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确定是哪里来袭,萧守仁听到东都示警急迫,心中却道,终于来了!
他当然知道是谁来了,皇甫无逸可以不理东都城外的黎阳叛军,可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而回洛仓距离东都不过十里之遥!黎阳已经有要开始攻打东都的迹象,可笑皇甫无逸等人还是茫然不知,却只顾得勾心斗角。
鼓声急劲。百姓乱成一团,有茫然,有慌乱,还有的不迭的冲出了花园,只是要去哪里,却是一无所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还能去哪里?
鼓声急骤,全城告警,不但百姓惊惶,就算兵士都是四顾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兵士急急的向内城地方向冲去,却有兵士向外城地方向跑去协防,萧守仁望见,暗自摇头,心道皇甫无逸误国!陡然间听到马蹄声急剧,有一将奔来,大声呼喝道:“吾乃虎牙郎将舒展威在此,上春门告急,这里所有兵士前往上春门救急!”
他呼喝一声,众兵士聚来的纷纷跟随,转瞬汇成数百人,才要向上春门的方向涌去,突然后方大乱,哭爹喊骂声不绝于耳。众人向后望过去,只见到街头巷尾窜出无数人来,竟然个个手持火把。
这些人来的突兀,火把四处乱扔,转瞬通远市已经火光一片。
萧守仁双眉一扬,心道这些叛军来的突兀,难道是早早的潜伏到东都,听到示警这才出来放火,里应外合?
虎牙郎将舒展威大怒,顾不得救援上春门,拨转马头先向纵火的叛军冲过去。他长枪刺出,转瞬刺杀了几个叛军,萧守仁见到他枪法精奇,暗自点头,心道大隋兵将毕竟还有能征善战之人。
叛军四处纵火,转瞬间火光熊熊,见到舒展威的勇猛,呼哨一声,四处逃窜。
舒展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号召百姓救火,东都四处鼓声更急,到处都是示警之音,只听到不停地有兵士大叫告警。
喜宁门告急!建国门告急!长夏门告急!永通门告急!白虎门告急!!!
这片刻的功夫,东都四面八方的大小城门纷纷告急,黎阳叛军竟然似出重兵四面围打东都外城!
萧守仁微有心惊,不及多想,只听到不远处马蹄声急骤,有数百骑竟然长驱而来,为一人高叫道:“黎阳谢天虎在此,尔等回避不杀!”马上那将甲胄在身,赫然就是黎阳大将谢天虎!
“回避你女乃女乃个兄!”舒展威大怒,策马迎上前去,号令手下迎击。谢天虎颇为狡猾,呼哨声中,叛军策马和众隋兵擦肩而过,竟不和舒展威正面交锋,径直向花圃踏过来。一时间马蹄翻飞,什么紫金盘、洛阳红、白玉冰纷纷化作泥土,零落为尘。百姓躲避不及,有被踩死,有被撞伤,谢天虎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卖把力,抢着什么算什么!”陈庆之赏花正高兴呢,突然间好兴致就被破坏掉了,在一低头见到一地的牡丹凌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手腕一翻,长剑出鞘,已经将两人刺于马下。
众叛军大惊,慌忙躲闪,有一叛军手持长枪向萧守仁刺来,怒喝道:“滚开!”
他长枪刺出,萧守仁本是沉凝如岳,倏然而动,伸手已抢过长枪,陡然间纵身而起,将那人踢落马下,却不坐在马背上。脚尖连点,踏马背、马颈、马头窜到半空,居高临下怒喝道:“萧守仁在此,谢天虎受死!”
众人只见到一人腾在空中,手握长枪,火光映照中,有如天神般,不由都是目瞪口呆。舒展威远处奔来,见到萧守仁的身形,失声道:“鸿胪寺少卿萧守仁!不对!现在是右骁卫大将军萧守仁。”
火焰汹汹,浓烟滚滚,萧守仁断喝声中,睥睨四方,人在空中踏出两步,凝劲在臂,仿佛又回到草原千军横行不能挡之时,意随心动,劲由筋,长枪飞出,如电闪雷轰般没入浓烟之中,只听到一声惨叫,谢天虎躲避不及,被长枪贯穿,已被连人带马的被钉在地上!萧守仁空中转身,落在马上,长声呼喝道:“萧守仁在此,想要保护父母妻儿的、跟我来!”一时间,叛军大乱,官兵百姓蜂拥上前,四面八方的向萧守仁凝聚而来……
兵士由混乱到有序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叛军由蓄谋到慌乱也是俄顷之间。这中间的转变不过是因为一个萧守仁。
