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世纪 009 外来世界

作者 : 李琛李琛

一切安排妥当,直到自己也觉得天衣无缝了,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我朝后伸了个懒腰,准备吃点夜宵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就去睡觉。当我去冰箱拿夜宵的时候,正在充电中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天我辞职以后就新换了号码,除了爸妈和两三个玩的不错的死党,其他的人都没有告诉。而一看来电显示,我就被深深震住了。

来电显示,联系人:王汕。

王汕是我在以前那个辞职了的公司里关系最好的一个同事了,因为我们上班的位置靠在一起,xing格也比较相似,相互间也比较谈得来。但我记得那ri换掉手机卡的时候并没有把号码告诉他的,他又如何会打来找我?

可能是我死党告诉他的吧,我心中暗想,就疑惑的开始接起电话。

王汕的声音依旧没变,广东腔,听来抑扬顿挫。我还没开口,他就主动问我:“夏全啊,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顿了几秒钟,坚定的说:“上什么班啊,我不是都辞职好几天了吗,前几天我旅游去了,嘿嘿,旅途很jing彩呢,明天我请你吃饭我们聊聊天,你有时间不?”

“有没有搞错哇,你脑子进水啦?你昨天还来上班来着,怎么可能去旅游,你是不是刚刚起来,还没睡醒啊?”

我听得一阵恍惚、迷幻,但他的话确实真真切切一字一句敲击在我的耳中。

不等我回过神来,王汕又在电话那边接着说。“我不管你什么旅游不旅游了,你今天一天没去上班,也不请假,也不打电话,组长都发火了,还好老板欣赏你就说算了,算是你这个月一天假,我们一组现在在花旗大酒店,老板也在,你赶快过来吧,我们这边聚餐呢。”

我越听他的话越觉得心里没底,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人格分裂,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等到王汕挂了电话好久,我还痴呆的坐着,摆弄着自己的手掌身体,神经质的照镜子,我在确认自己现在不是在梦境中,或者另外一个自己中。

我不能接受弯月山的事情是在梦中,那么就只能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这种解释了,这种东西高深玄妙,以我这种平庸之躯,可能一直想到脑袋炸掉都不能得出个什么结论。我拿了件风衣,就出门直奔花旗大酒店,我要一点点揭开事实的真相。

等我疲惫的从聚会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我关了灯,将全身窝在被子里,黑暗能使我的头脑稍稍冷静,可以静下心来细细分析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不能得出什么结论,至少也能让我在纷繁的事件中稍稍理出头绪。

通过揣摩同事们的言语,这次的聚会让我得知了一些惊人的真相。在我那天辞职之后,我在他们眼中的经历与我自己所经历的弯月山之旅完全背道而驰,好像出现了一个分身,在城市中继续着我的生活,而我自己则在弯月山身陷险境。

如果真的要解释,只能解释为世界上出现了两个我。

最完整的关于另一个自己的描述来自醉醺醺的王汕之口,他的大致意思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公司辞职以后,还换了手机卡,那天其实老板也非常的沮丧,虽然他平ri里对我没那么热情,但还是从心里欣赏我的,我这一走,公司就留下了一个缺口。后来王汕第二天去我家里拜访我,要到了我的新号码,劝我重回公司,我当时心里也有些后悔,毕竟这份工作待遇怎么看都算不错,假期也都完整,我在他和父母的劝导下重回公司,给老板道了歉,老板不计前嫌接纳了我。没想到我在复职的第三天就创造了一个半年以来最好的业绩,让全公司上下欢欣鼓舞,老板和上司都非常高兴,许诺在这个月聚餐为我庆贺,也就选在了今天晚上。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疯狂的世界!

40

王汕的话传递给我的信息是我不但不是无业游民,反而是在工作上有些起se的社会大好青年,而且当时我的很多同事也在场,老板和组长也在,他们不可能开如此无聊的玩笑。

可我始终也想不通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在被窝里苦思冥想了半天,我最后作出了一个决定:再次前往弯月山,但不是去旅游的,而是去拜访小云。

只有先去拜访她,才有可能从她那里找到一点突破口,探明关于我辞工以后的种种蹊跷,我相信这其中多少会和她有一些关系。

这次我不一个人去,我想邀请自己的死党卫川同我一起去,这个人有些神经兮兮,喜欢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加上我全程费用资助,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拒绝我的理由。

想着想着半天,这个计划就先这么定下来了,关了灯,就此开始沉睡。

不行!一个念头袭来,将我的睡意驱散的支离破碎,既然现在我都已经有工作了,那明天还要去上班呢,这可该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cao之过急为好,既然另一个自我在社会中扮演着我的角se,将我指引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我索xing就顺着这个方向先过一段时间,再慢慢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真有些佩服自己的英明了,可能经过弯月山一劫,收获了一段历练和成长。

其实失去这份工作我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我也不是那种完全不做后面考虑的人,那时的辞职只是一时冲动,长远来看,如果真的辞职,还是得不偿失的。

好吧,寻找小云的事暂且放放,先睡觉,明早还要赶那八点钟的班呢。

第二天到了公司,继续回到原来的岗位,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好像我一直都不曾离开过这里。昨夜的晚睡也并未对我的工作产生多大影响,我jing力充沛的投入到工作中,当经历了生死的逃亡,再做些曾经觉得有些麻烦的事情,就显得非常轻松容易了。

下班时我上了王汕的车搭顺风车,王汕每天下班都走一条小路回家,大路堵车太厉害,让他头晕目眩。我们沿着市里的环河公园前行,一来这里不堵车,二来环境好,下了班走走也可稍微缓解下一天的疲惫。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外面三三两两的市民已经开始在公园边悠闲的散步,城市也从各个角落开始了夜生活的序幕。

到了快入夜的时候,一种不安全感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不知道这种危机感从何而生,好像身边的黑暗处隐藏了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即便是在王汕的车上,我还是能感觉到这种气氛,似乎那双眼睛正快速追逐着我们的汽车,我们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让我无处躲闪,这时我居然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

那眼睛的神se我都能在脑海里想象出来,它极像前几ri那个每天困扰我的梦,梦中弯月王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杀气腾腾,即便是在他笑的时候这种杀机不但没有消散,反倒更浓了。

