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决定救流云的那一夜,君无殇的眼神微微有些迷茫,那天当他杀掉假流云来试探轩辕莫离时,他就已经确认了流云是她的一根软肋,于是他想利用流云来和她谈一场交易,但让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会那么的出乎人意料之外:流云竟然是他的孪生兄长!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个共同在一个娘胎里呆了十个月的兄长!当城下少女那带着恨意的嗓音远远传进脑海中时,那一刻,他竟震惊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无情多是帝王家。
那一夜,他脚步踉跄的走到父皇的寝宫中,父皇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睁着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眸看向殿顶的某个角落,枯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谁曾会想过,这个曾经有着雄图霸业问鼎天下野心的一代帝王,最终的归宿竟然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殿内的几支红烛发出惨白的光影,他坐在一旁的暗影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皇,这个时候他多想大醉一场,然而他却不能,云水国的现状已经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懦弱。
他最终决定救流云一命,不为其他,是因为这个人的命可以让云水国摆月兑困境,说他卑鄙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无法摆月兑的是附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他拿出父皇珍藏多年的血龙胆给流云吃下后把他送到了太子府内,他无法面对轩辕莫离在明白他心中所想后所露出的鄙夷目光,于是他在留下一封信后就从密道离开了太子府,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轩辕莫离竟然没有看到那封信!
当他说到那封信时,静默多时的轩辕莫离霍然抬起头来,突然道,“什么信?我没见过。”
君无殇抬眼看了看她,仅是一眼,他就明白她是真的没有看过那封信,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君无殇苦笑了一下。
“信中写了什么?”轩辕莫离继续问道。
君无殇未语,只是沉默的从怀中拿出一个檀木小盒放到轩辕莫离面前,“这是剩下的血龙胆,他必须要在三年之内把它吃下去,否则三年的时间一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这就是当初他无法面对她的事实真相,他虽选择了救流云,但却留了后手,他只给流云服下了一半的药量,这一半的药量只能让流云三年内性命无忧,三年的期限一到,流云如果没有服下另外一半的药量,必死无疑,本来他是想利用这一点要挟她退兵,然而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就连老天都不让他得逞,让轩辕莫离没有看到那封信。
“你——”轩辕莫离震惊的看着他,心中已经明白他信中写的是什么了,眼前的男子仍如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卓尔不群,然而在他亲手向她射出那一箭时她就早已明白,在他眼中,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而已,他无法放弃的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
君无殇牵起唇角,竟然对她微微一笑,语调低沉的缓缓说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卑鄙,让你不齿,但我并不后悔这样做!”
他有他要坚守的东西,既然挣月兑不开,只能奋力去争取。
轩辕莫离沉默了很久,思绪突然间翻转起来,短短的一瞬间她想起了这两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很多情绪从脑海中一一闪过,让她无法抓住自己此时最真实的情绪,两年的时间她经历了太多,许多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她通通尝受了一遍,现在天下一步步被她收纳于掌中,她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欣喜,有的却是内心深处越来越多的绝望,她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唇角掀起淡淡的嘲讽,语气有些僵硬,“你今晚来就只是要告诉我这些?”
“不是。”君无殇摇摇头。
“离儿……”君无殇突然对她换了称呼,他看着她,眼神宛如深潭古井,“那日当你告诉我流云的身份后,不可否认,我确实起过杀他之心,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不管我救他的理由是什么,我唯一不想做的就是与你为敌!”
轩辕莫离眉尖微动,也许在两年前他说这话她还有可能感动,只是现在,她对他,剩下的唯有冷漠和仇恨。
面对她的冷漠君无殇不以为意,他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势必要拿下整个云水国才会罢休,我来见你之前就已经拟下圣旨,禅位于流云,如果你还想继续打下去的话,这就是你和流云之间的问题了!”
听到这里,轩辕莫离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霍然站起身来怒视着君无殇,“君无殇,你以为把皇位传给他我就会罢手吗?”
“那就要看他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不是吗?”君无殇不答反问,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隐约的轻松意味,也许他这样的决定,对大家来说是一个最好的决定吧。
轩辕莫离没有答话,只是怒视着他,渐渐地,她目光中的怒气散去,重新回归冷静,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说道,“君无殇,你知道你很可悲吗,因为你这一生从来都只是为自己而活!”
君无殇眼神一暗之后微微一笑,“也许,是吧!”
原来他在她心中早已是如此的不堪,如果他告诉她,他这次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云水的子民饱受战乱之苦才做下的这个决定她可会相信?
君无殇在离开时这样说道,“去找他吧,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我总有种感觉,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吗?
她不敢想象,等君无殇的身影消失在帐外时,轩辕莫离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小柳儿进来担忧的看着她时,她才‘哇’的一声抱着小柳儿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似乎要哭尽这一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伤痛。
第二天,南平**队退兵五十里,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