东屏满脸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要不,你来个先斩后奏,反正你也常干的么,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开个记者招待会,啥事都成了,他宁老头鞭长莫及,在内地可以呼风唤雨,这香港么,他只能干瞪着眼徒呼奈何。”
对外公的劝说,常宁早就准备了一番说辞,反正能躲过初就先躲过去,至于十五混得过去混不过去,事到临头再抱佛脚了。
“外公,您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了,我恨不得马上就月兑了红袍穿白袍呢,别人不了解我,可您最了解我啊,我常跟朋友们说,知我者,咱外公也,外公您就是我人生的第一知音啊,就拿这当干部来说吧,当初就是为了挣口饭吃,想弄个铁饭碗,让我老娘日子过好一些,我才干上了这行当,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范东屏道:“不愿干就辞了嘛,大陆啥都缺,就是人不缺。”
“瞧瞧,要不说是我知音呢,您又说出我的心里话了,我也想啊,不过,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啊。”
范东屏骂道:“臭小子,哄我开心那。”
“外公,您又性急了不是,听我慢慢跟你说嘛……您看啊,内地马上要召开党的十三大了,我爷爷肯定是要彻底的退下来了,象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革命的人,最有胸怀,心里也是空劳劳的,我这时候来那么一手,不是有意气他吗,咱好歹是他的长孙,万一他气出好歹来,我这不孝的罪名,岂不就背在身上了嘛。”
“还有那,不管怎么说,我都是xx党员嘛,月兑了红袍穿白袍,那就是不忠,我真要离开内地,肯定的,公司几年内在内地难以立足,就会失去发展的大好机遇,这是对全体公司股东和员工不仁啊,最后,是我在青阳的那帮兄弟朋友,不是我吹牛,只要我宣布退出内地政界,保准是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这不是不义嘛。”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外公,您甘心让您的外孙,背着这恶名接过您的公司吗?”
范东屏微笑着,心里颇为欣慰,其实他也仅是试探而己,这小子除了生活上奔放了一点外,大节大义,已经不需要别人管教了,至于让他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可是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得慢慢进行,徐徐图之,和宁老争夺外孙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呵呵,那这个问题咱们慢慢解决,这个宁老头啊,其实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了如指掌门儿清,可硬是装傻充楞,尤其是咱们家里的那一大串,你以为他没有耳闻啊,他是心里开心嘴上不说,双耳装聋双眼扮瞎,就是怕你月兑了红袍穿白袍嘛。”
常宁讪讪的笑起来,“外公,我的私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记得,这好象是您和我协议上的内容吧。”
“哈哈,不干涉,坚决不干涉。”范东屏放声大笑,“小子哎,只要你的后院动静越大,我就对战胜他宁老头越有信心了,哈哈,说我们资产阶级腐朽,我承认,可说我们资产阶级是没落的和垂死的,我坚决予以反对,哈哈……”
常宁站起身来,陪着笑了笑,“您老人家慢慢乐吧,我出去转一转了。”
现在的范氏集团公司,真正的大权掌握在金未央手里,袁思北和陈思辅之,娘子军成了东屏大厦的主流,让金未央先担任代理董事长,继而顺理成章的坐上董事长的宝座,正是常宁的主张。
金未央瞟了推门而进的常宁,红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常宁“叭”的一声锁上了门,转身便坏笑起来,“嘿嘿,真不听话,有你这么跟本少爷说话的吗?”
瞅出了常宁的不怀好意,可金未央却是无处可逃,娇瘦的身子早被常宁抓到了手中。
“小少爷……别呀,这,这是公司办公室呢……”
常宁把金未央压在了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未央姐,我就是要让你们以后在公司的时候,也能时刻想起本少爷的伟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