我担心今天晚上会不会又做那个梦,一下子萌生了通宵的想法。可是明天还要上班,今晚不睡,明天就没办法工作了。可能是我太需要倾诉了吧,这几天来所有的事情都压抑在自己心里,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疯的。

见我默默愣神,王汕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猛的一震,恍然看着他。

“看你跟见了鬼样的,我感觉你昨天晚上有点不太对劲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失恋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连恋都没有恋,怎么可能失恋。”我正儿八经的回答他,一下子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发现他的车子驶向的前方越来越黑暗了,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映she着公园边界乱蓬蓬的草木影子。

“你跟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你从来没这个样子过,跟失了魂似的。好吧,你要是有苦衷不说我也不强求你,下次我请你吃饭,慰藉一下你。”

“哪里哪里,昨晚没睡好,刚才困了。嗯,等下回去就洗澡睡觉。都是你们昨晚害的,一个个疯子,知道我酒量就那么多还死命给我灌。”

“昨晚还真是尽兴啊,都是托你的福,好久没这么放纵了。”

还好我把话题岔开了,本来我今晚想和王汕倾诉下自己的遭遇,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个人不算是我的真正死党,充其量就算个相待如宾的朋友,如果我把事情通通跟他讲搞不好他会怀疑我jing神出了问题,我还要花大把时间通过简单的计算题和基本常识来耐心的验证自己并不是白痴给他看,可能他最后都还不一定认同我,给他留下一个怪人的印象,那就不好办了。

所以还是找卫川来倾诉吧,他与我是大学室友,关系最好,我酝酿着到了家就跟他打电话,我们找家小餐馆边吃边聊。

车子拐入一条更为僻静的小道,这是我住所后面的一条小路,昏黄路灯的照映下笔直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路的两边尽是些毫无美感相互堆砌的露砖老房,基本上房门紧锁,偶尔四五家的窗户闪着灯光,其他的通通黑暗,没人在住。往常我一个人下班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这条路的,今天因为搭顺风车,顺着顺着就到了这了。

眼见自己的住所已经能看见屋顶了,车子继续往前开着,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路边上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影,我和王汕都被吓了一跳,王汕的车猛地一偏,差点撞上墙去。

“我靠,是人是鬼啊,大晚上吓人折寿啊!”幸好王汕反应快回过神来,车祸才得以避免。

我看那低矮的屋檐下的确是站了一个人的,不是鬼,而是一个女人,为什么如此断定她不是鬼呢,因为,我见过她。

小云,没错,就是她。她换了身衣服,身着一身黑se的风衣,但她那张脸和长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又戴上了张盛送她的那层面具,所以看上去并不恐怖,反而显得孤独动人,让人想要拥抱的感觉。

她本来是在沿着路边行走的,与我们的车子相向而行,见面前突然开来一辆汽车,便本能的朝车里面望过来,她的眼在我的脸上碰撞了一下,原本淡然的脸上立刻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犹如逃课的学生遇见了自己班主任那般惶恐,掉头就往车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王汕停车!”我突然大喊一声,这次王汕被我吓了一跳,慌忙停下车,一下车,我就匆忙朝着小云逃离的方向追过去。她的速度极快,我下车的一刻仅仅能看到她一个小小的背影,没追多久,步伐就越来越吃力起来。

她顺着我们车开过来的方向跑。这片沿河公园的附近都没有多少行人,我们倆在昏暗的灯光下追逐着,有一瞬间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她?

难道她贸然出现在我家附近让我觉得难以置信,还是为了探知真相,我不顾一切的想要追上她一问究竟。当我跑了足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干嘛要王汕停车然后我再下车去追她,干嘛不直接开车去追,那样追起来就省力多了。

我暗恨自己愚蠢,心想算了,谁叫自己看多了电视小说,那里面男生追女生哪有开车去追的。不过现在不是玩浪漫的时候,前面的小云跑的很快,完全不像她看上去那样小家碧玉。我不禁想起了她在弯月山体内攀登悬崖的情形,那一刻我真的被深深震撼了。

既然她连那么艰险的悬崖都能去爬,区区跑几步又能算什么。我追着追着就感觉双腿不听使唤了,内脏也痛的厉害,刚才的几百米我几乎是以极限的狂奔在追逐,现在感觉再跑下去今天吃的东西都要全吐出来了,而她的速度却还是没有怎么慢下来,前面的影子还在不知疲倦的朝着前方冲去,越来越小。

终于,我放弃了,跑到公园大门商业街的时候,人烟已经密集了起来,我再也无心去追,坐到路边长凳上大口喘起粗气。

面前的人流逐渐熙熙攘攘,华灯初上,店铺灯火通明,这座城的夜生活已经拉开了序幕。

坐了一会身下的长凳差不多热了,我就失落的往回走去。王汕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刚刚怎么了,我说看到一个好久没见的同学就忍不住想追上去,王汕会意的坏笑了几声,没说什么我们就挂了电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看来我在外面追逐然后晃荡回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全身乏力,打开电脑急忙去冲了个澡,等洗完澡,蓝天白云的电脑屏保已经在等着我了。

家里寂静的感觉时常会带给我一些跳跃的灵感,我想起昨天还写了一篇小说的大纲呢,今天就开始一点点的去完成吧,我打开rd,在最上面打上几个加粗的大字:弯月门。

随后,就是第一章了。

虽然在家的写作不如在弯月山旅馆那样打字如飞,但也不失我当年的文采,一两个小说过去,洋洋洒洒几千字也跃然纸上了。

打好了字,我伸了个懒腰,看看才九点来钟,就准备出去买点夜宵来吃。刚要起身,就猛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怎么忘记了,不是要和卫川喝酒的么!

现在都这么晚了,算了,还是明天我们再吃饭喝酒吧。

夜幕下,小云的两张脸同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无比神秘悠然。

41

第二天刚下班我就打了个电话给卫川,叫他过来我这边我请他吃饭。听闻此消息,他在电话那头突然怪叫一声,差点震破我的左耳。“他妈的,一个月不见你变大方了,这个社会真的害人不浅啊!”

