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看着虺**阴沉的表情,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沉声问道。
并未回应玉清的疑问,虺**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中,眼神散乱,表情甚是痛苦,而这些,对于恭敬站立在虺**身后的绿儿却并未看到,只以为虺**在考虑着什么。
良久,就在玉清都要准备对其施加清心咒时,虺**突然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抬手一挥,神兵阁顶层的防护法罩骤然消散开来,露出有些阴沉的天空,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绿儿肃然说道:“速去王杰府上将那两人接来!”
“是!”被虺**肃杀的口气骇得颤了一颤,绿儿无暇细想,下意识的身化流光自已经洞开的屋顶上穿行而去。
静静的看着绿儿消失在视线之中,虺**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低下头来对玉清说道:“那两人可是来自锐风城?”
“正是,他二人的确对我说来自北岸锐风城。”以玉清的推断能力,此时已经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既然虺**如此问法,自然是还有下文,故而只是如实回答并未加上自己的猜测。
“来此何为?”语气更是平淡,然而就在这种平淡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异样的沉重,即便是玉清也觉心内压抑,而反观大黑却是一向没心没肺,对于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气息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远远的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降魔杵。
“寻父。”简洁明了,玉清隐隐觉得虺**早已知晓事情的缘末,此时的询问不过是加以确认罢了。
“果然……”叹息一声,虺**略略犹豫了半响,幽幽的向玉清说道:“你可愿听老身讲一个故事?”
在虺**诧异的目光中,玉清挥手招来一个云床上的蒲团,却是如以前的虺**一般没有现出丝毫法力波动。
看了看虺**,玉清晒然一笑,悠然说道:“这座房间中禁制无处不在,且环环相扣布置精妙,当是那位伶修洁前辈布下了,晚辈自讨修为虽是不足,但论及阵法禁制倒也不输他人。”
原来初见虺**时,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的不消耗丝毫真元便可以挪动房间中的物体,皆是因为房间中被人布下了无数禁制,而虺**身为其主,自然是能够自如的对房间内所有处于禁制笼罩之下的事物进行操纵。
而这一切对于深得昆仑妙木真传,熟谙阵法之道的玉清来说,却并非什么难以掌握之事,且其自此中已经足足呆了半年之久,若还不能将这些禁制参悟透彻,那岂非是滑稽之事!
因为大黑之事深觉对虺**亏欠恩义,玉清也不再打算隐瞒自己的能力,反而开诚布公,令双方放开心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欣赏的点了点头,虺**闭目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一百五十年前,神山秘密传贴给数百位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邀请他们在界河两畔集合,并在所有人到达之后,给予每人一面玉符,内里是一座古阵阵图,而这些修士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没有任何后台的散修!”
说着说着,虺**的语声渐渐发颤,不得不停了下来,缓缓做着深呼吸。
“伶修洁便在其内。”通过虺**所说,玉清已经大概知道神山的作为是何用意,不外是因为某种缘由必须破解一座古阵,而神山中的阵法师却无能为力,只得生出在山外寻觅阵法高手的无奈之举。
“不错……”低沉的叹息一声,虺**终于再度回复平静,继续幽幽的说道:“神山似乎并不想让外人得知阵图全部,故而每个玉符内都只是总阵图的十分之一,显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将其一一破解,最后将其总结以找到破解之法。然而,历经数月,这数百人中却只有两个人破解了手中阵法,其中之一便是伶修洁,而另一位便是当今神山首席阵法师万空藏!”
