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秋节,又叫秋社节,是岭南一带苗族最盛大的节日,通常都是在秋收开始时候,当地的苗家人穿上盛装,结伴成群,相聚在凤凰城中载歌载舞庆贺丰收。***岭南气候异常,中原都已经入冬了,这里才到秋收。按照杜iǎ姐先前的推断,隐忍不发的杨玄感会在这两天有所大动作,孟星河势单力薄,身上又背有李世民的期望,始终觉得岭南如果不能正常归顺朝廷带好这个开头,那劝说太平教归顺就不能顺利进行。没来之前,孟星河还觉得,身上有传国yù玺,至少在岭南还能说话,他哪知道杨玄感那种隐忍到一种境界如今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是不会容易屈服的。
对于挡在前方的一块巨石,要想把它拔除,不下点功夫是推不动这只拦路虎。从杜iǎ姐那里知道,当年带领江都几万jīng兵南下的将军姓蓝单名一个田字,又从有间客栈王老板那里打听到蓝将军现在住在凤凰城那里,还好,他虽然已经有古稀之年,但还掌握着岭南半数兵马,虽然服从杨玄感的调动,但真要传国yù玺在眼前,他还是会选择让拥有yù玺者的派遣。
和城中的将军府的恢宏比起来,蓝将军的府邸相对要逊sè很多。也不知道这次前去是不是鸿én宴,孟星河单枪匹马就走到蓝将军府前。和上次在杨玄感én前一样,拿出传国yù玺盖了个章,站岗的是两位老兵,一见那印章取出来,两人就像见过似的,哆哆嗦嗦就跪下来。磕头高呼万岁。把孟星河吓了一跳,心里感慨,不愧是杨广的心月复jīng兵,都二十年没有亲临了,还如此忠心耿耿。
“你们蓝将军在不在?”孟星河询问的口气,抬手示意两人可以起来了。
两个老兵站起来,上下瞧了眼孟星河,心里都在揣测这位高大的公子是杨家那位公子。连圣上的传国yù玺都在身上,那他一定是圣上亲自认定的真命天子。他们不禁想到当年圣上江都危难之际,曾亲口对那几万jīng兵说过,等有一天谁能拿着传国yù玺去找他们的时候,那就是他们的新主子。两位老兵清晰的记得当时的话还历历在目,现在眼前的公子带着传国yù玺而来,又开口找蓝将军,难道他们可以返回中原了。
“禀主上,蓝将军就在府中,请随我们前往。”两人立刻爬起来为孟星河带路,一刻也不敢耽搁。
心理面有碰见杨玄感时他热情相待的yīn影,孟星河并没有急着表现出过多的欣喜。跟在两个老兵身后,只是慢慢走着,将府里的风景看了个遍,不知不觉就来到一间房外。
“蓝将军就在里面。”没等孟星河开口,两个士兵就敲én,道:“将军,东都派人来了。”
“东都?”房里立刻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是三公主派来的人吗?”
“是一位公子。”士兵如实回答。
“啪。”士兵话才刚落,关着én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的蓝将军立刻打开房én。容貌虽有老态但一双虎眼如同深山里的老虎一样慑人。有些人,就连八十岁也能拉弓shè虎,颇有飞将军的气势,大概就是说的此类猛人。
他直视孟星河的时候,只瞧了眼,便道:“进来。”话虽不多,却让人不容置疑。
孟星河进了én去,然后轻轻关上én。房中没有像杨玄感那样装饰有中原的字画桌椅,粗人住的地方,一般都是兵器和弓箭,唯一能入眼的,便是房间正前方,一块写着先皇杨广之灵位的灵牌放在那里,而且还燃着才烧过的香。
“你是叫孟星河?对吧?”出人意料,蓝将军居然知道孟星河的名字。但他随后又道:“你也别惊讶,你的名字是三公主告诉老臣的。三公主来岭南的时候,在我面前说的最多的人就是你。杨玄感野心不减,这三公主知道,但她更知道你一定会来岭南。而且还给老夫打赌,说那人会为了他连荣华富贵都不要。现在,你来到岭南了,老臣又输给了三公主。”
想到家里那个聪明糊涂着的nv子,孟星河心中微微甘甜。他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家里那个nv子早就为他安排好的。
当年的隋朝都败了,太平教怎么能掀起风làng?岭南是大唐的心病,太平教也是大唐的心病,还有突厥也是大唐的心病,只要自己替李世民解决了这些心病,就算做不成王侯将相,也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况且云姨如此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杨玄感的野心,她来岭南无非就是想让他憋足的怨气向大唐出兵,正好中了云姨下怀。
“三公主曾吩咐过老臣。倘若你来到岭南就让我将此东西jiā给你。”蓝将军从身上取出一块方形的东西:“这是兵符,可以调动凤凰城中半数的jīng兵。当年随老夫一起南下的众位兄弟,如今死的死老的老,但他们永远没有忘记圣上的临危受命,自己拿不起刀枪,就把自己儿子送到战场,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老夫终于不负圣上所托,将重任jiā到你手上。”
一道沉甸甸的兵符落在孟星河手上,上面是杨广所书“如朕亲临”。和自己身上的传国yù玺差不多同样的分量。
想不到杨广还有一只如此忠义的jīng兵。原来大恶之人,也有贴心的跟班。孟星河甚至都能想到,他的龙帮兄弟,就算几十年过后,恐怕还是这眼前的蓝将军一样,永远没有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
孟星河将手里的兵符把玩了一会儿,突然将它jiā到蓝将军手中。“将军是圣上的心月复老臣,我一个无名iǎ辈,怎么能一来就夺了将军的兵权。凤凰城中的士兵,还是将军出面调动,我就算有兵符,他们也是身从而心不从。我想,该说的,三公主都同将军说过。我也不好补充什么。”孟星河知道他现在急需要兵符,但不却不能拿,拿了就说明自己阵脚已luàn。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孟星河说过之后,蓝将军立刻哈哈笑了起来:“三公主果然说的不错。世人在情急下,抓到救命稻草都会死死抱住不放手。倘若你刚才要是把兵符收下,你可能走不出这道én,但你没收,这一局,老夫又输给三公主。”
“难道又是打赌?”孟星河想不通自家那个nv人和这老头打了几个赌。走不出这道én,不就是要了我的iǎ命,居然敢拿相公的iǎ命开玩笑,真是该打。孟星河心里骂着,嘴上不解问道:“蓝将军,三公主还给你说了什么?”
“没有了。”蓝将军摇头,道:“三公主对老臣说,前两个赌约你要是都能完成,第三个赌注就用不着老夫去证明了。”
是什么奇怪的赌约?孟星河有些好奇,但没有盘根问到底。
这时候,蓝将军才一改先前的稳重,很难想象一个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屈膝跪在地上是如此自然。就在孟星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蓝将军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驸马请放心,蓝田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杨玄感得逞。”
“蓝将军请起。”孟星河一把扶起这个风烛残年之年的老人。道:“我答应你,等杨玄感被镇压之后,岭南当年从江都前来的所有人都会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蓝将军不停点头。那个离别在外的人不想家?二十年并不是弹指间,谁能岿然不动仰望着远方的天空,那片曾经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