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
康熙也没睁眼。
正等着萧萧回话地德妃一惊,赶忙转头看去,却只是见到康熙把手放到了头上按揉着眉心。
德妃连忙偎了过去,伸出手来帮他揉着额头,一边说道:
“臣妾已经让人去问了。”
说话间萧萧已经回来了,她尚不知道康熙已经醒来,是以仅仅对德妃回禀道:
“回娘娘话,是梁公公要找万岁爷。”
“梁九功?”
德妃心下疑惑,低头去看康熙,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便对萧萧说:
“伺候万岁爷更衣。”
“是。”
萧萧转身捧了衣服过来,又帮着打起了纱帐,和德妃一起服侍了康熙更衣,梳洗。
半夜被叫起来康熙的脸色很不好,也是,任哪个男人半夜里被人从温柔乡里挖出来心情都不会很好的。
穿好了衣服,康熙就说:
“让梁九功进来。”
“嗻。”
萧萧应声去开了门。
德妃却是穿着中衣帮康熙打辫子。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进来,进了里间儿就打着千儿扎了下去。
康熙接过萧萧给泡得浓酽酽的茶来喝了一口,没搭理梁九功。
德妃就笑着对梁九功说:
“快起来吧,梁公公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晚上的把万岁爷从床上给挖了起来,也不怕我恼了你,不给你桂花糕吃。”
德妃说着就似笑非笑的横了梁九功一眼,既巧妙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又打听了一下什么事儿,又拉近了自己跟梁九功的关系,还不让康熙觉得自己是刻意探听朝政。当然,这事儿梁九功若是真能说,也就证明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不过比较棘手罢了,若是真的不能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梁九功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对德妃说道:
“娘娘,您可别,您知道老奴没别的爱好,就好您身边儿萧萧姑娘做的桂花糕,您要是不给奴才吃,奴才不得馋死啊?”
没说为着什么事儿,却也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德妃,康熙对德妃另眼相待,自己与德妃走的近一些也没什么,若真的是刻意回避才叫有问题。
德妃利索的帮康熙打好了辫子,又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康熙站起来对德妃说道:
“你好好休息吧,朕就不回来了。”
德妃笑盈盈的应了,她穿着中衣不便送到外面就在里间儿蹲身送驾:
“臣妾恭送万岁。”
萧萧跟着出去送驾又帮着掩上了门,眼睛就顺便再院子里溜了一圈儿。这才关上了门回身进屋。
德妃这么一折腾也不怎么困了,拿了一卷书靠坐在床上看着,见萧萧回来了,放下书,问:
“外面怎么了?”
萧萧俯身道:
“回娘娘话,院儿里没有外人,大门外也没见到人,想来不是朝政上面的事情。”
若是真的有紧急公务,梁九功有事也会带着人到康熙夜宿的寝宫外候着,以便康熙一出门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外面没有看到官员那么想来就是宫里的事情了,德妃这就上了心,坐直了身子,说:
“你去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事儿。”
“是,奴婢要不要叫人进来伺候娘娘?”
萧萧躬身应了,又想起自己一走就没有人伺候德妃了,便问道。
德妃重又捡起了书,指了指床边的小杌子说:
“你给我沏一壶茶放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再去叫人了。”
“是。”
萧萧屈膝应了,沏了一壶茶,又拿了白玉雕牡丹的茶碗来放到小杌子上,给德妃倒了一杯茶这才转身出门。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萧萧方才回来,一进屋子就小心翼翼的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这才把门关上,还从里面给拴上了。
德妃透过珠帘看到萧萧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就凝重了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
萧萧走到近前来微微屈膝行礼。
德妃听出她声音里那一丝颤抖,便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德妃就坐直了身子,端起了自己的茶碗来递给萧萧:
“先喝口茶。”
“谢娘娘。”
萧萧恭敬的接了,喝了一大口。
都过了那么久,茶早已凉透了,不过这一碗茶却是让萧萧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喝完了茶,又恭敬的把茶碗放下,重新给德妃沏了热茶,换了茶碗。
德妃也不催促萧萧,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萧萧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是想要平复了心情才开口说,果然,等萧萧双手捧着蝴蝶花卉茶粉彩碗给德妃奉上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
“奴婢先恭喜娘娘了。”
“恭喜?”
