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人们不按朝廷赐名“熊园”称呼它,而是随风随俗,叫大呆舍。那里因为前年大单于进贡时,献了头大狗熊而得名“熊园”。由皇上提写匾额,许嘉负责建筑。筹款建大园子,在当时算是一个不小的经济大动作。因为,刘奭皇上从父亲刘询手中接权,刚颁布节约开支的法令。现在开工建“熊园”显然有点自已打自已嘴巴的嫌疑。园子建好之后,许嘉把太和园的猛虎、潇湘园的狼都迁到里面,供贵族小孩子有个玩乐出处。迁掉旧园并成个大园子,逢上‘上元节’,大臣们有个开阔的活动之地,朝廷非议的声音也就消声匿迹了。园子建在北门。离热闹的鬼市不近不远。成了长安的新景点。那园子是刘向的设计作品。在外面看是大园形的。寓意天园。底部是方形,寓意地方。园形坐落在方形之上。方形是过去的汉武帝时的建筑,在那里曾经是人兽大对抗的生死场。在他爷爷的上代,屠杀匈奴俘虏,难解心头之恨。便把俘虏投放在这端正四方的建筑里头。
建筑四壁则是圈养的狮儿狼儿虎儿。与俘虏中间隔着铁栏栅,人兽对望。刑部官员选准日子,把俘虏养得壮实有力。等着开铁栏栅那天,把饿着发狂的狮儿狼儿虎儿恰到火候的时候放出。
那狮儿狼儿虎儿,从未见过人形食物。关着受饿的日子见他们能够用嘴食物,积蓄了更多的仇恨。狮儿狼儿虎儿扑向食物时的饥饿声,迫不及待,夹杂着咆哮,还夹杂着仇恨的发泄。而匈奴俘虏那死时也要咬上几口的垂死挣扎,象刀子一样割着良心。那升起的血在空中散开,象血雨一样浸着大地血红血红的。看台上的人,并没有在复仇中得到开心快乐。反倒是引起内心恐怖。因而,过去这儿是刑场的别名。自从元帝上台之后。他继续父亲的传统,到了他真正继位之后。人兽博斗的游戏基本消失了。献熊的是北方匈奴单于。接熊之后,元帝才晓得匈奴分化为南北两方。陈汤杀的单于是南匈奴。北匈奴献熊,显然是出于和好之意。“对和平的期盼,对摒弃战争”的意愿,全部凝集在赠与的礼仪之中了。大臣说去看还未开张的熊园,皇上爽快答应。一想图新鲜,二想看许嘉做得如何。许嘉见皇上兴致很高,高兴在前引路,并做解说人和引路人。
提起许氏,那来历也是渊源深得很。他的祖上是皇上的红人。戾太子事件。元帝的祖上被害。他的父亲许将军,把流落于民间,并打算与皇位绝缘的刘询硬接到京城坐上了皇位。姓刘的这支血脉,永远记着许氏的恩。一代传着一代。不论老皇上刘询,还是小皇上刘奭对于许氏都是格外的关爱。许嘉是许氏浴恩发达的第二代。刘奭封他管理钱财,足见对他的信任。冯美人对他的爸爸冯奉世说过“许氏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远远超过史丹。”,这句不经意间私房话对冯奉世影响很大。也是促成冯奉世暗中结好许氏,主动请缨战羌芜,为女儿争宠押宝而出战。
这之前,冯美人在皇上心上,仅是一个平常的美人。相貌平常。体态平常。是许嘉为她出主意挑起内心**,冯美人把皇后的光环当做生活里的太阳。皇上难以摆平后宫里的争风吃醋。史丹一针见血指出制度上发生了问题,应建立没有宠爱之争的制度。当然,他的建言被人解读为向王皇后献大礼,目的是为了巩固现在的皇后位置。皇上把这样的提议征询问了大儒士贡禹。他说按周朝的后宫制。应设九嫔妃制。按一二三三排列叠垒。元帝愧疚二美人,将他俩从众多嫔妃中拔出,排她俩在第二位置上。
熊从匈奴北方来的时候,浑身园滚滚的。一年之后枯骨如柴。守园子的太监说“熊更加的野性了”元帝问“为什么不给它吃些?”太监报告说“自从你的节约令下了之后,宫廷里吃剩的鱼肉就不怎么多了。畜牲吃的也就差了。”贡禹见他胡言乱语,骂开了“放屁,熊什么时候吃过剩的食品。为了皇上的宠物,我们什么时候受到节省开支影响,把它们吃的给扣了?”
