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了。司机似乎没有马上要停车的意愿,沉默了好半天,心怀不满的说:“算了算了,人家外地小伙子来我们这么远不容易,两块钱干嘛逼死人,算了算了,以后出门注意啊小伙子。”
此话一出,售票员就没说什么了,努了努嘴到后门空位坐下了,好像是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心怀感激的看着司机,他全神贯注的开车,面无表情。
咦?刚想跟他道谢,话却含在嘴里怎么也出不来了,因为我发现了异样。
如果一天之内遇见了一次异样,还可以理解,如果接二连三的出现异样,我就差不多已经疯了一半。
看那司机的侧脸,赫然就是我在弯月山遇见的另外一人——刘殿臣,那个话痨子,草根摄影艺术家。
即便晚上车内灯光幽暗,但那侧脸还是太像刘殿臣了。我对这人印象很深,此人一眼看上去热情厚道,细看之下眉宇却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jian险多心。再看这司机,无论怎么看眼耳口鼻都和刘殿臣几乎一模一样,虽然过了六年了,但有些回忆还是能被ri后的相关场景猛然激起的。
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能是看司机看的久了,他的眼角瞥到了我,本来面向道路的脸完全转向了我,虽然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但足以让我辨别一个曾经的故人,他的转头更应证了我的想法,他就是刘殿臣,或者说,他长得跟刘殿臣一模一样。
我已经不敢再去看车上其他人了,我怕他们都会变成于小、江月、吕海婧、张兴,还有张盛他们。
仿佛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到了县城,跟司机道谢后,我逃一样冲出了车,混乱的世界已经冲散了寒夜的温度,我只觉得自己被包围在一个怪物丛生的世界里,每走一步都揣摩现在的生活是真是幻。
跌跌撞撞到了旅馆门口,我竟不敢拿钥匙开门,我怕里面的卫川忽然变成弯月山里的土著。
好在没有,我打开门,开灯,那货依旧还睡在床上,只是睡姿不同于我走之前的样子。猛喝了两大口水后,我粗暴的拍醒了他。
他睡眼朦松的看着我,见我满脸死人一样的呆滞,他立马清醒过来:“你怎么了?”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都饿了。
好好,等我刷个牙洗个脸,换衣服!
看着他兴冲冲的被尿憋的跑进卫生间,我难言对他的羡慕,普通正常的生活该多好啊。又分外的挂念运尘,多么想跟她倾诉自己的遭遇。
我们找了附近一个小餐馆点了两个菜,都很便宜。卫川胃口大开,吃相尽显,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每次都由他引发的话题。
他终于发现我不对劲了。“靠,你失了魂了?想妈妈了还是怎么着。”
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吃饭吧,回去再跟你说。”
他没说话,算是随我好了,低头吃他的大餐,没几下就将几个菜吃的只剩下辣椒大蒜,擦了擦嘴,就和我勾肩搭背回去了。
原本想瞒他一下的,现在实在禁不起错乱现实的摧残了,就将今天下午的所有遭遇一股脑的统统全告诉他了,他听完以后,也是惊讶的沉默了好几分钟说不出几句流利的话来。
“我觉得,肯定有yin谋,我们不妨从最开始来推理一下。”他摆出一个学者的姿态来,满脸认真。
我们白天睡了觉,因此晚上也不觉得很困,直到时钟摆出了直角,三点半了。
我们分析讨论了整整一个晚上,卫川带了一台平板电脑,事情的眉目,开始初见端倪了。
“睡吧,困了,明天跟你一起去见运尘。”他边打哈欠边说。
“好!”我将自己裹进被子,好久没觉得这么温暖过了。
46
我们只睡了五个半小时,早上九点钟的时候,我们纷纷醒来。外面的阳光she进窗户,卫川显得比我还要jing神饱满,醒来刚伸了个懒腰,就迫不及待的打理起来。
“怎么这么兴奋?”我白了他一眼。好像赶着去见运尘的不是我而是他。
“你以为我想见她啊,我是抑制不住揭开真相的兴奋。”他迅速传好了衣服,我的下半身却还在床上。
“别瞎忙活了,我都没给她打电话呢,你知道她住哪?”
“那倒是不知道,不过她绝对会接你电话的,放心好了,她的意图我已经洞察的很透彻了。”
我靠着手机的左耳终于不再是空洞的滴滴声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就如同卫川说的那样,运尘非但原谅了我昨天的失约,反倒向我阵阵安慰,说她立刻就去我们所在的旅馆找我们,叫我们在那边等就好了。
卫川坏笑着看了我一眼,表情在说:看吧,听我的绝对没错的。
等待的过程又是十分漫长的,我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取出我的第一本小说,准备当做见面礼送给运尘,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什么东西送她了,谁知道她来的这么仓促呢。
那不厚的本子凝聚了多少心血啊,等下我得好好谢谢她。
卫川看出我心神不宁,索xing不停的和我东扯西扯,我却满心都付诸等待中。三十五分钟后,楼下服务生传唤:有人要找这个房间的客人。
我们急匆匆下楼,一下就在门边看到她了。她穿着一件印有兔斯基图案的t恤,双手插袋,长发垂在肩上,微笑的看着我们。
终于见面了,运尘,还是应该叫小云?
我还是更喜欢叫她小云这个名字。
“呵呵,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看破了,你真厉害!”小云重重锤了一下我的胳膊,卫川凋零在风中,状似电灯泡。
运尘就是小云,小云就是运尘。命运将这两个人重合在一起,是我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这多亏了卫川的帮忙。我匆匆向小云引荐卫川,说还是多亏了这个大帅哥的帮忙,我才知道,原来运尘就是小云。
实际上我心里也非常感激卫川,他总能出其不意,带给人无尽的惊喜。
小云准备带我们去她小镇那边的家里坐坐。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被请进了小云的家,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的环境布置,和当初在弯月山时候所看到的她的那个家,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二楼罢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在心里暗暗感叹,有时候真相在成为真相之前,的确非常令人难以相信。
我端详着她住所内的所有摆设,当即有一种身处弯月山孤房中的错觉,窗外的阵阵山风,都好像声声在耳。
“张叔呢?”我边吃着小云为我们端上来的水果边问她。
“嘿嘿,你傻了?哪有什么张叔张伯的,我已经一个人在镇上住了好几年了,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在这里我能静下心来搞我自己的东西。”
我和卫川暗暗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更为顺理成章了。
“吃够了吧?”小云睁大眼睛看着我们俩。“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运尘就是小云的?”