我不听他瞎扯,叫他过来便是,他连连答应,说保证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卫川的家同我一个城市,同样也是租住。我们大学是室友,毕业之后我的专业对口而他的专业不对口,又因为他人有些喜爱猎奇事物,比如收集骨架和占卜书什么的,他的人脉几乎一片空白,也就只有我算他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吧。

果然二十分钟后我家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哐哐的如同债主催债,我打开门,他低着头双手插袋来了,还是以前的打扮,酷酷的。

“你女朋友呢?”他一来我没有切入主题,而是关心我最关心的问题,这才算是真正的朋友。

“分了!”他毫不客气的闯入门去,一**坐下沙发,看看茶几上放着一些香蕉,迫不及待的剥开来吃,顺手又把电视打开。我随手把门关上,好像他是主人我却成了客人。

“这都是今年你谈的第四个了,靠,总这么搞来搞去有意思么。”

卫川一时间顾着吃香蕉,没理我,我耐心的等他吃完,他才从含满香蕉的嘴中吐出几个字:“这就是生活态度的问题了,现在年轻不疯狂,等以后哪来的机会!就像你总想写什么小说,那就写呗,工作学习算个鸟蛋,那些都是虚的,那不叫生活。”

我想想也是,他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比我成天到晚忧心忡忡的好,听完他的话我竟然有些释然了,好多东西放不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带他去附近我比较喜爱的一家火锅店去啃了一顿。一大锅沸腾腾的火锅加上几瓶好酒,对于我这样基本每天吃工作餐的上班族来讲,真算是久违的享受。

今天之所以破费,还是想找这个老朋友一起来倾诉下我的遭遇,这样闷在胸中实在难受。酒过三巡,我们旧也叙了,玩笑也开了,慢慢的我就开始一点点的将弯月山的事情讲给他听。

开头还是最难的,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才能让我听懂我的意思。我叽叽喳喳了老半天,卫川捞着涮肉鱼丸粉丝,也不插嘴,耐心的听着。他这一点我最欣赏,不管谁和他说话,他总能听进去。

讲到后面,他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严肃了,不断的抬头看我,吃的节奏也明显慢了下来。等到我的故事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停下了筷子,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脸上了。

我讲完了有半分钟的时候,他夹了一块年糕蘸着酱放进嘴里,不紧不慢的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定你jing神没受什么打击?”

“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你以为我有毛病没事让你吃我这几百块钱啊?你居然跟他们一样的说法,不信拉倒!”

见我急了,卫川慌忙摆上坏笑。“嘿嘿,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变这么好了,说吧,什么事求我?”

我差点被气岔过去,弄了半天他居然还没有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闷头吃了一顿,摆了摆手。“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觉得我的遭遇很纠结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科学不可探明的事情,比如穿越了时光隧道空间隧道什么的,还是出现了两个相同人格?”

卫川煞有介事的连连摇头。“什么乱七八糟还隧道,我还防空洞呢。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是一个人本来过的好好的,有一天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和事都和昨天不一样了,他不知道究竟哪一段生活才是真实的,就跟你一样陷入恐慌了。可是过了几年,某一天他醒来发现生活又回到原来没改变时的样子了,而且一切照常进行。”

“真的?”我佩服他渊博的猎奇知识。“后来呢?”

“后来,他发现原来是一个人对他的潜意识进行cao控,以至于强加给他了一段并不存在经历,并且使他相信了那段经历。而他身体本体还在按照以前一如既往的在现实中生活着,但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一时间有点听懵了,觉得火锅也淡然无味了。“那个人为什么要cao纵他的潜意识?“

“那个人是个科学家兼心理学家,想拿个人做做实验,玩玩。这件事当时被一些学者揭露出来了,那个科学家就隐退不见了。”

“这么玄乎,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小说?”我问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呃……这个嘛,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哈哈,你说是不是啊。”

看着他那张因为免费的大餐而兴奋的满面红光的脸,我炽热的大脑开始变得冷静起来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也被一个人cao纵了潜意识,强加给我了一段并不存在的经历。

可是鬼知道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并且谁会这么无聊,找谁不好偏偏找我这样一个资质平平的无名小生,而且我认识的那么多人中,也没有搞科学的或者搞心理学的。

我将我的困扰告诉了他,这时火锅吃的也差不多了,桌上的酒菜基本上都被我们消灭光了。我还想再聊聊,就又叫了一些吃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小云一定有问题!”卫川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也正印证了我心中的怀疑。

“我也觉得是小云,昨天在我家附近我还看到她了,等我追过去,她就跑的没影了,好奇怪啊,她从弯月山大老远跑来这里,肯定是来跟踪我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抽个时间一起去弯月山她的那个家去看看?”

他听完话就一直摇头。“千万别去,如果真的是她cao纵了你的潜意识,肯定不会让你轻易识破的,搞不好还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危险,况且如果真的是她cao控了你的意识,也就是说你在弯月山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能那边根本就没有她的那个房子。你也不想想,荒郊野外的就一座孤楼,水电,还有生活基本用品,怎么搞?太假了。”

我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如果曾经有一段自己认定经历过的事情,后来被告知那完全是不存在了,那就根本无法辨别此时此刻自己到底是存在于真实世界还是自己的意识中,那样的话未免就太杯具了。

“其实你只要留意身边的一些事情就能辨别了,比如说你刚刚说弯月山体内的那个世界,湖是悬空于山体世界之上的,那就一定有一个屏障将湖水和山体的空间隔开来,你又怎么会看到上天有鱼在游,这明显就解释不通嘛。”

“我当时以为古人的智慧深不可测嘛,那个时候又特殊,哪里会冷静下来想这些,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哈哈,求我了?”卫川点了一根烟,白烟直冲我的鼻息,感觉有些呛人。

“说正经的!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地步,搞不好被抬进疯人院或者干脆死了。为什么大学我们都叫你‘大神’,就是大jing神病的意思。”

卫川努了努嘴,做不屑一顾状。“什么该怎么办,你还能干什么,既然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就好好过ri子吧,以后别动不动搞什么辞职耍个xing。下次我请你吃饭,给你看几个妹子。”

我想想也是,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呢,索xing安心过下去吧,那段经历,就当是一个绝妙的小说素材好了。

吃完火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本来我们还想打打牌看看电影的,他酒实在喝得多,我怕他吐的我家满地都是,勾肩搭背将他送回住所去了。等我转头回来,已经快十点钟了。

今天又弄得这么晚,回去码码字就该睡觉了。

幸好我没有喝他那么多的酒,尚能平稳清醒的走回家。因为我的住所位于市区一个巷子内,所以每次从大路回家的时候都要从马路旁拐进一条几十米的小路,再上一段楼梯,就到家了。

当我从大路转身拐进小巷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忽然一阵香风铺面而来,我走的很急差点在拐弯的地方撞上一个女子,那女子也同时停下步子,微喘着气与我四目相对。

灯光下,她的眸子清澈明亮,脸se却急骤慌张。

小云!又是她!