通远市集火光冲天,百姓惶惶,兵士无头苍蝇般,关键就是缺乏稳定军心之人。叛军在策划下蓄意前来,四面八方的围打东都,里应外合,一时间将东都搞的草木皆兵。舒展威虽勇,不过是个郎将,却是缺乏名气,求战不得,被狡猾的谢天虎牵着鼻子走,更把通远市搞的一团糟。可谢天虎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丧命萧守仁的手上。
叛军见到主将身死,已现混乱之兆。有人催马过来报仇,也有人纵马想要逃命……萧守仁人在马上,只是喊了一嗓子,舒展威催马过来、兵士疾步跑过去、百姓不再逃窜蜂拥向这个方向聚过来。
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东都,他们绝对不能让叛军肆虐横行。萧守仁的一句话,让他们找到了为之搏命的根源所在。
萧守仁人在马上,豪情勃,见到舒展威过来,伸手喝道:“弓箭拿来。”
舒展威毫不犹豫,抛过一张长弓,两个箭袋,萧守仁伸手抓住,将箭袋挂在马鞍之上,伸手一抓,已经抽出了四支长箭。两叛军纵马前来,嘶声吼叫,有如野兽般,手中一挥马刀,一持长枪。
萧守仁双腿一夹,马儿长嘶前窜,他马上挽弓拉箭,长喝道:“鼠辈受死!”他喝声一起,弓如满月,箭去流星。只听到嗤的一声大响,长箭刺入叛军的咽喉。贯穿而出。两匪脖颈处爆出血泉。翻身栽落马下。萧守仁其余两箭取的却是逃命的两名叛军,那两人做梦没想到祸从天降,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却被长箭贯穿了后背,仆倒在地。
“跟我来。”萧守仁这刻身边除了舒展威,已经聚集了数十官兵和百姓,见到众人越聚越多。催马前行。他这一弓四箭之法神乎其技,杀人即是利落,又是震撼,百姓官兵敬如天人,群情振奋,叛军却是如同见鬼,心惊胆寒。
可毕竟能敢入东都抢掠的叛军都是亡命之徒,轻易不会害怕,又有数人嘶吼冲上来,目标却是对着萧守仁。舒展威大喝道:“保护萧将军!”早有兵士上前持枪抵抗,萧守仁并不理会近身的叛军,转数又是四箭飞出,射杀了四名远方地叛军。
百姓见到马上地萧守仁沉稳绝伦。转瞬之间已经杀了叛军头领谢天虎,射杀了八名悍匪。不由齐声高呼,“萧大将军!”伴随着百姓的齐声大喊,萧守仁长箭再射,转瞬又有四名叛军倒地。
他出箭杀人有如杀鸡,叛军远远见到,终于露出惊惧之色,他们可以拼命。可碰到这种无敌之人。却还是不想送死。
“萧大将军……萧大将军……杀!”百姓的呼喝声惊天动地的传开,萧守仁心中那一刻热血沸腾。再抽四箭射出去,又中四人!
“萧大将军……萧大将军……再杀!”
那一刻四面八方聚拢来的东都百姓仿佛燃烧了起来,喊哑了嗓子,双目喷火的跟随,虽是赤手空拳,却觉得跟随萧守仁身后勇不可挡!
叛军数百人之多,本来纵横驰骋,不可抵挡,可百姓兵士跟随在萧守仁的身后,已经变成了人墙,虽无阵法,但是气势汹涌浩瀚,叛军竟然不敢再催马过来。
萧守仁转瞬之间再射两轮,射杀了二十四名叛军,跟随百姓已经群情沸腾,战意高涨,嘶吼道:“萧大将军……萧大将军……杀、杀、杀!!!”
百姓上涌,叛军禁不住地后退,虽是人数还是相若,可气势却是远远的不及,他们这才现,一直认为是鱼肉的百姓愤怒起来,如同火山地震般,不可抵抗。
众兵士也是热血沸腾,早就将冲来的叛军杀死,奔向萧守仁地叛军,甚至还没有到了萧守仁的身边。
萧守仁还想再杀,可等到再取羽箭之时,才现长箭已无。
他这种射法霸道无伦,可使用起来也是极为浪费,舒展威不以弓箭擅长,虽带了弓箭,但两袋长箭不过装了二十四支长箭,萧守仁连杀二十四名叛军,正好用光。
见到百姓怒吼,萧守仁伸手向前一指,长声喝道:“保家卫国,男儿本色……”
他潜运内劲喝出,场面虽是混乱无比,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百姓为之安静片刻,萧守仁却已经大喝道:“东都儿郎们,拿出你们的本色,是时候让鼠辈们见见你们的怒火!冲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声音才落,舒展威已经跟随喝道:“萧大将军有令,冲!”
舒展威一马当先的冲出去,官兵冲出去,百姓们也是跟着冲出去。怒吼的人流化作凶猛的野兽,惊涛骇浪般的向叛军们扑了过去,反倒把萧守仁撇到了最后。
兵士百姓聚集的越来越多,用枪刺、用刀砍、用拳头、用牙咬,有地甚至拿个花盆冲上去殴打,叛军片刻之间已经落入重重包围之中,嚎啕惨叫,大叫救命。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温顺有如绵羊的百姓反抗起来简直比猛虎还要凶猛,比豺狼还要狠毒!