我知道这样的话还是得卫川来叙述比较好一些,当即给他使了个眼se,没想到面对小云的眼睛这家伙反倒怯场了,吃着香蕉,差点呛到。
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由我完成了。
“还得从昨天算起,昨天晚上之前,一切我都还是云里雾里,直接引发我探索yu的,是我昨天在你所在的小镇遇见了两个熟人:一个酷似钱辉的街头混混和一个酷似刘殿臣的公交司机,晚上回来,我就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进而慢慢推断出那个幕后的主导就是你,小云。”
“呵呵,可以说你们比较聪明,但这一点不能用来当证据吧。”
“确实不能!”卫川可能觉得自己屈居幕后,有所不甘,吃完香蕉就开始抢话。“他以前在他的住所附近声称遇到了两次弯月山里的小云,第二次还差点抓到她,并缴获了她的衣服,衣服里还有一张名片吧,名字叫什么江士之,我想了想,这个文字游戏还真是很有趣,将小云的‘小’和变形后的‘士’结合,就是‘尘’字,再将‘云’和‘之’结合,就是‘运’,运尘,就是这么来的,没错吧小姑娘?”
小云连连点头,“是的,其实我的小名也是叫小云的。”
卫川接着说:“我昨晚特意用翻墙软件去一个国外权威的科技网站,终于查到了那家‘恒远生物工程科技有限公司’,更发现了你的大名,更令我惊讶的是,你居然就是曾经那个控制别人潜意识的科学家的女儿,他隐退之后,你接过他的衣钵,表面当一个畅销书作家,真正的心思基本都花在你父亲的研究课题上了,那就是运用一些手段给一个人强行注入一段潜意识,让他坚信不疑的认为经历过那段你给他的记忆中,当然他本人还是在按部就班的过他自己的生活,只是他自己不记得罢了。”
“哈哈,太jing彩了,我以为要是我永远不找你见面,你会一辈子蒙在鼓里吧,大作家?”她坏笑着看着我。
“可能吧,我很奇怪既然知道见到了你一切都会被揭穿,你为什么还不拒绝我来见你?”
“让你知道秘密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想想也是,六年了,秘密保守久了也会累的。
“所以后来”我接过卫川的话。“你就拿我做实验,臆造了我在弯月山里的那段惨痛的经历,所以那几天我的经历都是假的,结束之后,你再将我恢复正常。可是,我想问你,那天我的邻居说看到你将我送回家里,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嘛,嗯,这要算我整个计划的失败部分吧,因为你受到我的潜意识控制太深,当我想结束潜意识时,你的身体出现了反常反应,因为不适应结束,身体不自觉的开门走到了门外的大街上,并且是在你睡觉的时候。”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家的,还把我送了回去?”
“很简单,这个是我爸帮我的,你的位置,可以从你电脑所在的ip地址获知,从选你作为实验对象到结束实验,他都功不可没。”
我不说话了,自己成为试验品,该喜还是悲哀?
“事到如今,我就全告诉你好了。”小云起身关了电视,房间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几年前,我虽然暗地研究父亲的课题,但也爱上了写作,在彩痕书社结识你之后,我就很佩服你的文采,可惜的是,后来你居然不写了。我当时就很郁闷,为什么要轻易放弃一件本来可以成功的事情,那时正好父亲的研究成果再一次被完善,我就想找个人做实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你。”
“呵呵。”我傻笑。“你这是侵犯人权。”
“哈哈,说得好,告我去吧,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让法官相信你?”
我不说话了,听她说下去。
“你辞职之后的第二天一直到你返回社会的第二天,这段记忆完全由我加入。但这段程序还不够完美,弯月山里你遇到的那些人,都只能按照现实人的模子创造,而不能随意创造,我就选取了离我最近的镇子上的几个人为模板,包括我在内,至于那个面部毁容的小云,故事需要罢了,你会很奇怪她为什么有的时候戴面具有的时候不戴吧,这是这个程序最大的漏洞!”
“也就是说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激起我的写作灵感?”
“嗯嗯,后来你不是成功了么。”她看了一眼我给她的书,翻了两下,放进包里。
“总的说,这个程序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不过你放心,不会再用你来做实验了。”
我苦笑,卫川插嘴:“你最好小心为妙,你的父亲因为干这个可是被全美国通缉呢。”
“不怕,他神通广大,通缉算什么。”小云笑着,再度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今天之后,我大概也被救赎了。
三天后,我们离开了小云所在的城市,坐上了通往归程的火车。
“哥们,遗憾么,那丫头好像眼太高,看不上你哈!”卫川搂着我的肩膀,用他那满是孜然味的大口对着我说话。
“哼,我还不稀罕她呢,主页上用别人的照片骗了我这么久,她真是太狡猾了,而且这么聪明的女人,不适合用来拍拖。”
“是你太笨了。”卫川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诶,你说你在你家附近看到她两次,这该怎么解释?”
