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反正你那条腿也是临时瘸的,我凑和着做一根,你凑和着用几天。”拉姆梅朵将工具铺在屋子当中,搬来一把椅子,一撸袖子,警告我:“别再跟我说话了哦,让我安心工作。”
“好,我不说话,我在一边偷着学艺。”我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一边静静看着拉姆梅朵忙乎。
拉姆梅朵心灵手巧,善于动手做点什么。一个月前,她还为我做了一副护腿。铁路沿线护栏里的青草没人践踏,没有牛羊啃嚼,长势茂盛,引得牛羊眼馋,它们经常流着口水围着护栏外转悠。饿则思变,不怕牛偷,就怕牛惦记。时间一久聪明的牦牛就惹出一些事端来。有的饿急了的坦克似的牦牛就会用头一拱,将水泥护栏推到,然后钻进去饱餐一顿。再说,有些地段的护栏质量也实在不敢恭维,牦牛掉**在上面蹭痒痒也会将护栏碰倒……为了使我们铁路上的青草不再引牛注意,不再诱惑牛羊,我号召全线民警行动起来,将铁路两边护栏里的草都割掉,把割下来的草送给那些家里相对穷困的牧民。我这个当老大的有号召力是因为我事事处处身体力行,身先士卒。
拉姆梅朵一听说我要去挥镰割草,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块比我脸皮还厚的牛皮,刀割手缝了半天做了一副古代战甲般的护腿。拉姆梅朵边往我小腿上绑护腿,边说:“我怕你割草时也想我,一想我就容易走神,镰刀就容易伤着你腿。现在,戴上这个就不怕了。”
这一次,青年鲁班似的拉姆梅朵又开始忙乎着为我做拐杖。她将长木棍踩在椅子上,嗞嗞啦啦开锯。当她将一段一窄多长的小木棍往那个长木棍一头钉时,不慎,不长眼的小榔头狠命砸着了左手大拇指,顿时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拉姆梅朵手上的血好像是从我心里流淌出来的,我那个心痛心疼啊!我不顾腿伤腿疼忽地扑上去,一下攥住拉姆梅朵的手,将流着血的大拇指含进我嘴里。别看我是一位搞过形形色色案子的老警察,但打小就见不得血,见着血就晕就想躲,可当我看到我心肝宝贝拉姆梅朵在流血那一刻,我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我用嘴吸干净拉姆梅朵手上的血,找来创可贴给她包好伤口,然后说:“我的大宝宝,我的小媳妇咱不做了,过几天我腿就好了。乖,宝宝坐那儿好好歇着。”
一个大老头子张口闭口的叫宝宝,的确有点酸,酸的让人捣牙,但没办法,我实在太爱太爱太爱我的小媳妇拉姆梅朵了,你们愿笑话就笑吧,笑掉后牙槽,我概不负责。
拉姆梅朵没有听从我的劝阻,喝了一口水,又开始叮当叮当地往木棍上钉钉子。十几分钟下来,一根t型的拐杖在拉姆梅朵的手上新鲜出炉了。
拉姆梅朵对我这么好,我就不能总是让她担心我和郝玲玲的事,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一丁点儿出格的事。但总让郝玲玲这样牵肠挂肚惦记着我,时间长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郝玲玲就是不找我谈,我也该好好跟她谈一次了。在这次谈话中,向郝玲玲挑明:我和拉姆梅朵的情缘就像青藏高原山水之间的友谊是分不开的了,让她死了那份想当我老婆的雄心壮志,安心去工作。
有一天上午,我把郝玲玲叫到办公室,说:“小郝,上次你发信息说想找个时间和我谈谈嘛,你看,现在谈可以吗?”
“老大,你终于有时间了。”郝玲玲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我杯子里加水。
我心想:臭丫头,别高兴的太早,有你哭的时候。想到这里我愁眉紧锁,你说要是郝玲玲当真对我说“我可以爱你吗?”当着她的面我该怎么回答?接不接受她的爱都让我难以启齿。我接受她的爱,那是不可能的;实话实说,万一,她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打击,办公室里传出哭哭啼啼声音,让别人听到了,肯定以为我也开始跟女民警动手动脚了呢。
郝玲玲为我杯子倒满水,回到沙发上,说:“老大,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
“问吧。小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拘束。”
郝玲玲暗暗松了一口气,说:“我想问你和那个……藏族小妹妹在一起生活上习惯吗?”
