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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
梅三郎看着从窗子翻进来的黑衣人,语气平淡的感慨了一句。
很奇怪的,明明是半夜三更被人偷偷溜进了房,但梅三郎竟然没有什么太多恐惧的情绪。
外面的那些护卫果然都只是摆设,震慑一下宵小之辈或许可以,但在谢道韫这种层次的人面前,他们便完全沦为了一种装饰。
“果然是你。”
谢道韫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虽然她刚刚从生死一线之中逃离了出来,虽然她的身份已经被梅三郎看破。
捂着黑色的面纱虽然很帅,但也实在是有些难受。反正双方的身份都已经心知肚明,谢道韫索性拽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舒服的喘了一口气。
梅三郎的房中并没有点灯,而他本人如今也没有起身,只是在卧榻上半坐着,有些懒散的看着谢道韫,就仿佛看着戏台子上的角儿。
他是奢华到了骨子里的人,即使是如今身上穿的睡袍,都是月牙白的丝线配上了乌金色的边线,怕是比皇宫中皇帝穿的袍子还要值钱。
梅三郎有些慵懒的半坐着,月光下的面色愈显苍白,平静的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但谢道韫知道梅三郎动过。何止是动过,这一动就差点要了谢道韫的命。
梅三郎就这样懒懒的看着谢道韫,直到谢道韫摘了面纱,他的嘴角才浮现出一丝微笑来。
谢道韫瞥了一眼梅三郎左手旁的小巧弩箭,笑着从自己右袖中抽出了一个小型弩机,十分自然的道:“你手上的那个比我的这个好多了,什么时候借来玩玩。”
听了这句话,梅三郎的笑容愈加浓了起来。~他有些喜欢谢道韫这份骨子散发出来的随意感,而且他感觉的到,这种洒月兑的感觉是自然而然不经任何雕琢的,清透的可以。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喜欢就拿去。”梅三郎很是大方,一面说着便一面直了身子向前,便将左手的弩机递了过去。
谢道韫看了看梅三郎的左手,心想这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梅三郎的弩机上已经没有了弩箭,但谢道韫手中的弩机却仍然具有杀伤力。那三枝弩箭虽然在林子里射了胖子一回,但早已从树干上费力的拔出,又小心翼翼的重新安装在了谢道韫的弩机中。
两只弩机的一次照面,却是一个正在睡眠,一个正蕴含杀意。
看着梅三郎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看着他在月光下愈加美妙的容颜,谢道韫摇了摇头,将弩机重新纳入袖中,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
梅三郎也轻笑起来,但睡眠的不足明显让他有些不舒服,胸口有些发疼,他微蹙了眉,伸手揉了揉。
站在一旁的谢道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联想到西施捧心的典故,心想所谓美人病态,这样便也是极致了。
“其实,你更有意思。”终于舒缓了胸口的疼痛,梅三郎不可抑制的咳了两声,用比方才更加轻柔,更加虚弱的声音道:“一个士族的小娘子,放着好好的老庄清谈不学,却偏偏在武艺上造诣颇深。我一直不大明白,谢家那些腐朽的老头子们是如何想的,竟然允许你如此折腾。”
“你或许忘了,我在诗文上,假假还是有些名堂的。”谢道韫在不怎么明亮的房间中站的笔直,手中的军刺不断的在左右手上互换着把玩。这当然不是为了防备,但也并非是完全的放松,只能算是让双臂神经放松的一种调剂。
想到了某一件事情,谢道韫似笑非笑看着梅三郎,道:“派人跟了我这么久,什么有用的情报都调查不到,会不会很失望?”
梅三郎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他开始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十分有趣,竟然会这样毫无征兆的点破这层窗户纸。~
“可是有威胁的人,总还是要尽量将其掌控在手中,否则我睡觉时会睡不安稳。”他低头,玉葱般的手指把玩着弩机的机身,语气轻柔的更像是梦呓。
谢道韫轻笑,道:“明明你现在就睡不安稳,否则怎么会那么敏感的发现我的行踪?”