“还说我笨,你简直就是蠢!她用我做完了实验,肯定是回来看看我的状况如何,后来觉得没事,就回去了。”
“这娘们真狡猾。”卫川啃了一口香肠,自从上了火车他的嘴就没消停过。
“别贬低自己了,谁敢说他有我们聪明呢?”我yin笑着从口袋里模出手机,手机里第一段录音文件,已经从造访小云家的时候开始创造了。“拿着个给jing方,她玩了我这么久,我不能任由她继续害人了。”
实际上这是我们两人共同的计划,当所有的真相清晰的时候,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火车驶向无穷无尽的远方,一步一步接近家的坐标。湛蓝的天空下,车窗外的天地澄澈的如同油画。
(全文完)
47
《弯月门》番外篇
《坍塌》
多年以后,我依旧稳稳的呆在以前的公司,不仅如此,而且步步高升,已经做到了地区经理的位子。几年前我认定自己不是做这份工作的料,并且一定会离开这里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现在我才知道命运是不会被任何人猜透的。
出于工作安逸的缘由,我在闲暇之余又开始燃起曾经的创作**,再不燃起,我恐怕自己这把火就要随着自己消逝进棺材了。
这几年由于专注于工作,虽没有放下写作这个梦想,但写来写去也是小打小闹,换的稿费当零花钱,久而久之对此就有些戏谑的味道了,没有当初狂热执着的劲了,可能这得赖于我工作上的顺利,如果工作不顺利的话,如果我处于艰辛挣扎的生活状态,可能自己对于梦想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于是在温暖的四月四号,我在下班吃晚饭之后没有给女友小惠打电话,而是打开电脑,悦耳的开机音乐响起之后,我打开了许久没动过的rd文档。
看着简洁的界面,一闪一闪的小竖线,我开始打起第一个字。
万。
不不,打错了,是“弯“。
然后是“月”,然后是“门”。
之所以要选择这个对于自己来说老套的不能在老套的题材搬出来写,完全是因为我还没有释怀。我觉得弯月门事件给我的灵感远远不止那个事件的前后那么多,通过那段光怪陆离的经历,我大脑的毛细血管可以一下子衍生出很多怪诞的连自己都佩服的情节。这在我经历弯月门事件之前是完全不曾有过的,甚至可以这么说,与我现在的构思相比,弯月门事件前我写的小说,那都是儿童故事。
不管观众接不接受我再度写《弯月门》吧,如果我还有观众的话,我都会继续写下去,哪怕没有一个人看,就当是写给自己看吧,或者是若干年以后留给自己的后代让他们边看书边骂我说你怎么那么年轻就那么**。
有的时候写作的愿望没有那么现实,仅仅是为了想写而已。不知不觉的我就将几千字的大纲写好了。刚写好,我一看时间,八点了。两三千字磨磨蹭蹭写了几个小时,看来现在真的不能跟原来相比,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声:老了。
去厨房里冲了杯咖啡出来,我这才拿起手机给小惠打电话。
小惠在市里开了一家宠物店,她家有好几处房产,光靠房租就能将ri子过得不错,开宠物店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宠物。我们在两年前认识并相恋,我们自认为应该摆月兑那种世俗的恋爱,因此对于不能按时打电话给对方这种小事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喂,下班没有?”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我杯子里的咖啡刚好喝完。
“哎呀,你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跟你说店里跑了一只猫,我在找急死了,那是人家寄养的猫,你有没有看到它啊,它叫奇奇。”
“哦,我等下就出去看看,看到猫就问:你是不是叫奇奇呀。”
小惠似乎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你现在赶快过来啦,你在家干嘛啊,吃饭没有,吃了就过来帮我一起找猫,我猜它应该不会跑好远的,它好乖的。”
“啊,不是吧。”我哀嚎一声。“这么大的城市上哪去找一只猫啊,你怎么会让它跑了呢,那么大一只猫,你真是的,我累死了,你真是个蠢蛋。”
“你才是呢!你现在赶快跟我过来,快点啦。”
小惠的语气愈发可怜,让人无法抗拒,而我不跟她顶两句嘴是不会舒服的,于是说:“有什么奖励。”
“你快过来,不管找没找到就给你奖励。要是找到了,就让奇奇亲你一下。”
“我靠,这算哪门子的奖励。”与此同时我的心跳加速。“嘿嘿,如果没找到呢,是不是你亲我?”
“要是没找到就叫撒尿亲你一下,哈哈。反正你给我过来,你不过来你就死了。”说完挂了电话。
撒尿?那只白痴一样的中华田园犬?开什么玩笑!
能去见小惠,我还是内心高兴的,虽然今天一天cao劳原本想下了班好好休息一下的,但小惠叫我去给她帮忙找猫,这还是义不容辞的。我换上外套撒了泡尿,边撒尿边想小惠店里那条名叫撒尿的狗,心想那条狗肯定是狗主人充话费给送的。
关了灯,刚打开门一条缝,我发现门外有阵小小的sao动声。
这sao动不同寻常,不像是人发出的,因为人没必要发出这么细小琐碎的声音。肯定是外面的野猫野狗躲到这睡觉来了。果不其然,刚开始,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就在我房门不远的地方窝着。
我一看过去,它也看过来。一双小眼睛和我炯炯的大眼对上,原来是只夜猫。
小区里因为垃圾多,且没有狗,没有人赶,故猫多,如果是往常,我看到一只猫在我家门口,一定习以为常。但今天当声控灯因为我的开门声亮起时,我看到的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猫,雪白雪白的,坐起来看着我冲我无规律的晃着尾巴,叫声也听着发甜。这绝对不是小区那种吃垃圾的猫。
难道是谁家宠物跑了出来?我回想起刚才小惠打电话跟我说猫跑了,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这货莫非就是什么奇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走出门去模了模小猫,小猫很乖,也不躲,就那么让我模,还舒展着身子,我成了免费按摩师。
看着挺好玩,我索xing将那猫抱到家里。这猫确实干净可爱,开了灯,看的更清楚了。我去厨房拿了一点剩菜给它吃,起先它疑惑的望着我,又望了望食物,然后用鼻子嗅了嗅,用舌头舌忝了舌忝,终于开始小口小口的开动。
我边模边看它吃东西,右手不自觉的伸进衣服口袋拿出手机,拨通了小惠的号码:“喂,小惠,告诉你件事,我捡到了一只猫。”
“什么猫?你别骗我,赶快过来,磨磨蹭蹭的怎么,你再不来我就哭了。”
“我骗你干嘛,我真的捡到了一只猫,白的,刚开门就在那,我现在把猫弄进来了,给它喂了点东西吃,不像是野猫。”
“奇奇也是白se的。”小惠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想该不该相信我的话。“那猫什么样的?没那么巧吧?”
