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大隋 第三佰五拾七章 一入宫庭风云起(上)

作者 : 墨舞八荒

出来之后萧守仁就开口了。

萧守仁道:“如今我们虽占据了襄阳,可对于以后如何来做,还是一头雾水,还请先生教我。”

众人都是很吃惊,怎么萧守仁一下子就拉出一个陌生人出来了,还问他怎么治理襄阳城?

魏征见到众人的神情之后微笑道:“其实听到萧将军攻占襄阳后,我一路就想,萧将军甚得民心,让百姓信服,当要施仁政,蓄粮,少树敌为主。”

“我们也是知道大体方向,具体如何来做呢?”穆羽轻声问。

魏征沉吟道:“如今天下大乱,我这一路上遇到地反贼实在多如牛毛,甚至多过百姓。众人不事生产,民心惶惶,萧将军若能保襄阳郡安宁,击退进犯之敌,让百姓专心生产,以后若是再起事端,后顾无忧。”

萧守仁点头,“我看襄阳城其实粮储也足,倒是忽略了这点。从短期来看,魏先生说的并无大用,可若真地征战数年,民生疲惫,我想魏先生所言定起奇功。”

众人点头,“萧将军说的极是。”

萧守仁笑起来,“你们这马屁拍的太过明显了吧,还请魏先生继续说下去。”

众人笑,魏征也是笑,心情畅快,“如何打仗我不算太懂,可若说如何生产,我还是略窥门径。还请萧将军择日颁布法令,将襄阳郡周边流亡的百姓召集起来专门从事生产,这些事情可让郡守和手下一帮官员来做,魏某毛遂自荐,请求监行。”

“这没有问题,可还是需要细化,不知道魏先生可有更细一步的想法?”

魏征微笑道:“首先的一点就是由萧将军和郡守号令,为百姓提供土地和耕牛,让他们有从事农业生产之根基。而收获物则是按照比例由我们和农民分成,这方面关键在于两项决策,一是均田制,一是租庸调制,而租庸调制的基础却是均田制。”

穆羽终于说道:“这种方法如果推广起来极好,当初我父辈就是身受益处,我记得大业七年前。大隋都是这种制度,可后来却少有实施了。”

穆羽本是农户出身,对于这些并不陌生。

魏征点头道:“法令很多都是好的,不断进步,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看能不能实施。有的时候,当权者总是自以为是,不理会民生,虽有法令,却是不断地后退。其实我说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在北魏的时候就已经实施,北朝各代沿袭。断断续续地改动。文帝在时,颇为开明,重颁均田制,减少百官的所受的永业田,增加普通百姓耕田数量,丁男一人受永业田二十亩、露田八十亩,奴婢亦同。这措施极大的激发了百姓地耕种热情,文帝随后又实施了租庸调制,提高劳役年限,减少力役时间。每丁每年要向国家交纳粟二石,称做租,交纳绢、棉、布、麻成为调,不使役的丁男可以纳绢代替劳役,又称为庸,租庸调三者结合,可以互补使用。就是多调可以免租,多劳役又可以免租调,任由百姓自己选择。这样既可以给国家增加极大的财富,又减轻了百姓的负担。文帝以均田制为基,以租庸调制为建国之策,这才能短短的年限国富民强。可惜如今圣上穷兵黩武,加上均田制不施,才让国库震荡,百姓惶恐,民不聊生。如果让我建议。还请萧将军实施这两项良策,分田于民耕种,第一年租庸调制减半以保百姓生活,以后缓慢增加,即可保百姓安宁,征战无忧。”

杨义臣听的颇为振奋,觉得这项法规颇佳,陈庆之等人却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对错与否。哪里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不过大家都是连连点头,暗自想到,国富民强,无论做什么都是便利,这魏征果然不负萧守仁所望。有治国之能。说地头头是道,难能是事无巨细。均有考虑。

魏征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来,微笑道:“这是我在来襄阳的途中写下详细实施法则,还请萧将军过目。”

萧守仁缓缓伸手接过,见到卷纸虽是平整,可各页纸是七拼八凑,有黑有白,有上好的宣纸,有的可能是茅厕用纸,至于上面地字迹,墨迹很少,多半都是炭写,沉默良久。

魏征有些汗颜道:“我这一路也没有什么纸用,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随手找的东西记录,还请将军莫要责怪。”

萧守仁轻叹一声,长身而起,向魏征深施一礼,“魏先生心忧天下,为百姓着想,身处危境还不忘黎民苍生,我在此谨代襄阳父老,多谢魏先生。走,我这就和你去找窦郡守,商量安民大计。”

窦轶文案上也是积卷如山。

金堤关被破对他而言是个震撼,这说明反贼的势力已经发生了质变,由小打小闹到了威胁大隋江山的地步。萧守仁入主襄阳,眼下祥和一片,窦轶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窦仲明显不同。

窦仲还没有着急回转义阳郡,他的家当虽然在义阳,可他地解药并不在那里。

陈庆之为人谨慎,知道宁可相信鬼,也不要信窦仲这种人的嘴。

襄阳未定,窦轶心意不定,这解药当然也是不能给窦仲。

相对性命和家当而言,他还是选择了性命,他对自己的选择觉得再正常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他却不明白窦轶的选择。

“大哥,你为什么要举郡投降萧守仁?”