我又一次再自家附近偶遇她,绝对不能让她跑了,我必须好好问问清楚!

当时愣神了有十几秒的时间,当我反应过来,小云已经拨开我的身子夺路而逃,我被她一推,猝不及防险些摔倒,追她的速度又慢了一拍。

又要玩这招吗!这次我与小云的距离远不如昨天那样遥远,且大街之上人流密集,她也不方便跑太快。我反应过来之后就不顾一切追了上去,我们之间大概只有一两步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再快一些就能伸手抓住她了。

直奔了两条街的距离,我终于按捺不住,边跑边伸手企图抓到她。这样的场面僵持了几秒钟的时间,我感觉手中不再空乏,我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角,我抓住她了!

她却灵巧的犹如一只小兔,当我以为真的抓住她了,慢下脚步,她却干脆来个金蝉月兑壳,将外套整个月兑下留给了我,穿着里面的黑se毛衣接着不知疲倦的往前跑去。

夜空中,只剩下我孤身一人,抓着她的衣服暗暗发呆。这番倒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指点,看他们的音容笑貌,我分明是一个想挽留却未遂的痴情小伙。

谁又知道这里面的不同寻常呢。

正当我拿着小云的外套愣神的时候,从外套口袋里滑出一个纸片来。我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名片,上面印着:

恒远生物工程科技有限公司江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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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士之,多有意境的名字。

不知道这是不是小云的原名,可能原本就没有小云这个人,一切都是那个暗中cao纵者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江士之才是那个女孩真正的名字。

我将风衣架在胳膊上,顺手将名片揣进口袋,心中仿若释然了,既然一切都是尘烟,好好生活吧,再沉重的回忆也不足未来的万分之一秒。

我全身一下轻松下来了,算了,以后如果真的看到她,就当是从未相识好了。

夜的冷风挠动着,人chao中我一人茕茕,犹如穿梭了不明真相的空间,从遥远的世界潜入到曾经的故乡。

好吧,忘记吧,就当是曾经的一场梦。回去继续耕耘,然后睡觉。

我的心脏终于在打开房门的一刻安宁了下来,它在狭小的胸腔内乖了很多,不似方才要命的想要挣月兑。我将小云的风衣抚平,用衣架挂起来放置于衣柜中。我还是习惯叫她小云,我内心的潜在还是希望时过境迁在某个街头巷尾再度邂逅她时,她能不像兔子般的逃跑,那样我就能将这件衣服还给她了。

男生的衣柜很宽敞,还有一大半的位置是空着的。那件风衣摆在那里,竟有些蓬荜生辉的感觉。这的确是件款式不错的衣服,虽然看不出牌子,衣料手感却非常好,我忍不住取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还真的挺合适。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女式的风衣,又或许是我太瘦了,无论如何,衣服还是比较合身的,我暗喜省下了一笔买衣服的钱。我没有将风衣月兑下,而是就那么穿着它坐到了电脑前,手指就不自觉的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了,每一个字都离这部小说的完成更近一步了,我几乎不停歇的打字,夜幕下孤独的影子渺小又高大。

当我终于觉得累了差不多了的时候,看看钟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又是文思泉涌的一晚,我的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这种感觉是绝妙的,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光荣使命。月兑下风衣,我就洗洗睡了。

通常这种时候应该是睡意最浓的时候,但奇怪的是今夜我却失眠了。直到体温都将被子捂热了,翻来覆去变换姿势,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终于我实在不想睡了,心说明天上班,无非就是犯犯困,不碍事。顺手就开了电脑,到楼下小卖部买夜宵去了。

也是半夜昏了头,我走到一半才想起了这么晚了小卖部哪还营业啊,真是蠢货!就冒着风寒再度回了家,不是很饿就行了吧,吃夜宵,无非是嘴馋的托词。

因为我的电脑设置了开机自动qq登陆的功能,所以当我回到家做回电脑前的时候,显示屏已经一片鲜艳了,再看任务栏右下角,头像已经在那里躁动的闪来闪去。

又是那些烦人的群,本来我想直接点“忽略全部”按钮的,却在十分之一秒刹住了单击鼠标左键的食指,因为我发现,在那一列群的头像中,夹杂了一个好友的头像。

会是谁找我呢?其实现在我上qq无非也是升升级,或者玩玩游戏什么的。聊天么,这业务已经滞怠了,随着岁月堆积,越觉空旷无味,所以慢慢的不想故意去交什么网友,久而久之qq好友便只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列表。

所以今天一看有人找我,小小的心动了一把。

我点开,那好友名叫“运尘”,看xing别是女,年纪也跟我相仿,但却不再我的好友列表内,想必是通过条件查找找来的。

她给我发了一行字:好久不见你上线了哦,你还在写小说吗?

我实在想不起她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知道我写小说的,言简意赅的回复她:你是谁?

边回复着,这边手已经开始在rd上码子了,看来今夜真是造字如飞的节奏。晚上空气冷,我再度披上小云的那件风衣,边与她聊着边写作。

运尘故作娇嗔的回复:什么嘛,你都忘了人家!无良的。

我有些反感此类的做作,本想关掉窗口专心写作,她却不等我点叉,粉红se的正楷再度发过来了:我是运尘啊,以前痕彩书社里我们是笔友啊,还是一个群的!