“小耳朵,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哦不,大眼睛。”
“你说的是废话。这样,你赶快拍一张照片给哦,要拍正脸,马上发给我,快快。”
“哦哦。”我挂了电话,拍了一张小猫的头像,传给了小惠。
不到一分钟小惠打电话过来。“哇,真是啊,真是奇奇,一模一样!我记得,你是怎么发现它的,我爱死你了,嘿嘿,明天一定让奇奇亲你一下。”
“切,我才不要呢。”我看着猫吃着剩菜的脏嘴。“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怎么会这么巧,我怀疑这只猫只是长得像奇奇罢了,不一定是,天下的猫不都长得一个样。”
“你懂个鬼!我肯定没看错,而且就算不是奇奇也没关系,它跟奇奇一模一样,到时候猫主人也认不出来。你今天晚上把猫好好看着,别让它跑了,明天给我送过来。”
我心里暗叹麻烦事真多,嘴上不情愿的答应着。那头的小惠似乎显得非常开心。“那我挂了哈,我妈还在家呢。”
电话挂后,世界宁静,只剩下小猫舌忝碗的声音。这死猫。
我和小惠同在一个城市,之所以不**,是因为小惠的妈妈病重,她必须在她临时租住的住所内照顾妈妈,而我如果搬去她那边,一来不方便,二来离上班地方太远。我们早就商定明年一起买房住在一起,现在暂时的分居并未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一个礼拜至少有三次见面机会,而买房对于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我将小猫抱起来,使劲的捏了捏它脖子后面的肉,又将它的尾巴绕来绕去,把玩了十几分钟,它似乎烦了,我狞笑着,真有意思。
我用纸盒子给它弄了个窝,将窝放在阳台上。此猫不愧是宠物,非常乖巧,没多久就缩成一团睡了。
安顿好猫,我打开电脑,开始准备创作我的第一章节。
我轻轻的念着大纲上的一行行字,墙上的石灰突然掉了一点下来,落在我的键盘上。
48
奇怪。我望了一眼墙面,怎么会有石灰落下来,说现在的建筑基本都是豆腐渣,真的没错。
我将所有的灯光关上,只留下电脑屏幕光。听说很多恐怖小说作家在写作时候都喜欢关着灯写,意思是这样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灵感。而我关上灯以后却没有其他灵感方面的感悟,只觉得眼睛更累了。
打完了一章,我就开始开灯揉眼睛。这样下去还得了,本来眼睛就不好,再关灯写小说,年过半百就要成瞎子了,那些恐怖小说家没有几个是懂得养生的,我可不一样。我这么高傲的想着,到客厅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来削皮啃了起来,打了这么久字,也该累了,放松一下。
我打开qq,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对于我这个不到十二点就不会睡觉的夜猫子,现在夜生活才过了一半。我吃着苹果,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则禁忌:夜里十二点削平果,在削完之前苹果皮不能断,否则将有血光之灾。再看看我手上啃得奇形怪状的苹果,心里突然抖了一下。
该死,自己怎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这些都是小儿科,只是吓吓贪玩的孩子早点睡觉或者哄骗小女生,不是么。而这个瞬间的念头唤起了我的**,好久没在那个恐怖灵异的群里聊天了,也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隐退江湖的我。
于是我点了一个抠鼻的表情,在恐怖灵异群的聊天窗口发送了出去。
刚发送不到一秒中,自己的小表情就被一大段刷屏文字遮掩了。靠!我暗骂一声,兴致一下就没了,准备关了聊天窗口去听听歌看看电影什么的,刚想关窗口,视线却被那个刷屏的大段文字吸引了。
说的是世界末ri就要来了。
老掉牙的话题,瞎掰的预言。在我生命走过的这二十几年时光,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预言,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前年的那次,那是世界范围内的,甚至还有几十个人因为预言而去自杀,至少在那年“末ri”来临前的一个月,世界百分之五十的人脑海里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那就传闻中下个月是世界末ri。
而当那个所谓的末ri平安度过时,我就再也不相信什么预言了。
这篇文字的大致意思是,这次不是预言,是有事实证明的。并结合了最近几个月的一些国际事件和古代事件,再加上一些权威的资料**分析,得出几个月后将是世界末ri的事实。
文字的最后一段话:世界上不超过一千人知道这个秘密,嘘,别对任何人说,因为你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自己知道就行了,至少你比其他人都要好,起码你知道你是怎么死去的。
这句话看得人凉飕飕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这段文字很快被群里的激烈讨论淹没了,人们悠闲的打着字,就当这是个无比愚蠢的笑话,并对发这段文字的群员冷嘲热讽。
我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看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聊着,话题很快就撇到别的上面去了。至始至终,那个发文字的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像别的群里打广告那样的,发出大段文字,不参与任何讨论。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也许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这段消息,或者干脆是瞎编的,发到这里来,娱乐大众,提高自己的满足感;还可能他仅仅是想刷屏,让那些繁杂的聊天消停一会儿;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觉得这段消息是真的。
呵呵,我暗笑自己真的是个喜欢想象的人,不喜欢想象的人都写不出好的小说。我准备关上聊天窗口,听歌去。
刚想关,看到那个聊天窗口上又出现了一条网址,是刚才发末ri预言那个人发来的。
这又是什么?蓝se的网址夹在se彩缤纷的聊天句子中间,我忍不住点开了那个网址。
“哐哐,轰!”一声巨响吓得我汗毛直竖,赶紧关小音响。这什么破网站,音效真够损的。心跳恢复频率,我发现这个网站不同于一般的网站,很神秘,整个界面被一直硕大的眼睛占据,鼠标图标变成了一个手指。
你想知道真相吗?
