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第三十章 夜下的杀机

作者 : 骊影

影子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儿、哼着小曲儿,手里点着阿涅斯chen、淘气粒粒、玛利亚保佑和点点051020的粉红票,以及淘气粒粒的评价票,对小二道:“看神马看还不带着这四位客官排排坐吃果果去”

——

半月前经历了政变洗礼的咸阳,如今每到入夜时分,就会变得极为安静。

平素夜间更显繁华的酒肆勾栏,现在也早早的没了营生,不知换得多少老板的长吁短叹。

这时的街面上虽然冷清些,但其实朝廷上是没有任何宵禁的命令的。只是百姓们亲身经历了那场血流成河的政变,心中多少有了些忌惮与恐慌。

如今即便白日里,百姓们没什么大事都不会上街,更何况是夜黑风高之时,一个个早就蜷缩在了自家的窝里,一夜夜的向晚辈们教育着乱世求生的重要性。

咸阳横行乡里的夜行人们也在这时开始觉得烦闷,如今各家各户都小心翼翼,他们又如何能够轻易得手?于是乎,便如同那些酒肆勾栏一般,该睡觉的睡觉,该休息的休息,要是手痒的,干脆出城一阵子,去别的地方做些梁上君子的勾当。

谁都明白政变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那一夜血腥只能算作是大军开战的擂鼓,真正剿灭余党之类的事情,还会延绵很长一段时间。而有关这些事情,街上那些整日来来往往的禁军,自然是最好的凭证。

造反这种事情的不稳定因素在于,若是皇帝说你反,你不反也是反。天知道自家西面邻居的三叔父的堂兄是不是苻生一党,所以每个人都开始学着过猜忌的生活,看谁都像是偷自家斧子的那人。

于是乎,邻里邻居间的笑脸早已不在,白日里街道上小贩突如其来的叫卖声,也能让院子里男人手上一抖,掉落了正在打磨的刀。气氛诡异着,人们开始露出狐狸一般的笑脸,可偏偏朝廷还在每日张榜,粉饰太平。

有一午时进城的男子看着那张“大赦天下”的诰命轻笑,又环顾看了看四周百姓们眼中的各色闪烁,轻轻叹息了一声。

守城的门官也注意到了这名男子,当后者轻叹时,他不禁心中一跳,心想这人流露叹惋之意,难道是乱党余孽?刚跃跃欲试的想着上前将其抓住,拷问一番,却见那男子仿似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思一般,扭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

城门官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凉到了脚趾,全身冰冷着,变得不会移动。

他的周围只剩下来来往往的人们,偶尔有人高声念着诰命,却没有人敢发出什么议论。

可是这些东西,他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眼前和脑中只剩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以及灵魂被看穿的彻骨的寒。

直到有兄弟笑嘻嘻的来拍他的肩,问他时不时看上了哪个小娘们,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有些呆呆的摇头,离开。

即便是到了入夜时分,那双眼的主人仍旧在城门官的头脑中阴魂不散。他还在愣愣的想着,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是很俊俏的模样,只是作为男子,好像稍稍矮了些……

而如今这个夜里,那名身高有些矮的男子,正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十分稳定,却如同猫一般,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他极为高调的走在街道的正中间,整条街道只有他一个人,以及天上的上弦月,将他的身影拉伸的极长。

他似乎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在街道的岔路口拐弯。然后他会继续按照原本的速度行走,不增不减。

但很奇怪的,不知是不是某种巧合,他竟能够避开所有的巡夜兵。

就是这个状似百无聊赖的夜行人,终于在距离皇宫五百步的地方停下了身形。他站在那里看了看前行的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之后,转身离开。

但他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从何处进入了这座皇宫的内部。

此时已近午夜,苻坚正在大殿中安静的处理政务。他并不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所以偌大的殿里,除了他之外,便只剩下门口的四名护卫。

苻坚很认真的看着案上的奏章,偶尔蹙起眉头深思,偶尔提起笔来做些批复。这期间,自然有宫婢为他添茶、送些糕点,他都是轻轻颔首,头也不抬。

虽然亲历过半月前的那场政变,亲眼见过如今这位皇帝陛下下手时的血腥狠厉劲儿,但事到如今,宫中的婢女们都开始对他产生了不错的好感。因为他不像苻健那样对她们冷言冷语,更不像苻生那样拿她们不当人看。每到夜深之时,他会怜惜她们,告诉她们自去休息,不必伺候。每次她们为他做了什么事情,他就会颔首示意,或是微微一笑,对她们表示感谢。