停住手中的敲击,看着那行字愣了好久,记忆被一只飞鸟一下叼了过来,想起来了,陈年旧事了,可能再过那么几年我就真的不记得了。

高一那年,家中狠心买下一台电脑,那年暑假实在是个梦幻般的时光。除了遨游在网络无穷无尽的乐趣中,我将自己的专长摆上屏幕,开始人生第一次网络写作。

而彩痕书社是我第一个投稿的文学网,我一天天的在上面连载自己的作品,那时候文笔稚女敕,意志也不坚,在写作的同时又加了一个彩痕书社的qq群,小说写了没几天就丢下去那个群里谈天说地,卖弄自己的文采。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对写作的热情也渐渐淡却,又不忍放弃,就四处去别人的作品处评论希望能找到一个笔友共同欣赏,促进写作。

没想到过了不久还真让我寻到了,那就是运尘。她的文采不错,笔名和网名一样,也是群里的。我当时感觉遇到了知音,实际上还是聊天为主,写作为辅。ri渐长久,连一部完整的作品都没有完成。运尘却时常在耕耘,有时找她聊天,都不理不睬的,慢慢的也不怎么联系了,到后面就索xing删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忘记我!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时光好像回到了梦幻般的曾经,那个无忧无虑天大的事也不过是考试的时代。我的文思戛然止住,保存一下关了rd,开始与昔ri旧友语气生疏的叙旧,或许我们都找不回当初那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了。

经过聊天我得知这么多年来运尘还在坚持写作,她本来当初注册彩痕书社是比我晚的,写作技巧也不如我,当年对她的不屑一顾,换来今朝的无比悔恨,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到今天已经出版了九本书了!

九本书的战绩使她被一所名牌大学破格录取,现在的她正在学习之余准备她的第十本书,书照样是在彩痕书社上连载,才短短几千字,已经有不下几千条的粉丝留言了。

我大脑呆滞,慢慢去看她的主页,她的照片比以前更好看了,几年的时间让她从一个满鼻子灰的小孩蜕变为出水芙蓉。照片一张张的翻着,我却越觉无地自容。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励志的呢?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我却觉得比刚才失眠时更为不想睡觉了。我给她发了一行字:我最近也在写作,能劳你大驾看一看吗?

运尘回复:没问题,发来吧,我正好闲的都快出盐了。

我将自己大作《弯月门》发去,十分钟后,运尘终于回复我了:这真是你写的?

我发了个不屑的表情给她,紧接着她就发来三个大拇指的赞扬。

随着语气越来越轻松,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隔阂也慢慢消退,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说到嘴破也不嫌话多的时光,我再度加她为好友,她也问了我的电话,说以后我们还是笔友,千万不能放弃哦。

对于这样的嘱咐,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就在我们都准备睡觉的前一刻,运尘再度发来消息:有没有兴趣把你的文再传到彩痕书社来,我能给你积分。你文笔一点不减当年,好好努力吧!

我想了想,心说也好,有这样一个知心的笔友,更能促进我的上进。

之后运尘下线,我也关了电脑准备睡觉去了。月兑下小云的风衣,疲惫感这才扑面袭来,我急不可耐的钻入了被窝,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离天亮没几个点了。

外面的程曦即将破暗而出,我深埋在枕头中因为熬夜而生油的大脑,却满是运尘一字字的温暖。我在意识中欢笑,不知多久没这么开心了。

43

六年零五个月之后,当我收到出版社的稿酬单时。离《弯月门》的完稿已经过去了五年零三个月。

尽管当时在笔友运尘的鼓励下,我所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创作热情,但不可否认我的**作的确是部失败的作品,除了字数只有区区九万,远不是商业文学所能接受的篇幅,还有别的诸多缘故。但好歹是完本了,那部小说在彩痕书社虽然有些稀客前来光顾赏脸,但基本是属于门可罗雀的状态,实在与期望相差甚远。

但这个结果我早就有预料,所以没做过多忧虑,继续开笔第二本作品,然后是第三本,第四本。

六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拿到稿酬了,不高,区区几千,但这已经是我写过的第十三本小说了。

惊喜之余,我开始怀疑自己,曾经自认为是强项的东西,究竟能创造多少价值呢,如果不能,追寻它还有没有意义。

答案大概是肯定的,因为你想去追寻,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便是失败,也没有理由停止继续追寻。

想通了这一点,我兴冲冲拿着稿费叫了三五个好友,先大吃大喝了一顿,余下的钱,一部分存下来,一部分给父母,再剩下的,就有些纠结了。

该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些钱呢。

不如去旅行吧。

一想到旅行,六年前那段不明真相的经历再度浮上脑际,这几年来我最忌讳的就算旅行了,我宁可花钱买上一堆零食,也不愿意花钱去旅行了,旅行已经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yin影。

但是在城的牢笼中囚困久了,心也不随人愿,想去远方看一看。

我在网上飞速的搜索着关于旅游的消息。六年的社会阅历让我拥有了比以往更高的生活质量,虽然依旧是租住,但房子的装修已经比以前那个贴满海贼王海报的低矮小屋要好上几个档次了,我的电脑也换成了大屏的液晶,曾经盼望的稳定生活,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找了半天,毫无头绪,索xing关了网页看看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电脑的网速不赖,看电影不需缓冲,点开就来。

看了半天,那些所谓的大导演,拍出的东西越来越不合胃口了,故作高深,又想娱乐大众又想解读深层文化,弄得整部电影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觉得没意思,刚想关了不看,qq清脆的“滴滴”声就传来了。

一看头像,就知道还是那个运尘。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是最好的网友,尽管我的好友列表更新过无数次,她的名字始终都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不仅仅是网友那么简单了。

得知我得到了稿费,她显得比我还要开心,非叫我给她买礼物邮过去。刚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在她这样一个真正的作家面前卖弄自己这么一点点酬劳,但话说到兴起就收不住了,给她买礼物也是我一直的愿望。答应了她之后,我就将我这些钱的打算通通告诉了她。

她罗列了一大堆旅游景点给我,我却都不甚满意,觉得满意的地方,资金又不够,那种深山老林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就这样专家咨询一样的讨论了半天,一个念头敲击心门:为什么不去看看运尘呢?