从眼睛里慢慢的出现这几个汉字,这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盈利的网站,或许是个小游戏什么的,要不就是吓人整蛊的,这种我见多了,我把音响彻底关了,免得又有神秘怪声突然吓一跳。将鼠标指在那行字的下面,字突然变红,我点了下去。
屏幕上的眼睛慢慢朦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空白的屏幕。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分多钟,我用鼠标怎么点,键盘怎么按,都没用,当我认定是死机的时候,从屏幕上方,缓缓飘出一行行黑se的宋体字来:人类的末ri到了,人类是高等智慧生物的豢养物,现在豢养周期已到,尘归尘,土归土,人类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即将回归分子世界。
字幕滚动了那么一分钟,消失在屏幕上。
屏幕依旧是白的。
真不该打开这个网站,现在可好,我看这八成就是个整蛊的东西,以前也见过,无非是给你一个链接,当你打开,突然出现一个鬼脸吓你一跳,在一定时间内还关不掉窗口。这个网站应该也是同样的原理,等下搞不好会突然冒出什么海啸、洪水的场面来,我失去了耐心,过了这么久屏幕还是白了,只有拔插头关机,重启电脑。
还好,电脑还可以重启。
我暗叹现在的人真心无聊,杞人忧天,就算真的有末ri,你我也逃不掉,与其哭脸悲伤一直等到末ri,还不如好吃好喝的等到消亡。
电脑开机后,我开度打开刚才那个qq群,看到好多人也和我这般上当,纷纷谩骂,而群列表里找不到刚才那个人了,想必是被群主和管理员踢了。
哈哈,玩笑开大了,我也算出了口气。手上的苹果吃完了,我转身准备丢垃圾桶,刚回头,就看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啊!”我惊叫一声,吓得从椅子上跌倒在地,苹果核也甩到了地上。看见那双眼睛的第一反应是我见鬼了,下一秒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刚才捡来的那只小屁猫,奇奇。
尽管自诩为恐怖小说写手,但除了弯月门事件自己还真的没有经历过什么恐怖事件,自己一个人在家呆太久,难免神经兮兮。今天被一只猫吓到了,要是被小惠知道,肯定又要好好嘲讽一番了。
“你个死东西,不去睡觉,在这吓我!”我气还没消,抓起地上的苹果核就朝猫砸了过去,小猫委屈的叫了一声,往后面一退,我没中标,心中怒气更盛。粗暴的抓起小猫,将之丢进阳台的窝里,同时关上了阳台门。
“我才不管你睡不睡觉呢,明天就有人来接你了!”
小猫因为刚才的动作粗暴了些,在阳台上一声声的叫着,我不管它,回到电脑前。不知道我这样能不能算是网络依赖症,有时明明在电脑前没有什么切实的事,就是不愿意下机,这里点点那里看看非得熬到十二点该睡觉的时候才关了机。
我浏览着淘宝,心里想的却是刚才那段话和那个网站,尤其是那个网站,难道网站的制作者仅仅是为了吓人,可也并不算吓人,也就是一开始的轰隆隆的音效,要是在白天,我肯定不会被这个吓到的。
可能现在吃饱穿暖,人就开始追求新的东西吧,至于世界末ri,我已经不想在思索这个话题了。
今天《弯月门》写完了两章,按照这个速度,我两个月之后就能完稿。
也就是说,在那个所谓的世界末ri到来前,我可以完稿,给人类文明补充“最后”的一点基石。
49
第二天我去给小惠送猫,昨夜奇奇睡得还算安慰。于是当早上我来到它的小窝前观看时,我开始疑惑,因为奇奇还在酣睡着,印象中猫很少会在晚上睡觉,而且这样贪睡的猫似乎也很少见。转念一想,可能宠物猫不同于野猫吧,它们的习xing我不了解,毕竟从16岁那年养死两只仓鼠之后我就立志不再养宠物了。
我将猫弄醒,它懒散的睁开眼瞄了一眼我,眼神充满不屑。我怒了,心想你这个死猫,也不知道你主人会是怎么一个奇葩。我找了一个纸盒子将猫粗暴的装了进去,用绳子将箱子绑牢,放在自行车后座。
之所以没有买车,是因为上班的地方离我家只有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即便走路,也不会超过半小时,我向来不是好面子之人,没车就没车,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跨上自行车,今天起了个早,因为我要先将猫送去小惠的宠物店,然后再掉头上班。
小惠比我起得更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睡得早,起得也早,这在当今的都市生活中算得上基本绝迹了,但她绝不是那种毫无趣味的机械生物。见到我的猫,她的眼睛简直放光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就抱起那只猫将它的脸凑到我嘴上,我惊恐的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嘴上仿佛还残留着猫的味道。
“嘿嘿,让奇奇亲你一下,奖励你这么乖。”小惠将猫放回了店里的笼子,今天她穿了一件蓝se的chun装,她基本每天都会换一件衣服,而每次都会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
“sao死了,你不知道这个鬼猫昨天晚上都难弄,差点把我吓死了。好了现在总算摆月兑了,我去上班咯。”
“肯定是你对它不好了,要不它那么乖,怎么会吓你。还有,你有没有吃早点?”