德妃拿着茶盖的手一顿,清脆的砰瓷声回荡在屋子里。这刚才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像是喜事,怎么又说出恭喜的话来?
萧萧的唇边就勾起了一抹笑来,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德妃摆摆手,说:
“不想笑就别笑了,看的我渗得慌,到底什么事儿,看把你吓得。”
萧萧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面色一白急忙捂住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松开了手,低首说道:
“太子爷发作了一名宫女。”
“宫女?”
德妃微微一挑眉,随即想起了萧萧为什么面色这么难看了,宫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很多,所以就有很多宫女太监不明不白的没了,由于是在宫里,一般不是犯下什么大错基本上都是杖责,若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就会一杯鸠酒或者三尺白绫或者一把匕首了结了性命。
不过宫里却还是有一些人喜欢用一些特别的刑罚的。
比如说:剥皮,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月兑,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明朝的就魏忠贤喜欢在受刑人的身上浇上沥青,冷凝后,使用锤子敲打。沥青和人皮一同月兑落,洗掉沥青便得到一张完整人皮。皮剥下来之后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
本朝之后这种刑罚就命令禁止了,可是再地方上还是有一些人私下里面喜欢用的。
另一种便是烹煮,据说是唐朝的时候来俊臣用过。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人放到瓮里架到火上去烤,另外一种便是把人放到蒸笼里面去蒸,不过这种刑罚由于太过于惨无人道,地方上很少使用,不过宫里却有人喜欢这么做。
德妃从前就背地里这么处决过一个勾结了别的妃子企图谋害她的宫女,这种刑罚一般不到深仇大恨是没有人会用的,当时德妃叫了自己宫里近身的宫女太监过去观看,自此之后她身边儿的人就再也没有一个背叛的了。
自然,这件事情康熙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也就不会有德妃的存在了。
插针,这种刑罚也是常用的,拿上一把绣花针专门往人身上见不得人的地方扎,既让人受了教训又让人长了记性。
除去这三样之外,还有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宫刑,刖刑,活埋,锯割,断椎,灌铅,梳洗,弹琵琶,抽肠,骑木驴加上杖责,鸠酒,共计二十种刑罚。
宫里常用的便是鸠酒,杖责,插针,溢首,萧萧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心下虽是疑惑,不过德妃还是对恭喜的话很有兴趣:
“太子爷为什么发错那个宫女?就为这梁九功就惊动了万岁爷?”
萧萧想起刚刚看到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打了个冷颤,尽管她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到了那名被整的半死不活的宫女,尽管她没有看到行刑的过程,可是那凄厉的叫声一直一直往耳朵里面钻。
“太子爷用的是……是梳洗……”
眼泪簌簌而下,勉强说完,萧萧已经捂住脸哭了起来。
“啊……”
德妃惊讶出声,端着手里的茶碗掉到了被子上,褐色的茶水和着茶叶洒到遍地金撒花大红被子上,荫成了深红色。
梳洗,说得不是梳妆打扮,而是把人剥光了放到铁板上浇以开水,然后拿着细细密密的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层一层的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这种刑罚是朱元璋发明的,自明洪武年之后就很少有人使用了,到了本朝更是没有听说有人用过。
太子啊,竟然在宫里用这种刑罚,失心疯了吗?
尽管心下疑惑,可是听到了“梳洗”两个字,德妃就没什么心思再去听了,她摆摆手,说:
“你下去休息吧,叫小鹿过来伺候,你休息几天。”
“谢娘娘!”
不用再去回想方才看到的那鲜血淋漓的画面,萧萧很是感激的对着德妃微微屈膝然后快速退了下去。
刚才她一出去就见到有宫女太监往太子寝宫而去,原本想要去探查梁九功叫康熙的原因,不过细细一想,或许正是为着太子的事儿所以梁九功才过来的呢?纵然不是,先过去看看也耽搁不了什么事儿,于是她便跟着人往太子宫去了,还没走到,就见到几个小太监面色苍白的抬着一个担架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