她们对待这种反应,已经从最开始的慌张,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感激。所以近身伺候的事情,她们更加做的精细,至于那道自去休息的口谕,她们是宁愿违抗,也不愿服从的。

而苻坚知道了,便也只是淡淡的笑,仍旧将精力全都放在国政之上,颇有些殚精竭虑的味道。

其实与处理政事相比,苻坚更喜欢战事。他喜欢纵马扬鞭的沙场,喜欢指点江山的豪情。但是他也明白,想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总不是单单依靠打仗就可以实现的。否则的话,他早已带着一批军队就去征战南北,又何必跑回来,搞什么政变。

政变,一提起这件事情苻坚就觉得有些头疼。当时下手做的酣畅淋漓,如今需要自己处理后续之事,他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复杂。不单单是余党的问题,还有一些朝臣需要借着这次机会趁机收拾掉,有一些势力也要借这场东风完全吞入怀。时间太紧,要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这名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皱眉的新任陛下,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还有南边的那件事情。刘升他们已经去了半个月之久,如今不论是他们还是晋朝,全都一丝消息也无。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女子到底死没死,他仍旧毫不知情。

皇帝,真的不好做啊

苻坚在心中感慨,提笔继续在奏章上沙沙的写着。

今夜无风,所以即便大开着大殿的门,殿内的烛光也不会晃动半分。

苻坚的影子斜斜的落在书案之上,将他正在批复的奏章遮上了一片阴影。

笔仍在簌簌的响动着,大殿中针落可闻。

落笔的声音陡然停下,苻坚右手微抖,笔尖的墨汁轻轻的低落于奏折之上,将那片人影盖住的区域的颜色加深了几分,并且愈加胀大起来。

而仿佛变戏法一般,那片书案上的阴影也随着这滴墨一同胀大,直到新旧阴影将书案覆盖了一半,才停了下来。

苻坚的脊背开始发冷,他感觉到有一股凉意触碰到的自己的脖颈,他的头皮开始发麻。

死亡的气息将他完全笼罩起来,却并不像去岁箭尖直指自己的那一回,令人安详而向往。这一次是严霜般的冷意,透过层层空气,直直的将这份寒意送入灵魂深处,冻得人胆战心惊。

苻坚竭力遏制住自己内心油然而生的那种恐惧,轻轻抬眸,看到殿外那四名护卫已经全部倒地。

脖颈旁的那丝冰凉并没有深入,苻坚知道那是刺客的武器,可令他更加胆寒的是,除了自己眼前的影子,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刺客的气息。这人似乎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血流,没有体温,总而言之,如同死人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感。

若非看到了大殿外那倒在地上的人,苻坚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是不是近日过于操劳,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但这的确不是什么幻觉,因为这名刺客很快的就收回了逼向苻坚脖颈的武器,旁若无人的走到了苻坚的对面,拿起了苻坚尚未饮过的茶壶。

苻坚看着眼前正在喝自己茶的俊美男子,并没有发疯般的呼救,而是淡淡的苦笑起来。

男子正对着苻坚,拿着武器的右手轻轻的垂在身侧,左手提着的并不太大的茶壶,正巧挡住了他的脸。他此时看不见的苻坚的动作,苻坚却能够将他身上所有的致命点一览无余,若是苻坚想要反击,如今,自然是最好的机会。

但苻坚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并没有那么愚蠢。

身材有些矮小的男子似乎有些喝坏了,直直将茶壶中所有的茶水全都灌下肚子,才仍旧不怎么满意的放下了茶壶。

苻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人,心想这人如今也算是名满天下,怎么做起事情来,总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大大咧咧。

“你们秦国的民风不好,我出门忘了带盘缠,自打进了你们秦国,想要讨碗水喝都没有肯给,弄得我渴了整整一天。”行事如同鬼魅的人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又看着苻坚道:“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比上回我见你那副落魄模样强多了。”

苻坚更加哭笑不得,心想那一副落魄模样还不是拜您所赐?但他虽然如此想着,却不能淡淡然的说出口,因为那份死亡的触感仍旧压迫着他。

他看了看身前人,竭尽全力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抑制不住声音的微微颤抖,道:“哪里能和谢家小娘子比,不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一样的英姿飒爽,风流高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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