“没有,一会儿去单位门口吃。”
“呐,我这有几个蛋挞,你带上吧,就当是给你找到奇奇的奖励。”
“切,真小气。”
离开小惠的店后我还是满心欢喜的,很快就到了单位门口,今天没有去早点摊吃早点,我决定带上那几个蛋挞,去公司里吃,,给他们秀秀恩爱。
我将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想借着上班的空余时间继续完成我的小说。不知为什么,我对这部小说比较在意,我觉得它代表了我写作生涯的最高水平,或者说,我好久没有在自己的作品里如此的欣赏起自己。
工作间隙我又开始运笔如飞,但我不希望其他的同事看到,我怕传到老板的耳中,如果那样的话,搞不好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那将是很打击我写作积极xing的事情。
令我惊讶的是今天的上班中我居然完成了一个章节的创作,利用那些空余时间我将文字一点点的堆砌成自己的世界。晚上回到家时我再次对白天的成果进行阅读,感觉不错,我还能继续下去,不至于因为工作而放松。
而小惠也了解我又开始写作了,并表示支持。这也是我爱上她的原因,她从不会因为现实的种种原因而藐视我的梦想,她会将我的梦想看的很大,如果我说我要写小说,她肯定会说:写完以后送我一本。
这样的支持支撑着我度过了曾经毫无思绪和灵感的一段时光,那段时光因为她的陪伴、理解和信任,我不但没有像预先想象的那样苦闷不堪,反倒觉得自己因为她的存在而释怀了很多东西。
这次,我的文思泉涌,加之她的信赖,我相信没有没什么能阻止我顺利的完成这本小说。
小说的创作进行的异常顺利,因为我的勤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部三十多万字的小说就在我的电脑上完结了。
完稿的那一天,我几乎兴奋过度,和小惠聊了一整夜的电话。第二天休息,我又睡了整整一天,直到那天晚上,我醒来。
我将电脑上的稿子存入u盘,送到最近的复印店将文字一页页打印出来,我好像捧着自己从书店里买来自己的书那样激动,我将稿子好好的整理,并装上一个漂亮的封面,将稿子装进了一个厚大的信封。
信封收件人:远方出版社。
我决定投稿,这本书让我的心感到踏实,我相信这将是我有史以来写的最好的一本书,没有狂妄的自信,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文字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好,不会像以前那样写好后过了几天读起来就生涩乏味,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远方出版社是一家大的出版社,如果能顺利通过审核出版,稿费将远远高于我好几个月的公司,还有可能和出版社签订合同,从而改变我接下来的人生。想到这我又一阵兴奋,打电话给小惠,叫她来分享我的小说,我要她做我第一个读者。
她笑眯眯的来了,今晚她穿了一件黑se的连衣裙,异常xing感。我感觉脑袋发热,将她请进了屋。
吃了饭,她就迫不及待的要看我的小说,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我心想:这么晚了她一定不会回去了,我要将她留下来……
心中一阵sao动,以至于她在问我关于小说里的疑惑的时候,我也是敷衍式的回答,比如“你往后看就知道了。”“等你出版了看了就知道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之类的云云。她也就没再问什么,草草的翻阅着我的作品。
我知道,她看书也是心不在焉,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当我以为她要放下稿子,和我一起做别的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她的手指却在中间的某一页停了下来。
“我感觉你这一段写的不错:‘深深的恐惧第一次在这片森林里侵袭了我,如果所有的树上都刻上了标示,那只有一个可能:这片树林除了我们一行人还有另外的人,并且这些人想要加害于我们,我后悔自己不该漠视理智来到这片未知地带,同时心中的愤怒也被激发而出……’”
她默默的念着我书中的一段情节,就在这时,我感觉周围有些异样的攒动。
我望着桌上杯中的水,水面不在平静,而是无规律的跳动着。在用手触模桌面,我的手感到了一阵麻,墙上的石灰,开始丝丝往下落。
“不好!地震了,小惠,快跑!”
我在电光火石间拉起小惠的手往房门飞奔,出了房门,便往落下逃亡。小惠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任由我拉着来到了楼下的广场,我确认安全才停下脚步开始大声粗喘。与此同时,我向楼上望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我们,广场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人,但似乎都不是因为地震逃出来的,而是在散步之类的。
“喂,你干什么啊,拉的我疼死了!”小惠不满的用拳头打我。
刚才往下冲的时候,我的脑子还轰隆一声,心想要是真的地震那可真算完了,我的小说存在电脑和u盘里,如果地震毁了这些东西那我这一个多月的心血算是白费了。而冲到楼下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严重。
怎么了,刚才不是地震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跑下来,难道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临危不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身处的只是个发展中国家,大多数东西都是在发展中的。
我将刚才在房里发现的异样告诉了小惠,小惠听完一脸困惑的看着我:“什么啊,你说的那些我根本没感觉到啊,是不是你那里不舒服了?”说着伸手要来模我的额头。
“去去。”我一把推开她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真的感觉到了,这又不是在梦里,没道理会产生错觉啊。”
“我看一定是你那次去弯月山留下后遗症了,你以后不准写小说了,至少不准写恐怖小说。”
“为什么啊?”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不为什么,为了你的健康,再这么下去,你要jing神分裂了,我可不想跟一个jing神分裂的人过一辈子。
一场风波,我们相互搀扶着往楼上走,走到家门口,我一模口袋:糟了,刚才走的急,钥匙都忘记带出来了。
“啊,要不你去我那睡吧,明天打电话给急开锁。”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小惠的住处还有她的妈妈,因此这一晚,我们睡得都很安稳。
50
在经历了那个倒霉的夜晚之后,白天的阳光如此明媚。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一个远方出版社的编辑联系过了,他曾经看过我的文章,对我有些赞赏,且不管这赞赏是真是假吧,今天能得到他的审核,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远方出版社的大楼很气派,我揣着厚重的稿子,坐电梯上了十楼,找到了那个编辑的办公室,一间不大但仅仅有条的私人空间。
见了我,他将目光从电脑上转向了我,取下眼镜对我笑了笑,示意我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这个编辑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顶多二十五岁上下,由于年龄上的相近,我们之间的隔阂也变得小了,慢慢的就聊到了稿子上。
“我最近比较清闲,这样吧,难得你亲自来一趟,我今天就可以开始审核你的稿子,最多一个礼拜之内,我会打电话给你回复,怎么样?”
我欣喜异常,“真的啊,那谢谢编辑了,今天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从编辑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我一身轻松,好像完成了一件使命。不管审核有没有通过吧,能得到远方出版社编辑的指导,对于我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况且完成这部小说本身也是我自己的愿望。
我出了出版社之后给小惠打了给电话,她关机了,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由于今天我请了假,现在还是上午,我可以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我回到家,打开电脑,准备看看关于远方出版社的信息。
看到刚才给我审稿的那个编辑的自己,这个编辑有些意思,不同于别的编辑,他审核作品,会自顾自的轻声念出来,在加上有一大批著名作家出自他的审核,他得以享受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的白金级待遇。
我感到有些好奇,他会不会现在正在拿着我的作品细细品读呢。他答应过我一个礼拜之内给我回复,我还是耐心的在家里等待吧。
我又想起昨晚的事,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有些异乎寻常的响动,就在小惠看我作品的时候,我不敢相信那是幻觉,因为实在是太真实了,并且虽然我经历了弯月山的劫难,但似乎并未对我ri后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充其量不过是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旅游罢了。
我急忙打开电视看新闻,不是明星婚外恋,就是外国政变动乱,跟没没有一点于地震有关的新闻。打开电脑,也依旧找不到关于昨晚地震的可靠报道。
好吧,算了,就当是我的幻觉吧,有的时候放下能省很多麻烦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安心的工作,等待着出版社这边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投稿的第五天,一个让我兴奋的电话打来了。正是那天我见面的那个编辑。
“喂,恭喜你,我们出版社决定出版你的书,你这个礼拜能不能来一趟出版社,我们讨论一下书的包装和稿费问题。”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感到全身幸福的炽热,他说完了这句话,我还在回神这是不是在梦境中。
“恩恩,好的,我明天就过去,明天周末,怎么样?”
