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大粮多,守个一年半载的不是问题,别说自己仅有十万兵马,就是再多几倍要拿下成都也非三两个月的事,所以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段流和夜叉、拓跋无邪两个兄弟商量了一下,从外攻,不如让其祸起于萧墙之内,根据四衣卫得来的可靠消息,目前成都政局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扑朔迷离,错综复杂,长子元膺与后母不合,后母勾结王建众养子,王建养子众多,权势滔天,二子元衍表面看来起恭慕忠顺,实则杀机暗藏笼络诸将。
这一切都因王建压着,王建一旦不在人世,成都必乱,三人虽然都赞成杀王建,可关键是怎么杀他,以目前的情形,成都戒备极严,王建必然布警防范,而且身边必然有高手,以段流兄弟三人的武功进入成都并非难事,但是如何找到他居所、掌握他的起居,一击不成,后患无穷。
拓跋无邪与夜叉异口同声抢着去暗杀王建,段流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兄弟,夜叉更适合去,一是他的轻功轻功,二是他的必杀手段适合暗中一击,而拓跋无邪的武功大开大合、千军易辟,更适合在战场上。
段流伸手拍了拍拓跋无邪肩头说道:“军中之事就靠二弟了,我和三弟明日潜入成都做掉王建这个老小子,一旦有变将部队退入绵竹关。”
拓跋无邪生性豪爽豁达,心知段流自有他的想法,也不再争辩,朗声笑道:“有大哥和三弟同时出马,王建那厮的狗头定会搬家。”
段流又道:“我们一旦成功,成都府必然生乱,到时候我会放个信号给你,你收到信号后立即攻城,这一回咱们务必拿下成都。”
王建洗了个热水澡,即使在他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身边依旧跟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子头戴鬼王面具,身材高瘦,双手藏在长长的衣袖之中,而那名女子确实以真实面目示人,这个女子虽仅有七八分美貌,但是有十二分的妖娆,浑身上下散发着勾人魂魄的魅惑,但是她与王建并非暧昧,王建似乎对其还有几分尊重的意味。
王建穿着宽松大袍,坐在卧椅之上,手里哪着茶杯慢慢地品味着,旁边坐着一个峨冠青衫飘飘若仙的中年男子此人复姓诸葛,名让,是王建极信任的幕僚,诸葛让自称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后人,称非帝不辅,当年王建进驻西川的时候,常自诩有先主刘备之志,听说诸葛让之后,效仿刘备三顾茅庐故事,亲自相请诸葛让出山相助,诸葛让本就热衷于名利,只不过装做世外高人的模样钓王建这种傻*,这个诸葛让到底是不是诸葛亮的后人无人能考察的清楚,不过这个诸葛让还真有几把刷子,自从有他辅佐王建之后,王建相继击败陈敬瑄接着又降黔南节度使王肇,杀武定节度使拓拔思敬,可谓是战无不胜,直到段流的出现。
王建放下手中的茶杯长叹一声道:“这个夏王段流手可伸的真长,北并定难,南吞岭南,现在又打起了四川的足意,本来东川已是我囊中之物,可是自从两年前他突然出在蜀地,以短短半年的时间掌握东川九州,现在成都被围,诸葛先生可有什么良谋妙策,助我退敌。”
诸葛让轻摇手中羽扇,其实此时寒冬腊月,四川虽不甚冷,但绝对不热,他摇了摇感觉有点冷,于是将羽扇放下,缓缓道:“东川兵马战斗力本不如西川,加之我们虽然损失了数万人,但是根基未失,只要我们坚守成都,东川拿咱们肯定没办法,在此期间,楚地的马殷和汉中的李茂贞肯定会浑水模鱼趁机偷袭东川的后方,到时候段流就得回兵援救,咱们就可大他个措施不及,到时候不仅可以解成都之困,亦可坐收东川之利。”
王建皱了皱眉头道:“诸葛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正所谓夜长梦多,迟者生变,再说李茂贞那厮我再也不相信他了,这得等多长时间呢,不如我带兵出去杀他个龟儿子,反正兵力相当,我就不相信灭不了他。”
诸葛让摆了摆手道:“根据段流以往的战术特点,这人排兵布阵未必有过人之处,但是他极善于打野战,骚扰战,打法极其无赖,而且他又有极厉害的火器,这种火器在攻击上未必有过人之处,但是极善于防守,对付他只能联军围堵,最后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据探子来报,李茂贞将军之所以违约,是因为朔方镇将夏侯盛领兵五万屯于凤翔黄河两岸对凤翔产生威胁,又在下执笔冠主公之名,分写两封信,分别先后送到卢龙、凤翔二处,告知刘守光,刘仁恭乃是夏王派人所杀,此时夏国精兵大多屯于黄河两岸,刘守光定会兴兵攻袭定难,到时候夏侯盛回兵自救,凤翔之威解除,咱们可以许李茂贞四州之利,以李茂贞贪恋的性格,定然会出兵相助。”
王建听后,哈哈大笑道:“我有诸葛先生,无忧矣!无忧矣!来人从库里取蜀锦二十匹送与诸葛先生做冬衣。”
诸葛让起身一拱手道:“多些主公!在下这就回去拟写信函,明日即鸿雁传书于刘仁恭,五天之后再将另外一封书信送与李茂贞。”
王建站起身子对殿外喊了一声:“元庆!代为夫送诸葛先生回府!”王建的声音刚落,门外一名顶盔冠甲英武不凡的年轻走了进来,先是向王建拱手一揖,随即走到诸葛让面前,低声道:“诸葛先生请!”