窦轶看了他一眼,“四弟,那你为什么要举郡投降萧守仁?”

窦仲咽了下口水,讪笑道:“大哥,我这不是迫不得已?那个陈庆之给我吃下了毒药,说要是没有定期服下解药,我七日内肯定毒发身亡。可你并没有喝下毒药,我感觉你好像当初在我叫城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可你如果拒不开城,还可凭城和萧守仁抵抗。”

“你可以不把我当作哥哥,但是我没法把你不当作弟弟。”窦轶轻叹声,“我若是不开城,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窦仲脸和红布一样。半晌又道:“那还请大哥为我想出取解药地妙计,我现在终日惶惶不可终日,随时可能毒发身亡。”

窦轶上下打量着弟弟,“我觉得现在的你再正常不过,中毒就是解毒,解毒才是中毒。”窦仲皱眉道:“你怎么变地和秃驴般,满是玄机。现在……”

“现在怎么了?”萧守仁地笑声从门外传来,他身旁跟着魏征。

窦仲霍然而惊,扭头望过去,喀嚓声。脖子扭的不能回转,疼地龇牙咧嘴,“我地脖子……”窦轶赶快站起,不理弟弟,先向萧守仁施礼道:“萧将军,不知道找我何事?”

萧守仁和窦轶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萧守仁如今坐镇襄阳城,还是让窦轶为襄阳郡守,却是把外府兵全盘控制,陈庆之这些天主要的目地就是清点外府兵,拉拢扶植自己的势力,这样就算窦轶想要发难,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候萧守仁打下的名声终于起了效应,加上手下推波助澜。让人街头巷尾的宣传萧守仁的仁义,这下知道的更是唾沫横飞,不知道地心生憧憬。

襄阳百姓现在上到八十老叟,下到八岁孩童,都知道如今襄阳城来了萧将军,百姓无忧也。好家伙,这个大将军第一次东征的时候就擒住了高句丽的丞相,难道过万国的使节,救过草原上的可汗,剿灭过造反的反贼,作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样的人在襄阳,还很仁义,大军入城,秋毫无犯,那真是老天眷顾襄阳城。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萧守仁,就算有忠于大隋或有反意自立也不敢飞蛾扑火。

窦轶倒是极力配合,一切给与萧守仁行事的最大地便利,如今二人最少看起来还是异常融合。

萧守仁先是把住窦仲的脑袋,窦仲一惊。不敢稍动,只是叫,“萧将军,我最近可是规规矩矩,大哥救我!”

萧守仁手腕用力。卡擦声响。已经把窦仲脖子拧了回来,窦仲啊了声。这才发现脖子居然又是活动自如,不由惊喜交集,“没看出萧将军还有这等医人的手段,真乃良臣名将,济世神医呀。”

萧守仁淡淡道:“其实我这招不是神医的手段,我很讨厌血腥,以前我对付不听话的人,通常都是双手扭住脑袋,一个向这面,一个向那面,只是用力一扭,那人地脖骨就是喀嚓扭断。”他说话地时候,把着窦仲的脑袋示意,窦轶心惊胆寒,慌忙道:“萧将军,我最听话地。”

萧守仁点点头,放下手来,微笑道:“对了,窦大人,最近民生疲惫,不知道大人有何妙策?”

窦仲冷汗直冒,献策道:“萧将军,刁民不服,多打就好,管保他们什么都吐出来。”

见到萧守仁冷冷的望着他,窦仲陪着笑脸,“我不过是抛砖引玉,我大哥想必有更好的方法。”

窦轶微锁眉头,“这个嘛,萧将军,其实民心思安,只因为最近反贼横行,所以民心不思耕种,如果萧将军坐镇襄阳,缓图他事的话,老夫倒建议重颁均田令,再施租庸调制,用个一年半载准备,应可让将军万事无忧,可就是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暗想萧守仁才取襄阳,多半是雄心勃勃,急于扩张,这个建议虽好,多半不会听从。

没想到萧守仁喜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窦大人看看这上面的实施方案是否可行。”他把那卷看似废纸地东西递过去,窦轶错愕接过来,翻了两下,眼前一亮,轻轻的继续后翻,看了良久,这才放下纸卷,叹息道:“萧将军果有大才,对大隋两项制度研究颇深,如能颁布,襄阳之福,江南之福,天下之福!窦某代百姓谢过萧将

萧守仁却是含笑的拉过魏征,“我可不懂这些,这些都是魏征魏先生想出来的,既然郡守并不异议,就让窦郡守主领,魏先生协助,正式开始在襄阳郡颁布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召集流散的百姓,不知道郡守意下如何?”

窦轶脸色凝重,长身施礼,“萧将军有心,襄阳百姓有福,老夫鞠躬尽瘁,尽力而为。”

三天后,一切都处理妥当了,萧守仁他们也该去东都洛阳了,他们要在洛阳城里再起一路大军!