虽然我们相识了这么多年,但因为相距甚远,始终没有机会见一面,我与她只在qq上或电话上交流过,至于对她的印象,也只有在她主页里的照片中才能窥见一斑。冒出这个想法,不禁霎时间怦然心动。

以前怎么没想到找个机会去见见她呢,以前工作繁忙,为生计cao劳忧虑,心也被现实禁锢了,加之弯月山的黑暗经历始终挥之不去,我连呆在城市中都不怎么敢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我告诉她这个想法时,她没有立刻回复我,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她才不冷不热的回复我:来吧,我请你吃饭。

她的慢动作令我有些生疑,莫非她不愿意我去找她?或者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方便?思来想去,本次的行程就这么搁下了,还是不要这么着急的为好,可能运尘也是因为太突然的缘故,一时间没做准备,或者她还有自己的事情。

她要写作便下了线,我的qq也便安静下来。忽觉身上有些寒意,虽然现在是五月份,但中南地区chao湿多山,冷暖不定,一个人在家里坐的久了就会觉得有些冷。今天正好也是休假,我打开衣柜,想加件外套,拿了外套刚想关门,角落里一件黑se的衣物就勾住了我的眼球,往事一幕幕的轮番上映。

小云的风衣,静静的被我挂在衣柜的最里面,已经好几年没穿过了。现在我已经不同当年,衣装打扮虽不至于耀眼,但也月兑离了寒酸。衣柜中最zhongyang的位置挂满了不同味道的衣物,反客为主,将那件风衣排挤出我的关注行列。

我将风衣慢慢小心取出来,犹如在取一件珍贵的文物。我将风衣平铺到床上,细细观察着,还好我喜欢怀旧,否则这件早已穿小又款式落后的衣物可能早已变成一堆破布烂棉,在垃圾堆中腐化杂糅,结束自己的归宿。

将手慢慢抚在上面,面料依旧温柔舒适,凑上去闻一闻,还是当年的陈香。旧的东西能给人短暂的回到过去的微妙感觉,所以我几次都舍不得丢弃它。

这件衣服我穿了两年,也就是这两年,我重新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梦想上永不止步,工作上积极进取。想想好像是这件风衣赐予了我一种无形的力量,直到我穿不下它,将之好好珍藏,我的人生已经开始绽放出灿烂的微微火花。

小云的脸又浮现在我的脑中,她有两张脸,无论是破败不堪的那张,还是俏丽动人的那张,我都还深深记得。她的名片还被我放在风衣的口袋中。

自从那次她逃月兑我的追赶,她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不曾有一丝音讯。这几年的时间我也试图寻找她,仅仅是好奇。循着名片上的“恒远生物工程科技有限公司”为线索,我在网上苦苦搜寻,几乎找不到有这一家公司的存在,我没辙了,只有放弃,并记住“江士之”这个名字。

或许我只要记住“小云”这个名字就够了,谢谢她给了我这件风衣,给了我寒夜里duli奋战的勇气和面对生活的自信。

唏嘘半天,我娘们似的将那风衣再度抚平,用衣架挂好,放置于衣柜中的老位置。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来电显示,运尘打来的。

这丫头倒一点也不心疼电话费,我按了接听键,她就急匆匆告诉我:你快点来我这吧,我请你吃饭,包你玩,真的。

她的语气很兴奋,看来真是希望我去她那里,我也一阵高兴,没多考虑就连连答应下来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出发。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急不可耐的打点行装。

等我冷静下来,却有些后悔了。运尘的家在一个北方省份,相距遥远,且还是一个小县城,要说玩的话,能有什么玩的呢,主要的目的还是见运尘一面。打点行装的时候,那种危机感就又窜上胸腔了,还是六年前挥之不去的梦靥,过去了这么久,那种yin影还是没有消散。

此生都不要再去旅游了,干什么都不要去!我不止一遍的在心中对自己呐喊,千万不要去旅游了,现在不免犹豫,该不该走呢?

我在电脑上打开一首劲爆的欧美摇滚,落寞的仰躺在床上,还真是为难了,如果没有弯月山那段经历,我可能现在就会拿起电话给组长请假,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变了,变得事事小心谨慎,远游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敏感词,不碰还好,一碰,就如猫玩毛线一样越来越乱。

傍晚时分叫来卫川,现在的他成了一个艺术家派头,背把吉他和自己狐朋狗友组成的乐队,四处卖唱,可喜,这也是他想要的生活。

还是来到那家火锅店,点了一大桌菜,卫川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快说,久了我等下还要去新加坡开演唱会呢。”

我深知他口中的新加坡,是我们市郊的一个叫“秦家坡”的片区,不理会他,动作反而变得更慢了,慢条斯理的喝酒吃肉,半天了才慢慢回他的话。

卫川瞪大了眼睛:“好机会啊哥们!你不是去年又单身了么,正好去见见你的那个什么笔友啊,干嘛不去,你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弱智的问题还用专程劳我大驾,你赚到了,要知道我出场费可是很高的!”

我懒得跟他斗嘴,就将心中的忧虑告诉他了,还好关键问题上他没有再挖苦我,义薄云天的跟我说:“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美女,你死了我也把你的尸体扛回来。”

“真他妈丧气!”我大骂一句,心中暗笑,其实找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们约定后天一起启辰前往运尘所在的城市,一睹心中的那个她。有了卫川为伴,心中的顾虑也少了许多,反倒涌起了一股期待感,这么久没离开所在的城市,仿佛世界都变小了很多。

后天早上,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钱和物品,背上一个旅行包,和卫川一同登上了前往遥遥北方的火车。

44

卧铺的旅途漫长又充满期待,当第二天的曙光初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能望见目的地火车站的大字牌了。火车随之越来越缓慢的行进,带动车厢的阵阵躁动。

下了车,卫川就急不可耐的找地方吃东西,泡面的旅程委屈了我们久居都市的胃,也不管火车站附近贵不贵了,我们挑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餐馆,点了两道荤腥大菜,叫了两瓶啤酒,开始慰藉奔波之苦。

从火车站再转了两趟长途汽车,我们最终才到达了运尘所在的县城。刚下车站,就能感觉到与刚才下火车完全不同的宁静,可能久居喧嚣,到了一个比较空旷宁静的小城,还显得有些不太适应。卫川拉着行李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脑袋乱转,我不敢跟他说话,怕一说话又打破了他所谓的沉浸于艺术的冥想而遭致一顿不明就里的挖苦,索xing边走边感受北方粗狂大气的空气分子。

虽然是个县,但这里的路却非常宽阔,车又不多,就显得空间很大。路旁的房屋矮小jing致,比那些高楼大厦更有亲和力。卫川跟我说他有点困了,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个小旅馆放下行李吧,毕竟那个什么运尘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搬东西住别人家吧。

这早在我的旅途计划中,我们就选了一个小旅馆,开始搬东西进去。旅馆的环境不错,价钱也公道,北方还是没有南方那么势利冷漠。

旅馆老板是个胖子,在柜台电脑上看韩剧。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整天窝着看韩剧,生意也实在是够闲的,因此见了我们远方的客人便热情的立马起身,带我们一起去看房间,他的好意反倒令我们有些不自在了,看了几间,干脆选了一间还差不多的房间住了下来。

那胖老板实在话多,听说我们是从南方专程赶过来的,问这问那,势头好像接待外国贵宾。最后问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说是来找一个朋友的。

卫川的嘴更管不住话,月兑口而出:“来找一个大作家的!”