“可以,明天我正好上班,呵呵,恭喜你了。”
这个不到一分钟的电话似乎是我有史以来接过的最让人激动的电话了,我真想呐喊一声,让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就要出书了,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决定把这份喜悦留给小惠,她就是我的所有世界。
于是在下班之后我打电话说明天晚上一起去吃饭,然后去ktv唱歌,我没有直接告诉她我的稿子要被出版了,这种激动人心的消息,我不想在电话里告诉她。
这一天似乎过得特别漫长,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吃完早餐,我准备骑自行车去公司,却发现停下楼下的自行车被偷了。
该死!我暗骂道。现在的人真是缺德,自行车又买不到几个钱,偷去干嘛,肯定是哪个**学生偷去自己骑的,等我逮到他,非用拳头给他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自行车被偷似乎之后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我的大好心情,既然自行车被偷了,我还是坐公交去吧,公交在出版社门口正好有一个站台。
我上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早上上班族和学生是人chao的主力军,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显得jing神饱满,这饱满的jing神是留给工作或学习慢慢消耗的。但我不一样,我今天整个一天都注定会是jing神饱满的。
我站在公交车的中间靠后位置,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早晨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刚开门的店铺,路上背着书包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的上班族,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直到我看到窗外的一个景物,我的神经仿佛被点击了一下。
小云,运尘!
她就站在街边,正对着我的方向冷冷的盯着我,一动不动,好像死人。而周围从她身边经过的路人仿佛看不见她一般,朝他们该走的方向走。
这一幕时何其的诡异!我被惊吓从而剧烈颤抖了一下,弄得身边的乘客都以为我某种病犯了,纷纷与我保持距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而我此时却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脑海里全都是刚才运尘的身影。
而我再度往后看的时候,刚才运尘站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时隔这么多年了,弯月山事件的主导,作家运尘,此时为什么会出现?
我不知道。但她的出现给了我不详的预感,不管是不是幻觉吧,我将这件事和昨天晚上那次莫须有的地震联系起来,觉得肯定是有某种力量,在暗示着我些什么。
《弯月门》不能出版!不能公之于众!!
我心乱如麻,在下一站就下了公交车,这里离出版社还有一段距离,我慢慢的往出版社的那个方向走去,现在我不敢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chao了,我将目光集中在高楼建筑上,出版社大楼的屋顶已经能够看得到了。
为什么不坐车去呢,我不知道,直觉驱使我下了车。
从这里步行到出报社,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我的脑海中都在紧紧的思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曾经的弯月山,一直到运尘,再后来到我工作,遇见小惠,这前前后后的事件,会不会不是我经历过的那么单纯。
甚至我得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恐惧的结论: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虚幻的,就像弯月山的事件,是一段人为编好的程序,而我,只是其中一段最重要的程序而已。
我仅仅是一段程序。
越想月害怕,我索xing不想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出版社的大门,到了那个编辑的办公室,却发现门市紧锁的。
该死,他不是说今天上班的么,怎么会锁门了。
问了好几个出版社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无奈,只好给他打电话,可奇怪的是,打了好几个,他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他到底在干嘛?这编辑放我鸽子,不会吧。
我万念俱灰的离开了,心想改天再找他吧,他说我的书会出版,这总是不变的事实。
到了晚上,我就约小惠去了市里一家ktv,我们尽情的唱歌、喝酒、玩闹,两个人也嗨的翻了天。就在现场气氛达到炽热的时候,我对着她耳语:“嘿,小惠,你知道吗,远方出版社说我的稿子他们审核通过了,可以出版了!”
小惠喝了酒,歪歪倒倒的推搡着我。“别骗我了,你喝多了,远方出版社啊,多有名。”
“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会傻不愣登无缘无故带你来这里发疯啊?看着吧,我马上就要是名人了!你就跟着我享福吧。”
正是酒后乱xing,喝酒以后说起话来满嘴牛哄,我三言两语终于说服小惠相信了我的话,她开心的亲了我一下,扯着嗓子唱了一首歌。
“小惠,我们结婚吧,书出版了,稿费最少也有十几万,够给你买钻戒了。”
“不嘛,哪有你这么求婚的,好像我是为了一个钻戒给你结婚的。”
我感觉今天晚上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似乎曾经的愿望,在这一刻都已经实现了,这应该就是活着的最高乐趣了吧。我真想和小惠通宵达旦尽情的疯,我有资格这样享受,有资格全身心的放纵。
就当我们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脚下的大地,开始慢慢的颤动起来。
51
大地开始颤动的时候,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因为小惠的酒喝的没有我多,直到她开始尖叫,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头脑立刻清醒起来,好像刚才喝的那么多酒就是普通的自来水。
在我的意识中,即便是地震,也不可能如此剧烈的摇晃,并且这种摇晃的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时间,ktv包厢内的东西开始乱作一团,我们的身子也随着脚下的大地东倒西歪着,我慌乱的从屋内跑到门口,又从门口跑回来,因为我不敢往外跑了,我看到外面的一切东西,都在坍塌。
整个ktv所在的大楼,所有的东西都如同进了绞肉机一般疯狂的被裂开,像磨成碎屑那样被撕裂,松动的物质随着质量的降低,地心引力开始施展它的能力,所有碎裂的东西纷纷开始往下掉落,砸到最下面的大厅上,随着我向下望去,我真怕自己的脑袋被上面的某个石块砸到,于是飞速的将脑袋缩回来,与此同时,我发现下面的地面也开始裂开,大大的口子。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我的思维还在恐惧之中,转头之后,一股新的恐惧席卷了我的大脑:小惠不见了。
我所在的ktv房间还没有完全的坍塌毁灭掉,房间内有一个小窗户,窗户通向外面,我急切的打开窗户,以为小惠一定是从窗户跳下去了,我们所在的房间仅仅在二楼,跳下去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然而当我顺着窗户往外望去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不仅仅是小惠,刚才还热闹繁华的街区,变得空无一人,只有两旁的建筑物和柏油路在不断的被无知的力量所撕裂,坍塌着。世界开始变成一堆废渣,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废渣,可能现在就已经是了。