萧守仁三人顺淆水乘船而上,转乘马匹,萧守仁并不着急赶路,不然以他地速度,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一日即可到达东都。南阳、襄城等郡都在淆水以东,淮水以北,都已算是黎阳地地界,一路上叛军无数,飞扬跋扈,抢劫掳掠,无所不为!见到三人落单,难免有不开眼的过来打三人的主意。

可若不是叛军大军,寻常的几个蟊贼如何会被萧守仁放在眼中。一路上萧守仁出手数次,打的叛军哭爹喊娘,求饶连连。

在叛军沿途热情的接待中,三人终于赶到了东都。

围困东都的反贼都走了,但是并没有走远,因为他们要攻粮仓!只要攻破了粮仓,那肯定还是要回头攻打洛阳的!

见到前方雄壮的城墙高耸,听着洛水静静的流逝,远望远处高山巍峨,萧守仁有了种熟悉陌生。

这千古名都,究竟谁主?这东都之行,是吉是凶?

人生太多的选择,虽然最后结局只能有一种,可有些事情,重新选择能不能改变结局,没有人能够知道!

所以,萧守仁义无反顾地进城了。

东都外城虽然高大坚固,但是城防设施并不完备,除了几个主要地城门外。还有不少是光秃秃的土墙,城防极差,这里派有重兵把守,只怕叛军突袭,战争的紧张气氛呼之欲出。

进入东都的百姓都要严加盘查,东都内的百姓都有最新的路引。这样虽然并不能严格的控制进出之人,但是最少能增加些安全。陈庆之萧守仁和杨义臣当然都没有路引。杨义臣三人才到了城门前,就有官兵过来询问。这次不需谁出手。萧守仁只是拿出块令牌晃了下。

官兵见到,戒备的态度马上变的恭敬十分。有校尉带着近百人地兵卫先领着三人入城,由建国门经天街,径直向天津桥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随处可见隋兵,虎视眈眈。萧守仁人在马上,想起几年前东都最后的繁华。对比如今的紧张萧条。暗自摇头。

众隋兵见到这只队伍,多少都露出诧异之色。却是自动的闪到两旁。这等护卫的规格就算王公大臣都是不能使用,三人看起来都是颇为面生,却被严格守护,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何等人物。

东都城防兵士轮值换防,可终究还是有人认出杨义臣和萧守仁,轻声低呼道:“是杨太仆回来了!杨太仆回来了!杨太仆回来了……”

伊始地低呼迅即的传来,转瞬变成了欢呼,欢呼一声声扩散出去,东都宛若欢乐地海洋,只是过了片刻,整个东都城中都是传诵着这几个字,杨太仆回来了,那个千古名将回来了!

黎阳势强,东都群龙无首,百姓人心惶惶,只觉得日子暗淡无光。

东都地百姓没有谁会对黎阳叛军有好感,尽管黎阳叛军喊着要推翻暴政,推翻昏君的统治,可因为黎阳的叛军作乱,谁都觉得日子比以前更加的艰难。他们不能离去,是因为不舍,更多的却也是因为无奈,天下一般的乱,他们能去哪里?

可听说那个几乎可以和张须陀齐名的杨大将军前来东都,所有地百姓一下子觉得有了希望。

杨义臣已经老了,常年的征战早就把一身的心血提早预支了!以杨义臣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须一年,肯定得身死魂消,只不过许多人对此一无所知罢了。其实不止百姓,就算兵士百官也有很多不知。

但他们知道一点,杨大将军是来救东都了!圣上弃东都于不顾,叛军兵临城下,如今能救东都地只有杨大将军!

杨义臣本是将死之人,没想到这时候还有这么多人记得自己,一时间也是热血沸腾,不能自己,旁边的萧守仁也是热血沸腾,心中直呼做人当如此。

心中暖暖之意,迎着朝阳,杨义臣缓缓的向百姓挥挥手,回应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无论是官兵,亦是百姓,纷纷涌上天街,夹道欢迎。

眼前的情形在杨义臣的印象中,熟悉中有些陌生。

百姓兵士都是善良的,他们不管是谁做皇帝,只会记得能够带他们打胜仗,保他们平安之人,如今东都颓废恐慌,杨义臣的到来,无论能否扭转乾坤,但总强过坐以待毙!

杨义臣望着远方,轻叹了声。三人过了天津桥,已经到了内城的右掖门下。内城高大巍峨,防备更是严格,这里就算东都百姓都是不能靠近,更不要说进入。

众人都是隔在天津桥的这段,再也不能通过。杨义臣回头望过去,只见到人头攒涌,见到杨义臣扭过头来,又是引发了一阵欢呼。

校尉请杨义臣出示令牌,见到那块令牌后,就算守内城的兵士也是肃然起敬。向杨义臣恭敬施礼,又有认识萧守仁地兵士,认出这是鸿胪寺少卿萧守仁。又向他施礼,请三人入城。城门关闭,这才隔断如潮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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