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此时的萧子云,颇有几分此意。众人酩酊大醉胡言乱语之际,他脑子清醒的很,一双美目锐利如刀。
身为青云会的二号人物,林风也毫无酒意,神智清醒万分,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出精光。手里拿着打包的饭菜,默默无声地并肩在萧子云身边。
而以酒量不凡自诩的许超,吐过几番之后,被猎猎的秋风吹袭后,不由精神百倍,抖擞万分。
与众兄弟一一作别后,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许超家的煤棚。做事谨慎的萧子云,放学之前便给家里打电话说在同学家温习功课,晚上不回去了。
这种事情对于好学生来说司空见惯,经常有差劲的学生家长留宿好学生帮助复习功课,因此宋晓云习以为常,并未多想,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走向一条胆颤心惊的路。
许超的父母皆在地质勘探队工作,经常外出,因而今晚三人共宿在许超家里。
肥胖的许超呼哧带喘地掏出钥匙,好半天才打开煤棚的门,用力一推,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内,屋子里面杂乱无章,尘土飞扬,在狭小的屋子里堆积许多破破烂烂的旧家具,旧电器。一辆旧摩托车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异常醒目。摩托车右边是一个二米高的旧衣柜,时间久远,都有些泛黄。
绕过衣柜,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寸头青年,肤色黝黑,面部淤青红肿,嘴上缠着胶布,发不出半点声响,手脚被拇指粗的绳子捆绑着,动弹不得。灯光骤亮,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
铁门‘吱呀’一声重重地合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让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萧子云面沉似水,背负双手,走到角落里,恭敬地道:“龙哥受苦了,小弟倍感不忍,特意慰问一番!”
“呜……呜……”李龙瞪着猩红的眼睛拼命地叫嚷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可是嘴上缠着胶布,只能发出蝇蚊一般的声响。
“十分抱歉!”萧子云躬子,深深地鞠了一躬,伸手撕下缠在李龙嘴上的胶布。
消瘦的身影遮住了光线,蜷缩在角落里的李龙嘶吼一声,颧骨突起,紧紧咬着牙,眼露凶光,冷冷地道:“少他妈假惺惺的,既然我受困于此,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不要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了!”
这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便受制于阴冷潮湿的斗室之内,身上那股傲气依然健在,并没有屈服于强势。
愧疚之意顿生的萧子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被李龙那种坚韧不屈的傲骨深深折服,长叹一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彼此不相为谋,多有得罪之处,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开芥蒂。”
“哈哈……”李龙一声冷笑,受伤的嘴角再度撕裂,细微的鲜血渗出,凶狠地*一口,虎目圆睁,盯着萧子云道:“放开芥蒂?你认为可能麼?我李龙虽谈不上侠肝义胆,但也对你们所做的卑鄙之事感到不耻,你若光明正大将我降服,算我技不如人学艺不精。在人背后捅刀子,又堂而皇之地扮好人,真是令我可发一笑!”
“你他妈的别蹬鼻子上脸,好言相劝你不识抬举,非要吃苦头麼?”许超满嘴酒气,一脸蔑视的神态。
“住嘴!”
一声呵斥,萧子云恶狠狠地瞪了许超一眼,神色俱厉。方才李龙的言辞深深的刺激到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我并没要求你谅解,你有龙虎帮,我有青云会,我们都身不由己!”
李龙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闭口不语。
林风轻轻地放下饭盒,剑眉紧蹙,沉声道:“李龙,别委屈自己,吃点饭吧!”
李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眼神闪过一丝轻蔑之意。他在阴暗潮湿的煤棚里忍受伤痛的折磨,心灵的洗礼,凭借坚强的意志力捱了两个日夜。此时的他,月复内空空,周身上下无处不痛,若想要他大声疾呼已难若登天。
英俊的面庞沉静如水,萧子云轻声道:“对了,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一下,龙虎帮已经解散了!”
角落里的李龙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子云,借此判断此事的真伪。忽又笑了,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仍是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再骗你了,不是麼?”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龙虎帮会这么轻易打倒麼?萧子云,不要高估你的实力,休要信口雌黄了!”李龙嘴上狡辩,心里七上八下。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纵是李龙沉得住气也委实难以接受。关在这个阴冷的煤棚里三天,消息闭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李龙黯然消沉,不禁默默冥想:叱咤一时的龙虎帮真的如此不堪?
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绝无可能。纵是自己不在,还有魏斌等人聚拢人手,怎么会短短几日倾巢覆灭呢。
而眼前面沉如水的表情,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却丝毫不见讥慌之意,虚实难辨。
会是个骗局麼?是蓄谋已久还是确有其事呢?眼下,已无人告诉他答案,除非亲自问明。
蹲子,萧子云竟解开了绑在李龙身上的绳子,不苟言笑,轻轻地扶起李龙,正色道:“这几日让你受苦了,非常抱歉!你走吧!”
“你……放我出去?”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闪着狐疑的光芒。
“废话,要不然弄死你呀!”许超嗤然一笑,拍了拍摩托车上面的灰尘,追忆往昔的眼神里透露出向往的神色。
伸展一下手脚,活动一下筋骨,浑身酸麻。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忍受着疼痛,健硕的肌肉青筋暴起,扶着潮湿的墙壁,缓缓站起身来,李龙紧闭着双唇,咬着钢牙,从紧绷的表情上来看,难以掩饰,他正忍受着疼痛。
萧子云站起身,轻轻点点头,转过身随着林风许超二人走出去,走至门口留下一句:“若是你饿了,就吃些饭,若是不饿,就请自便吧!”
铁门‘吱呀’一声开启,冷冷的秋风灌进来,一股刺骨的凉意随风而至。三人搓着手,慢慢地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