让我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呢,如果说他们被不断坍塌的建筑物碎片砸死或是被断裂开的大地吞没,那也至少会有惨叫声啊,可是我的耳边除了建筑物的隆隆声,根本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声音,街区还没有被毁坏的地区,也不见半个人影,似乎在世界坍塌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该是一种怎样的境遇呢。
我不知道,我唯一想做的是,赶快离开这个危险恐怖的地方,暂时先到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去再说。
破碎的建筑物的介质扬起漫天的灰尘,即便是在晚上,也能感知到灰尘的存在。我几乎无法辨别周围的环境了,我明白,必须得快些从这里离开,不然我连怎么走都不知道。我依旧把目标锁定到窗户上,我发现随着整个建筑物的不断破裂,从二楼到一楼的高度,已经没有以前那样高了。因为通往门外的道路更加的危险,目前我的选择只有从窗户跳下去,危急时刻,我没有多想,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推开窗,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我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立即往不远处的一片小广场跑去,那里的建筑物密度不高,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在我狂奔的途中,脚下的大地和身边建筑还在如图沙子一样慢慢的腐化坍塌,但我明显可以感觉到现在坍塌的速度比之刚开始要慢了很多,于是当我活着抵达那个小广场的时候,身上仅仅有几处皮外伤,还好没有伤及筋骨。
就在我抵达那个小广场的zhongyang时刻,坍塌也截然而至。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只有因为还没有掉落下来的建筑物块轰然倒塌,发出震耳反馈的巨响,整个世界,好像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的高楼,现在大部分都成为残垣断壁了,小一点的建筑干脆就完全毁灭,只剩下可怜的一团残渣。钢筋的魔爪触目惊心的张牙舞爪着,穿透在那些粉碎的建筑材料之间,偶尔还有吱吱呀呀的电线的声音。
脚下的大地也一团糟,柏油路面完全毁了,就像被犁锄过的土地一样,斑驳的惨不忍睹。我的脚边也满是石块,还有一道道的裂纹,这里的裂纹不是很大,但也足够将一条腿伸进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所以现在没有灯,我借着月光也能清清楚楚看看到眼前的一切。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不免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电脑qq里看到的有关末ri预言的消息。
难道这次真的是世界末ri?他说的完全没错,就在今天,就是世界末ri。
也就是在我发稿的这一天。我感觉实在是太讽刺了,当初将之作为一个玩笑一笑置之,没想到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我呆呆的站在广场上,举目四望四周的一切皆已成为昨ri黄花,人类的文明在宇宙面前时如此的轻如鸿毛,想到自己还没有死去,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呢,或者说,究竟还有没有所谓的生活。
我的大脑不断的乱想,我想,这会不会不是世界末ri,可能是某种灾难,或者是核战争之类的,而我幸运的活了下来,可能过了不久,就将有大批的救援队来到这里,而我将成为世界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但前提都应该是,这个世界没有被毁灭。
此刻的我该祈祷些什么呢,祈祷佛祖保佑?我一向没有信仰,即便是有信仰,此时此刻也派不上半点用处。
这一刻我的心脏还没有恢复到整个灾难开始前的状态,而随着我的处境暂时的安全,我发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开始慢慢的传来,虽然刚才我所受的伤并不算十分的严重,但是我的肩膀、大腿和后背上已经有点点的血迹了,那些血迹散发出痛苦的感觉,我毕竟是**凡胎,又过惯了城市的生活,这样大面积的创伤使我难受的简直要掉下宝贵的眼泪,就大哭一场吧,反正周围别说是人了,连鬼影都不见一个。
哭完之后,我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强烈的光亮,我看到了信号栏上令人绝望的空,空的仿佛要窒息。
我将手机放回了口袋,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坚定的走了过去。
家的方向。
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居所,我心中的港湾,现在是否能为我提供庇护的场所呢,而我魂牵梦绕的小惠,她去了哪,是生是死,我们还能白头到老吗。
最后我打断了先去看小惠的想法,径直往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可能有些爱情电影里描绘在危急关头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我觉得一个普通人在自己即将危亡的时刻,都会在轰轰烈烈的爱情和自我的保全面前选择后者,我自我安慰到:如果自己死了,再灿烂的爱情也没用。
因为街道上的建筑物大多已经摧毁,我只能凭借感觉。有些质量比较好的建筑并没有成为一堆瓦砾,依旧坚韧的矗立在那里,只是少了很多昔ri的威武,犹如一位健壮的年轻人一下子变为了迟暮的老龄人。通过这些地标的指引,我在寂寥凄惨的月光下穿过城市的瓦砾废墟,终于来到了自家门前。
令我惊讶的是,我居住了好几年的这栋楼居然没有完全被损坏。只是顶端的部分没有了,我居住在二楼,保存的还算完好。
我大喜过望,人在危险的时候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庇护所更为激动人心的了,我小心翼翼的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开了门,一股灰尘就朝我扑面而来。
虽然外面看起来还比较完好,但毕竟是这样恐怖的坍塌,我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七歪八扭的横在地上,电视,电脑也碎了,空调也掉了下来。窗帘倒在床上,墙上梵高的《向ri葵》掉在地板上摔碎,犹如一堆刺眼的垃圾。
这是我的家吗?看到这样惨痛的景象,我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低沉着脚步来到自己的卧室,卧室的桌子上摆了一大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这是我最近创作的《弯月门》,我一共打印了两份,一份给了出版社,另一份留在了家里。
我将最上面一页的灰尘吹掉,用手慢慢翻动着,看着上面整齐的宋体字。
而我看看着看着,突然感觉脑子似乎有些晕晕的感觉,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好像快要睡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继续保持状态。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还有,这个世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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