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俩一路沉默,华木先开了口:“怎么回事,你自己说说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不想睡,一个人不睡烦,就想找人陪着玩玩。”
“那你扔别人纸团干吗,那实心纸团,你忘记你小学里也玩过,把一女孩眼睛打红了的。”华木记起东宝小时候,有将女孩不小心推倒楼梯口、有碰伤同学眼睛、有操场上撞了别班同学的头去医院拍片子的,华木道歉、买水果折腾来折腾去不下七、八次。
“谁叫那姓施的上午笑我。”
“他怎么笑你了?”
“老师叫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我没回答出来,他就在那扑哧扑哧笑开了。”
“那你就记仇在心了?不是叫你平时对同学要学会大度,你想想有时候你自己不也嘲笑同学?要得到别人尊重,用行动,而不是这种方法,你将学习搞上去别人自然不笑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一动就说到学习,我下次不了还不行吗?”东宝不耐烦地打断她。他跟卫民一样,下招很快,忘得也快,下次故伎重演。
华木带他先去了吴良材眼镜店,一年不到,视力从1。0降到0。8,度数加深到350度,不坏也得重配了。
出了吴良材,将他送回家,勒令认真写检查,做作业,华木去单位。
进办公室,她迅速打开百度查询上海专家讯息,自从两年前她母亲提出,因卫民妈和卫民反对,一直没给东宝吃药,不能再拖了,她决意已定,治标先治本,花200块钱成功挂上著名专家孙海林的号。『**言*情**』
忙乎完这些,电脑右边建风的头像跳出来:“你在干吗?”
基本固定,他一般在下午4点左右出现,大概那是大多数人偷闲的一刻,英国人的所谓喝下午茶时间。
她刚想随便回几句话,周明华电话过来:“华木,上次你的回复我如实报了上头,高董说尊重你的选择,不勉为其难,他将在下周到t市,任命了新人选要宣布,另公司正好开季度会议,这次高董也要参加,你就人事部工作这几天里做个会议报告吧。”
“嗯,知道了。”华木透了一口气,她怕高董来说服她,前段时间她偶尔也在权衡,如果东宝没这么多事,她会不会将精力多些放在事业上?这世界是平衡的,有一盈有一亏,重点放事业上,能得到多的人生阅历、处事经验、更好的工资待遇,必以牺牲陪伴孩子、旅游、看书、音乐这些人生无形资产为代价,她可不想做工作的机器,这么想着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忘了回复建风的话,匆匆下了电脑。
晚上忙东宝的再教育,给检查书修改和润色等等等等,将东宝安顿睡觉,华木都快瘫了,她随意地翻开ipad翻看。
儿子今天犯错,也不早点回来问问情况,反正他知道有我担着。还有吃药的事,下星期三去上海看专家的事,算了,跟他说也是反对,既然我担得多我就有决定权。一直到11点,卫民还没回来,她也懒得电话催他,省得又让他说自己怀疑他。
华木总结这一天,虽然出了东宝的事,最后化解了,并让她相应的事上拿出决定来,比懒散着、逃避着、悬着不知往哪走的迷惘好,这一应激状态下的放松,让她突然想到白天没有回复建风的话,觉得有点不礼貌。看他头像灰色的,留个言也是应该的:“下午对不起,在忙事。”
谁知那头跳出话来:“哈哈,没关系,现在忙完了?”
“嗯,今天小鬼头犯了点错,去学校解决事情。”
“怎么了呢?”
然后她将那事说了说,谁知话匣子打开,对方连串回了几件自己小时候闯祸的趣事。
“小时候嘴馋,跳树上摘果子吃,摔下来骨折过。”
“叫不起来那果子名称了,就是吃了嘴巴会紫,染衣服上洗不掉那种。”
“那叫桑葚。我小时候也跟小朋友们去摘过。”
“你女孩子还这么调皮呀?”
“嗯,女孩子怎么啦,我还经常爬到建筑用砖的最上层跳下来。那砖有时不稳,站一半哗啦啦掉,我顺着砖块摔下来,边摔边被建筑工人骂。”
“我有一次,刚学会骑车吧,将老父那28寸永久牌骑到河里了,岸边一老伯救了我,不然今天就不可能在这儿跟你聊天了。”
“我见不着事小,主要t市就少了一位城市建设的得力干将,人民的功臣,这是一大损失啊。”
“呵呵,你抬举我了,这些工作嘛,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做,或许比我做得更好。”
他们这么一说一和,华木倒觉得东宝今天犯的错不算啥了,反徒增几份可爱来。
“男孩子打架是成长中的必然一步,你别太放心上。”他回到正题。
“嗯。”华木很想把心里的苦告诉他,东宝是真的有多动症。
“你刚才在忙什么?”华木加上一个微笑的表情,总是他主动问她,开解她,那太自私了。
“在看中央三台节目,美丽中国梦。”
华木想接这话题,接不上,她少有看电视。
建风像是感觉出来,说:“年纪大了,晚上就用这娱乐节目轻松一下,动不了脑子了。”
“你哪年纪大,卖老!那休息吧,太晚了。”华木看看时间,都快12点了。
才关了ipad,卫民回来了,他一径进到卧室,问东宝的事,早已忘了昨天的不愉快,华木一一告知,不像平时,今天他身上没酒味,就问去哪儿了,他说跟朋友打牌呢,拿了衣裤去洗澡。
华木趁他洗澡时去客厅闻了闻外套,全是烟味,上面并无其他陌生味道。
卫民洗了澡进卧室,他们就东宝的事达成协议,一是选定日子一起去姜老师家拜访,二是周日买水果登门去施明泽同学家再道个歉,又说到去上海看专家然后吃药,一反常态卫民竟没反对,他说是该看看了,老这样不是个事儿,华木稍觉安慰了些,两人难得站一条战线上。华木本想跟他说说工作上的事,想想作罢,别他再责怪她不思进取,将这好不容易的太平气氛最后破坏了。
卫民想要那个,华木推说太晚,累了,他倒不强求,只说了声,没意思。两人各自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