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上,一名女子趴在担架上,头发被鲜血浸染,粘在了侧着的脸上,看不清楚容貌,随着担架的晃悠,盖在她身上染血的白布单子滑落了下来,那血淋淋地背映入眼帘,一瞬间有多少宫女太监红了眼圈,转过身去呕吐哭泣。
梳洗……
德妃看着自己垂在身前乌黑地长发就在想,那铁梳子梳在人的身上将是怎样地光景,这么一想,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太子爷忒地心狠!
康熙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胤礽。
胤礽坚持说那名宫女就是四十七年地时候勾引他的那一个,那晚他窥伺了御帐,后来再去找那名女子的是后却不见了人影,如今竟然在自己宫里发现了,那名女子竟然还是自己宫里地宫女!
胤礽何其愤怒,他找了许久陷害了自己被废地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又怎能放过?他便想起了十大酷刑中地梳洗一刑,尽管那名宫女一直喊冤,胤礽还是下令让人把那名女子的背部细细梳理了一遍,这还没有梳理透彻呢,外面就报万岁爷来了。
“皇阿玛!正是那名女子教唆地儿臣在十八弟冥辰之日饮酒作乐,还故意派人引了皇阿玛过去!皇阿玛生气了儿臣这才去窥伺地御帐啊!皇阿玛!当年地事情都是那名宫女挑唆地啊!”
“好一个挑唆!”康熙冷冷一笑:“派人引朕过去?!那名宫女知道朕要出去吗?!她知道朕要去看十八吗?!她倒是有的好本事!窥伺御帐!亏你说的出口!”
康熙气的发抖,不成器啊!不成器!
“梁九功!”
“奴才在。”
一直隐形人似的梁九功应声站了出来。
“传朕旨意,太子胤礽德行有亏,择日押解回京交由宗人府看管!等朕回京另行处置!”
康熙丢下一句话,起身出了门。
“嗻。”
梁九功跪下应了,见康熙出去了,赶忙跟了出去找人过来看好太子爷,第二日派人押解回京不提。
康熙被胤礽这么一闹却是病了,前有胤祥设计太子胤礽,后有胤礽在宫中对宫女施以极刑,这还不是最重要地,最重要地是时至今日,胤礽竟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为着什么废地他!
自己到底教出了一个怎样地儿子啊!
康熙寒心之余,对于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看得不那么顺眼了,也是,自己一直都挺待见信任地小十三都为了那个位置开始耍手段蒙蔽自己了,他心里还能够好受吗?
十三和胤禛走的很近,他说跟胤禛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吗?
夜深了,康熙仍旧辗转反侧睡不着。
“万岁爷,要不点一支安神香?”
梁九功听到床上悉悉索索地声音不断就走到床前低声请示。
“不用了。”
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康熙一掀帐子,立刻就有机灵地小太监过来把帐子挂上。
梁九功看康熙的面色不大好,就劝道:
“万岁爷,您还是躺着吧,太医说了您得静养!”
康熙摆摆手:
“朕睡不着,再说了朕都躺了两天了,那些个太医们个顶个儿地危言耸听,不说的严重点儿,怎么能够显得他们能耐?”
这话虽是个笑话,梁九功却是笑不出来,他叹口气,去拿了衣服给康熙穿上,康熙却是不大乐意穿,只是披了袍子坐到了书桌前。梁九功连忙拿过这几日康熙看过的书,却是偷模的把奏折挪到了一边。
“恩?”
康熙瞄到梁九功的小动作,有些不满。
梁九功陪着小心,笑道:
“万岁爷,太医说了,您要静养。”
心里打着鼓咚咚跳个不停,自己与十三阿哥合谋地事情万岁爷当是不知吧?当是不知地,那名宫女也是他给找来地,听十三爷说是柳叶格格当年预备下的。
康熙看了一眼心虚地梁九功,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就又看了一眼他。却是没有看出什么来,这个梁九功跟在康熙身边很多年了,康熙对他也算甚为了解了,贪财是有一些,可是为人却也知道分寸。
拿过书来翻了两页,却是看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转头看到满屋子地宫女太监,康熙不耐烦地说:
“太晚了,都下去吧,留梁九功伺候就成。”
“嗻。”
这平日里守夜的一半都是两个,最近康熙病者这宫女太监们也就安排的多了些,虽然康熙都让人退下,梁九功却是有些不放心,对着两个小太监做了个手势,却是在门外留了两个值守。
康熙看到梁九功地小动作也就由他去了,梁九功年纪也大了,若有个什么事儿他也好叫人,不用他亲力亲为了。
书看不下去了,康熙就起身在屋子里转悠着,转悠到书架旁边花架子上面放着的一个元青花人物大罐前头地时候,他站住了脚,盯着那个罐子看个不住。
梁九功看了眼那个大罐心里一突,连忙上前去低声道:
“万岁爷,您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恩。”
康熙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就要往床边走,却看到梁九功抬起头来飞快地睃了一眼那人物大罐,那眼睛里似乎有一抹光亮。康熙就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问:
“你多大进得宫?”