诸葛让也没客气,微笑点了一下头,大步走出王府,王建对他可以说是礼遇有加,尊崇异常,王元庆是自己十多个义子中最看中的一个,平时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此时让王元庆送他回家,可以说是对臣子最高的礼遇了。
此时大殿之上,如猫儿一般伏在屋瓦之上的段流,流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对王建手下竟然有这么一个恐怖人物的后怕,一旦真的如诸葛让布置的那样,东川肯定会失去,弄不好还得将定难朔方搭进去,那么自己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会被打回原形,这是多么可怕的事,这一次一定要干掉王建,而且决不能让诸葛让活着。
段流已经在蜀王府周围埋伏了七天了,每天晚上都会夜探王府,寻找刺杀王建的几乎,可是这七天来他没找到任何机会,不说那奇怪的两男一女的组合,就是殿外由王元庆带领的侍卫个个都非等闲之辈,那王元庆更不简单,武艺虽不如自己,可是相差并不悬殊,加之五十名身经百战、万里挑一的侍卫,过王元庆这一关都很难。
今夜可以算是一个机会,王元庆不在府中,殿中副统领虽然武艺也十分了得,可是远不如王元庆,段流是个果断之人,做事绝不拖沓,段流手提两支短枪,做好出手的准备,就在这时,殿内王建身边的妖娆女子娇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段流心道莫非被发现了,没有理由,无论是呼吸还是自己的动作控制十分小心,以她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发现,段流遥望了一下伏在殿前大榕树背后的夜叉,心里猛然一惊,夜叉不见了,难道说他先动手了,不对夜叉虽然不见了,那暗中另外一个人是谁呢,自己先前一直用心去听王建和诸葛让的对话并没有在意院子中的变动。
段流一动不动地伏在屋瓦之上,那娇媚女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王建随即被身边两个古怪男子护住了,殿前五十名武艺高强的护卫一部分进入殿内将殿门守住,一部分人在外面巡视翻找,王建本身武功也是十分高强的,只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天下有几个诸侯像段流这样以身犯险呢?
只听一声娇喝,一个身着夜行服的少女手持一把雁翎刀如抄水燕子一般跃过众护卫飘进大殿之中,直奔向王建,那妖娆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两尺来长的铁尺,不去挡她的雁翎刀,而是挥手中铁尺拍向那名女子的面门,二人交手站在一处,两人武功看似不相上下,你来我往,十分好看,如穿花之蝶。
殿外的护卫一拥冲进大殿,牢牢将王建护住,并不上前帮忙,那两名面具男一左一右站在王建身边,看样子,这二位对娇媚女子的武功十分自信。
十多招过后,黑衣女子守多攻守,渐渐落于下风,可是自己的退路已经被挡住,突然这名黑衣少女对殿外喊道:“屋顶的大哥,快来相救!”
段流心道,还是被她看到了,反正目标已经暴露,索性杀他一阵,成败不论,段流急速运转真气,双脚猛地一沉,坚硬无比的青瓦被段流踩的粉碎,屋子中的人注意力大都望向殿外,可是突然间头顶尘土碎瓦飞扬,一人从天而降,段流身着青衫青裤,短打牢靠,手持两杆短枪,这两杆枪的锋头极大,不注意看的话,很容易误会成刀或剑,段流并没有把自己的老伙计水火锋带来。那种长武器太明显,不适合月黑风高夜杀人之用。
段流虽然蒙着面,但是他那俊伟不凡的体型,加之一双金黄灼灼的双眸一下子就被王建认出来了,王建惊叫道:“夏王,赶紧去叫救兵,别让他跑了。”
王建刚说完,数名护卫向殿外跑去,段流取出九石弓,搭上数之间,嗖嗖数箭将那几名要报信的护卫射杀,随即又取出一只弓箭,搭在弓上,瞄向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