可愤怒地人群哪里会手下留情,随手操起个东西,用木板拍,用铁棍打,用脚踩,数百叛军被包围其中,惨不忍睹,东奔西窜。
萧守仁望见汹涌愤怒的百姓,知道已经不需自己出手。
刺杀谢天虎,射杀叛军,连杀二十五人,他少有如此的大开杀戒,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的疲倦,相反体内精气流动。跃跃欲试。知道这股怒火此刻不能熄灭。一定要继续燃下去,燃过通远市、燃烧东都、燃遍中原天下。
推波助澜决不能半途而废,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一定要做大做壮。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向花圃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零落花瓣,满是寂寞。只有香如故。陈庆之却是不见人了。
陈庆之杀了两人后,心中的杀意已经被唤醒了,长剑入贼群,剑动鲜血舞,前进一步都是好几条人命死在他手上,他手里收割的人命较之萧守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暇再去找寻陈庆之了,萧守仁知道自己还要继续前行。数百本来彪悍如虎的叛军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世情就是如此,丑恶横行不过是欠缺一个站起来之人。申吟声、求饶声、呼救声充斥耳边,鲜血赛过洛阳红。可叛军却慢慢的少了,稀了,直到最后一个叛军被百姓打的筋断骨折,舒展威这才长舒了口恶气,回道:“萧将军……我们还要做什么?”
萧守仁在他们围剿叛军的时候,却还是注意到叛军没有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这说明杨玄感眼下最少还没有到全力攻打的时候。谢天虎能来。不过是试探之兵或者是从哪些缺口杀入。想到这里。萧守仁长呼声,“先去救援上春门。”
他催马当先。绝无惧意,百姓官兵闹哄哄的跟在后面,群情汹涌。从通远市而过,路过各个街坊地时候,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进来,越来越多的官兵闻讯赶来,只有着一个目标,跟随萧大将军,将来犯叛军赶出东都,卫护家园,保护一家老小!
上春门、喜宁门都是外城要道,纵横交叉。和内宫关系不小,素有重兵把守,城防很具规模,叛军急切间攻打不入。等到萧守仁带兵士百姓前往支援的时候,欢声雷动。早有守城门的兵将前来请示,皇甫无逸不把萧守仁放在眼中,可在兵将眼中,东都危机关头能站出来抵抗叛军的才是真正的将军!
萧守仁地威名其实他们也是知晓,可萧守仁自入东都惊鸿一现后,再不露面。不免让他们心中嘀咕。可这时见到萧守仁带着兵士百姓来支援,又听说他们将入城叛军歼灭。萧守仁亲自诛杀巨盗谢天虎,不由大为振奋钦佩。早有兵将请萧守仁登城视察敌情。萧守仁登上城头望上去,只见到外边叛军虽众,却并没有太多地攻城工具,心中稍安,知道眼下不过是黎阳地一次试探。他在镇守襄阳之时,也和徐世绩等人研究过守城之法。这会吩咐下去。倒是头头是道。
如今外城之中,他算最大。又因为亲自抗击匪盗,守城地隋兵倒也服他。萧守仁到了辉安门,才现这里防御最为松弛,只是在土墙上开个缺口,谢天虎的骑兵却是从这里径直杀入,本来多半想从这里杀出,却没有想到死在萧守仁地手上。萧守仁吩咐百姓暂时将这个出口用砖土堵住,禁止出入,心道暂缓一时是一时,又让兵士在通道上布上荆棘铁刺,吩咐数百兵士把守,万一有什么险情,击鼓传警。他也知道这种措施实在粗糙,东都所有的防备都是集中在内城,这种防备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可百姓却都是知道这是关系到自身的性命,都是奋勇担土。人心齐、泰山移,很快所有吩咐全部做到。
无论兵士、将领还是百姓都是望向萧守仁,舒展威抢先问道:“萧大将军,我们现在做什么?”
他在萧将军地称呼上加个大字,不这样不足以表示心中的尊敬。这也是萧守仁还年轻,不然就尊称为萧老将军了。一路上他只见到萧守仁斩贼的利落,处事的从容,吩咐地果断,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这样的大将军为何朝廷不用,若是萧大将军出马,三万东都精兵何以尽丧贼手?朝廷上的争名夺利他们不知,可舒展威只是明白,这里有他的父老妻儿,这里有他的兄弟姐妹,东都不能失,东都的希望就在萧守仁的身上!
萧守仁见到身前的兵士百姓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长街尽头都是人头攒涌,心中感慨,沉声道:“东都的儿郎们,你们辛苦了。”
他没什么大口号,只是简单地一句,东都百姓热泪盈眶,山崩海啸般的回道:“萧大将军……辛苦了。”百姓眼光最是明亮,谁在东都最急迫地时候站出来,他们永远铭记。
萧守仁少做这种蛊惑人心的演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等到余音稍歇,这才轻叹道:“今日叛军……”他话音未落,有兵士最外高叫,“萧大将军,有紧急军情禀告!”
萧守仁微愕,心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诺大的权利,兵士居然向他来禀告军情?百姓自动的闪开一条道路,有兵士急急的奔跑过来,单膝跪倒道:“萧大将军,回洛仓已被黎阳占据!兵士紧急入内城禀告,我却来这里通知萧大将军,请将军定夺!”萧守仁暗自凛然,心道黎阳如今真的势不可挡,杨玄感此人所有的事情看似急迫,却是按部就班,层层紧逼,自己若不借东都之兵消耗他地势力,后果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