“哦?是谁?”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胖老板听说是个作家,竟然提起兴趣来追问我们,看他样子一点不像会拿起书本放在面前看的那一类人。

然后没等我开口,卫川就滔滔不绝将我和运尘是网友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我已经气急败坏了,胖老板却越来越两眼放光了。

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会被这家伙弄得不像预期的那样顺利。

老板听完,就高呼自己知道那个叫运尘的作家,说她在他们当地可是一等一的名人,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因为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几乎没出过什么名人,但凡是有一点成就的,在这里都能传的神乎其神。

更令我惊讶的是,老板说自己知道运尘的具体住址,因为上次也有几个人来这个找过这个作家,当时老板顺便问了句知不知道她住在哪,那几个人就随口说了一个地名,就被老板记了下来。

原来她的住处还不是在县城,而是县城周边的一个小镇上。

我打电话给运尘,说自己已经到了县城了,运尘说出了一个名字,要去乘车来这边,正是老板说的那个小镇。

入了房间放好行李,我就准备立即去找运尘,没想到卫川如此不争气,**刚沾上床就赖着不起来了,非要睡一觉再起来,可能实在困得不行了。

我因为急切想见运尘,也顾不得困意了,与他争执不下,看着他满脸朦松似乎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现在好好的睡一觉了,索xing依了他,先睡睡再说,谁叫他陪我大老远的到这个小地方来呢。

通宵火车最为劳神,虽然是卧铺,一整夜的轰鸣加之心中兴奋一趟下来基本没有真正睡上多少时间,所以这一觉沉沉的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醒来之后浑觉全身月兑胎换骨jing神充沛,这种感觉非常痛快。我下床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一看手机,发现已经错过了四个未接来电,来电显示均为运尘。

惨了,这下给人留下污点了,我赶紧回拨过去,幸好听运尘的语气并没有真的生气,她理解我一路奔波身困体乏,并叫我现在过去,她都买好了菜,晚上就在她家里吃饭。

我连连感激,哪敢怠慢,已经将房门钥匙揣进口袋准备出门了,刚要拉把手,一下想起似乎还忘了什么东西没有带。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卫川。

卫川睡在另一张床上,死猪一般,阵阵yin里怪气的鼾声从被子和枕头的夹缝中传出,我看了实在厌恶,刚想叫他起来,转念一想,就让他一个人睡吧,我自己去,他去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说出多少蠢话来了。

运尘不同他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是神秘而高大的,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女神。因为她的鼓励陪伴,我一度挺过最孤独的时光,在冰冷的空气中寻到难得的一点温暖,可以说,我做梦都想见她一面。

那还干嘛非要卫川同去,还不如我一个人去,等他睡醒了一定会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再和他解释,他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愉快的,他跟我来这里无非也是想看看花花世界罢了,什么运尘,他才没多大兴趣。

我拿了钥匙就出了旅馆门,出门时候正好被胖老板瞧见,胖老板的脸从韩剧中转移出来微笑看着我:“出去注意安全!”

北方人还真是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我愉快的出了门,当我在车站旁等车的时候,转念一想,他刚才跟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那几个字,分明是父母对尚值年幼要出门的子女交待的话,哪有一个大老爷们对客人这么说话的。

可能也是韩剧看多了,外粗内细,人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我心中暗笑,开往运尘所在小镇的公交车就缓缓驶来了。正好小镇是终点站,可以多看看这个北方小城的风景。

这一路走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直到离小镇还有一站车程的时候,车上却只剩下司机和我一个乘客了,看来去这个小镇的人寥寥无几,平ri里应该更无多少人前往那里,车速也变得慢了下来,司机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边抽边开。

一个人做公交车的感觉不是很好,下了车,我立刻给运尘打了个电话,说到了。

她说:你就呆在车站别动,一下都别动,我去找你,你等着啊。

我就开始独自一人在这个小小的车站带上耳机等了起来,我想给她一个酷酷的印象,想必即便是作家也不喜欢书呆子模样,为此,来之前我还特意花钱做了一个潇洒的发型。

等了一会儿,身体就开始发冷了。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小镇,的确可以用小来形容,就我站在这个车站朝着镇上唯一的公路望过去,都能看到小镇尽头的河水,整个镇子的房屋几乎都靠着这条公路,另有小小的巷子夹杂在房屋之间,这一点倒有些像南方的小镇格局。

大概等了五分钟的样子,视野内都不见运尘朝我这边走来。此刻的等待无比激动兴奋,短短五分钟像是过了大半个小时,运尘没来,却见一男子朝车站这边走来。

男子身形高大,一身棕se外套,头戴一蓝se鸭舌帽,帽檐拉的很低,遮住了他一半的脸。他双手插裤袋中,和我一样,双耳各有一白se软线垂下衣袋,也是在听mp3。

一定是当地的青年来等车准备去外地约会了,我这样想着。青年果真来到车站处,站定,与我并排而站,只是与我的距离显得有些过近了,我不明白有那么大的地方他何为偏偏站离我这么近的位置,站了许久又一言不发,真是个怪人。我因为紧张摘下了耳机,马上又听见了他耳朵里耳塞传出的躁动的摇滚乐声,这家伙把声音开得真大。

“别动。”我的耳际传来冷冷的两个字,当我反应过来两字出于他之口的时候,已经感觉腰间一疼,当即吓得身心颤抖,低头一看,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正抵在我的腰间处。

我吓得不知所云,冰冷的愣在原地。看来老板告诫我出门注意安全,此话没错。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民风彪悍到这个地步,大白天的都敢公然抢劫勒索。

因为被他挟持,我只得任他摆布,听从他的指示慢慢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中,如果他只是索要钱财的话,也算我倒霉,化点财消点灾也就算了,今天这么一弄,看来是见不到运尘了,能安全回家就已经不错了。

难道此生真的不能去旅行了?经过这次的事情,可能我又会有几年不敢出远门了。

真后悔没叫上卫川了,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还是看看这个歹徒要将我如何吧。

那巷子是个死路。两边是两幢房屋的墙壁,勉强容得下两人并肩通过。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直到我被他完全逼到了巷子尽头,这才敢回头看他。