那熊也是瘦着毛长。长发贴身卷成了大卷卷。看台上的大臣把他比做流浪熊。熊懒洋洋绕四壁,对四周聚集围观的大臣视若不见。皇上说“熊病了站不起来了吧!”太监说“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他凶起来能把人扑倒的。上个月,小太监花子,他不听劝,竟下圈里去喂食。结果把自己变成了食品。”这边说时,那边举着长杠的太监在掏熊,让它做些愤怒的反击,博取皇上一笑。但那熊忍气吞声。象是个受惯欺负,逆来顺受的奴隶。它继续走他的,在离皇上这边。它抬了下头。那头抬起的时候,大臣们看到的无神无助的光芒。看的大臣很是失望。但王凤看出熊的狡猾。他提醒皇上要注意。皇上不知王凤提醒他注意什么。在他愣住的时候。只见那熊猛地人立。前爪搭上了台。待他们没看清的时候,熊已上了观看台。
“不得了,熊急了,跳台了”
上台的熊与墙内的熊判若两熊。它前爪落,后爪起。身子一纵一纵直奔皇上而来。台上的人先是一阵惊叫,觉着很开心,终于见到它能在众人面前展示野性的一面。接着他们觉着上了台的狗熊在制造凶险,生出不安全感。当他们发现是冲皇上那儿去的时候,惊讶的大嘴合不上了。他们的心全提在节骨眼上。在他们惊呆之时。那熊已经人立猛扑向皇上了。冯美人见熊过来,惊愕地站立起来。
这时皇上才发现熊不是朝别人,而是朝着自已来的。他半身起立想跑,但挪不开步子。他在欣赏熊做人立的精彩时候,当心熊跳上台。心里所想之时,熊真的上了台
傅美人见熊上台第一念头是跑。说跑就跑,脚比想的快。那一刻她把争风吃醋的想法丢到国去了。就在她急跑的瞬间,裙裾卡到坐台上的一缝里去了。她猛地站起,裙卡力把她带倒卢在椅子上。仆人手忙脚乱把大裙摆从缝里抽出。她才起步跑开。跑了三五脚之后,发现熊撇开的是她,而是朝着皇上去的。在熊上台的那一时刻,冯美人也扭身开跑。她跑起还未形成速度时,见熊的眼是盯着皇上的。她两肢不知为何慢了下来。在熊加速奔向皇上的时候。母性,使她呼开了,在熊起码直前肢猛扑的时候。她做出了连全场,连她自已都无法理解的动作。她上前用身子护着皇上。
旁边的卫士早就盯着熊的奇怪动作了。皇上在台上看熊开心地笑的时候。卫士警惕的是四周。他们一班人。分工明确。有的盯着墙内的熊。有的盯着台上的大臣。盯他们的手,盯他们的脚,盯风吹草动。这是他们的职责。熊起前脚的时候。也把自已的咽喉亮在射手的眼前。在那一刻。训练有素的士兵一箭射出。熊发出了一阵刮心的怪叫。便倒下了。熊倒之后,早已有武士举着大砍刀、大砍斧过来,把熊剁得七零八碎的。
另一班武士,早已围拢过来保卫皇上。这时皇上才从惊恐中醒过来。他发现冯美人还压在他的身上,象个母亲护佑着他。他拍了拍她说没事了。这时才晓得冯美人已吓昏在她的身上了。皇上爱怜有嘉。美人,美人,没事了。
许喜赶紧过来跪下,后头跟着一大班大臣也都跪下。傅美人见他们跪下也知趣地跪下了。自责声“我该死”响成了一遍,皇上没注意这个,他对傅美人也加入到跪下的那瞬间,倒是记得深刻。
许嘉说,臣没有估计狗熊能跑那么快。它的腿劲那样大,居然能跳,还能跳到台子上。臣求治罪。
王凤见该是出面的时候了,一切的不快,都可以在生死关头伸手求助而得到和解。他上前跪下,说:不能怪罪许大臣。是匈奴贡献的狗熊太凶残了,匈奴凶残的本性由此可见一斑。不可更改的本性,决定了我们的决策,我们应该硬感谢许将军,他为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了匈奴本性。人不好对付。兽牲也不好对付。那里的树可以成为伏兵,沙子可以成为他们的排头兵,连风也是他们的利器。证明了,我们砌底不妥协作法是对的。史丹也过来了。如果不是兵士安排得好,后果真的是不敢设想。恐怕真的要被狗熊吃了。
皇上听了几人各怀心态的说话。一时没有了主张。见没有多大事,也就是虚惊一场,也就罢了,说声回宫。他手牵冯美人上了平台,出了门,上车之后。两人坐在一辆车上,祸难把皇后坐的地方让了出来给他俩坐上了。傅美人看到这一切,眼泪哗哗地流。陪他伤心的只有傅嘉宰相和兄弟傅喜。她流着泪。还是说了句,冯美人,你得了一时,但得不到一世,记着,你会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
王皇后听说了熊园惊险一幕的时候已是第三天了。