听到这儿,玉清突然莫名的摇了摇头,引得虺**停下了叙述,向其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应该去啊,这并非是难猜之事,神山为何会秘密传贴,又为何会无一例外的全部找寻散修,对于这些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方便封口啊……”心中对于那时发生之事已经大致猜测出来,玉清不由满心苦涩,鸟尽弓藏,过河拆桥,这些在俗世中也令人不齿的手段,却在满口道德的修道者手中被发扬光大,这如何不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呵呵。”莫名的轻笑着,虺**并未接过玉清话茬,只是继续说道:“将所有人遣散过后,神山将伶修洁和万空藏留了下来,将整个阵图为他二人展示,并请求二人将其破解。”
“整整三十年,他二人呕心沥血互相借鉴终于将那座古阵破解,而二人也惺惺相惜成为挚友。事后,神山提出招揽二人进入山门成为阵法师,却被醉心于阵法之道无心他顾的伶修洁拒绝,只将万空藏招揽成功。”说到这儿,虺**眼中竟是隐隐现出丝丝波光,不由令玉清侧目,“如你所说,神山的确没有抱持什么好意,所有参与此事的修士都无缘无故的相继暴死,即便是对于这些诡谲之事异常愚钝的伶修洁也察觉到一丝不对,故而在自家附近设下了极为强力的阵法,再加上其本身便是化神大圆满修士,一时倒也平安无事。”
说到这儿,虺**话语中已经有着丝丝哽咽,又停了半响,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慢慢的伶修洁渐渐放松下来,又开始醉心于阵法之道的钻研,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他的小儿子二虎因为贪玩竟是私自出阵而去,被早就守侯在阵外的杀手截获,借由其口将出入之法模了个清楚,又将其残忍的杀害……”
听到这儿玉清不由悚然动容,心内最不想成为现实的猜测竟是真的应验,实在是令自己情何以堪。
而虺**的话语也越来越凄然,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滚滚肃杀的威压轰然四射,被阁中禁制阻挡反射而回,在这小小的空间中肆意流窜愈来愈盛!
在这等情况下,玉清也觉难以承受,无奈之下只得暂时解去阁内禁制,令滚滚威压破空而去,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感受到玉清的动作,虺**脸上现出歉然之色,将威压收敛起来,尽量平静的说道:“接下来便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最终伶修洁一家不敌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身死,却被其妻王氏以燃尽生命之法强行提升修为,拼死将其以瞬移之法送了出去,待要送走其女伶仃之时却是法力不济,最后只得双双惨烈战死,自此之后,伶家唯有因情感不合而早就离家出走的二房李氏和伶修洁二人存留。”
“那么伶修洁是巧合的被传送到了那座天生大阵的石林之内,这自然能够解释为何他至今还能够活着,但是为何他的妻子李氏也能够活下来,若是我定会斩草除根!”玉清扫去脑海中不断闪现的伶仃和二虎的身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那之后的大局走势,一个名字蓦然浮现心间。
“万空藏?”
“正是,万空藏开始并不知晓神山作为,直到事发之后才醒悟过来,连忙阻止神山继续追杀伶修洁,再加上神山一直无法找到伶修洁的下落,且其被传送出去之前已是身负重伤,即便保住性命一生修为也是尽丧,不足为虞,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废人和自己的得力阵法师结隙,故而就此停止了这次屠杀行动。”
似是将一只隐藏在心中的故事说出,虺**面上的悲痛之色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现出的真正平和,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虺**挥手将一只茶盏送到玉清手中,又拿起身旁的茶盏一口饮尽。
“我一直觉得伶仃之名有些怪异,原来是这样……”喃喃自语着,玉清心中千回百转,良久轻抿了口茶水,抬头向虺**说道:“伶字不是他的本姓吧。”
面色一变,虺**诧异的问道:“为何如此说?”
“伶修洁如此醉心于阵法还拥有如此强悍的修为,实在难以相信他身后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伶仃,乃是孤苦无依之意,当是因为某种缘由与家族决裂致使自己独立生存之辈,不知晚辈这个猜测可对?”心中恻然,玉清已知为何虺**会如此清楚那段往事,毕竟神山所为并不光彩,断不至到处宣扬,知道此事者应该屈指可数,而不过是远离神山的区区一届神兵阁阁主虺**甚至都不应该听说过才对。
“虺修洁,这才是他的本名,我唯一的儿子……”
闻听此言,玉清双目陡然闭合,心中也是苦涩异常,只因其实在不忍再度勾起面前女子的悲伤回忆,奈何为了统观大局,自己必须将所有的疑惑问个明白,此中纠结,却是令人烦闷不已。
恰在此时,绿儿空手而回,面上满是疑惑之色,诺诺的说道:“我问过王府侍卫,他们说那两个修士自玉清受伤之后便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