论体型,我是万万敌不过他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有把明晃晃的管制刀具,那刀具一半藏在袖子里,一半露在外面给我看,想必还是忌讳外头人多眼杂,现在到了这样一个角落处,他便将刀子完全露了出来。

“身上有多少,都拿来。”他压低帽檐的脸上传出冰凉的几个字,充满混混味道。

我的心稍稍安了些,看来他只是要钱而已,干脆身上还剩的几百块,给他算了,算我上辈子做的歹这辈子还。

正当我掏着口袋拿钱时,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突然有一击闪电直冲我的内心深处,这么一个人,看样子,貌似似曾相识。

可此人帽檐太低,看不到脸,无法进一步辨认,通过直观的体型认知,揣测纠结,只觉得好像什么时候真的见过这么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诶!”青年等的不耐烦了,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同时摘下蓝se鸭舌帽,他的面孔终于完全暴露于我的眼中,我只觉大脑一下被劈成两半,思维混沌,全身麻木。

弯月山与我逃出生天的唯一一人,钱辉,是他!

好像有一阵阵的锤子敲击在我柔软的心脏上,当我看到面前的那个“钱辉”狰狞的盯着我时,自我的感觉消失了,感官细胞也近乎僵滞的不懂得分裂结合了。

“钱……钱辉,你……”我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几个颤音。

“钱辉”的脸变得愈发凶狠,身体带动刀尖越来越逼近我本尊。满以为在弯月山锻炼出的铮铮铁骨被几年的都市生活再度磨合的如同河里的鹅卵石,我竟发觉自己害怕的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了。

“什么灰不灰的,老子要钱,不是他妈的灰!”话音未落,这酷似钱辉的青年便气势汹汹的拿刀向我闪了过来,我感到一股寒意在面前形成一道铜墙铁壁,逼得我无法挣月兑,只有睁眼待死。

“好好,我给,我钱都给你!”生死时刻我发出了最后的哀嚎,空气中的刀尖也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下来,青年熟练的一下将刀子藏进袖子,外面看上去不留一点破绽。“早说嘛,都是明白事的人,何必搞得这么打打杀杀。”

他点了根烟烟,将手伸到我面前。不多一会儿呛人的烟味就直扑鼻腔,我也基本将身上的百元大钞都掏了出来,心说再怎么也得给我留点坐车回去的零钱吧。

他粗暴的将那些票子揣进口袋,还不罢休,硬生生的搜我上衣和裤子的几个口袋,我就知道,他向我伸手的那一刻起这些仅存的零钱也要易主了。那些黄黄绿绿的钞票和硬币一点不少的被青年揣进自己口袋,吹着小曲立马转身离去了。

我目送他走出巷子尽头,消失在视野中,等我慢慢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两边已经不见了那青年的影子。

我只觉心中寒冷,世间人情冷漠,还是自己的家乡最好。

抓了抓头,愤恨的蹲到地上,低沉了好久,忽然心中猛地一惊:糟了,运尘还在等我!

我慌忙冲到刚才等车的车站,那边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再打电话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我伤心yu绝,想不到满怀希望的一次行程,居然落魄到这个苍凉的地步。

我从未觉得人生如此失败,一如当初去弯月山之前的感想。

以前的那些不得志,现在都可以释怀了,毕竟年轻时代的落魄本身就可以当做一笔财富。而今天的错过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不知道运尘是如何看待我的,我真的已经不想跟她解释自己因为某某原因错过了与她见面的机会,即便她肯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的绵软无力。

回去吧,今天真的累了,只希望旅馆里的那只猪不要太过挖苦才好。

怀着乌云遍布的心情我在车站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车,渐渐的,天越来越暗了,我不禁担心起来,会不会连末班车都等不到了。

看来这个小镇真的是来客稀疏。这么久了,与我一同等车的人都不超过十个人,我们等的是同一趟车,开往县城的公交车。

当镇上的灯光已经星星点点的时候,我终于盼到了公交车刺眼的前照灯光。司机急躁的将车停到车站边上,扬起一阵尘土,当双脚完全踏上车内的时候,我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了下来,老天终究没有将我逼上绝路。

不如,就跟卫川说我的钱在坐车时候弄丢了吧,然后约好和运尘明天再见面,至于见不见得成,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看着手机上没有提示消息的熟悉的待机界面,我暗想运尘一定是生我的气,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了。

也罢,谁叫我这么不争气呢。我暗锤自己的大腿。

这趟车开过来的时候除了司机以外,空无一人,我就近坐到了司机对面靠窗的一个位子,紧邻前车门。车外的世界已经开始天黑了,北方的夜晚也显得壮阔大气,灰黑的一大片不见一点杂云。外面因为远离闹区没有一点灯火,连路灯都没有,路上的车也少得可怜。

车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没有人说话,其余的六七个人想必都是镇上的人去县里办急事,不然的话也不会硬要等到最后一趟车才出去镇子。

我只感觉月复中饥饿,回旅馆的心情更加迫切了。这时候车上的售票员拿着个小包从后到前开始收钱了,我被猛地一惊:身上的钱刚才都被那个酷似钱辉的人拿走了!

怎么办,这下可算完蛋了,没钱坐车,不知道司机会不会在半路上把我撵下去,要真是这样的话麻烦就不止一点点了,我不敢想下去了,因为售票员已经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县上两块。”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向车里的其他乘客借个钱,说难听点就是帮我垫垫算了,满以为北方人xing情豪爽,不会在乎这区区两块钱,没想到当我厚着脸皮说出自己的哀怨时,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理我。

其实这也没什么抱怨的,是啊,人家凭什么帮你,凭什么给你两块钱?要是我在车上遇到这种上了车才发现自己没带钱的乘客,我也会从心底里发出鄙视的。

售票员开始不耐烦了,骂骂咧咧起来,我无言以对,只能一遍遍的求情,就差没掉泪了,两块钱有时真的是能要人命的,她说了半天,那句我最担心的话终于被她说出来了。

“没带钱坐什么卵车,下车下车,停车叫他下。”售票员望着司机那边,显然看样子就是跪下来求她都不管事了。

这荒郊野岭的,天又黑了,下了车,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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