“外面吵成这副模样,睡的再沉也该醒了。”梅三郎抬眸,看着谢道韫,思绪未平。
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有些仓促,也有些怪异。没有什么自我介绍,也没有江湖血性的拔剑便杀,只是仿佛老朋友一般说着不咸不淡的话,细细的品咂起来,竟有些虚无缥缈的味道。
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小了些,谢道韫朝窗外瞧了瞧,无头无脑的发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梅三郎微笑着说,月光下的眸子反射着一种极为清淡的光,很美。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这句话很酸,而且还很废话?”谢道韫耸肩,手中的军刺没有反射半点星光。
“你的刀很好,半点都不反光。”梅三郎的眼睛亮了亮,“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却明白,你手中的刀若是用来暗杀,绝对是最佳的利器。”
谢道韫微微歪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梅三郎笑的愈加漂亮起来,他轻轻的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我们不如合作。就像你想要我的弩机一样,我也想要你的刀。”
“王府这棵树很大、很粗,难道还不够你依靠的?”
“王府的确很大,但大的东西往往不够锋利。”
“我的刀的确很锋利,”谢道韫点头,忽然真诚的笑道:“但问题是,我的刀很贵,你换不起。”
“我们这里也不单单只有弩机的。”梅三郎依旧笑着,他觉得今夜的心情十分舒畅,似乎去年整整一年,都没有今夜笑的次数多。
来来回回的话中都是机锋,但双方都听得明白。
谢道韫沉默,半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家店铺是做什么生意的。只让我见见店铺的门面,就希望我砸钱进去,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符合道理。”
“只是小生意罢了,”每次说起这些事情,梅三郎的眉角都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有好处可拿的。”
院外又传来几声护卫的喧闹,谢道韫看了看那面,将军刺收回袖口,道:“那三个人,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三个小人物而已,何必费心。”
梅三郎的语气平淡,谢道韫闻言却微微蹙了蹙眉。
一个不顾手下生死的人。谢道韫深深的看了梅三郎一眼,心想,这位估计是连自己的生死都懒得顾及的主。
有脚步声向这间房走来,谢道韫转身走向窗子,低声道:“夜深了,睡。”
“好。”梅三郎微笑着看她的背影,“我等着天明。”
……
……
除了谢道韫与梅三郎,没有其他任何人知晓那夜那房中的那场谈判。
王府虽然乱了一整夜,到最后直直惊动了会稽当地的官府,但在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后,还是没有人查找到关于那夜的任何线索,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郎君动用了贴身的弩机。”海涛天将重新装好弩箭的弩机递给梅三郎时,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梅三郎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闲着无聊,试着玩了玩。”
这样的理由显然十分缺乏真实感,海涛天哑然了半晌,却也明白了帮主的意思,将心中那一丝疑问强忍了,不再多问。
胖子被圈在了谢府里,虽然在梅三郎的沉默下,没有人会再次追问那夜的事情,但风头之内,谢道韫还是保持着自己故有的谨慎。
更何况,胖子从来都不将这种意义上的软禁当做苦恼,反而很是满意身在谢府之中的生活,觉得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
谢道韫也终于在胖子的帮助下开始了内功的修习。虽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内功,但谢道韫前世对人体了解颇深,这或多或少的对内功的修习有所帮助。但毕竟是讲究循序渐进的东西,还是要积水成渊,不可求速成。
按照胖子的说法,他从七岁起开始练习内功,至今已有二十载,算是有了小成。
其实内功的心法说来说去不过是三百余字,即便是将其翻译成现代汉语,也最多超不过五百字。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百字中,却记述着一种颠覆过整个人类社会的研究结论,其分量不可谓不重。
毕竟修炼是一件需要隐匿的事情,所以谢道韫只能在夜深人静后再模入胖子的房间,请教一些入门须知。
“只是入门的时候需要注意些,大概十天半个月后,巨子便可以不再过来。因为不论是修习到哪一个层次,修习的法门是不会改变的,唯一改变的只是自己身体的经脉宽度。”胖子用肉嘟嘟的手指挠了挠耳朵,声音依旧尖锐着,“若将内力比作水流,那经脉的宽度便是水道。只要水道越宽,能够在一个时间内调用的水流便越多,力量自然越大。”
“这么说起来,内功的修习连天分的差距都不存在,唯一依靠的,只是勤奋二字而已。”谢道韫摇了摇头,发现一件神乎其神的事情被剖根究底之后,竟然可以变得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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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得头发晕,睡眠不足,全靠茶和咖啡顶着。但这章码起来感觉还蛮舒服,希望大家看的也舒服就好。
这章算是补昨天的,今天的两更应该是在十二点和晚上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