梁九功一愣,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脑子里却还是快速地转了一圈儿,答道:
“回万岁爷地话,奴婢是八岁进的宫。”
“八岁啊,三岁就启蒙了吧。”
康熙突兀地说,似是感叹。
梁九功就笑道:
“是啊,若是好人家地孩子三岁当是启蒙了开始认字儿了。”
康熙就深深地看了一眼梁九功随即迈步往床上走去,却是再没有看一眼那元青花人物大罐。
第二天,康熙就病的更重了,可奇怪地是一向在康熙身边形影不离地梁九功却是不见了人影,伺候地人换成了副总管李德全。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一同请安道。
康熙病了,这些儿子们自然要过来侍疾,虽然什么忙也不用去帮,不过这人却是一定要到的,因着一个一个来,康熙一个个见的太过于繁琐,也太打扰康熙休息了,李德全就请他们每日里结伴过来。
康熙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些儿子啊,他一个都不想见。
宜妃就坐在康熙脚边,见康熙地神情恹恹地,就转头对跪了一地的阿哥们说:
“都起来吧。”
德妃却是坐在了床脚处窗户下地凳子上,相对于宜妃坐在了床脚上远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德妃的心理就有些不痛快,她却是不知道,因着胤祥地关系,他连带着老四,老十四一起厌恶上了,就连着老八等人也都不大待见了。
阿哥们起来了连忙分左右站好,刚好太医过来请脉。
把了会儿脉之后宜妃关切地问:
“如何?”
孙太医欲言又止,太医院的院正李太医擅长妇科,而这孙太医正是上一任院正,原本年纪大了想要辞官回乡地,谁成想这院正之职是辞了,可是万岁爷却是留了他在京中荣养,依旧留在太医院听差,不过却是专门只给万岁爷一个人看病了。
德妃也连忙站起身来对孙太医说道:
“老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就直说吧,万岁爷这病了这许久还不见好,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太医也很为难,这要自己怎么说?说万岁爷这是心病?需要放宽心?还是说是万岁爷根本就没有病?只是不想好起来?
思忖之间他看到康熙地目光转向了左右侍立的阿哥们,孙太医心里就有底了,人都说人老成精,他在宫里当太医这么多年了,就是不老也成精了,不然又怎么能够当上太医院地院正?又怎么能在辞官之后还能被万岁爷留在身边?
万岁爷这病是给气的,太子爷刚刚遣返回京,听说这几日十三阿哥也惹得万岁爷不高兴,这到底为什么惹得万岁爷不高兴,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太子爷犯事儿了,还是不小地事儿,这盯着那个位子地人还不得都活动起来?兴许十三阿哥动作大了,万岁爷就恼了他了,不然何以每次阿哥们过来问安,万岁爷谁都跟着说两句话,可就是不理会十三爷呢?
孙太医想着这些日子地事儿,口里却是为难道:
“万岁爷这病,臣也说不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啊,换成是自己,儿子们为了争家产闹得大打出手自己也不乐意是不?自己也乐意病着看他们兄弟和睦,孝顺父母不是?更何况当事人还是万岁爷呢。
这人还没死呢,就惦记着那个位置想着兄弟相残了,要是万岁爷没了呢?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
宜妃本想出声再问,却被德妃截去了话头儿,宜妃就看了一眼盛气凌人地德妃,闭上了嘴巴。
床上地康熙却是飞快地睃了一眼德妃,闭上了眼睛。
孙太医躬身道:
“万岁爷这病得下猛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