看来郝玲玲这个高才生是学过孙子兵法的,打算采用迂回战术,先谈拉姆梅朵再拐到自己身上。
“习惯,相当习惯。和藏族人在一起生活没一点不习惯的。”我语气坚定,没留一点余地。
“是嘛。”郝玲玲笑了笑,又说:“老大,你知道嘛,你在我们民警眼里是个有学识有才能的精英。可我听说你现在的女朋友连小学还没毕业,像你们这样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吗?”
“一对教授夫妻在一起就有共同语言吗?”我反问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到:“夫妻在一起不是为了搞学术研究,而是要面对每一天的鸡毛蒜皮、锅碗瓢勺等等琐碎事。从每一天平静、平凡而又枯燥的生活中寻找着共同点和共同语言。关键要学会欣赏对方,看着顺眼就自然而然地由内心迸发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来了。”我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喔!”郝玲玲听着我侃侃而谈,连连点头,说:“老大,你说得的确有道理。我妈和我爸是高中同学,从校服到婚纱,应该算青梅竹马那种夫妻,可他们结婚后成了冤家对头,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我六岁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离婚了。”
我说:“就是嘛,你父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郝玲玲又给我杯子里续了水,然后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站在桌前对我说:“我发现老夫少妻挺好的,很少有吵嘴的,我家以前的邻居就是老夫少妻,多少年了,他们从来没红过脸,特别恩爱,街坊邻居都很羡慕。”
“小郝,你也渴了吧,喝口水再聊。”我忙打断郝玲玲的话,我想再不打断,她就该把话题绕到我头上了。
我大口大口吸着香烟,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婉转地对付郝玲玲。
郝玲玲又主动发话了,说:“老大,你知道嘛,我早就想和你单独谈谈了,你跟那个姓林的一分手,我就想找你谈,可一直没逮着机会,我也没多少勇气把心里想说的话对你讲出来。”
坏了,坏了,郝玲玲终于要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喽。我紧张的端起茶杯咕咚又喝了一大口。
郝玲玲继续说道:“我现在鼓起勇气敢于一吐为快了,可也晚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唉——”
“嗬,嗬。”我干笑两声,抓住郝玲玲的话茬,说:“既然你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那什么也别说了,以后安心工作。再说咱处好小伙有的是,我看你还是在他们中选一个吧。”
“什么呀?老大你说什么呀?”郝玲玲换了一口气,又说:“你一定弄岔了,我怎么能给我妈找一个咱们处的小伙呢?!”
“你妈?”
“对呀,本来我想把我妈介绍给你的。”
啊!啊!!啊!!!
我险些背过气去。我还是自作多情了啊!
原来,这些日子郝玲玲锲而不舍和我套近乎,不是她对我有想法,而是她要把她老妈许配给我。
郝玲玲再一次端起我的茶杯给我加水,边加水边说:“老大,不骗你,我妈年轻的时候比我还漂亮,现在和你一样不显老。她应该和你年岁差不离,但是看上去像三十出头的人。有一次,我和我妈上街,碰上了个同学,她还以为我妈是我姐呢。”
“这么个老美女,怎么还不抓紧找一个呢?”
“不都是为了我嘛,怕我受气。所以我妈一直等我工作了再找。”
“你现在有工作了,就想报答你妈,帮你妈找一个像我这样的?”
“是的,是的。”
我和郝玲玲的谈话轻松下来。
回到家里,我把郝玲玲打算将她老妈许配我的事儿一讲给拉姆梅朵听,她先是嘎嘎大笑了一阵儿,然后收起笑容,羞愧难当地扑倒我怀里,说:“原来是这样呀,这么说是我小心眼了,错怪人家了哦!原来人家想给你做媒婆哦!”拉姆梅朵说什么也要请郝玲玲来家里吃一顿她亲手做的藏餐,以示赔罪。
提前一天,拉姆梅朵亲自给郝玲玲打电话约她吃晚饭,之后,她像准备年夜饭是的开始忙乎起来,又是回妈家拿藏餐用具,又是上菜市场采购。拉姆梅朵的厨艺还算不错,我和郝玲玲都撑得像个孕妇。也就是打那以后,拉姆梅朵和郝玲玲成了好朋友,时常一起去逛街、喝茶。如果,我出差,拉姆梅朵也会把郝玲玲叫来陪她过夜。看来女孩子之间只有成不了情敌才能成为闺蜜。鉴于拉姆梅朵出色的表现,我就决定带她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